德国柏林国家艺术画廊的《雾海行者》。
伊朗德黑兰地毯博物馆的“幸福家庭”。
梵蒂冈博物馆的《拉奥孔》。
德国汉堡博物馆的老学生。
波兰国家博物馆克拉科夫分馆的《抱银貂的女子》。
这些年,我在国外旅行,看到博物馆就特别兴奋,知道这是一国一地的文化精华所在,绕一圈都会有收获。所以,无论大的小的,奇的怪的,风雅的低俗的,看懂的看不懂的,国家的私人的,花钱的免费的,基本是逢博物馆必进。想想,有人把世界上最美好、最有意义、最有价值、最有趣、历史最悠久或最富创造性的珍贵东西集中放在一起,精心布展,小心保护,只等你来看,你能不看?
何况,现在不少国家或城市把各类博物馆集中一地,建成博物馆街、岛或群,门挨着门,逛起来很方便。与挪威首都奥斯陆市中心隔海相望有一座小岛,叫做比格岛,上面有多家博物馆。德国首都柏林市中心的博物馆岛上,门靠门有五家著名的博物馆,藏宝丰富多彩。遇到这类博物馆集群,我特爽,出了这家进那家,大饱眼福。
我还有旅行费用的精打细算,不少城市的博物馆是通票,看得越多越细,获益越大。在德国法兰克福,我买了两日可用的博物馆卡,18欧元,可参观施泰德博物馆和歌德故居等34家博物馆。我早出晚归,看了两天,单论门票,就节省了大几十欧。一些城市的观光卡也可用于博物馆。我在芬兰买了赫尔辛基两日卡,除了各类交通免费,还可以免费参观十多家博物馆,赚翻了。
除了展品,我还喜欢博物馆的氛围,寂静无声,偶尔传来的声音都发自压低嗓门讲课的老师,上课的人从幼儿园孩子到白发苍苍的老者都很安静,孩子席地而坐,老者自带折凳。博物馆是许多国家孩子的“第二课堂”。
一些博物馆的展品碰不得,走近了都报警。一些博物馆的东西可触摸,在埃及开罗博物馆,我看到一些几千年历史的石头文物被摸得黝黑光滑,没人管,这样的文物,埃及实在太多了。也有鼓励参观者动手动脚的,在纽约航空母舰博物馆,我看到孩子爬上爬下,玩得尽兴。芬兰罗瓦涅米森林博物馆的设计就是让孩子动手参与。
有的博物馆,看完让人提气。美术史说,大师的作品会使人“增加对人类的信心”,这还真不是宏大叙事的大话。梵蒂冈博物馆有米开朗基罗的巨画——《末日的审判》和《创世纪》,有拉斐尔的《雅典学院》,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杰作,让人震撼。可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拉奥孔》大理石雕像,雕像的创作年代众说纷纭,从公元前20年到公元160年。雕塑上,拉奥孔和他的两个儿子被粗壮的海蛇紧紧缠住,全裸的拉奥孔血脉偾张、肌肉暴涨,抓住咬在他腰部的海蛇,与儿子一起做拼死的挣扎,却难以挣脱,表情和体态都显示他们极度痛苦和悲哀,使观者揪心。《拉奥孔》对意大利雕塑和意大利文艺复兴进程产生过重大影响。《拉奥孔》在描述人的苦难和恐怖场景时依然保持一种高贵的美感和尊严,这座雕塑对男性健美裸体的表现,吸引了米开朗基罗等艺术大师,深深影响到他们的作品。
博物馆是了解一国一地历史、文化、传统和自豪的最好窗口。波斯地毯是伊朗著名的手工业之一,自古在国际上享有盛誉,其编织和生产的历史至少已有2500年。现在是世界各国收藏的艺术精品。我在德黑兰旅游的第一站,就去了位于市中心的地毯博物馆。展厅墙壁上挂着或地上铺着几百幅大大小小的波斯地毯,它们是伊朗各地在各个时期编织地毯中的精品,最长的有450多年历史,依旧色泽鲜艳如新。图案多取材于伊朗人喜欢的花果、风光和神话故事人物等,构思巧妙,画面生动。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幅普通人家的生活欢乐,英俊健硕的父亲在吹着箫一样的乐器,美丽丰满的母亲在一旁翩翩起舞,三位可爱清秀的孩子或击鼓或跳舞,飞翔起来,周围五色花团锦簇,整个场景犹如人间仙境。
在博物馆看名画是一大享受,除了看到镇馆之宝,如能巧遇临时展,则是中了头彩。我在柏林参观国家艺术画廊时,正好遇见举办“旅行癖,从卡斯帕·大卫·弗里德里希到奥古斯特·雷诺阿”临时展,打头的就是《雾海行者》,作者是卡斯帕·大卫·弗里德里希。这幅画描绘了一名站在易北河砂岩山脉中远眺的旅人,被认为是“浪漫主义艺术的代表作”之一。《雾海行者》有一种“一览群山小”的豪迈自信气概,给人希望和自信,同时又不失人与自然的和谐。我去看了三次,越看越喜欢。
在波兰古城克拉科夫,为看一幅名画,颇费周折。最后在波兰国家博物馆的克拉科夫分馆才见到。这幅画现在估值20亿欧元,叫《抱银貂的女子》或《抱银鼠的女子》。她的姐妹《蒙娜丽莎》在中国如雷贯耳,妇孺皆知,可很少有人知道她。这是达·芬奇在1490年画的一幅画。达·芬奇传世之作只有十几幅,而据说其中女人肖像只有三幅,包括《抱银貂的女子》和《蒙娜丽莎》,可见稀罕。那些书上、画上和影视上见过的名画,我一旦在博物馆里看到真迹,心情有点激动。
名人故居博物馆,我都会去看看,但丁、塞万提斯、莎士比亚、歌德、马克思、贝多芬、肖邦和海明威等等,常能获得一些新知识和新感受。在波兰华沙参观居里夫人故居博物馆时,我才知道居里夫人不仅对科学有极大贡献,还将汽车、X射线设备和摄影暗房整合到了一起,这种被战士亲切称为“小居里”的X射线诊断车在一战中拯救了90万人生命。我做过X射线诊断医生,没想到,居里夫人还是我的祖师奶,参观她的故居博物馆,是我对她的致敬。我也喜欢参观各国的自然和科学博物馆,我在伦敦的科学博物馆和自然史博物馆看了好几天,过足了瘾。
我参观的最尴尬博物馆是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阳具博物馆,私人办的,门票6欧元。一眼就看到了全部展厅,博物馆虽小,展品却很丰富,说明也详细。因为这是世界上唯一专门收藏雄性动物生殖器的博物馆,美国《时代周刊》等国际媒体对博物馆的评价甚高:“这家博物馆证明个人也能以科学和有组织的方式来研究动物器官,担当起非常严肃的任务。”
每年5月18日是“国际博物馆日”,今年的主题是“致力于平等的博物馆:多元和包容”。我记得2007年的主题是“博物馆和共同的遗产”。我那时才去过冬宫,对此很有感慨。1812年,拿破仑入侵俄国,把沙皇从欧洲巧取豪夺来的珍品又“恶抢”回欧洲,可当拿破仑兵败后,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又将法国奇珍异宝洗劫一空,带回冬宫。列强相争的腥风血雨和刀光剑影,连年的战争和文化浩劫,还有瘟疫天灾,如今,人们面对这些幸存的人类最完美的创造,也可以说是人类共同的遗产,人们欲言无语,只有由衷地感谢博物馆。人类如果没有博物馆将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