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曾参观了临潼博物馆,临潼博物馆位于骊山脚下,与著名的华清池相近,它收藏展出临潼的出土文物。博物馆面积不大,设有“周秦文物”展室,在“西周部分”陈列有簋、盉、壶、钟、工具、车马器等青铜器,它们的出土地为同一个地方―――“临潼零口乡西段村”。其中一件器物的标牌上“利簋”两字引人注目,难道它就是名闻天下的“利簋”(音鬼)?
“利簋”虽读作“厉鬼”,与阎王手下无关。先来说说“簋”,簋是一种古代食器,用来盛装煮熟的稻、粱等食物,犹如现在的饭盆,饮宴时使用。它又是一种重要的礼器,盛行于商、周时期,使用者一般为王侯贵族。是由当时称作“金”的青铜铸成。簋与老百姓无缘,那时穷苦百姓使用的大多是陶器。簋和鼎配套使用,盛装上食物、牺牲等供奉在神坛上祭祀天地祖先。周代礼制中对鼎用簋的使用有严格规定:天子九鼎八簋,诸侯七鼎六簋,大夫五鼎四簋………“九鼎八簋”是最高礼仪,只有周天子才能享用,越级使用违反礼制,且有“问鼎之嫌”。
利簋高28厘米,口径22厘米。深腹,双耳有珥,作兽首口衔鸟头状,圈足下有方座。器腹及方座饰兽面纹、龙纹,圈足饰龙纹,均以雷纹为地,方座平面四角饰蝉纹。重7.9千克。
那么,利簋是怎样来的呢?这还得回到三十多年前,1976年3月上旬,陕西省临潼县零口公社西段大队(今临潼零口乡西段村)的农民在搞水利建设时,于地下掘出了一个铜器窖藏和一批铜器。临潼县文化馆(临潼博物馆前身)闻讯后立即赶赴现场进行调查,发现铜器的出土地点是一处周代遗址,面积约2万平方米。该遗址位于原零口公社驻地西北1公里的南罗村南、西段村东,在东距零河半公里的二层台地上。从农民们已挖掘的现场看,遗址耕土层下即为周代文化层,灰土堆积不厚,内含西周及春秋时期的陶尊、陶盆、陶鬲等残片。临潼县文化馆的文物干部赵康民(后任临潼博物馆馆长)等人从断崖上残存的坑壁观察,出土地应为一个深2米、宽70厘米的窖藏。就在这个窖藏里,共出土了壶簋、盉等礼器5件,甬钟13件,斧、凿、铲、削、角刀、铲刀等工具23件,戈、镞等兵器7件,车辖、带扣、扣饰、马络饰等车马器105件,铜饼、铜器座各1件,青铜器利簋就在其中。
簋时有出土,并不罕见,利簋与出土的其他西周青铜大器相比,看起来并不起眼,个头不大,分量不重,形状不奇,然而,向内看可以发现,其底部刻有字(铭文),就是这些铭文,使其显赫的身世得以显露,同时一个千古谜团也因它解开。
利簋铭文很简略,共4行32字,专家辨识为:“珷征商,唯甲子朝,岁鼎克,昏夙有商。辛未,王在阑师,赐右史利金,用作施公宝尊彝。”文字古奥,铭文简单,晦涩难懂,但其中包含了很有价值的信息。
这段铭文经古文字学家,历史学家考释,翻译成现代文的大致意思就是:武王伐商,在甲子这一天凌晨,岁(木)星当头,大吉。(战斗进行到)傍晚,很快攻下了商都。辛未日(甲子日后第八日),武王驻扎阑这个地方,赏赐右史(官名)利(人名)铜,利用这些铜铸造了这个簋来纪念施公(利的父亲或者祖父)。
簋的主人是利,所以被称为利簋,铭文记载了周武王伐纣的史实,也有人称其为“武王征商簋”。利簋记载的史实证实了《尚书·牧誓》、《周书·世俘》等文献的记载。铭文“唯甲子朝”与《周书·世俘》的“甲子朝”及《尚书·牧誓》“时甲子昧爽”相互印证,因而,利簋铭文记录具有很强的可信性。
利簋是目前确知的最早的西周青铜器,也是有关武王伐纣史实的唯一文物遗存。它在夏商周断代中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其价值与意义非凡。因而,利簋同“晋侯苏钟”、“虢季子白盘”、“马王堆帛画”等64件文物被定为“国家宝藏”,为确保安全稳妥,禁止出国展览。
作为一个五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出土的价值连城的国宝级文物多如繁星,被点名专列出来禁止出国,其令人刮目相看,这六十四件文物便成为国宝中的国宝,为“绝世珍宝”。
前面提到在临潼博物馆陈列的“利簋”,想来大家已经猜到了,它并不是利簋真品,利簋虽出自临潼,临潼博物馆陈列的“利簋”只是个复制品(虽未标明)。询问工作人员,开始有些支吾,后来证实的确是复制品,且称真品在“陕博”。实际上,在陕西历史博物馆中陈列的“利簋”也是复制品(已明确标注出)。甚至有些报纸报道中也称利簋收藏在临潼博物馆。实际上,利簋真品作为“国家宝藏”现珍藏在中国国家博物馆(原中国历史博物馆),在为迎接北京奥运进行的“国家宝藏”展览中就出现了利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