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18日,杭州浙江美术馆举办了一场由中囯文化管理协会、浙江省文化厅、普陀山佛教协会主办,浙江美术馆,普陀山佛教造像研究院承办,名为《汉风藏韵.中国古代金铜佛像艺术特展》的活动,据展览举办方声称,“展出的118件金铜佛像及佛教法器大多是元、明、清时期宫廷颁赐给藏区各界僧侣领袖的重要礼品,其数量之大,品质之精,超过了不少国家级博物馆,尤其以明朝永乐、宣德时期鎏金佛像的工艺最为精湛,其
专门给美国的皮特.梅尔斯发了一封采访邮件求证。结果这位梅尔斯博士在几天后的回信中,完全否认了主办方的说法。他在回复的邮件中这样描述:“经过大量的研究和测试后,我认定这批检测的佛造像是近期完成的,大约2006到2008年间……对于我的名字被用于支持这些物品的真实性,我很失望,我坚信它们是现代的仿品”。这封回函,证明了我对这批展览佛造像法器年代的判断:基本都是现代制作的工艺品!
(附皮特.梅尔斯博士邮件的原文与中文翻译)
根据李巍自己提供的证据:
1、2009年4月9日《新京报》标题为《真品佛造像无偿赠国博》的报道称“大明永乐年施”铜鎏金吉祥天母像,高25.5厘米,宽20.5厘米,于昨日即2009年4月8日由李巍先生无偿捐赠给国家博物馆,目前存世两件,另一件在西藏布达拉宫。但该佛像又出现在杭州浙江美术博物馆的汉风藏韵展览上。在李巍提供的杭州参展佛像明细证据中编号为74,标注为高25.5厘米,黄铜鎏金明永乐年间。从图片上看这尊造像与此前捐给国博的那尊完全一模一样。这种两个同类古代造像,尺寸大小、纹饰造型做到完全一模一样,在古代手工制作的条件下,可能性几乎为零。
2、2015年11月13日搜狐报道李巍捐赠新闻中提到:2009年李巍捐赠给国家博物馆的旃檀佛(报道中有配图),又出现在了杭州的展览中,编号为47,根据报道照片与参展佛像的照片明细对比,两个造像极为相同。
3、根据《捐赠证书》,2016年5月李巍向舟山博物馆捐赠了明代思维观音菩萨像一尊,但是该尊思维菩萨像又出现在杭州展览中,编号为52,该思维菩萨还是杭州展览宣传海报的封面照。
也就是说这个李巍先前已经捐赠给国家博物馆、舟山博物馆或者其它博物馆的佛造像,一模一样的又重复出现在杭州浙美馆的这个展览中,且这些重复的佛造像并非从有关单位或个人处借调,全部是从李巍北京的库房中拿出来的。捐给国博的存世仅两件吉祥天母像出现了第三件,很多件捐给国博、舟博的所谓古代佛造像都出现了“双黄蛋、三胞胎”,这是完全不符合古代造像工艺常识,和古代科技文化生产力发展水平的。古代造像都是泥范工艺、失腊工艺,一模只能做一像,铸造完成后打碎模具取出成像。只有现代的硅胶翻模工艺,才能做出大小规格完全一模一样的造像工艺品来。
李巍2009年捐赠给国家博物馆的22尊所谓古代金铜佛教造像,从捐赠一开始,文博圈内圈外就存在严重年代真伪争议,社会公认的实战派佛像研究鉴定专家如金申先生、一西平措先生、著名喜马拉雅金铜佛像收藏家邢继柱先生等等,都表示过不同意见,国内佛像收藏文化圈更是一片质疑声。浙江美术馆这个佛像展问题曝光后,对于李巍2009年捐给国博22尊各类金铜佛像年代真伪的责疑声更加强烈!尽管李巍一直对外宣称他捐给国博的东西,2009年由时任国博馆长的吕章申牵头组成的国家顶级鉴定班子负责鉴定。这个班子的具体人员是孙国璋、王家鹏、步连生、李静杰四位,他们都是与李巍长年合作的,鉴定结果的公信力如何,大家可自行判断。皮特梅尔斯(PieterMeyers)。美国洛杉矶郡立美术馆文物保护实验室主任,著名古金属鉴定专家,在对李巍的佛像经过两年研究后,回函给出了与主办方绝对相反的意见。
关于故宫专家对社会做鉴定的问题,2015年3月29日,故宫博物院院长单霁翔在博鳌亚洲论坛“公众人物与社会责任”分会场发言表示:他一直反对故宫的专家到公众领域去鉴定,因为跨界后会面临很多现实问题,故宫博物馆不研究价格也不研究防伪。“所有的公众人物都有他自己的一个领域,在这里面充分发挥,为社会贡献,而不要进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去胡说,去做一些事情。”
第一、他们和北京琉璃厂的、潘家园的那些经常摸爬滚打的人是不一样的,因为他在故宫,比如说他研究瓷器,研究了几十年,一直到退休,一生都不会进入铜器库房,玉器库房,更不会进书画库房,因为别的库房有别的专家在研究,他进别的库房,本身行规就是不允许的,但是他在自己库房里的这些文物,各种瓷器他研究得很深,他对各个博物馆的情况很熟悉,在这个领域研究得很深,但是你一旦进入社会鉴定,给人家鉴宝,一定会露馅,人家说你故宫专家还不知道,其实他跨界了。
第二、他们不行的就是真伪问题。故宫博物院都是真的,他一生没有研究防伪技术、造假技术发展到了什么程度,所以在真伪的研究上他们不如在社会上的一些人。
第三、价格问题就更不行了,博物馆不研究价格,今天的市场行情怎么样,他在故宫里面一般不会研究的。如果四处鉴宝,看看值多少钱,这个问题就根本不是他研究的领域,所以就会说错话。
本人作为一直在市场一线的佛教造像文化爱好者研究者,对于浙江美术馆(汉风藏韵)展出的佛教造像,工艺明显不符古代造像专业常识的现象,提出学术质疑非常正常,且就事论事并无半点牵涉对任何单位和个人的违法攻击。作为杭州市的政协委员,参政议政民主监督是国家人民赋予我的权利!假冒的文物,不但不能体现我中华民族特定历史时期文化、艺术及生产力的发展水平,更是对我们勤劳智慧祖先的侮辱及对历史的歪曲,它们的经济价值,真品与仿品有天壤之别。2017年7月,国家工商总局与国家文物局,联合下发了开展文物流通市场专项整顿行动的通知,明确指出对假托“文物”名义售假坑骗、虚假宣传等违法行为进行查处。
而在这次所谓的名誉侵权诉讼中,起诉方一面以别人对他所展佛像年代真伪提出异议就告人名誉侵权,在法庭上又千方百计回避自己所展佛像到底是真是伪的问题,令人匪夷所思。
国家宗教局等十二部门在前不久联合下发《关于进一步治理佛教道教商业化问题的若干意见》,明确指出佛教道教场所是非营利性质的,严禁商业资本介入,任何组织和个人不得投资或承包经营佛教道教活动场所。
在向法院公开提供的个人身份证明中,李巍的身份是北京东方瑰宝艺术品有限公司的董事长,东方瑰宝(银川)文物经营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是个标准的买卖商人。这个由李巍父子担任执行院长和院长助理的普陀山佛教造像研究院,设立于普陀区朱家尖街道香莲路观音文化园。在2015年11月13日成立大会时公开发布在新浪、腾讯、搜狐等媒体的文稿中称,主要做“佛教宝像、佛教法器的征集、收藏、维护、鉴定、展示、复制、监制、设计、制造、出版及国内外文化交流等”业务。不知这个观音文化园算不算佛教场所?也不知普陀山佛教造像研究院开展的这些业务,算不算商业化活动?
浙江省高院经过审议,于2018年6月25日作出终审判决:维持舟山中院一审原判!这样的结果,是法治的胜利!是整个中国文化收藏界坚持正义力量的胜利!谎言千遍终究还是谎言,“人间私语,天闻若雷。暗室亏心,神目如电。”为了老祖宗们用几千年智慧积累起来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仍能惠及子孙后代,我们坚守“仁义礼智信”传统价值观的初心决不会改变!
现根据法院判决,将原文按要求删除明确指出的四句话及配图后,重新发表。
是真到了西天,还是唐僧误入小雷音寺--------观浙江美术馆“汉风藏韵—中国古代金铜佛像艺术特展”有感
[浙江美术馆是浙江省的文化标志性展馆,占地3万5千平方,主要代表国家承担美术作品和美术文献的展览陈列,开展学术研究,教育推广,对外交流和公共文化服务,是第二批国家重点美术馆]
这个“汉风藏韵—中国古代金铜佛像艺术特展”的举办单位、展览场地都可谓高大上。又赶在杭州G20峰会期间,更加凸现展览的特殊文化意义。发信息给我的朋友,是一位国内较为资深的金铜佛像收藏研究者。他后面一段话,却让我大吃一惊。他说你继续往下看,公告后面附有这次展览的十几尊佛造像的高清图片,猛一看,这些造像工艺繁复,金光灿灿的很热闹。可仔细一看,这些造像表面金色不正,表情或呆滞,或媚俗,整体比例失恒,包浆皮壳僵硬。有些如佛祖成道图这样的大型组合造像,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佛教造像的朋友圈内已经炸开了锅,都认为,这可能是继前不久的浙师大,现在正热议的北师大赝品文物捐赠事件后,国宝帮又第三次成功的攻占国家文化重地。
我无言以对,怔怔的看着照片上,那些疑是而非的金铜佛造像。心里说,不会吧?来头这么大,看上去等级这么高的一个展览,难道会是国宝帮的又一杰作吗?
终于等到了8月18日的开展。下午1点,约了几个佛造像圈内的资深藏友,冒着烈日,赶到了位于南山路上的浙江美术馆。在主馆正门进去的二楼上,巨大的“汉风藏韵—中国古代金铜佛像艺术特展”展板,几乎占满了全部的视觉空间。7.8.9号展厅被分成了:一、多元艺术风格造像,二、明代宫廷艺术风格造像,三、清代宫廷艺术造像三个部分。也许是天气的酷热难耐,人们都不愿出门,整个馆内参观的人非常少,正好给了我们能仔细观察这批造像的机会。一圈下来,朋友们几乎是看的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三个展厅展出的118尊号称大多是元、明、清时期,宫廷颁赐给藏区各界僧俗领袖重要礼物的汉藏佛教造像及法器,除了极少数几尊小型的金铜造像,包浆熟旧有老气,工艺水平符合标注的年代外,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造像都粗俗不堪,让人大跌眼镜。要知道,元、明、清时期的宫廷造像,都有专门的机构来负责制造。元代时,宫廷专设“诸色人匠总管府”制作藏式佛像,为当时的皇宫和皇家藏传佛寺服务。以元初来华的尼泊尔造像高手阿尼哥,及他的两个儿子和汉人弟子刘元等所做元代宫廷造像,造型规范,装饰繁缛,用材独特,工艺讲究,具有汉藏融合的鲜明特点。北京保利在2015年曾拍了一尊元代宫廷铜鎏金尊者像,造像的开脸造形,与供奉在洛阳白马寺的元代干漆夹纻尊者像极为神似;高贵华美,雍容大气,拍出了3500多万的高价。
反观这些展出的所谓元代造像,特别是那尊标注为14—15世纪,铜鎏金大成就者毗卢巴造像,表情呆滞、纹饰杂乱、线条僵硬,表面包浆人为做旧明显。
[浙江美术馆展览中的所谓14一15世纪毗卢巴像]
(此处按法院要求删除37个字。)
[此处按法院要求删除批发的毗卢巴像配图及文字]
明代永宣时期的宫廷造像,由皇家“御用监”的佛作专门制造。造像结构匀称、端庄大方、开脸宽平、庄严寂静,表情刻画精细入微,衣纹装饰华丽流畅,整体金碧辉煌,具有典型的皇家艺术气派。而展出的这些所谓永宣造像,表情媚俗,千像一面,极为雷同。造像的工艺十分粗糙,纹饰僵硬,线条呆滞,身上的金色,有很多类似于现代化学金色。
[浙江美术馆展览的所谓明永乐年间旃檀佛]
[此处按法院要求删除批发的仿古造像配图和文字]
而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那几尊标注为17—18世纪,珐琅彩黄铜鎏金的宗喀巴、释迦摩尼、与观音造像。整体花里胡哨,粗俗不堪。(此处按法院要求删除25字)。
[浙江美术馆展览中标注17一18世纪的珐琅彩黄铜鎏金宗喀巴像]
[浙江美术馆展览中标注17-18世纪珐琅彩黄铜鎏金释迦牟尼佛]
[浙江美术馆展览中标注17-18世纪珐琅彩黄铜鎏金观音菩萨像]
[程田古玩市场里批发的各种所谓珐琅彩铜鎏金佛像]
[程田古玩市场里批发出售的各种当代仿古造像]
还有一个标注清康熙年间的铜鎏金财宝天王像,造像的莲花台上,有《大清康熙年礼部造》行书款。稍有些造像常识的都知道,清代的宫廷造像,是由造办处负责制造的,礼部并不做造像。且一般皇家造像只落年号款,如大清雍正年制、大清乾隆年制等。不会去落什么礼部造,造办处造这样的款式,因为没有这样的规矩。
[展出的所谓大清康熙年礼部造财宝天王像]
也许是我等孤陋寡闻、少见多怪,竟敢怀疑如此高大上展览中,展出的这些所谓佛教艺术精品。但真与不真,东西就在这里摆着,供各位客官自己对比,自己判断。
国家的各类博物馆、美术馆,承担着展示我中华民族千年优秀文化的历史责任。而文物,是历史最真实的记忆,是先民宝贵的智慧结晶,是一个国家民族的文化灵魂。它反映了人与自然的发展关系,具有很高的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能彰显民族精神,提高民族凝聚力,教育和激励后人。因此,真伪之间干系重大。假冒的文物,不但不能体现我中华民族特定历史时期文化、艺术及生产力的发展水平,更是对我们勤劳智慧祖先的侮辱及对历史的歪曲。
我们希望我们的孩子走进美术馆里,看到的是几千年来,我们中华民族勤劳智慧的祖先们,用他们灵巧的双手,创造的代表他们那个年代最美最好的艺术珍品。孩子们清澈的眼眸里流露出的,是他们对祖先崇拜的眼神,和作为中华民族子孙的自豪感。更希望那些,代表着古老东方文明的艺术瑰宝,能让前来参观的外国友人们深深叹服。希望我们的有关部门,对于在这样一个特殊时期,在浙江美术馆的这样一批真伪不明造像的展览,能抱着对国家对民族对文化负责任的态度,重视一点点、专业一点点、敬畏一点点,认真考量。这样的展览是否合适?这样的展览会产生怎样的社会反响?前有浙师大事件教训不远,现有北师大事件也正在发酵中。三思,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