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游中国在湖北博物馆做客“荆楚文化客厅”编钟文物勾践剑元青花曾侯乙湖北省殷墟博物馆新馆

对酷爱博物馆的我来说，用最近流行的话讲，这“泼天的富贵”总算是到自己了！

跨越千年的“黄钟大吕”是真正的“中国之声”

“上课”前先“预习”，是我对这座城和博物馆的尊重和期待。谁曾想，却不知从哪下手，单是“馆龄”就有70年了，紧跟共和国步伐，头上还顶着“国家一级博物馆”、“全国古籍重点保护单位”等近十个国家级头衔，实在是太过厚重！由于此行比较紧张，我更无暇做太多细致的“攻略”，且随至宝文物留随笔以做追忆。

“镇馆之宝”之首，无疑当属编钟，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与极尽精美的编钟面对面时，身边有人笑谈“编钟是治深度强迫症的东西”。我纳闷何出此言，方才了解，意指其做工雕琢之精细，几吨重的大家伙历经多少打磨才会成为音准的国仪乐器。反过来想，匠人不仅只是个打打敲敲的匠工，更是礼乐和数理的行家能手，一定有运行计算的“超级大脑”。而成品之前会有多少失败之作，其中耗费的资源和精力可见一斑，也足见其奢华甚至叫“败家”。

如果只看到礼乐，那难免只见其一，不见其二。和中原政权有距离的荆楚之地，或许少了黄河农耕文化的刻板和严谨，但更成就了艺术文化和思想创造的多进一步。换句话说，编钟出于此地，这背后或许就是这块土壤的孕育精髓。

作为周代诸侯国之一的曾国，只是“小国”，地处现今随州一隅，名不见经传，国君曾侯乙肯定没想到，虽没于历史尘埃之中，两千年之后自己的名字和礼乐的巅峰之作挂钩并被争相传播。也更没想到，两千年之前的“高科技”被后人继续激活和点燃，这才有了香港回归、北京奥运会上惊艳全球的编钟演奏。湖北省内的几座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中，作为“编钟之乡”的随州十分低调，没有武汉的知名度，也无荆州、襄阳沉甸甸的典故，但正像自地下一出土便成名的编钟一样，是真正的“藏于山河”。我们今天所讲的“中国声音”，也要继续让世界听到这样的“黄钟大吕”之声。

将恩怨情仇融为卧薪精神的“天下第一剑”

在博物馆里，同为国宝的越王勾践剑享受独特的房间待遇，拥有专设展厅。司马迁在《史记·越王勾践世家》中写道，“越王勾践反国，乃苦身焦思，置胆于坐，坐卧即仰胆，饮食亦尝胆也”。真的是“宝剑锋从磨砺出”，卧薪尝胆的越王，配得上历经2000多年寒刚之气也丝毫不减的宝剑。“谜”，则成为镶宝石、画11道“同心圆”的“天下第一剑”的魅力之所在。

谜之一是为何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楚墓中。一说为“战利品说”，越王勾践剑曾作为楚国灭掉越国的重要战利品被带走，后因其重要性被赐予王侯并随葬于其墓。另一说是“陪嫁说”，楚昭王娶越王勾践之女为妃，勾践就将此剑作为陪嫁品相赠，后转手并随葬。作为学史之人，我更有感于前者。《楚策》中记载，“王尝用昭滑于越而纳句章，昧之难，越乱，故楚南塞濑胡而郡江东。计王之功，所以能如此者，越乱而楚治也。”放在历史长河中看，车轮向前不停走，曾经立誓强大的越国和越王也躲不过命运，犹如越王勾践剑自越流楚。英雄之下，亦有唏嘘。

谜之二是越王勾践剑为何至今毫无锈气、依然完好如新。这把剑在出土时插在漆木剑鞘里，出鞘时仍然寒光闪闪。研究发现，宝剑仍具千年之光有三重防护，一是金属配比的高度技巧性，二是遍布硫化处理的菱形暗格花纹的特殊设计，三是理想的墓葬环境和自带的剑鞘。

很有意思的是，吴王夫差矛晚于越王勾践剑近20年，同样在湖北的江陵县出土，相距不足2公里，如今都在湖北博物馆里产生交集，演绎了另一番味道的“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历史大戏。不过，恩怨情仇早已化为尘埃，世人铭记住的，是内化掉的共有精神内核。

“会说话”的元青花艺术盛品

湖北博物馆的镇馆之宝还有好几件，像曾侯乙尊盘、虎座鸟架鼓、元青花四爱图梅瓶等等。如果非要为国宝安个价，那么元青花四爱图梅瓶无疑是无价之宝。2005年，在伦敦曾拍卖过一件2.67亿元的“鬼谷下山”元青花，10年之后的2015年已经到了天价的15亿，足可见元青花的价值。

暂且不论国宝未能回家的遗憾，只说青花瓷始于唐代，成熟于元代，而元代起它更是远销海外，成为中国艺术品走向世界的代表。元青花四爱图梅瓶作为其“巅峰”，其罕见题材和精美工艺无出其右。因为据我所知，元青花瓷出土和传世文物数量极少，带有人物故事图案的更是屈指可数。“古来画师非俗士，妙想实与诗同出”。元青花四爱图梅瓶罕见地在四个海棠形开光内，绘有王羲之爱兰、陶渊明爱菊、林和靖爱梅鹤、周敦颐爱莲的“四爱图”人物故事画，不仅反映了炉火纯青的造物技艺，还彰显出中国传统文人雅士的审美旨趣，是真正“会说话”的中国艺术文物。

作为常设展的梁庄王珍藏也很有趣。身边的朋友说，这里是女士最走不动的地方。还有人开玩笑说，来梁庄王展厅，只办三件事，买王妃同款发簪、拿下金锭金钏、最后金盆洗手。那我只好遗憾，因为此行没有能够与家中领导一同前来。否则，我也会“满载而归”的！

看不够，实在是没有看够。这是我离开湖北博物馆时的真实心境。还好，我熟记楚国名人屈原那“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箴言，也会让它成为我继续探访荆楚文化的座右铭！（2024年4月20日追记于广州南沙大酒店1110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