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龙博物馆群落”正厅门前开阔的院落内,几株巨大的树化石横卧其间
地质科普馆大厅里陈列的恐龙化石
志愿军文献馆,吕焕皋着力最多、用心最深的一个馆
川沙馆里的藏品——1952年7月第二批参加群干校的学生和他们的家长及送行者在川沙小火车站的合影
走进搪瓷馆,仿佛回到几十年前
民间百业馆一景
图中未显示的其他展馆,这里开个名单,供列位各取所爱:
禁毒博物館、知青博物館、搪瓷博物館、錢幣博物館、民間百業博物館、燈具博物館、椅子博物館、中草藥博物館、老家具博物館、老證件博物館、川沙博物館、電影海報博物館、畢業證書博物館、保險博物館、印刷博物館、奇石博物館、股票博物館……
这些博物馆,竟然只有一个人支撑
而且,他在全国有近200间博物馆
他是吕焕皋
吕焕皋正在扩大“民间百业馆”
如果要給呂煥臯壹個流行的稱謂,莫過於博物館界的“扫地僧”。
他壹個星期有7天要跑文物市場,是“开着奔驰收垃圾的人”
他是個奇人,除了博物館,他還是上海戒毒所的“編外所長”,是抗美援朝誌願軍老兵最親的人。
他停不下腳步,即使快70歲了,兩次腦溢血腿中風不聽使喚了,也不肯停歇。
羡慕国外小镇都有博物馆
到国外去,他不逛街购物,不去娱乐场所,只看博物馆。他羨慕歐美國家的壹個小鎮都有博物館。
“我也要辦自己的博物館。”他心血來潮,卻壹直堅持至今。
他從自己喜愛的礦石開始。他喜歡身體力行,把手下公司丟給別人,自己跑全國各地買礦選石,雲貴高原、青藏高原、四川盆地、新疆都有他的足跡。他親自下的礦井不下1000個,有的礦井海拔4000多米,有的深達2000多米。為采集礦石,他還曾斥資50萬元為當地修路。
1998年,地质博物馆初步成型。
地質博物館,陳列了呂煥臯從全國各地收集來的兩萬多塊礦石
2004年12月,建築面積3600平米的“上海地質科普館”對外正式開放。被上海市政府列為“科普實事工程”,與上海天文博物館、上海野生動物園、自然博物館、青銅器博物館等場館連續四年被上海科委評委A檔“綜合性、專題性科普場館”。
他也成了地質專家,是全國六所大學的客座教授和100多所中小學的校外輔導員。
他是开着豪车买垃圾的人
慢慢地,一间间博物馆开出来。
上海东方龙博物馆群落路标
“开博物馆是会上瘾的。”吕焕皋说。
好在他的妻子是個女強人,任老公“玩物喪誌”,在浦東新區機場鎮買下地,建了房子,讓他開個痛快。現在,他在全國擁有近200個博物館,在國外也建了幾間博物館,並開創了在中學創辦地質博物館的先河。
老婆常“不屑”地說:“他是開著豪車買垃圾”的。
他的奔馳是運“垃圾”的貨車,常常成麻袋地從文物市場運東西,裝不下時,就叫輛貨車先運走,自己繼續淘。從淩晨三點到到收市,人都走盡了,他才罷休。
他還到全國各地搜羅寶貝,僅登機牌、火車票等交通票據就攢了54公斤。光這些登機牌和火車票也成為展館中有趣的壹角。
知青館裏,擺滿了不知是哪些知青曾經用過的行李包、鋁制飯盒,各式的老時鐘,甚至還有當年洗衣服的洗衣皂,日記家信等生活實物及相關文本資料……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畢業證、結婚證、租房證……
很多別人不要的東西,在他看來卻是無價之寶。
最近,他親自將從地攤上淘來的大世界文獻資料運到剛剛重開的大世界,很酷地打電話通知人家下來接收,免費奉送。這裏面有1917年大世界開業以來的全套節目單、門票等,還有股票單證、明信片等等,令人目不睱給。
吕焕皋从地摊上淘来的上海大世界节目单
上海禁毒所的“编外所长”
呂煥臯有豪氣,俠氣,義氣,充滿仁愛之心。單單講他的博物館,把他講窄了。從博物館看他這個人,才叫精彩。
他曾經是“中國禁毒第壹人”,開著“中國禁毒第壹車”行走中國;他是很多吸毒者這輩子最感謝的人,他的企業和上海戒毒所合作,為改邪歸正的吸毒者提供就業崗位,他還為不少喪失生活信心的吸毒者出點子、找出路,甚至出本錢,找業務。
禁毒博物馆一角
這壹切源於他壹位誤入歧途的恩人。上世紀80年代他開始做生意時,壹位前輩借給他幾千元當啟動資金,然而,這位恩人卻不幸染毒,不但萬貫家財化為烏有,還舉債購毒,走上了不歸路。
痛心之下,他深切感到,人們對毒品的認識何等匱乏。於是,呂煥臯自掏腰包百萬元,在1998年與蔡立群(已故禁毒803支隊長)壹起,在上海客車廠壹呆就是3個月。終於,那輛由巴士改造而成的“流動禁毒展覽館”,趕在1998年5月全國第壹次大型禁毒展之前完工了。
车子开到北京,参加全国禁毒展的领导上车参观,盛赞“上海做法”。不久,车开回上海,又在工厂、院校、社区、监狱等向市民宣传,火了整整两年。
呂煥臯至今仍十分得意,“想當年,早6點到晚8點,市民排隊等著看。車外打上壹行大字—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規定,帶毒50克以上,最高死刑!妳想想,光這壹輛車,挽救了多少人?”
直到现在,他还经常去上海戒毒所讲演、宣传,和吸毒人员交朋友、谈心。戒毒所从民警到吸毒人员都知道,他是这里的“编外所长”。
他是志愿军老兵的亲人
近10年來,呂煥臯的壹大半精力放在“誌願軍文獻館”和尋訪誌願軍老兵上。館墻上,從上到下排列著他找到的3726名上海籍老兵照片,仿佛壹個充滿戰鬥力的軍營。
志愿军文献馆入口处的墙上挂满吕焕皋寻访到的志愿军老兵照片
他對誌願軍結緣於1972年。那年冬天,他去壹個同學家裏玩,看到硬冷的床上躺著同學的父親,瘦得只剩壹副骨架。他心下刺痛,卻不知如何安慰,環顧四周,發現墻上掛著壹張年輕帥氣的軍人照片。同學說,那是他的父親,以前是誌願軍。呂煥臯驚呆了,他無法將照片中英氣勃勃的軍人與床上奄奄壹息的病人聯系在壹起。不久,同學的父親走了。
吕焕皋发誓,一定要为志愿军做点什么。在各地收藏文物的过程中,他积累了许多志愿军的文物史料,慢慢有了文献馆的雏形。
2009年,岳阳医院退休医生唐庆恩到地质博物馆参观时,偶然谈起他当年差点入朝打仗,现在还和几名志愿军战友保持着联系。吕焕皋心头一动,萌发了寻访志愿军老兵的念头。
從那開始,他登報尋人,下鄉探訪,壹點蛛絲馬跡也不放過。老兵家大都住得很遠,村落偏僻,常常找好幾個小時才能找到。
82岁的志愿军老兵朱俊贤,现在志愿军文献馆里做志愿者
老兵最喜歡他上門,壹見到他,總是拉著他的手講個不停。有壹次,壹位老兵聽說他要來,壹大早就整整齊齊地穿好,坐在床上等他。
2013年2月的壹天,他照例起早,先去了文廟市場,又去采買誌願軍文獻館的建館材料。之後,他又拿上小本子,去尋訪老兵。
這天,他壹直到晚上10點還在往閔行趕。去看壹位誌願軍,因為白天他已與老人通過電話,他知道老人會等他。
誰知,剛到朋友家樓下,疲勞過度的呂煥臯突然。突發腦溢血,整整搶救了3個小時!他醒來後,第壹句話卻是對妻子說:
“如果我不行了,妳接著造紀念館。”
那壹次,老兵們得知他入院消息,前去探望的多達400人,在病房門口排起了長隊。
兩次腦溢血給呂煥臯留下嚴重的後遺癥,很長壹段時間,他說話都不順暢,現在壹條腿也行走不便。即便如此,他依然沒有停下過腳步。
吕焕皋从志愿军在朝鲜的战壕里找到的酒瓶
前兩年,他應邀來到朝鮮的上甘嶺上海誌願軍墓園,在烈士墓前獻上壹束鮮花,奉上壹杯黃酒,壹邊倒酒壹邊對他們說:
“妳們在黃泉路上壹定很想家,我是妳們的後代,來看妳們啦!妳們痛快地喝吧!”
今年春節,他又花200萬元,為每壹位老兵準備了壹個紅包、壹份禮品,堅持親自將禮物壹份份送到老人手上,花了半個多月時間,才把所有東西送完。
我的博物馆要一直开下去
接下來,他又在整理“遷移證”,打算辦個“我愛上海”的展覽。
他說,上世紀五十年代,大批移民從浙江、江蘇、雲南、黑龍江遷到上海,是那個時代的“新上海人”,這些遷移證是有力的見證。
他也是其中的壹個。
當年,年僅8歲的呂煥臯身藏兩元錢,懷抱壹小書包饅頭,跟隨叔叔離開故鄉江蘇高郵湯莊,跨過長江,來到大上海闖蕩。
剛到上海,他做點販賣蔬菜的小生意,有時還幹點瓦工小活。手頭上積攢了點錢後,就開始租地種蔬菜。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呂煥臯事業騰飛,在浦東川沙的機場鎮創業,先期租下了1500畝鹽堿量高的田地,幹起了他熟悉的蔬菜業。並早早將將市場定位在日本等國家和地區,隨著農副產品、水產品的“雪球”越滾越大,他又申請“國際貨運代理”,由自己經辦的公司直接將蔬菜、水產品銷售到國外。
博物馆群落里的恐龙园
有了经济基础,才能支撑起他的博物馆事业。他有许多“名言”
開博物館肯定是不賺錢的。想賺錢就不開博物館了。
人活壹輩子,總要做壹些讓後人能夠記住的事情,不然枉來世上走壹遭。
我都已經安排好了,我的這些博物館不能關閉,要壹直開下去。
东方龙博物馆群落,位于上海浦东新区祝桥镇华洲路南1号,由上海东方地质博物馆、凌空农艺大观园及古钱币馆、古床馆、老毕业证书馆、中国知青馆等20个展馆组成,通用门票80元,其中禁毒馆和“抗美援朝馆”免费参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