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6月29日,中国近现代新闻出版博物馆在上海正式开馆了,记得2020年3月接到馆方的策展邀约时,我很激动——中国近现代新闻出版史可以通过博物馆的形式保存下来了,博物馆还建在中国近现代新闻出版的发源地上海,这是一件能载入史册的文化大事件。
中国近现代新闻出版博物馆位于周家嘴路,建筑面积达10000平方米,展示面积有5640平方米,除了主题馆,还设有儿童出版馆、印刷技术馆、艺术设计馆、数字出版馆、音像出版馆五个分馆,我负责的是儿童出版馆的策展。
为考证史实,我和团队对近千件报纸、期刊、书籍、照片等进行了反复鉴定。比如1946年6月,中国儿童读物作者联谊会在上海成立,次年举行了“儿童读物展览会”,可展览会的举行日期与展出读物的记载有出入。通过1947年4月4日《文汇报》的“儿童读物展览会特刊”,我们对举行日期予以确定。
在征集展品的过程中,我还找到了年近九十的儿童文学作家章大鸿,他曾是《新少年报》的小通讯员。1946年2月16日创刊的《新少年报》是中国共产党上海地下组织创办的一份少年儿童报纸,在出版一百期后被迫停刊,这份报纸为地下少先队的建立奠定了思想基础。那时,刚上初中的章大鸿要求进步,积极为《新少年报》写稿,报社便吸纳他为小通讯员。我听说他保存了一封《新少年报》编辑写给他的信,便动员他捐出来。这封署名“大朋友”的信是编辑祝小琬写给他的,告知他的一篇稿子即将发表,与此同时指出另一篇稿子的缺点,并且鼓励他多多投稿,做好学校图书馆的维护工作。正是在《新少年报》的培养下,章大鸿成为第一批地下少先队员。
说实话,如何让观众在儿童出版馆里既有所学,又有所乐,是我们在进行布展设计时首先要考虑的问题。为了完整体现自己的想法,我全程参与了布展设计,希望通过各种创意让所有观众感受那种“童心灿烂”——小观众在这里欢欣雀跃,大观众在这里重回童年。
从步入儿童出版馆的那一刻起,便能感受到充满童趣的“探险”情境。进门处的雕塑以1978年出版的叶永烈《小灵通漫游未来》的主人公“小灵通”为原型,这个通体白色、可以穿越到未来的小灵通提着一盏冰心笔下桔黄色的“小桔灯”,带领观众领略百年历史,遨游童书世界。那道门不应是敞开式的、一望而知的,所以布展方设计了一道无框门帘,用灯光投射一百五十年来重要图书、杂志的封面,观众像“探险”一般冲破封面,开启斑斓的历史隧道。
对叶圣陶所著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一部童话集《稻草人》,鲁迅先生称是“给中国的童话开了一条自己创作的路的”。由此我提出在展厅里做一个“场景再现”,即根据原版书的插图,用稻草扎一个稻草人,借灯光渲染出一片金色的稻田,伴以麻雀起飞、风吹稻浪的声音。这样,观众可以穿过“稻田”,与稻草人合影,亲近中国童话的杰出篇章。
《稻草人》的场景再现
《十万个为什么》是少年儿童出版社于1961年推出的科普类图书,畅销几十年,已成知名品牌。我提出一个大胆的设计要求,即建造一个360度的多媒体展示场景,布展方很好地实现了我的构想——一个奇幻的玻璃屋,四面八方(包括天花板和地面)全是镜面,取自书中的无数个问题像大雨,又像阳光,纷纷扬扬倾泻下来,在深沉底色的映衬下忽而紫色,忽而绿色,忽而蓝色,炫目之极;“十万个为什么”六个大字悬在空中转动,特别刺激,特别炫酷,特别好玩,观众仿佛置身于宇宙之中,能产生强烈的好奇心。
“十万个为什么”主题玻璃屋
为了增加与观众的互动,我提议设立一个“神秘空间”,其实就是录音棚,观众通过操控按钮,可以聆听各个时期的儿歌童谣,也可以按下录音键,或唱歌或吟诵,再将音频传回自己的手机。展厅里还搭建了一个由多媒体互动屏和互动转盘组成的小舞台,通过投影展示根据儿童文学名著绘制的人物形象,也有动画片的展映。而小观众可以经由一个通道钻进舞台,通道口的造型是一个著名动画形象用双手托起来的一本书,书旁有一棵大树,象征“童书就是一棵大树”;阅读能让人们健康成长,长成参天大树。
中国的童书出版已经走过了一百五十年的光辉历程,有无数仁人志士前赴后继,投身其中。今天,我们要通过中国近现代新闻出版博物馆,要通过儿童出版馆,更加积极地做好文化传承与发展的工作,切实担负起新时代的文化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