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的历史上,青铜时代作为人类第一个利用金属的时代,具有重要的意义。这个时代诞生了大量的青铜器,它们绚烂多彩,代表着当时的审美特征,反映着独特的经济文化。
这个阶段的皇宫贵族使用着大量的青铜器具,包括鼎、鬲、簋、盂等食器,觚、爵、觯、觥等酒器,甚至是水器、乐器,都是由青铜制成。
此外,一些青铜器具上还会刻着长篇铭文,这都为我们今后研究当时的文化提供了依据。
一、全面继承殷商青铜工艺,取其精华推陈出新
在夏商西周前,我国古代有过一段“龙山时期”。正是在这个时期,出现了冶金术,古人逐渐发现并运用了青铜这一元素。
及至商代,青铜的运用已经趋向了成熟。古人能够比较熟练地冶炼青铜,能够锻造成批的青铜武器。
在最开始,由于青铜冶炼技术的不成熟,青铜还是王公贵族的专属,甚至仅仅被运用在武器制造上。
《吕氏春秋》中记载:“夏桀、商纣作为侈乐,大鼓、钟、磬、管、萧之音,以巨为美,以众为观;俶诡殊瑰、耳所未尝闻、目所未尝见,务以相过,不用度量。”
这里面的大鼓、钟、磬、管、箫等音,都是青铜制作的。同时,商代追求稳重、巨大的青铜器,追求华美的青铜器具。
如商代一些饮用青铜器:提梁壶、提粱蚕。它们明显都是先铸壶身,再铸壶把。
掌握分铸技术对于青铜器的发展具有重要作用,使用该技术可以铸造更加复杂精美的器具。一些剑、盾等青铜武器,身上也开始出现繁复的花纹和文字。
同时,一些日常的青铜用品也开始变得精美起来,还出现了青铜礼器。整个国家都在使用青铜器具,青铜器的铸造规模越来越大,造型也越来越精美,工艺也越来越精巧。
足以可见,商代的青铜发展已经颇为繁荣。比起夏朝来说,商代的青铜使用范围更广、青铜制作工艺更精美,青铜在人们的生活中占比颇重。
随着商代的灭亡,西周全面继承了殷商的青铜工艺,并在此基础上不断改进和创新青铜工艺,最终把青铜工艺推到了最高潮。
殷商留下了大量的青铜作坊和工艺,这些都被西周全盘接受。没有经过探索青铜技术的道路,西周就得到了商人的大量熟练工人和青铜技术,在这个基础上,西周青铜工业迅速发展起来。
比起商代,西周的青铜器大量增加,同时其技术也更加成熟,造型也异常华美。但是到了西周中期,青铜器的造型、纹饰,甚至是铸造都更加简单。
同时,西周后期的青铜器也偏向于实用、简单,器形比较单调。甚至有很多奇怪的器形减少或者消失,造型逐渐变得统一起来。
周人不再注重造型的华美,开始追求简朴造型的青铜器,以达实用功能。同时,由于“礼治”体系的形成,西周更多从着重造型到着重青铜的精神内涵,并在其中反映“制礼作乐”。
二、“任人唯亲”宗法制度下,强化“礼治”体系
在商代之前,我国古代并没有形成成体系的礼治文化。
直到奴隶制王朝开始建立,科技水平开始提高,我国古代开始注重礼。尤其是周天子,吸取了殷商灭亡的教训,开始向往“有德”之治。
王国维在《殷周制度论》中称:
“殷周之兴亡,乃有德无德之兴亡......旧制度废而新制度兴,旧文化废而新文化兴。”
西周之所以兴盛,是因为注重德行,发展新制度和新文化。不论王国维的一家之言是否可信,商周之间的确有明确的文化分野。
在取商而代之后,周天子开始“制礼做乐”。
自夏、商而来,礼乐就开始有了萌芽。然而那时的礼乐并没有形成系统化,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礼乐就是宴会乐舞、祭祀祖宗。
商代的统治者喜好奢华享受,各种食器、饮器都异常华美。比如,商代出土的酒器乐器都十分华美,一个器上有十几种纹路出现,甚至连底座都会有纹路。
殷商出土的“妇好墓”可以证明这一点,里面出土青铜器468件,酒器就占了100多件。
《说苑·反质篇》记:“纣为鹿台糟丘,酒池肉林,宫墙文画,雕琢刻镂,锦绣被堂,金玉珍玮,妇女优倡,钟鼓管弦,流漫不禁,而天下愈竭。”
商纣王劳民伤财,除了鹿台糟丘、酒林肉池,还有钟鼓管弦。这些乐器全是华美的青铜,追求花纹精美、威仪、壮观。
这时候的礼乐还浮于表面,被用作统治者的享乐上。
上层社会为了让宴会更加其乐融融,会让专门的乐舞奴隶舞蹈庄严的舞蹈,并伴以美食美酒、钟鼓之音。
到了西周,这种“礼乐”有了一定转变。
为了维护统治、以礼乐来教化世人,周天子汲取了夏、商的礼乐文化,把礼乐文化推向了高峰。
西周强调,所谓礼乐,是政治、文化的开端。这种礼,不仅仅是乐礼,还包括上层建筑在内的一系列社会制度,主要以政治制度为主,涉及到政治、军事、宗教、婚姻等方方面面。
并且,这种规章制度和行为规范是国家要求的,具有法律效应。比如:嫡长子继承制。西周规定,只有嫡长子享有继承权,如把权利交给非嫡长子,是一种非法行为。
在这种制度体系下,青铜象征着政治的权力。
例如青铜器的列鼎制度。西周的“制礼做乐”,实际上是封建时期的一种等级制度,这种需要高技术冶炼的产品,在某种程度上体现着朝代的实力。
而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天子的规格自然是远远高于诸侯或其他人的。西周规定“天子
九鼎八簋,诸侯七鼎六簋,大夫五鼎四簋,士三鼎二簋。”也被称为“列鼎制度”。
西周王朝通过不同青铜器的规格,来强调社会政治的等级秩序,强化政治等级关系,拥有强烈的世俗色彩。
在“任人唯亲”的宗法制度下,青铜器也体现着当时的文化和政治,强化青铜器使用的等级和规格,也是强化“礼治”体系。
与商代的神权至上相比,西周的青铜文化体现着政治色彩,亦是从“神”向“人”进行转变。
三、“子子孙孙永宝用”,政治重心由“神”到“人”
和商代的神权相比,周朝开始转向人的政治等级。
在西周早期,政治重心延续了商代的特点,以“神鬼”为主。囿于科技的落后,平民百姓信赖鬼神之力,王公贵族用青铜器祭祀鬼神,以安抚民心。
此外,西周百姓的生产多以农业为主。他们无不祈求风调雨顺、作物安然生长,故此祈求神鬼风调雨顺。
青铜器作为礼仪工具,经常出现在祭祀场合,这样给它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使得青铜器成为神权和君权的象征。
随着周王朝统治程度的加深,礼仪制度变得更加森严。
这一表现也显示在青铜器的使用上,如按照个人身份的高地,青铜的规格、大小、花纹、色泽各不相同。这也逐渐形成礼器制度。
上层的奴隶主、君王和下层百姓在衣食住行上被严格限定,甚至蔓延到了冠、婚、丧、宴上。
富裕高贵的人可以使用更多、更精美的青铜器,而贫穷的百姓则很少甚至不使用青铜器。
青铜器成为权势的象征,变成“明贵贱,辨等级”的器物。
这种礼器制度,对于周王朝的统治者来说,是物化政治的手段,更是维护统治的方式。至此,青铜器逐渐剥离开它原来的物理属性,成为另一种象征。
随着王权的加深,神权开始淡化,西周后期的青铜器展示出更多的世俗因素。
在殷商时期,青铜器上刻着金文以用来记事,且多是族氏铭文、日名,字数也并不多。在西周时,青铜器上的铭文逐渐变多,开始大段篇幅描述战争、王室祭祀、王公贵族等。
甚至,在西周晚期时,这种青铜器上的长篇铭文开始形成模式化。如“子子孙孙永宝用”“万年无疆”等之类类似后世纪念碑的文辞开始流行起来。
此外,青铜器上的字体也开始形成规范,开始使用统一的字体。
描述家族功绩的篇幅逐渐增多,形成系统化的文辞,与此同此是涉及鬼神的文字慢慢减少。到了后期,青铜器上还出现了一些现实经济、法律等生活化的描述。
我们可以明显看到,周人对神权已经逐渐淡化了。
这种对神权的淡化也吸引到了青铜器的纹饰,西周后期的器具开始简朴、凝练。作为政治的象征,青铜器不需要以华丽的装饰来接近神仙鬼怪,从神秘转向为大众所知。
上面的铭文也不再深奥诡秘,而是长篇累牍的功业记事。在西周之后,青铜器的艺术造型、铭文特点,都出现了世俗化的转变。
可以说,西周作为青铜器的一段承上启下的阶段,影响着当时的政治面貌、意识形态,承担着非同寻常的功能。
结语
西周青铜器承接夏商的青铜技术和文化,并在其上繁荣发展。
其后,西周形成了王朝独特的青铜文化,从复杂繁复的纹饰到简单凝练的造型,显示出西周青铜从“神”到“人”的转变。
现在,我们已经很少在现实社会接触到青铜器了。铁器以它更耐久、更坚硬的特点取代了青铜,青铜也随着改朝换代湮灭在历史之中。
然而我们依然可以从青铜器上看到中国古代这段漫长的青铜时代,从中窥得当时青铜艺术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