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侯夨簋”铭文中的“鬯”酒,是不是镇江百花酒的前身?康王吴国周天子

大意为周康王册封夨为宜侯,特别赏赐他鬯酒、铜器、弓箭和土田、山川、奴隶等:

惟四月辰在丁未,王省武王、成王伐商图,遂省东或(国)图。王卜于宜口土南。王令虞侯矢曰:〔迁侯於宜。锡〔〕鬯一卣、商瓒一口,彤弓一,彤矢百,旅弓十,旅矢千。锡土:厥川三百……,厥……百又……,厥宅邑三十又五,〔厥〕……百又四十。锡在宜王人〔十〕又七裏。锡奠七伯,厥〔庐〕〔千〕又五十夫。锡宜庶人六百又……六夫。宜侯大扬王休,作虞公父丁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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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鬯一卣”是什么意思?

“锡”是通假字,就是“赐”(赏赐)的意思。

“鬯”,这个字的上部形似滤酒器,下部形似器皿盛接,内放香草。

《说文解字》上解释:“鬯,以秬酿艸,芬芳攸服,以降神也。”

秬是指一种黑色的黍米。

艸是指一种叫郁金的香草。

用黑色黍米和郁金草酿造成的美酒,叫做“鬯”。

卣,是一种古代盛酒的器具,口小腹大,外貌看起来像一只猫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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鬯酒是用来做什么的?

商代是“酒池肉林”的时代,酒很神圣,被看作一种上天的恩赐,可以当做最高级的祭祀品,贡献给祖先和神灵沟通。(因为酒的酿造过程——微生物的发酵,在当时人来说很玄妙很神秘。)

于是,富有香气的鬯酒,成为天子赐给贵族、大臣的顶级荣耀。

在殷商时代,鬯是一种祭祀用品,甲骨卜辞上有这样的语句:

丙申卜,即贞:“父丁,岁,鬯一卣。”(父丁是商王及贵族对先祖的称呼)

丙寅,贞:“今日其用五十鬯于父丁?”

□亥,贞:王侑百鬯,百牛?

到了西周时期,鬯频繁的被天子用于赏赐诸侯臣子。

周天子赏赐臣下,还常常会把事由内容刻在青铜器皿上。

周康王在宜侯夨簋上的铭文:

西周最大青铜鼎“大盂鼎”,记述了当时的一位名叫盂的贵族受周康王册命的事。

从铭文看出,周康王很会激励下属,他在册命时先是回顾了周文王、周武王的立国经验,然后告诫盂要效法祖先,忠心辅佐王室。

周康王赏赐了命服、车马、旗帜、官员、庶人等等。大约是为了表示把天子的话铭记在心,盂命人铸造了大盂鼎,把册命当天康王对自己的训诫记录在了鼎上,其中就有这句:

“易(赏赐)女(汝)鬯一卣,冂(通裳),衣,舄,车马。”

西周早期的夨令尊中有铭文:

“明公归自王,明公赐亢师鬯、金、小牛,曰:用祼”。

《史记·晋世家》记述了周天子册封晋伯时对他的赏赐:

“天子使王子虎命晋侯为伯,赐大輅,彤弓矢百,玈弓矢千,秬鬯一卣,珪瓚,虎賁三百人。”

周代,专职负责酿造和保管“鬯”的官员,称作“鬯人”。

周康王赐给宜侯夨的鬯酒,后来怎么用了?

宜侯夨以及他吴国的后人,用来祭祀了。

这座祭祀台,现在被发现在镇江的葛城附近。

2005年,在镇江的“葛城遗址”附近,一个叫神河头的地方,发现了一座祭祀台。

神河头遗址

这是一座大型人工堆积的祭祀神台,从西周早期开始建,使用到战国早期,刚好是春秋吴国的历史发展期。

神墩的中心有一个约400平方米的大祭祀坑,深达3米。

围绕着它还有数十个小祭祀坑,坑内出土的有鬲、罐、豆等盛器和炊器,祭坑内有非常多的火烧痕迹。

在大灰坑的中央,一把青铜剑斜插在土里。

这是吴国的祭祀场所的首次发现。

一般的城,是没有资格举办祭祀活动的。

虽然在这之前,很多学者早就推测镇江是吴国最早的都城,但苦于没有文物证明。

但从这一刻开始,葛城遗址就不再是一座普通的周代遗址,而是一座真真切切,能看得见的王者之都。

在宜侯夨簋的记载里,周康王赐给周章的一卣鬯,就是在这座祭祀台上,献给了神灵。

04

很多东西,都是从最初的皇家贵族用品,慢慢走向民间。

曾经的吴国都邑,如今是镇江的朱方、丹徒一代。

香草酿造成美酒的手艺,也传承了下来。在这座土地上,历代都有善酿美酒的美誉。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在南北朝时,更是留下“京口兵可用,酒可饮”这样的豪言。两宋时候,镇江城内还建有多座酒库,以供官用民用充足。

时光一晃到了清代,1840年,朱兆怀在镇江西门外开设了“恒顺糟坊”,专酿百花酒。

“百花酒”的制作,和鬯酒非常像,原料是用糯米、细麦曲,据说要配近百种野花。

酿成之后,色深黄,气清香,味芬芳。

百花酒在1845年,由“恒顺糟坊”出口盛銷南洋群岛、港澳地区和欧美国家。

清朝地方官作为向封建皇帝进贡的“贡品”,所以又名“贡酒”。

镇江百花在京师。

新中国成立以后,有一个特殊时期,粮食供应短缺,中国除了茅台等酒类勉力能够有原料支撑,其它的酒被迫暂时放弃生产和出口。

并且百花酒的原料配齐相当不易,光百种野花现在就难收集齐全了。

百花酒

所幸现在根据在大西路老厂地下库存留下的酒作为基酒,重新配制生产出了百花酒。

如今,恒顺醋博物馆”三酉堂“前的泉水又流淌起来,”天生龙涎清可掬,百花满泛瓮头春。”

端起一杯百花酒,也让我们与时空另一侧的先人产生了共鸣:

原来那集合了草本精华的美酒,古代的祖先们拿来祭祀天地,犒赏三军。

今年的酱醋节,我建议开场要有一场“祭酒”的环节,然后再是打醋、打酱油酬万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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