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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04浙江
1929年,广汉县中兴乡真武村的农民燕道诚父子在宅旁沟渠底部发现了一个玉石器坑。燕家附近的一个小山旁有个大半圆形弯曲地,好像一轮明月,在当地被称作月亮湾;月亮湾南边较远处有座小山,其中有三个小圆丘,在当地被称作三星堆,取“三星伴月”之义。新中国成立后,考古工作者开始对三星堆、月亮湾一带进行大规模发掘,发现三星堆本是人工土台,周围分布着12平方公里的同时期遗址,遗址围绕着边长约1.8公里-2公里左右的堆土城墙。
而考古学意义上的“三星堆文化”,正是以三星堆遗址二、三期为代表,此时三星堆古城已进入青铜文明时代,并成为整个川西平原的中心都邑;第四期位于商末周初,又被归入“十二桥文化”。
三星堆金面罩青铜人头像
三星堆文化举世瞩目的,还是在于三星堆祭祀坑的发现。1986年7月,三星堆遗址发掘了一号大型祭祀坑,其中出土了铜器、金器、玉器、琥珀、石器、陶器共420件,以及骨器残片10件、象牙13根、海贝62枚和3立方米左右的烧骨碎渣。
同年8月,又在一号大型祭祀坑附近20米处发现了二号大型祭祀坑,其中又出土了铜器、金器、玉器、绿松石、石器共1300件,以及象牙器残片4片、象牙珠120颗、虎牙3根、象牙67根、海贝约4600枚。
《文物里的早期中国》神秘的青铜文化
神秘奇幻的青铜面具、人头、人像、神树,即来自于这两个祭祀坑的出土。
在三星堆出土的二十多件青铜面具中,大的一具高72厘米、宽132厘米,小的仅有手心大,在耳朵旁和额头部位有方孔,但明显不是给人佩戴,而是用来镶嵌在高大的立柱上或佩戴在泥塑的神像脸上的,它们的形制基本相同,都是高鼻、刀眉、阔嘴、立眼、方下巴,雄浑厚重,摄人心魄。
面具文化在中国古代乃至世界不少早期文明中都广泛存在,古人认为面具是神灵、灵魂寄居之所,或者是神灵、权位的象征,是沟通人与神的一种媒介。
青铜面具
器主有特色的又是一件青铜戴冠纵目面具,该面具宽77.4厘米,高82.5厘米,与其他面具区别是,其双眼如同柱子般突出眼眶,双耳向两侧过度伸展,额头上还镶嵌一件高68厘米的夔龙形装饰物。
双眼、双耳被如此夸张地塑造,当与古人对感知世界的眼睛、耳朵的崇拜有关;在三星堆遗址中也出土了各种青铜眼形器,都是用于固定在祭祀场所的。夔龙形装饰物则对青铜面具赋予更强的神性,其他面具可能也有这部分装饰,不过可能脱落损毁了。
这样的面具形态,让人联想到《华阳国志》中描述蜀侯蚕丛“其目纵”,以及《山海经》中“人面蛇身”且“直目正乘”的烛龙神,过去一般不能理解“目纵”“直目”的含义,现在通过这种青铜纵目面具,我们就能一目了然了。
至于出土的57件青铜人头像,从面目来看与青铜面具基本相似,但大小与真人头部相当,大约描绘的都是戴面具的人像,其中还有4件戴有黄金面具的,这又让人想到《周礼》中“黄金四目”的逐疫驱鬼职官方相氏。
青铜大立人像
令人惊艳的还是高达2.62米的青铜大立人像,它是同时期世界上的青铜人物雕像。
整个立人人像由人像与底座两部分组成,其中人像高1.72米,底座高0.9米。人像头戴太阳纹冠,身穿三件上衣,身上有戴饰,其中手又被塑造得特别大呈抱握状,赤足站于梯形底座上。可能反映的正是在祭台上的国王或者大祭司,它抱握的可能是一种环状的法器,也可能只是一种祭祀姿态。尤其注意的是他的衣襟“左衽”,这是与中原“右衽”是不同的。
三星堆二号坑还出土了8棵大小各异、造型相近的青铜神树,最大的一棵高达3.95米,是同时期全世界最大的单件青铜器。
神树由底座和树组成。底座呈穹窿形,像一座神山;神山上的树干上镶嵌着一条头朝下的龙,还有树叶与果实,果实上站着飞鸟。在《山海经》中也记录了天地正中央的建木,群神通过建木来上天下地。古人认为神住在天上,所以需要通过高山与大树来沟通天上人间,那么青铜神树与建木一样,都是古人心中的天梯。
青铜神树
其实,关于三星堆文化的性质,学者早有定性。
为什么会有“三星堆是域外文明”的说法?常见的一个证据是,三星堆出土的金杖、金面具之类金器,是同时期中原文物中未曾见过的器型,反而带有异域文化的特点,表明三星堆文化与中西亚文明有交流。其实,即使我们认同这种黄金器具来自域外,也不能证明整个三星堆文化来自域外,毕竟金器不能代表三星堆文化的主要面貌。
在甘肃礼县秦公大堡子山秦公墓葬中,出土文物中令人瞩目的是就是金器,因为20世纪90年代的疯狂盗掘,不少金器已经流亡海外,其中有不少金饰片和一对金箔包裹镶嵌于木上的金虎。韩伟先生认为:“这些黄金很可能来自黄金产地的河西走廊或阿尔泰地区。这推测如成立,则秦人大约在公元前8或9世纪即与西域甚至西亚交通贸易了。”虽然学者承认金器系西方外来,但也没人会认为秦人和整个秦文化系外来。
至于三星堆与《山海经》,如前所述,如“纵目”等文化标志,的确是有一定联系。但这种联系,也仅仅是一小部分的相似。《山海经》本就是一部巫术性质浓重的书,保存了不少古代神话,这也是大家公认的。既然三星堆古国是个宗教神权浓厚的国度,那么与《山海经》避免不了有相似之处,但关系基本也不大。
总之,三星堆文化既非横空出世,也非来自中原,更非来自域外。它是在吸收中原夏商文化的基础上,并充分发扬了自己的本地特色,从而建立起了独树一帜的文化面貌。
据《蜀王本纪》,古蜀称王的有蚕丛、柏濩、鱼凫、开明四代,长达三万四千年之久,当时民众扎着椎子一样的发髻,穿着交领的衣服而前襟向左掩,也即“椎髻左衽”。他们不懂文字,没有礼乐,还没有进入国家阶段。不过,也有一个版本说蚕丛、柏濩、鱼凫三代称王各数百年,国王都得道成仙而去。
当时蜀国玉山发大水,在鳖灵的主持下,洪水方得治好。而望帝却私通了鳖灵妻子,他非常羞愧,自认为德行不如鳖灵,干脆把国家让给他。望帝离去时正好有杜鹃悲鸣,所以蜀人听见杜鹃叫就会思念望帝。
但让开明王没想到的是,秦国相邦张仪、将军司马错等沿着金牛道接踵而至,开明王与秦军作战失败,退守武阳后终被俘,古蜀国也就灭亡了。秦灭蜀之事在《史记·秦本纪》《张仪列传》等文献亦有记录,发生在前316年,当然经历没有这么传奇,其实是古蜀国真正见诸信史的开端。
《蜀王本纪》对于古蜀国的记载给人怪力乱神、荒诞不经之感,但从另一个角度说,这实际上也是汉代蜀地原汁原味的民间传说。虽然它并不雅驯,但却贵在真实。如果对其弃之如敝屣,反而会毁弃古人文化遗产。
《蜀王本纪》认为,古蜀国与华夏的交通晚至战国秦惠文王时;《华阳国志》却认为,古蜀国由黄帝的支庶建立。而从三星堆考古看,一方面,三星堆文化的根基确系土生土长,具有浓厚的地方风格;而另一方面,三星堆文化又是广泛吸收中原夏商文化而形成,甚至可以说正是受到夏商文明影响和刺激才发生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