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这世间情尽万物,而此时的你又在期待什么样的爱情呢?
—广博西厢记
人类无法孤独地行走于天地之间。世界去向何方,取决于我们如何与生命相处,以自然之道,非万物之生。
—成都自然博物馆
也许,岁月早已使古老的文明,化为一颗颗沧海遗珠,但是我们相信,水何澹澹,历史的洪流将再一次,激起文明的浪花。
—湖南博物馆
愿我们如同虚空和大地,永远支持一切无边众生的生命。
—青海藏文化博物馆
他们说,那里诗礼昌盛,艺术璀璨,千门万户,四通八达店肆林立,百...
他们说,那里诗礼昌盛,艺术璀璨,千门万户,四通八达店肆林立,百业兴旺,胡风盛行,百戏喧腾,俯拾即是机遇,长安梦深深植根于心底,怀抱热望,少年踏上逐梦之旅,黄沙漫漫,驼铃声声,长安,越来越近。
—西安博物馆那里有什么永恒,骄阳闪耀过,会沉入大海;皓月圆满过,亦渐渐消损;狂风怒吼过,终幻作微息。
—南山博物馆
苏州如诗,是枫桥夜泊,凌波过横塘;苏州如画,是姑苏台上月,人尽似神仙。且把吴钩看了,转瞬已是千年,但见水袖翩跹,牙板轻拍,吴歙雅绝。
—苏州博物馆
让过去拥有未来
——陕西考古博物馆
1.雨过天青驾小船,
鱼在一边,酒在一边,
日上三竿我独眠,
谁是神仙,我是神仙。
——元.张养浩《山坡羊》
2.我自人间漫浪,
平生事,南北西东。
——宋.王以宁《满庭芳》
3.须信百年俱是梦,
天地阔,且徜徉。
——元末明初.邵亨贞《江城子》
4.陶然无喜亦无忧,
人生且自由。
——宋.张抡《阮郎归》
5.闲倚胡床,庾公楼外峰千朵。
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
别乘一来,有唱应须和。还知么。
自从添个,风月平分破。
——宋.苏轼《点绛唇》
6.我是清都山水郎,
天教分付与疏狂。
——南宋.朱敦儒《鹧鸪天》...
——南宋.朱敦儒《鹧鸪天》
7.天上月,水中天,
夜夜烟波得意眠。
——南北朝.王湛《渔夫词(其六)》
8.玉楼金阙慵归去,
且插梅花醉洛阳。
——宋.朱敦儒《鹧鸪天》
9.山一带,水一派,
流水白云长自在。
——宋.沈蔚《天仙子》
10.我醉欲眠卿且去,
明朝有意抱琴来。
——唐.李白《山中与幽人对酌》
11.闲上山来看野水,
忽于水底见青山。
——南宋.翁卷《野望》
且陶陶,乐尽天真。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
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宋.苏轼《行香子.述怀》
铜鸟一觉醒来,
——三星堆博物馆
历史是脆弱的,
因为她被写在纸上,画在墙上;
历史又是坚强的,
因为总有一批人愿愕守护历史真实。
——甘肃敦煌博物馆
他们说
那里诗礼昌盛、艺术璀璨千门万户、四通八达、店肆林立、百业兴旸胡风盛行、百戏喧腾
俯拾即是机遇
长安梦深深植根于心底
怀抱热望新
少年踏上逐梦之旅黄沙漫漫,
驼铃声声
长安,越来越近
...
——西安博物馆
一万年的回眸,一万年的等待,一万年的苏州,继往开来。
——苏州博物馆
鹤舞九皋,郑卫占先声。华夷交融,汉淮拥群英。诡异浪漫,荆楚问周鼎。刻镂华章,韩魏主夏盟。
——河南博物馆
每一个物种的消失,
都是人类走向孤独的脚步。
——重庆自然博物馆
哪里有什么永恒天
骄阳闪耀过,会沉入大海兵
皓月圆满过,亦渐渐消损,
狂风怒吼过,终幻作微息。
——南山博物馆
苏州如诗,
是枫桥夜泊船,凌波过横塘;
苏州如画,是姑苏台上月,人尽似神仙。
所以
且把吴钩看了,转瞬已是千年,
但见水袖蹁跹,牙板轻拍,吴歙雅绝。
——苏州博物馆正
愿我如同虚空和大地,
永远支持一切无边众生的生命。
——青海藏文化博物馆
运河上的舟楫
摇曳着从远方驶来
穿过春秋战国的烟火
载来诸子百家的争鸣
浆声帆影,汇通南北河长水悠,
化成人文两千年
涵咏成一首壮阔的歌水
能载舟亦覆舟
千帆过尽万木春
一一中国大运河博物馆
王娡(zhì)(前2世纪—前126年6月25日),右扶风槐里人,汉景帝刘启第二任皇后。生修成君金俗、平阳公主、汉武帝刘彻、南宫公主、隆虑公主。
其事迹主要出自《史记》和《汉书》,但未提及她的名字。唐代司马贞撰写的《史记索隐》中,提到西晋皇甫谧称王皇后的名字为“娡”。《汉武故事》中说其名姝儿。《姓氏书辨证》称“景帝皇后讳志字阿渝”。
王娡之母臧儿是燕王臧荼的孙女。臧荼被黜后,臧儿成为平民,嫁给一个名叫王仲的槐里县男子,生一子两女,长女便是王娡。王仲死后,臧儿改嫁长陵田氏,又生两子。
王娡成年时被母亲嫁到一户农家金王孙家中,生有一女。一天,臧儿卜筮,说“两女皆当贵”。臧儿便向金...
王娡成年时被母亲嫁到一户农家金王孙家中,生有一女。一天,臧儿卜筮,说“两女皆当贵”。臧儿便向金家提出离婚,将王娡带回。金王孙不答应。臧儿最终将王娡送入太子宫。后来臧儿又送次女王儿(ní)姁(xǔ)送入宫。太子对王娡宠爱有加,共生三女一子,王娡怀孕时,梦见太阳扑入怀中,告诉了太子,太子听后说这是显贵的征兆。孩子还未出生,汉文帝逝世,太子即位,史称汉景帝。
前156年,王娡生下一子刘彻。刘彻四岁时,颇受汉景帝喜爱,被封为胶东王,封王娡为(胶东王)太后。同时景帝长子刘荣被立为太子。
汉景帝的胞姐馆陶公主刘嫖想把女儿陈氏许配给太子刘荣,希望女儿将来能做皇后,便向太子之母栗姬提起此事,但因刘嫖经常向景帝进献美女而被栗姬厌恶,从而遭到拒绝。刘嫖便又看中了胶东王刘彻,王娡应允,答应了亲事。刘嫖对栗姬大为恼火,就常在景帝面前说栗姬的坏话,说栗姬和诸贵妃或受宠幸的女子相会时,常常指使侍者吐口水在她们背上并诅咒,还依附邪魔妖道。景帝因此冷落栗姬。
景帝一度身体不适,心中不乐。就把已封王的皇子托付给栗姬,又说:“我百年后请善待彼等”(百岁后,善视之。)栗姬发怒,不肯答应,又出言不逊。景帝大为不悦,心中嫌弃她,但没发作。刘嫖常在景帝跟前称赞刘彻,景帝也很赞赏这个儿子,又有从前的祥兆,但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王娡知道景帝恼怒栗姬,暗中派人催促大臣奏请立栗姬为皇后。大行上奏说:“‘子以母贵,母以子贵’,今太子母无号,宜立为皇后。”景帝大怒,说:“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遂诛杀大行,最终废太子刘荣为临江王。栗姬愈加恼怒,又见不到景帝,最终因忧而死。当年四月乙巳,王娡被立为皇后。四月丁巳,刘彻被立为太子。
前141年,景帝逝世,太子刘彻登基,史称汉武帝,尊母亲王皇后王娡为皇太后。王娡的家族总共有三人封侯。
元朔三年(前126年),王娡去世,谥号孝景皇后,与汉景帝合葬在阳陵。
ooc预警/设定混乱/有私设
CP向:All智
纯属无逻辑脑嗨产物,合理ooc真爽(等等)
00.终局
“终于……结束了。”
像是卸下了所有重担,完成最后使命的莉莉艾终于松了一口气,冰九尾用头轻柔地蹭着她的小腿,安慰着自己疲惫而又悲伤的训练家。
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味,地面还在持续传来震颤,想必在结界外面还在进行激烈的战斗,但这一切与现在的莉莉艾没有...
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味,地面还在持续传来震颤,想必在结界外面还在进行激烈的战斗,但这一切与现在的莉莉艾没有关系了。
她缓缓跪坐在了地上,跪坐在了少年的身旁。
伤痕累累的黑发少年躺在碎石坑里,不时从口中咳出血块,黑色的披风残破不堪,他腹部已经被洞穿,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而莉莉艾深知人类在这样大的出血量下不可能活下来。
“即使很不甘心,但我必须说,干得漂亮!”少年的眼眸依旧如记忆般明亮,丝毫看不来是将死之人应有的样子。
“……小智,这就是最后了,所有的一切都将在今天结束。”少年发自内心的赞美没能换回莉莉艾的笑容,她声音颤抖却又无比坚定地吐出了那个名字。
“是啊,没想到大家竟然做到了,”小智的目光落在了腹部的穿透伤,按压在伤口的手根本无法抵挡住出血,大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会被你们击败,我太大意了呢…!”
“明明都是些弱小的家伙。”小智的面容因为懊悔而扭曲。
结果,他的计划还是未能完成。
“你无法再度复活了,即使是凤王也无法进入岛神合力设置的结界。”
莉莉艾的眼神无比悲悯。
小智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上挑,“是我小瞧你们了,已经算到这一步了吗?”
“没错,为了拯救这个世界,小智你必须由我们来……杀死。”莉莉艾握紧了颤栗的手。
“真可惜,我不会为我的所作所为道歉的。”
“不需要你的道歉,因为我,我们是绝对不会原谅你,也绝对不会为你流泪。”
这么说的少女却再也止不住自己的泪水,大滴大滴晶莹的泪珠随着重力滴落在小智的脸颊上,又顺着弧度滑下,形成泪渍一样的痕迹。
已经分不清是谁在哭泣了。
小智连坐起来的力气的都失去了,他只能伸出沾满血迹与灰尘的手,抚上莉莉艾的脸庞拭去她的眼泪,又无力地垂下。
“什么啊……你这不是还在哭吗?”
皮肤上还残留着血的热度,莉莉艾没有回答。
因为这份温柔是伪装的,过往与之相处美好的记忆都是虚假的,她所熟知的小智不会共情人类。
在他的概念中,朋友也好,亲人也罢,甚至连同自己的死亡都无法共情。
一个对自己的死亡都无动于衷的人。
……啊啊,果然你这样的家伙,真是最差劲了。
莉莉艾伸出双手卡在了少年的脖颈处,一点一点收紧。
鲜血从嘴角汩汩涌出,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即便如此小智还是嘲讽一般咧开笑容。
“莉莉艾……你变得坚强…了啊……不再软弱了……”
莉莉艾咬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为对方的话哭出声。她早已为自己的弱小付出了惨痛代价。而她的朋友也为了今天的胜利牺牲太多的东西。他们成功杀死了敌人,也毁灭了自己。
等再次睁开眼时,莉莉艾不再流泪,眼神最终化为了坚定。
“……永别了,小智,我曾经最喜欢的你,我最憎恨的你。”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遇到你就好了。
00.序幕
丹帝偶尔会想,为什么没有人能和他一样看到相同的风景。
那些毫无远见的人类,看不见未来,只配溺死在虚假的和平之中,而对那些深谋远虑,怀有崇高理想的人无法报以理解,多么可悲。
就像现在这样。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丹帝?”像父亲一样培育自己长大的男人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啊啊,丹帝在内心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还是被发现了啊。
明明将这个地下工厂都藏到拳关竞技场的下面了,还是被发现了,奇巴纳这个没有的东西,真是办事不利。
“因为洛兹会长——你实在是太软弱了!”
幽暗沉寂的地下工厂,两个男人在对峙。但与其说对峙,被抓住的年轻紫发男子不仅没有恐慌之意甚至很是轻松,反倒是对面的男人握着精灵球一脸凝重。
丹帝张开了双臂,在他的身后,紫色与黑色混杂的巨兽被困在在机械容器里,不断翻涌挣扎。容器的最上方是三个管子,管道里透出隐隐紫光,不断抽送着巨兽的能量输送到这个工厂各个角落。
“古板的老家伙,口口声声说为了迦勒尔,却不敢作出更大的革新,迟早有一天迦勒尔的未来会毁在你的手里。”
“伤害宝可梦取的新能源是革新?别开玩笑了,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你必须让无极汰重新沉睡。”
“真是难看啊,洛兹,你以为现在还能命令动我吗?”
“我会剥夺你对马洛科蒙公司的继承权,包括你的地区冠军之位,我会一起申请联盟剥夺。”
然而丹帝看他仿佛在看一个小丑。
“你竟然还以为马洛科蒙集团公司属于你的吗?”迎着洛兹震惊的眼神,丹帝满是戏谑,“别担心,’父亲’,你应该感到荣幸,毕竟你把我教得很出色。”
“安心,我不会杀了你的,我可是念旧的人。看你丑陋挣扎下去的样子也不失是一种乐趣。”
将革新放在嘴边的人,会是念旧的家伙?
“………我绝对会阻止你的。”还没有天真到这种地步的洛兹径直释放了自己的宝可梦。
然而,冠军根本没有将洛兹的反抗放在眼里,他不屑地招了招手,很快暗处里就有不少手下围了上来,迅速困住了洛兹。
仿佛身后的混乱与自己无关,他转过了身,入迷地凝视着无极汰那,丹帝金色的瞳孔里流动着紫色的幻影。
“看看无极汰那吧,他的作用远不止可以提供作为生活的能源,他是极巨化之源,人类的武器,增幅宝可梦的力量,只要在加上我们公司的力量,迦勒尔会变得超乎想象的强大。”
“……你究竟想干什么?!丹帝!”被紧紧抓住的洛兹心里涌上了不详的预感。
“强大的训练家收服强大的宝可梦,是理所应当的事;那么强大的训练家支配更多的土地,不同样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就如同他所宣告的那般。
“来吧,诸君。”黑色的冠军露出了野心勃勃的笑容,“世界需要新的革新者,让我们拉开战争的序幕吧!”
01.
“对不起……但是……靠你……”
——是谁?
犹如周身坠入温柔的梦境,不愿醒来。
“因为……只有…………你…必须………”
耳旁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听不清楚,却烦扰着我继续入睡。
——是谁在说些什么吗?
“………所有的一切就拜托你了,小智!”
“交给我吧!■■”
——明明那时是这样回答的。
但是,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我究竟答应了谁,又答应了什么呢?
02.
小智是被皮卡丘轻轻舔醒的。
睁开眼是陌生的天花板,他捂着头呻吟着爬起来,时空穿越带来的后遗症还未彻底消除,大脑还是昏昏沉沉地转不过弯。
记忆的最后是帕鲁奇亚和帝牙卢卡的脸,被唐突地丢到这个世界之前他们一定说了什么,传达了什么讯息给自己,但是现在已经完全记不得了。
小智满心懊恼地开始审视周边的环境。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这次醒来是在柔软的床榻上,而不是泡在海里或者挂在树枝上。在经历过诸多穿越,这次落脚点如此正常,让小智内心甚至有些感动。
“终于醒了。”
有声音突兀响起,小智这才留意到这个房间还有其他人存在。
“对我感恩戴德吧,小智,”察觉到小智醒了,坐在床边真皮靠椅上的男人这才合上了书,“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去,我才不会浪费人力物力去搜寻你的下落。”
“丹帝……先生?”刚穿越新的世界就见到熟悉的人,小智的声音里止不住得兴奋,但他很快迟疑了起来,敏锐地察觉到了眼前的“丹帝先生”和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有些微妙的不同。
男人身穿裁剪得优雅得体的黑色高定礼服,犹如黄金打造而成的眼眸深邃不可见底,紫色的长发被高高束起,每一根发丝都经过精心的打理,象征着冠军身份的红色披风披在左边单肩上,已然一副高贵不可侵犯的王者作派。
无论是穿着、气质、还是说话的方式,怎么看这个丹帝先生都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而对方显然因为这个称呼而为之一怔,“真有趣,小智,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叫我。”
“欸?”那这个世界的自己岂不是很不礼貌,小智的思绪迅速跳跃。
“怎么了?输给那些家伙的事实把你脑子都冲击坏掉了吗?”
见小智还是毫无反应,丹帝皱起了眉头,手不客气地捏住了他的下巴,将他拉近自己。
丹帝碰触皮肤的那一刻,小智只觉得寒毛倒立,全身绷紧,身体本能地想要作出防御动作,而在此之前只遇到过两次相同的情况,一次是面对弗拉达利,另外一次则是面对洛兹。
双目对视间,丹帝的脸凑得很近,从这个距离小智甚至可以数清他的睫毛。下巴因为丹帝手上施加的力度在隐隐作痛,小智想要挣脱,却未能摆脱丹帝的钳制。察觉到训练家的不安,皮卡丘的双颊迸发出带有威胁意味的电流。
“别告诉我你失忆了?在这个关键结点?!”丹帝根本没把皮卡丘的威胁放在眼里,他直勾勾地看着小智的眼睛,语气像是开玩笑一样,嘴角却没有弧度。
“……丹帝先生?”
小智紧张地攥紧了被单,手心都在出汗,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眼前的人自己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小智,但是心底徘徊的不安阻止了他说出了真相。
直觉告诉他,说出事实绝对不是理智的选择,眼前的丹帝先生危险到了可怕的地步。
“……看样子你的确记不到了,否则不会是这个反应。”丹帝松开了手,变脸一般重新换上了副友善的面孔,他温柔地抚摸着小智柔软的黑发,还不忘低声安抚道,“对不起,刚才我太粗暴了,吓到你了吧,小智。”
“不……”
在这个丹帝的抚摸下,倍感不适的小智努力不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发出尖叫。
“失去一部分记忆的你现在一定很困惑吧,”丹帝此刻已然是关切的模样,“但是没有关系,安心住在这里,在你恢复记忆之前我都会照顾你的。”
“但是……”
丹帝用手势制止了小智继续说下去。
“现在的你也没地方去吧,呆在我这里是最好的选择,”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迦勒尔地区冠军说话间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你不会拒绝我吧。”
“……我明白了,那就麻烦丹帝先生了。”
“安心住在这里吧。”
虽然小智很想现在就冲出去找到大木博士他们,但是面前的“丹帝先生”如此让人不舒服,那么其他人会不会也变得不一样呢,在对这个世界建立初步了解之前,小智觉得待在这里的确是好的选择。
但是,真的会一切那么顺利吗?
小智的头隐隐作痛。
03.
在洛兹大厦才住了三天,小智就有想跑的冲动。
丹帝说是照顾他,其实更像是软禁,虽然他可以在大厦内部里随意走动,但是绝对不允许离开洛兹大厦。每次他刚到出口,就会被保安礼貌地请回去。不过所幸的是丹帝并没有拿走他的宝可梦,皮卡丘他们一直陪伴在身边这才让小智安心不少。
由于被当成这个世界的小智,小智在生活上也就存在了很多困扰。
首先就是女仆的话他完全不明白。
每天早晨都会有女仆为他整理房间,这个时候他会与自己的宝可梦一起享用美味的早餐。
“小智先生不和之前一样住在丹帝先生的卧室吗?”某天突然有女仆在收拾床垫的时候这样随口问道。但她很快意识到是自己多嘴了,慌乱低头的时候还不忘连忙道歉。
“为什么?没有空房间了吗?”倒是小智对她的提问很不解。
女仆低下头,显然不敢再说话。
虽然没能成功理解女仆说的话,但小智被提醒到一个重要的点:这个世界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但他很快就对这个世界的自己有了最初的印象。
起因是一壶牛奶。
看着小智衣服上的牛奶渍,管家惊慌失措地道歉,做错事的女仆脸色煞白地低着头恨不得当场跪下。
“十分抱歉!!!小智先生!!都是新人不长眼,请不要生气!!”
“不…没事的。”
本来就是一件小事,对方如此大的反应反倒把小智搞的不知所措。
“我这就回去好好教训她!!”
“不用啦,这种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然而没想到管家的脸色更难看了,女仆更是直接瘫倒在地。
“小智先生,请你一定不要告诉丹帝先生关于我们的失职……”
“???”
小智刚想伸出手拉女仆起来,然而他的姿势显然被在场的人误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真的非常抱歉!!”管家和女仆惨叫着跑开了,仿佛有什么洪水猛兽追在后面,生怕晚了一秒就命丧当场。
只留小智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他突然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个世界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04.
但很快,事情迎来了转机。
小智发现今天早上起来的洛兹大厦气氛很是凝重,走廊上到处都有穿着白色制服的人跑来跑去,但即使询问女仆他们,也得到不了想要的答案。
但小智很快就把这件事忘了,因为现阶段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准备:逃出洛兹大厦。继续待在这里也不会对这个世界有更多的了解,必须得想办法先回到真新镇找大家才行。
所幸他被看管得并不是很严,皮卡丘他们也都在身边,而且这个丹帝先生平日里很忙,在大厦里几乎见不到他的身影,小智对自己的出逃计划更增添了几分信心。
接下来就是物资了。几乎没费什么大力气,小智仅在厨房里逛了一圈,就提着一袋可乐饼满载而归。
“哇唔!!”
皮卡丘立刻从小智的肩头跳了下来,拦在了小智的前面,警惕地盯着被击穿的墙壁。
翻滚的灰尘里很快露出了熟悉的面容,让小智和皮卡丘为之一愣。
“洛兹先生?”
洛兹咳嗽着露出身影,他失去了往日的优雅,一贯整齐的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西服更是皱巴成一团,双眼充血,胡子拉碴,仿佛落魄颓废的中年大叔。他灰头土脸地踩着砖块从烟尘中走了出来,抬起头就撞上了小智。
洛兹的脸色瞬间苍白。
“小智?!你怎么会在这里?也是来抓我的追兵吗?!!”
抓?为啥?追兵什么情况?
被定义为“追兵”的小智站在原地双手抱着可乐饼不知所措,迷茫之中还不忘咬一口。
然而洛兹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因为他很快就联想到了其他方面。
“不对?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等下,我明白了,你和丹帝果然达成了合作,那这一切都说得通了……传言竟然是真的……”
洛兹因为恐惧不禁倒退了几步。
“你和丹帝竟然策划了这样的计划,你们一定是疯了!”
“……???”
啊?啊??什么计划?所以到底发生了啥啊!!你擅自明白了什么啊!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智和迅速脑补完一切的洛兹只能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嗯……洛兹先生,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明白?”小智回答得小心翼翼,“我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了。”
“你叫我洛兹先生?”洛兹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小智和自己所熟知的人完全不同,但他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你竟然失忆了?”
小智无辜的样子让洛兹微微有些动摇。
“保险起见,我想问下你还记得你的恋人是谁吗?”洛兹询问得非常谨慎。
“恋人?那是什么?”小智径直反问,这个世界的他还有那样的东西吗。
“这你竟然也不记得了啊……”
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的洛兹犹豫许久后,努力组织语言,“即使不提你的恋人,你和丹帝的关系比较……嗯……复杂,不对,应该说你和他们的关系其实都很复杂……”
“复杂?为什么复杂?另外’他们’是谁啊?”
完全没能读懂洛兹意思的小智满头问号,洛兹盯着这样的他果断做出了总结:“……以后见到认识的人能躲就躲吧。”
“为什么啊!”
“尤其是你的恋人,对方见到你一定会想杀了你的。”
“所以说,那到底是谁啊??”
这个世界的自己这么惹人厌吗!!
在洛兹的含糊其辞下,小智突然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渺茫。
【TBC.】
水的力量
希腊残奥会冠军安东尼斯·萨帕塔基斯由尼古拉斯·萨马拉斯拍摄。
天启:弟弟!弟弟!弟弟弟弟
由检:陛下要思国事!
又作五言曰:权去生道促,忧来死路长。怀恨出国门,含悲入鬼乡。隧门一时闭,幽庭岂复光?思鸟吟青松,哀风吹白杨。昔来闻死苦,何言身自当。
图:midjourney
虽已迟到两天两夜但是熬命诈尸画了
好消息是也可以说是我提前一百年画完了,感动
◎
我们爱着,以专一的爱……
爱如死亡,只有一次。
季娜伊达·吉皮乌斯|爱是专一的
爱我吧!我与你趣味相投。
让步吧,我在爱情上中了邪,
我,犹如扁桃,致命而苦涩,
比死亡更温柔、更多变、更苦涩。
/切鲁宾娜·德·加布里亚克
爱情将是两个意志的决斗。
索菲娅·帕尔诺克|占卜
忽而像条盘成一团的蛇,
在内心深处问卜吉凶,
忽而像一只小小的鸽子,
在白色窗台咕噜不停。
安娜·阿赫玛托娃|...
安娜·阿赫玛托娃|爱
我亲吻您——穿过百年千年
将我们两相分开的时空。
玛丽娜·茨维塔耶娃|谁也没有强行夺走什么
我爱你,就像人们爱谜一样的梦:
胜过太阳,胜过幸福,胜过生命与春天。
/米拉·罗赫维茨卡娅
像救赎的光,也像堕落的灰
(呜呜呜呜呜呜呜小林越了解越伤,,,什么时候个人的善良也成了伤害自己的刀了??我是真看不得小天使折翼的情节六年监禁谁也不知道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心里难受,抱抱你……你完成了自己当年的誓言,你完全不用自责的牢李我好恨你,似)
1、“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
2、“每一个灵魂不一定出类拔萃,但一定与众不同。”
3、“我们总把别人当药,其实对方可能跟你一样是个病人。”
4、“偏见是无知的孩子,但能骗所有人。”
5、“沉默不是缝合伤口的针、有时候说出的话就是保护自己的武器。”
6、“愿如萤火,不惧黑暗、用星星点亮的光照亮大地。”
7、“生而为人,我们已经很不错了,以后也请满怀希望的活下去。”
8、“享受着和平,享受着幸福生活的人会不会想到。曾经有人为了他们浴血牲牺、以热血来浇灌国上。”
9、“如果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
9、“如果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正义标准,公平的标准。那最后的结果就是没有公平和正义。”
10、“世界本浑浊,罪与爱同歌。”
11、“陌上花开会有时,莫失莫忘长相思。”
12、“我觉得我不缺爱,但我仍是一个被爱毁掉的人。”
13、“我是个女生,我希望她如愿”
“在这个节目里,我们跨过了万水千山!”
底下是《落日》的歌词
再让我看看那熟悉又陌生的她吧,看看那浓妆艳抹的苍白面孔与海报上的玛丽莲擦肩而过。
“一颗嵌在脊柱里的子弹令马乌里肖·巴比伦从此卧床不起。他在孤独中老死,没有一句抱怨、一声抗议,也没有一丝吐露真相的企图;他忍受着往事的折磨,忍受着不容他安生片刻的黄蝴蝶”
严蕊(生卒年不详),字幼芳,南宋人,天台(台州)营妓,琴棋书画、歌舞音乐,无所不通,才貌双全,冠绝一时。所作诗词有新奇语句,通今博古。为人左右逢源,闻名四方,当时有人不远千里而登门为求一见。
台州太守唐仲友在宴会上让严蕊以红白桃花为题作诗,她立即作了一首《如梦令》。
七夕宴会,谢元卿让严蕊赋词,作《鹊桥仙》,谢元卿大为赞赏,留严蕊在家做客半年。
唐仲友属于永嘉学派,与朱熹理学相驳。朱熹作为使者巡视台州时,想要追究唐仲友的罪行,于是指责他曾与严蕊有不正当关系。严蕊遭受飞来横祸,被牵扯入狱一个多月,备受严刑拷打,却不畏强权和生死,没有说过一句污蔑唐仲友的话。狱吏诱导她说:“你为什么不早点认罪...
唐仲友属于永嘉学派,与朱熹理学相驳。朱熹作为使者巡视台州时,想要追究唐仲友的罪行,于是指责他曾与严蕊有不正当关系。严蕊遭受飞来横祸,被牵扯入狱一个多月,备受严刑拷打,却不畏强权和生死,没有说过一句污蔑唐仲友的话。狱吏诱导她说:“你为什么不早点认罪呢?只是杖刑而已。况且已经判定过的罪行,不会重复处罚,何必要受这种苦呢?”严蕊言辞坚定地回答说:“我虽然是一个身份低微的歌妓,即使与太守有染,罪行也不至于判死。然而是非真伪,岂能随意妄言诬陷士大夫,我就算死也不能诬陷他。”于是再次受到杖刑。在这两个月之间,严蕊一再受到严刑,几乎丧命,但她的名声却越来越响亮,甚至传到了皇帝宋孝宗那里,被认为“秀才争闲气”(可译为“文人之间的意气之争”)。不久,朱熹被调离。此案转由岳霖(岳飞的第三子)处理,在大年初一这一天,他怜悯严蕊病弱,让她作词自我陈述,严蕊作了一首《卜算子》,当即被判无罪释放,除贱籍,从此可以从良生活。后来严蕊被一个赵宋宗室纳为妾室。
以上参考自南宋周密的《齐东野语》。
朱唐交奏案在朱熹的《朱子大全·纠唐仲友奏牍》、周密的《齐东野语》、洪迈的《夷坚志》、邵桂子的《雪舟脞语》中都有所记载。此事应当属实,至于中间的是非曲折,现在已经很难认定清楚。后来的明代小说《三言二拍》将严蕊写成了一个侠妓形象。
朱熹的《朱子大全》称唐仲友狎妓,与严蕊私通,《卜算子》一词是唐仲友的亲戚高宣所写。
王国维也在《人间词话》中为朱熹辩护,但引用的是《朱子大全》的说辞。
曾经的左金吾卫大将军张志和归隐苕溪,在某一年的春天,他用前线带回来的破刁斗养了两只小白鹭宝宝。
于是第二年,两只似曾相识的白鹭在他钓鱼时突然飞来,往鱼篓里放了一条肥美的鳜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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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了一下张志和的生平,震惊于他曾经在朝堂上竟然如此声威煊赫,他放弃这一切的时候竟然又如此决绝。。你唐最不缺的就是奇人吧。。。
建议配合河图《笠雪寒江》食用!
作品:摇滚莫扎特/德扎
分级:G
简介:“莫扎特大师死后的第三十五年,于萨尔茨堡。——这个故事涉及莫扎特大师的姐姐南奈尔、小儿子弗朗茨,他的遗孀康斯坦茨和她的丈夫尼森,以及两位历史没有给予名字的人。”全文一万八,已完结。些人物形象参考法扎,有些参考德扎。南奈尔的形象两者都有参考,还揉合了一些历史资料。
安娜·玛利亚·莫扎特(1751年7月30日-1829年11月29日):昵称‘南奈尔’,出生并逝世于奥地利萨尔茨堡,为作曲家沃尔夫冈·阿玛迪乌斯·莫扎特的姐姐,曾经是个音乐家。
I.
沃尔夫冈的孩子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沃尔夫冈的孩子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他。
看着面前的访客,南奈尔又一次这样想。这并非一句责备话,却仍会使对方伤心,于是她确保自己没有说出来,并且赶紧拉上门,以多余的响动掩盖住这一缕思维在她脑海中荡起的余音,笑着问对方的红茶里是否需要方糖。
“一块就够了”,年轻的访客轻声回答,诚挚地道了谢并且称她为“夫人”。这令她十分满意。她早已受够了那些夸张的爱戴——老人很容易因为年龄的缘故获得一些过分空泛的柔情——宁愿要一些更为诚实的东西。作为交换,南奈尔把称呼他为“小沃菲”的权利全部交还给这个男孩的母亲,只叫他“孩子”或者“弗朗茨”。
弗朗茨·克萨维尔·沃尔夫冈·莫扎特是沃尔夫冈的小儿子,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头发开始日益稀疏,但是在南奈尔看来他仍旧是个年轻人。这不能怪她,毕竟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比她的外孙还要年轻——从十年前开始就如此了!和世界上每一个年老的妇人一样,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的年龄,只好让外孙成为她衡量世界的标尺。数字早已失去意义,南奈尔的回忆年复一年的重叠,直到彼此之间失去界限、透明的潮流没过一切。唯独亲人的离世可以作为水面上最后的浮标,连结着南奈尔与她身后的历史。
先是母亲、父亲、弟弟,然后是丈夫,孩子,外孙……潮水将他们逐一卷进幽黑的水底,同时也蛮横地扯下她身上与他们相连的部分,使她无法再做“女儿”、“妻子”或者“母亲”。水流永不停息,而她是岸边的砂岩,逐渐被侵蚀出一个又一个的空洞。现在,她只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身份,比如“老人”,比如“祖母”,比如“莫扎特的姐姐”——啊是了,南奈尔永远会是“莫扎特的姐姐”。这将是她永垂不朽的墓志铭。
当然啦,当世人谈论“莫扎特的姐姐”时,他们未必在谈论南奈尔。他们谈论的是某种冷冰冰的遗物,仿佛这位“姐姐”应该被抹上香膏、挂上象牙,永远摆放在弟弟的坟墓旁。
这也是弗朗茨不可避免的命运。他还那么年轻,却已经沉默、苍白,被铸造成了一种与南奈尔相似的东西;某种象牙制品。他很少提及自己的父亲,世界却十分热爱将他的名字与沃尔夫冈的摆在一起——这或许是因为他选择成为一个音乐家的缘故。普通音乐家的成就或许能够以薪水和头衔衡量,弗朗茨却不曾受到这般优待。世界用以衡量他的标尺只有一个,而它高高的悬在天边。你父亲,你父亲,你父亲——南奈尔总是听见他们这样说。南奈尔从来不这样说。她说“沃尔夫冈”,说“我弟弟”,说“那小子”。她几乎认不出被历史涂抹过的那个“莫扎特大师”;她心中最亲近的还是那个假发上涂满香粉,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的小男孩。
也许这就是弗朗茨唯独喜爱来这里做客的原因。
弗朗茨长得比他父亲更高挑,举止更稳重,五官深邃,额头高且宽阔,被一层柔软可爱的深色卷发覆盖着——这点像极了年轻时的康斯坦茨。他进门后立刻俯下身吻她的面颊,一边一下,情真意切,却克制、拘谨,仿佛他羸弱的灵魂无时无刻不被一个无形的栅栏围困着。比起外貌上的差异,这才是他与沃尔夫冈之间最不相似的地方。南奈尔说不清自己因此爱他更少,还是更多。
这是南奈尔已经料到的事:康斯坦茨的第二个丈夫于半个月前过世,整个萨尔茨堡都为他哀悼,并同意在他的葬礼上演奏沃尔夫冈的《安魂曲》。弗朗茨应了母亲的祈求,专程从伦贝格赶了回来,为那场演出担任指挥。《安魂曲》让萨尔茨堡想起了他们过早失去的天才,使观众频频落泪,广受好评。于是弗朗茨又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陆陆续续的表演了一些自己的曲目,同样获得了不错的反响。如今一切丧事都已经安顿妥当,遗产也分配完毕,弗朗茨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
可是弗朗茨却显然不善于应付离别的场面。他的语调平铺直叙,声音却越来越轻,不知道是害怕刺伤了南奈尔,还是害怕南奈尔的回应会刺伤他。这个男孩总是这样,小心翼翼的,仿佛对身边的一切都抱有歉意,仿佛烛火闪动的声音都会将他惊动。南奈尔几乎为他感到抱歉。
沃尔夫冈若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的。他一定不乐意看见自己的孩子变成这样:被漆成雪白色,又封存在象牙里。
可是南奈尔无能为力。
“不必感到抱歉,弗朗茨,在离开前多吃一块点心吧。”她只好把盘子往前推了推,露出一个微笑:“我很高兴你能回萨尔茨堡看看,但你在这儿已经停留得足够久了。这儿的秋天可不如伦贝格和蔼,也没有更多合适你的职位。我唯一要劝你的是,在走之前多陪陪你的母亲——我这个老人已经得到了过分充沛的关爱,而她刚刚失去自己的丈夫。”
这是可以开始告别的讯号,可是弗朗茨没有依言起身。他端坐在椅子上,又扯了几句生硬的闲话,那双拘谨的眼睛里时不时闪过挣扎的神色。
南奈尔看在眼里,又伸手为面前的年轻人添了一杯茶:“还有什么事吗,我的孩子?”
年轻人支吾了几声,终于鼓足勇气,敢于抬头看她了。他用力的抿了抿嘴角,再开口时,态度突然显得十分庄重:“前些日子,我帮母亲整理父亲留下的信件,并在其中找到了这个。我想您也许会想要留着它。”
说着,弗朗茨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她。
信封里是一叠陈旧的乐谱。出乎意料的是,南奈尔在纸张上看到了自己的笔迹。她辨认了半晌,终于认出来了:这是她结婚前写的一首赋格。这首曲子的原稿仍然留在她的书房里,弗朗茨找到的这份是她当时寄给沃尔夫冈的手抄本。当时他们时常还会通信,她仍在作曲。
“这是您的作品吗?它……它精妙绝伦。”这时,弗朗茨的感慨声从对面传了过来,既是真挚的赞叹,又是一次小心翼翼的求证:“请原谅,夫人,我一直不知道您也曾是个作曲家。”
南奈尔勉强点了点头,眼睛却仍然停在那本乐谱上。音乐顺着那些陈旧的墨点流淌了出来——她的音乐。南奈尔的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仿佛有什么沉寂已久的东西开始挥动翅膀。随着她目光的移动,那些音符开始跳跃、呐喊、相互冲撞,仿佛马上就能冲破那卷老旧的羊皮纸,在她的视野里跳起舞来。
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失去这些的?
南奈尔眨了眨眼,使劲儿把视线从谱子上撇开了,仿佛这样就能把一切抛在脑后。可是弗朗茨满含疑问的目光仍在等着她。他们之间称不上亲密(沃尔夫冈去世的时候,这个孩子才出生不到半年,他们从未有机会见面),只因共同经受的命运而收获了某种神秘又和睦的连结。南奈尔不愿意敷衍他。
南奈尔垂下眼眸,以目光描摹着乐谱上音符的轨迹,听着自己的音乐在耳边响起,也忍不住微笑起来:“不巧的是,那天碰巧是个安息日,我没有家务事要做,读完信后立刻就提笔写了这首曲子,同样只用了一个下午,还偏偏比他多写了一重人声,总共有五重呢。‘你在提及整个欧洲时,是否忘了萨尔茨堡?’我在信里这么写:‘无论如何,薄情的沃尔夫冈,请不要忘了你最亲爱的姐姐’——然后?然后我的好弟弟气急败坏地写信回来说自己再也不写赋格曲了。”
南奈尔没有说出来的是,最终沃尔夫冈还是写了五重赋格,在他最后的一部交响曲里。人们评价说那是他最好的交响曲,夸赞它“宏大”、“壮丽”、“灿烂”,他却偏偏把一首五重赋格夹在其中,没头没尾的,既像是一次孩子气的炫耀,也像是一次隐秘的求和。
沃尔夫冈的确是努力过的,从维也纳写了很多信回来,给父亲,也给她,可是有些东西还是不可避免的崩塌。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他结婚之后就大不如从前(他的开销越发庞大,收入却没有增加),频频负债,甚至向南奈尔索要父亲留给她的那一部分遗产。南奈尔退让了,却仍然因这番争夺而感到心灰意冷。
沃尔夫冈写下这首交响曲的时候,他们已经好几年没有通信。等南奈尔得知那首交响曲的存在时,沃尔夫冈已经去世将近三年半了。
这些事都是弗朗茨所不知道的;他仍在为南奈尔讲的故事而微微发笑。等他逐渐从往事中回过神来,神色却变得颇为复杂。他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问了那个意料之中的问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写下这首赋格的时候,您……多大年纪?”
年轻人的神情肃穆,近乎祈求,似乎在等候某种命运的判决。
南奈尔懂了,却仍然如实回答道:“那年我二十四岁。”
弗朗茨的脸色变了一变,几乎露出一种噩梦遭到印证的恐惧。他脱口而出:“那您还写过其他的曲目吗?我的意思是……我,我能看看它们吗?”
以一种隐秘的傲慢,南奈尔点了点头,向他打开了书房的门。
这一举动毫无必要。她应该告诉弗朗茨,这首赋格曲只不过是来自于一时的灵感;她应该推脱,应该告诉对方她很久没有创作——但她没有。她打开了那个尘封已久的书柜,取出了那些陈旧的乐谱,将它们一并递给了那个可怜的年轻人。
柜子中的谱子很多:它们是她那些年里孤独的缩影。自从母亲去世、沃尔夫冈远走,萨尔茨堡的家中就只剩下她和父亲两个人。她几乎把整个童年和青春都花在了巡演上,在故乡反倒从未用过什么亲密的女伴。父亲的心中有极深的失落与极大的愤怒,愈发沉默、不苟言笑,沃尔夫冈又被生活和前程所困,情况时好时坏,来信断断续续。故此,每当南奈尔从家务事中抽得了空闲,总会回到谱纸前。
我不知道您也曾是个作曲家,弗朗茨这样对她说。
其实他并没有说错。南奈尔从未像沃尔夫冈那样,在作曲方面受过系统的训练;父亲希望她专注于演奏,而她写的曲子也从来没有发表过。只有偶尔,极其偶尔的,如果萨尔茨堡的某位音乐家身体抱恙、或是出了远门,南奈尔就能听见自己的弥撒在家门口的小教堂里上演。每逢此时,她的父亲必然会早早地出现在观众席的第一排,向她点头致意。可是除此之外,他从不在她的音乐上费心。
事情并非一向如此。她也曾经得到过父亲的指导与夸赞,世界曾经对她报以热烈的期待。可是,年轻姑娘一旦成年,公然卖弄自己的天赋就变成了一件极其不恰当的事。一旦成年,所有围绕着她的规则都变了:天赋就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所有人都只愿意与她探讨婚姻、孩子、责任……她的音乐家生涯结束了,她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被留下的那个。
南奈尔从未弄明白这些规则是如何运作的,又为了什么而存在。她不知道世上是否有人明白。
第一次看到那些谱子的弗朗茨看上去比她还要不解。一向沉默寡言的年轻人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回了神,仿佛变了一个人,一刻不停地追问起来,声音微微颤抖:“那时候您还不到三十岁——不到三十岁!夫人,您的音乐毫不逊色,比起……比起任何人都不逊色!我不明白——您当时——也许可以出版,也许您可以找到一个赞助人——”
“谢谢你,我的孩子。”南奈尔打断了他,声音很轻:“可我当时还没有结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弗朗茨?你的女儿——如果你有个女儿的话——如果她要以自己的曲子谋生,还要找另一位男人做。‘赞助人’,你会怎么想?”
年轻人的脸色变了变。可他深吸了一口气,仍未打算放弃:“可是现在——现在也许可以——”
“我想它们应该留在这里。”南奈尔低下头,以满是皱纹、微微颤抖着的手指拂过谱纸上陈旧的墨点,平静地回答:“现在——现在世界上只容得下一个莫扎特。”
这句话的用意本是自嘲,却在不经意间割伤了它的听众:弗朗茨闻言,脸色倏地一片惨白,嘴唇还半张着,却什么都不再说了。他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双肩僵硬、一动不动,只以一种沉痛的悲哀注视着南奈尔。年轻人的痛苦是如此的鲜活,又与他温顺的天性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仿佛从象牙的豁口中突然滴出鲜血,几乎能闻到血腥味。
他也是世上多余的莫扎特之一——南奈尔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做了一件极其恶毒的事,刺伤了这个一片好意的年轻人。
弗朗茨眼睛里的痛苦像滚烫的蜜糖一样流淌了出来,浓稠、源源不断,伴随着羞愧一同滴在她的心上。一股沉重灼热的羞愧涌了上来,使南奈尔迫切地想要说些什么——什么都好——然而,在她能够说出任何话之前,又高又瘦的年轻人沉默的朝她弯了弯腰,转身告辞了。
II.
其实弗朗茨说得不错,现在她当然可以出版自己的曲子。她是个年迈的寡妇,不必忌惮那些搬弄是非的长舌妇,又从丈夫那个继承了丰厚的遗产,不至于找不着几个手头吃紧的出版商。如果她把自己的曲子公诸于世,又会如何呢?
知道的人会问:“为什么她要等这么多年?”还有,“为什么要等她弟弟死后才发表自己的作品?”他们会说:“她一定有所图谋——女人永远有所图谋——她一定是想争夺莫扎特大师的荣光。”或者,“这不可能,一定是伪造的,这一定是她弟弟的遗稿!”
不会有赞叹,不会有荣耀。她的音乐只能成为绯闻的花边,被用于惊扰父亲和弟弟的名声。没有人会在意她到底写了什么,写得多好或者多坏。没有人会在意她曾经把一首赋格写得比沃尔夫冈更快、更好。
她的孩子们又会说些什么?——他们会说“母亲,你吸引世人的眼光做什么?”以及,“祖母,您都这么老了,为什么不好好歇着呢?”她的外孙女快要订婚了,未婚夫来自于一个保守正派的家族,她不能跳出来做一个“想出名想疯了”的疯婆子,败坏了女孩的名誉。
“现在,世界上只容得下一个莫扎特。”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南奈尔又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它如是做出宣判。
南奈尔又一次听从了它。
她关上壁柜。
III.
等到傍晚,旧事的影子终于开始消散,南奈尔按照惯例出门散步。半路上她意识到家中她的墨水用完了,于是绕了远路,打算在集市上稍作停留。在那里,她遇上了康斯坦茨——康斯坦茨·尼森。
这位二度的寡妇裹在一身黑色里,在鲜艳的暮色中反倒十分显眼。她正朝这个方向走来,时不时与小贩交谈两句,或者停下来向路边某一个叫她“尼森夫人”的人点头致意。南奈尔从远处看着她,知道这只是暂时性的:不用等尼森的丧期过去,他们就会重新称呼她为“莫扎特的遗孀”。
等到康斯坦茨走近了,南奈尔才意识到她的头发已经灰白了。距离她第一个丈夫的死已经过去小半个世纪,她的丧服又已经是崭新的了,并且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为她勒出一个纤细的腰线。她的帽子上缠着黑纱,胸前却别了一朵玫瑰;那花红得晃眼,在夕阳里仿佛要烧起来似的。
这时康斯坦茨终于也瞧见她了,于是停下步子。她们不冷不热地打过了招呼,南奈尔又礼貌地问候了书的进程——尼森一直致力于编写出世上最完善的、关于沃尔夫冈的传记,而康斯坦茨当然全力支持他,直到他去世。这对夫妇甚至向南奈尔借去了她手中所有的家庭信件——大多数都是沃尔夫冈和父亲的信,但也有不少她和妈妈的。尼森一点儿也不挑剔,来者不拒。最后那些信装了整整一个马车厢。
“我数过了,您这儿有超过四百封信呢!”尼森曾经这样对她说。收到信件后,他专程从家中前来拜访,热切地把她的手捧起来,吻了一遍又一遍。南奈尔记得他的双眸熠熠,因骄傲而满足:“夫人,请您放心吧!我一定不会使它们蒙尘。”
尼森是个热情洋溢的人,从军队脱身后一直以历史学家自居。他对追溯沃尔夫冈的人生抱有超乎常人的兴趣,与康斯坦茨结婚后,更是把沃尔夫冈当成了自己的半个亲家,又把光复沃尔夫冈的人生当成自己当仁不让的使命,甚至举家搬到萨尔茨堡来度过晚年。他把康斯坦茨视作唯一的女神,为在军中任职的卡尔写引荐信,又资助弗朗茨的音乐事业……这份狂热甚至波及了南奈尔,使她频频得到尼森家的晚宴邀请。尼森竭力维护与沃尔夫冈有关的一切。南奈尔觉得他像一个修复学家,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存一个失落文明的遗物。
他以此为荣,甚至甘愿丢掉把自己原本的身份:遵照尼森的遗嘱,他们在他的墓碑上刻了“莫扎特遗孀的丈夫”几个字,并以此作为他唯一的墓志铭。
南奈尔不太懂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懂。她只好转头去看面前的寡妇,突然渴望知道对方的想法:康斯坦茨为什么选择选择嫁给一个因为她是“莫扎特的遗孀”而爱她的男人?——可是她最终还是无从启齿。
南奈尔站在黄昏的集市里,沉默地听康斯坦茨说了一些关于传记的事情。“信件已经整理好了,书我会替他完成的。”最后这位寡妇淡淡的总结道,突然调转话题:“已经这么晚了,您出门做什么呢,夫人?”
“女仆忘了给家里添购墨水,明天我有学生要来。”南奈尔回答道,没有再追问。她注意到对方净买了些互不相干的杂物,于是依照礼节也回了一句:“您呢?”
这句话正中康斯坦茨下怀。身着丧服的女人突然改变姿态,稍稍前倾、侧过脸去,好让夕阳在她凸显的颧骨上打出一道削瘦的影子。虽然她的眼睛还对着南奈尔,声音却是朝着身边另一侧的小贩去的,带着一抹刻意的哀愁:“小沃菲——我的小心肝——明天就要回伦贝格了。他正在收拾行李,我出来给他买些吃的,免得他在路上没有着落。”
说着,康斯坦茨从小贩的篮子里拿起一个橘子,作势要放在眼前打量,好把脸彻底转到小贩那边去。她用另一只手掏出手帕,煞有其事的放在眼角上擦了擦,又说了几句“都走了,都走了,留我一个人”之类的话,这才慢慢的抬起眼睑,问道:“多少钱?”
此时那小贩早已认出她来了,脸上的怜悯溢于言表。他忙推说道:“不了,不了,一点小东西而已,您就拿回去给小莫扎特先生吃吧!”
康斯坦茨以含蓄点仪态道了谢,微微低头,用影子盖住唇边一抹满意的微笑。
南奈尔看着这一切,不可避免地感到惊奇:康斯坦茨总是这样,急于一次又一次地跳入生活粘糊糊的浪花里。
1783年,新婚的沃尔夫冈曾带着妻子来萨尔茨堡做客。那是南奈尔唯一一次在弟弟活着的时候见到她,他们严厉的父亲仍然在世。南奈尔一直不大看得上她:她嫌康斯坦茨不够正直,不够文雅也不够矜持,没有父亲最为看重的那种“德意志传统”。但是康斯坦茨以全部的生命爱她的丈夫,南奈尔能看出来。因此她原谅了其余的一切。
后来沃尔夫冈再也没有回过家,他们不再通信,于是南奈尔很久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后来南奈尔她分别在同一天的早上和傍晚收到了她写的信:第一封是弗朗茨受洗的通告,因为风雪姗姗来迟;第二封是沃尔夫冈的死讯。
南奈尔哭了三天。第四天她寄了一笔钱过去,数目不太多。
后来她听说康斯坦茨过得很不好,再后来她好多了。她总有能力把生活过得起起落落。她剩下的两个孩子都平平安安的长大了,只是他们之间不再有天才。最后她又嫁了人,回到沃尔夫冈的故乡定居。萨尔茨堡的人们关心她、以蓬勃的爱意浇灌她,仿佛能够透过她来弥补那些他们未能给过沃尔夫冈的遗憾。
南奈尔从未特意去拜访她,却时不时地看到康斯坦茨和尼森并肩从她的窗前走过。他们就像每一对平凡的夫妻一样,有时沉默,有时微笑,有时因一些琐碎的小事而争吵。南奈尔总是看着。她说不清自己心中渴望看到什么样的康斯坦茨(枯槁的?冷静的?曲意逢迎的?),总之,事实不是那样。康斯坦茨总是依偎着尼森,就像她曾经依偎着沃尔夫冈那样——不,不一样,不如那般甜蜜,却仍有眷恋,仿佛从灰烬里重新生出了娇嫩的爱情。
如今尼森也死了,康斯坦茨的头发白了、成了二度的寡妇,却还能在胸前别一朵玫瑰,还能因为几个铜币而斤斤计较、卖弄悲伤。这一切她都做的得心应手,坦坦荡荡,仿佛生活就该如此。
等康斯坦茨挑完了橘子,她们又并肩走了一小段路。南奈尔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落到康斯坦茨胸前:那朵玫瑰虽然艳丽,却已经开始败了,丰满的花瓣微微向内卷曲。它随着康斯坦茨的步伐上下颤动,像极了一对柔软丰盈的红唇,无声的翕动着。
“我就这么戴着,是不是显得有点儿不合时宜?”康斯坦茨瞧见她的目光,突然喃喃发问,却又立刻自己回答了:“我觉得也是——可是我们早都讲好了的,关于玫瑰。这是讲好了的。”
她转开目光,不去看南奈尔,声音却不停:
“我早就对他说过,我要在葬礼上为我的丈夫佩戴一朵玫瑰。‘让我为你戴一朵玫瑰,好不好?’我问过他的。‘当然,我的小亲亲,没有什么比玫瑰更好的了。’他也这么回答。但是,谁能想到呢,他偏偏要挑了一个冬天离开。维也纳的冬天冷得一片叶子都没有,哪儿来的玫瑰?沃尔夫冈总是这样,一点儿规矩都不守。”康斯坦茨的声音又低、又柔,不带一丝力气的悬在空气里,让南奈尔想起房间角落里亮晶晶的蛛丝:“维也纳的冬天真冷啊,葬礼那么贵,我们又早就没有钱了。沃尔夫冈下葬的那天早上,整栋房子冷得像座坟墓,我躺在那儿,一会儿想,‘上帝啊!他死了!你怎么舍得!’,一会儿又想,‘我该怎么告诉卡尔他的父亲死了?’我想啊想啊想啊,想得精疲力竭,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该到哪儿找玫瑰去?’——小沃尔夫冈只有五个月大,只知道哭。他躺在摇篮里,哭啊,哭啊,哭啊,直到像脱水的海绵一样缩成小小的一团,却总能挤出更多的眼泪。我就这么看着他,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这么看着——有一瞬间我以为他掉下的眼泪是红色的。”
说到这儿,康斯坦茨笑了笑,手指柔柔地拂过胸前的玫瑰,白与红相互衬出一种极其缠绵的姿态:“当然啦,眼泪怎么可能是红的?玫瑰才是。可是十二月的维也纳没有玫瑰。十二月的维也纳什么也没有。尼森,尼森,他倒死得好,死在这个夏天。我说过的,我要为我的丈夫佩戴一朵玫瑰——没想到,三十五年以后,尼森反倒是圆了我的梦的那个。”
最后这句话是看着南奈尔说的,却低得如同一句叹息。康斯坦茨的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盛满了,以至于夕阳的光灌不进去,只好又源源不断地溢出来,挡在她与世界之前。南奈尔逆着光去看,却看不清那里面到底是嘲弄还是哀愁,又或者两者皆有。
南奈尔只好去看那朵玫瑰。它反倒更会说话。
“你要吗?拿去吧。”康斯坦茨看见了,却直接把那朵花取了下来,不容拒绝地放进南奈尔的手心里。她看上去有些倦了,眼睑微微垂下去:“拿去吧,反正这朵花也已经快要枯了,拿下来放到水里反倒还能多活些许日子。”黑衣的寡妇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哦,没关系的,我还有很多。”
然后她们没有再说话,沉默的走向岔路的两边。南奈尔捧着那朵被留下的玫瑰,走了几步,又停下了,看着她黑色的背影慢慢远去。那背影有一股柔弱的风姿,好像也在说,“我还有很多玫瑰”。
南奈尔看了许久。
康斯坦茨或许不知道,但是在某些方面,她比她的任何一个姐妹都要傲慢。
IV.
南奈尔也曾经收到过玫瑰。每天一朵,于清晨搁在她的窗檐上。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她已经记不清那个男孩的面貌。南奈尔只记得他长得有些像父亲,又有沃尔夫冈快活的眼睛。他是一位驻扎在萨尔茨堡的士官,比南奈尔还要小一岁,薪水微薄,尚能糊口而已。他会吹口琴,能拉小提琴,还识得一点谱子。这都不算什么,在门外汉里也不算出挑,可是他对音乐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自从有一回在教堂里听过了南奈尔的弥撒,他就是开始写信给她。
“您的曲子使我快活!”他在来信中写道:“于是我就知道您是一位顶好的姑娘了。”
于是南奈尔就一直收他的信。
后来他写:“我今天与几个同僚路过您的窗边。他们都夸赞您的琴声优雅矜持,我却觉得它忧虑——您是有什么烦心事吗?”接着是:“希望您的曲子进展顺利,明天可以请您为我弹一首小夜曲吗?”再后来,他写:“我爱您!”
每天清晨他都从花园里为她折一朵玫瑰,悄悄放在她的窗檐上。他的同伴全都因此笑话他,南奈尔知道——她每天打开窗子都能听见他们的笑声,衬着摘花的男孩人面颊更红。于是她总把玫瑰放到唇边吻一下,十分矜持地,作为对他勇气的嘉奖。后来她胆子更大了,每天傍晚都把早上吻过的那朵玫瑰放在窗外,等他一早用一朵新鲜的花来交换。
这场游戏一直持续到一整个夏天,直到有一天她在集市上碰到男孩的同伴。是他们先认出她的,其中一个远远就朝她喊:“饶了我们吧,小姐,停停您的把戏——他已经野蛮的征用了我们所有人的花瓶,现在甚至开始用军靴了!”
这回终于轮到南奈尔羞红了脸。她跑开了,回家之后却立刻扑在琴凳前,弹了一个下午的欢快的调子,确保整个萨尔茨堡都知道她在微笑。
那些日子是她在童年之后,一生中少有的快乐。
可是一切没能持续太久。
父亲不赞同她的选择,甚至拒绝与她的心上人见面。当男孩鼓起勇气来敲响莫扎特家的打门时,列奥波德就把自己关进书房,拒绝出面,反倒指使佣人叫门外的年轻人滚开。
“他太年轻、太冲动,并且太贫穷。”面对南奈尔的质问,列奥波德冷酷地说。他的神色突然变得阴沉,不知道想起了谁:“你不能相信一个年轻人的热血,我的小安娜玛利亚,如果他除了热血之外一无所有。”
南奈尔以一种少见地激烈对她的父亲进行了驳斥,最后声音大得几乎可以称得上喊叫。头发已经开始变白的男人听完了她所说的一切理由,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说出了他最后的陈词:“他的家乡离萨尔茨堡太远了。”——这句话几乎是带着忧愁的了,在空荡荡的书房里荡出回响。
说完,男人背过身子,不再去看她了。
南奈尔终于迎来了彻底的心碎,并且知道自己无计可施。父亲已经失去了母亲,又几乎失去了沃尔夫冈。他觉得自己对沃尔夫冈深厚的爱意没有得到回报,并为此伤透了心。故此,当他希望南奈尔留在他身边、继续做这栋房子的女主人时,南奈尔无法拒绝他。她无法做又一个抛弃他的人。
于是她不再弹琴,于是她锁上窗户。她不再出门、不再收任何信件。
她整天整夜把自己关在阁楼里,有时候哭,有时候笑,有时候反反复复地写一首协奏曲,写了擦,擦了又写。更多的时候她什么也不做。她只想等萨尔茨堡最寒冷的冬天过去。
等到春天,萨尔茨堡的军人就该更换驻地了。
她以为一切就会这样悄无声息的结束,可是她却没想到,那个满脑子都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男孩竟然趁着夜色潜进了她的花园,只为了见她一面。
“南奈尔,南奈尔,我最亲爱的——”他站在结了霜的草丛里,像是被魔法变出来的那样,散发着光芒。可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膝盖擦破了一块,看上去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他不住地哀求:“我明天就要走了,南奈尔,你能不能,能不能——”
南奈尔不能。
她躲在窗帘后面看了很久,可她没有打开窗户。
她多想答应他啊。她想跳下去、投进他怀里,想和他一起走。可她转念又想起父亲(他一个人住在这栋房子里,会有多么的孤独),想起在外漂泊的弟弟,想起他们家庭的名声,想起她的尊严、荣誉、责任——
这一切让她浑身颤抖。她无助地跪倒在窗边,听心爱的男孩一遍又一遍地叫她的名字,既希望他立刻停下这场对她的折磨,又希望他永远不要停下。她的手指缠在窗帘里,痛得仿佛快要折断。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阻止自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呼唤她名字的声音低了下去,逐渐听不见了。世界只剩下一片寂静。紧接着(也许是又过了一个世纪),南奈尔在绝望中听见一阵低沉而压抑的呜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隐隐约约的抵达她的耳边,断断续续,直到黎明才逐渐停息。起先她以为那是她自己发出的声音,可是当她仔细去听时,才发现那不是她的声音。她没有哭。
直到现在,南奈尔也说不清那阵哭声来自何方:是她窗外的访客最后的宣泄?还是她破碎而沉默的灵魂在替她发出哀鸣?她不知道。只是在那个声音中,她想起她的协奏曲,那首她一整个冬天都在写的曲子——那是为他而写的。那是她最真切、最激烈也是最坦荡的爱意,是一切南奈尔所无法说出口的、她所有的勇气和唯一的心。他会懂的。她应该告诉他,应该把它送到他手中——
可是他会不会已经恨她了?可是她还有什么资格给他音乐?可是,可是————
南奈尔从夜里想到黎明,又想到太阳完全升起。最终她只让女仆为她送去一枚媚俗的胸针,作为他们分别的信物。
接下来那一整天她都坐在窗前,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听见父亲沉重的叹息,听见军队的马蹄声逐渐远去。那首没能送出去的协奏曲被她摆在手边。她愣愣的看着它,听它的旋律在自己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响起,一遍又一遍地替她诉说自己的心。
南奈尔终于还是哭了起来。她的眼泪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却凶狠、滚烫,仿佛灵魂流出体外,令她的整个生命都随之枯萎。那是她唯一一次因为自己的音乐蒙尘而哭。
后来父亲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总算想起了她的前程,仍让她嫁了人。她嫁得里萨尔茨堡很近,可是父亲仍然孤零零的住在家里,后来父亲仍然死了。沃尔夫冈写信来求她把遗产多分给他一点,南奈尔答应了,可是后来沃尔夫冈仍然死了。
婚姻没有任何令她眷恋的地方:她的丈夫家境殷实,对她却很吝啬,并且老得足以做她的父亲。她有三个孩子,又从丈夫的两个前妻那里继承了另外五个,可他们也不怎么爱她,只把她锁在繁重的家务事里,然后很快就长大。
这一切令她感到遗憾吗?也许吧——但她从未因为自己的不幸而感受到持久的痛苦。遗憾是她生活的常客,她早早就习惯了。没有必要自艾自怜,世界这样教导她:幸福对一个女孩来说毫无益处。除了幸福,一个女孩还有父亲、丈夫、弟弟——他们是她的盼头。他们应该是她的盼头。
南奈尔对这一切点头称是;她想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毕竟,她的愿望很小——她希望父亲、母亲、沃菲都能获得幸福——为此,她很听话。
她一直很听话,甚至放弃了一切——童年,掌声,音乐,爱情——她放弃了一切,可他们仍然死了。南奈尔做尽了一切“正确的”、“应该做的”事情,却仍然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
丈夫去世之后,南奈尔迫不及待地搬回了萨尔茨堡。这个城市里已经没有任何她所熟悉的东西了,它只是一片空荡的寂静。可是她太疲惫,又老得只剩下‘故乡’二字可以依托。
仿佛昆虫重新被纳入琥珀,南奈尔重新回到了萨尔茨堡的寂静之中。故乡的寂静是她一生的写照,它与她一样,从未变老。她沉了下去,不再挣扎,锁起自己所有的曲谱、借出家中所有的信件,任由陌生的故乡人以打量遗物的眼神打量她。她任由自己与琥珀一起凝固。
就这样,南奈尔的生活在静止中得以继续,直到康斯坦茨递来一朵玫瑰。
她的玫瑰太过热烈,将整块琥珀震动,几乎使得凝固的一切重新开始流动。南奈尔无法抗拒它,哪怕她想这么做。她把玫瑰搁在梳妆台上,竭力忘记它,却又无时无刻不能感受到它的热度(它烤着她的头顶,使他辗转反侧)。那朵玫瑰让南奈尔想起父亲、母亲、她的婚姻,又想沃尔夫冈、弗朗茨,想起康斯坦茨——它让她想起生命。
南奈尔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这个词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拥有它——或者,是否有资格拥有它。
月亮升起又落下,南奈尔无法停止思索。
这时,弗朗茨脸上的震惊突然发出剧烈的震动、挣脱他苍白冷硬的脸,朝南奈尔掠了过来,狠狠地锤了她一个踉跄。这仿佛是某种无声的论证——月亮浮出水面,模糊不清却隐约透出光亮,突兀地驱散了她心中所有的迷雾。南奈尔终于意识到,她或许、也许、的确蒙受了不公正的对待——许许多多次。
在年轻人的惊讶里,南奈尔蒙受了一生的冤屈终于得到印证。她终于可以为自己感到痛苦。
她从未因为自己的不幸而感到痛苦——它们总是很快地来,又很快地被淹没在新的苦难之中——直到现在。在巨大的、发出光亮的震惊的照映下,南奈尔终于迷茫了:她遭受了那么多,为什么从未感到痛苦,直到现在?
现在她终于开始痛苦。
它们开始从漫长的冬眠中苏醒,一点一点地撕扯着她的心。这是一种全新的痛苦:更苦涩、更尖锐,却又带着一股近乎冷酷的睿智,无法被麻木、又拒绝被抚慰,仿佛黑暗中的眼睛突然受到强光的戏弄。南奈尔被浸在这份奇异的折磨中,直到破晓时分,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V.
第二天,南奈尔是被女仆打扫的声音吵醒的。
那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这个年轻的女孩一如既往的迟到了。南奈尔无心责备她。她躺在那里,头脑里灌了铅,如同喝醉了酒。饶是如此,她仍然很快地发现,自己于昨夜所感受到的痛苦似乎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在胸腔内留下一阵怪异的酥麻。仿佛有人剖开她的心、埋入一粒无名的种子,又悄悄地缝上了线。南奈尔只能在忐忑中等它发芽。
她在女仆敲门之前彻底清醒了过来,静悄悄地下了床,赤着脚去看她的玫瑰。
尽管被放在灌满清水的玻璃瓶里过夜,那朵娇艳的花儿仍然枯萎了。它的花瓣干瘪、起皱,却出奇的没有从花茎上脱落,反而相互揉在一起,与干巴巴的茎歪向同一个方向。在阳光的照耀下,它的瓣与茎呈现出一种一致的棕红色,泛着冷冰冰的光,如同某种古怪的铜制品。
南奈尔惊奇地注视着那朵玫瑰,被一股莫名的震撼俘获。干枯的玫瑰也注视着她。
她没能丢掉那朵玫瑰,甚至还专门嘱咐女仆不要惊扰它。
“我的天啊,这朵花儿可真丑!”她的女仆十分惊奇地叫了一声,顺从地背过身,很快就把它忘却了。
南奈尔由着她去。
下午刚过,南奈尔便迎来了当天唯一的一位学生。与她懒散的女仆不一样,这位叫做翠蕾西的女孩总是来得太早,并且总是以过分雀跃的节奏敲她的房门。
南奈尔从丈夫那里继承了足够的遗产,并不需要这份副业,但她需要一个理由把自己带到琴凳前——她几乎只在学生面前弹琴。凭着低廉的学费以及“莫扎特的姐姐”这个名头,南奈尔在萨尔茨堡从来不缺学生。现在总共有四位小姐跟着她学琴,翠蕾西是唯一真正热爱音乐的那一个。她称呼南奈尔为“老师”,而不是“夫人”。她来上课的那天,南奈尔从来不见别的学生。
翠蕾西是个眼睛碧绿的女孩,去年刚满十八岁。她跟着南奈尔学习羽键琴不过两年,就已经弹得非常好了,还能随性地写出一些结构精巧的变奏。这在年轻人中属于十分罕见的天赋,于是南奈尔竭力教她,从演奏到作曲,丝毫不拘泥于形式,就像父亲曾经对沃尔夫冈做的那样。
唯一不同的是,南奈尔从来不以过分空泛的词语夸赞她。尽管翠蕾西学得飞快,并且总是十分快乐,她并不觉得自己与其他女孩有任何不同。她只有过南奈尔一位音乐老师,而南奈尔已经打定主意,要完全对女孩隐瞒她的天赋。
除了徒增感伤,知道自己天赋异禀又有什么用呢?南奈尔问自己:如果这个女孩不知道自己拥有天赋,她是否就不会妄图触摸太阳、不必受到无尽梦想的折磨?
她无从得知答案。毕竟,这是她们之间的最后一节课了——翠蕾西早就有了婚约,音乐课也是为了婚后的社交生活而开始的。女孩的父母对她的进度一直不怎么上心:他们只想为女孩赢得一个漂亮(而且便宜)的名头,作为她丰厚嫁妆中的一笔点缀。如今婚期将近,音乐课自然就要停了,以便女孩能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盛大的婚礼之中去。
当她们上完当天的课程(翠蕾西已经能够写简单的赋格了),女孩显得十分不舍,握着南奈尔的手,久久不愿意离去。她们聊了些琐事,南奈尔说了些毫无特色却又不得不说的叮咛,可是最后它她们的话题不可避免地回到了新郎身上:
“我只见过子爵两次,可是他看上去十分和善,身板挺拔,并且还夸赞我的琴弹得很好!这份心思在男人中可不多见,您说是不是?”女孩雀跃地说着,完全掩饰不住自己对这场婚姻的期待:“我听说他喜欢音乐!父亲说他是一位充满品味的绅士,一定不会阻止我继续学习羽键琴。等再过几年,说不定我还能学竖琴呢!妈妈不仅同意了这个观点,还告诫我要珍惜时运。她对我说,‘再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丈夫,会比子爵更懂得欣赏你的才华了。’我真希望能够多和他再面,好好聊聊!”
南奈尔嘴唇颤抖,却仍然竭力露出一个微笑。
她知道那位子爵:沃尔夫冈死后,他也曾经来萨尔茨堡拜访过她。他对音乐的确有一定的认识,态度与其他人却并无不同。音乐是他无聊时的消遣、桂冠上的点缀。他懂得引用当下的时髦话,于是总能说出一些讨好人的评价,或者将甜言蜜语用于夸赞那些脸蛋漂亮的女高音。再加上他经常去参加演奏会,又时不时在歌剧院的包厢里露脸,自然为能够在翠蕾西这里自己博得一番好名声。可是南奈尔也听说,虽然他用俏皮话和丰厚的礼物捧红了好几位歌手,却也在此番游戏中耗尽了家中的产业,必须尽快结婚,依靠妻子丰厚的嫁妆以维持未来的生活。
翠蕾西的父母何尝会不知道这些呢?只是他们做梦都想让子孙后代攀上贵族的头衔,于是也合起伙去哄骗自己的女儿。在他们的诱导下,翠蕾西相信她是真正幸运的。她相信自己已经得到了一个姑娘所能得到的最好结局——一个好丈夫。而一个男人需要做什么才能赢得好丈夫的头衔?他只需要放任她在家里弹琴!
女孩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仍然发出欢快的笑声,又说起一首她打算在婚礼上弹奏的曲子。南奈尔望着女孩充满希翼的面庞——她多么的年轻啊,笑起来就像整个春天在眼前绽放,就像南奈尔曾经那样——突然被一阵忙乱的痛苦所淹没。仿佛一千个鼓手同时开始演奏,那痛苦从一千个不同的方向击中她。
她急切地需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那些话是什么(是一些非常刻薄的话吗?还是真相?),同时她又急切地需要拥抱面前的女孩,就像拥抱一个与她骨肉相连的胎儿那样。
正在此时,夜里曾经到访的那种疼痛突然再次降临,这一次是从体内迸发,由胸腔内的某一点不断向外拱动:尖刻、连绵,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南奈尔的身子猛地向外歪了一歪,被痛苦弯曲。
翠蕾西低下头去整理她的腰带,于是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南奈尔迫切地渴望对女孩发出告诫,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不要放弃?要持之以恒的努力?可是命运的定音锤已经敲下,她们还能改变些什么?
那股诉说的冲动与突如其来的痛苦缠在一起,在她的身体里胀大,直到堵住她的喉咙。南奈尔挣扎着,发出微弱的气音。她总得说些什么,必须要说,对这个笑起来与她有三分像的小姑娘。
“你有罕见的天赋。”最后,南奈尔只能这么说。她紧紧抓着女孩白嫩的手掌,一字一顿地从胸腔里挤出声音。
“你有天赋,”面对翠蕾西迷茫的目光,她仍旧以最肃穆的语气重复道:“你要相信它。”
“谢谢您的夸赞,老师,我一定努力。”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却没有明显的震动,显然只把突如其来的夸赞当成了离别时礼貌的馈赠。她快活地笑了起来,正要接一句什么,却突然被一阵马车接近的打断了——那是来接翠蕾西回家的马车。
紧接着,女孩的管家开始敲门,以一种十万火急的方式。翠蕾西只得跳起来,一边叫着“来了,来了”,一边往门口跑去,同时还回过头,用力地朝南奈尔挥手,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谢谢您,老师,谢谢您!再会!”
“会”字的音尚未落下,女孩鲜艳的裙摆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一切重归寂静,南奈尔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
在寂静中,南奈尔突然问自己:翠蕾西也会像她一样枯萎吗?
这个念头就像一把锥子,猛地刺进南奈尔的脊椎里去,使得那股无法言明的痛苦重新抓住了她,使得那颗无名的种子又一次开始萌芽。南奈尔痛得快要裂开,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弯下腰,发出微弱的呻吟。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奈尔耳边终于响起了“噗”的一声轻响——那颗被夜晚埋下的种子总算破土而出。
有什么东西彻底苏醒了,重新带来那种无法忽略的痛苦,以及随之而来的、冷酷的真相。只不过,这次它们不再像是月光,轻柔的驱散迷迷雾,而是化作海啸,以浪花和咆哮席卷了南奈尔的整个心灵,又以愤怒的真相将她浇灌,迫使她的灵魂发出不堪负重的哀鸣。
真相带来的只有恨意。
她恨父亲,恨丈夫,恨沃尔夫冈,恨这个世界也恨自己懦弱的啜泣。她甚至恨康斯坦茨,因为康斯坦茨还有许多玫瑰(凭什么!)。她恨,也只剩下恨。仿佛心底的某一处大坝决堤,苦涩的咸水穿透她的每一根骨头、又从她的每一根毛孔渗出来,冷冷的烧着她的皮肤。磅礴落下的每一朵浪花都是她的恨意。
人生中的头一次,她恨。
南奈尔彻底吓坏了,无法理解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她想否认这一切,想大声呼救、跪下来祷告——她不想成为怨恨的俘虏。
南奈尔在惊慌失措中跑向书房,一路上跌跌撞撞、打翻花瓶和椅子。外面天色尚早,南奈尔却觉得身边的景象突然暗了下来,使她几乎快要看不清脚下的路。她在越来越深的绝望中扑进书房、扑向那些尘封的壁柜,在无数的纸张中仓惶地搜寻着,直到翻出了自己所有的日记、所有剩下的旧书信——一切让她在平日里感受到温暖与爱的物件。
她迫切地翻开那些陈旧的纸张,凝神将它们凑到眼前,确信它们一定能够唤起她对世界的温情——她错了。
南奈尔的眼前一片模糊,纸上的字仿佛全都晕开了、黏在一起,使她什么也看不分明。南奈尔的世界里只剩下澎湃的恨意仍在膨胀。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知道这些昔日让她觉得快乐温暖的东西为何只让她怒火中烧、满心怨恨。
为什么,南奈尔的灵魂发出哀鸣:为什——
因为正是他们毁了你。
因为他们毁了我。
“他们”毁了她。“他们”扼杀她的声音、抹去她的名字,蛮横的用她的一生为另一个人作脚注。“他们”哄骗她说这是必须的,是她的责任,丝毫不顾她是否真的乐意——
“他们”以为自己爱她,而她也以为自己爱“他们”。在这番错觉里,南奈尔度过了自己的一生。
冷,冷,冷。
书房是整栋房子里最暖和的地方。一个小火炉不分昼夜地燃着,此刻也正劈啪作响、散发着热度,南奈尔却浑身发抖。
她诅咒世上所有的人,也诅咒她自己。她想立刻死去。她想尖叫,下颚却被那股刻骨的寒冷冻住了,黏在一起,使她无法发出声音——这也难怪,世界只教给她如何沉默。在漫长的人生中,她第一次感到如此尖刻的痛苦,而她的冤屈,她的苦楚,她一切苦难的缘由——一切都如此明了——她却无法诉说,或发出任何声音。
南奈尔的痛苦因她不合时宜的沉默而翻腾得更加厉害。她向后踉跄了一小步,又一次注意到了康斯坦茨的玫瑰——它被搁在梳妆台上,以静谧的古铜色光泽嘲笑她。
南奈尔她不由自主的扑向它、却失败了,反而失手打翻了梳妆台上的香水。浓烈刺鼻的香气翻了上来,迫使南奈尔短暂地退开半步。就在这时,她的视线掠过梳妆台上的镜子,并于不经意间在其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镜中的女人衰老、干瘪,满是皱纹,几乎没有头发。
南奈尔因恐惧而颤抖,因恶心而反胃。
以寂静包裹她的琥珀彻底破碎了。一旦失去树脂温柔的光泽,其中的昆虫也将一文不值。它不过是一具干瘪的尸体,承受空气永恒的啃噬。
南奈尔终于无法忍受了。她发出一些细碎的呜咽,猛地抓起那朵枯萎的玫瑰,在手心里揉碎了。令人惊叹的是,干枯的花瓣里仍有生命:鲜红的汁液被挤压出来,顺着她的指缝里流了下去。南奈尔发现了那些红色,突然愣住了,随即爆发出一声悲切的哀鸣——玫瑰的触感是柔软的,可是揉碎它的感觉就如同揉碎了自己的心。
南奈尔最终还是被它打败了。她在绝望与愤恨中掷出手中残破的玫瑰。它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颤动着的弧线,最后跌进燃烧的炉火中。
火苗愉悦的窜了起来,扑向这个新的猎物。玫瑰悄无声息地承受了一切,被热度卷曲、覆盖、然后摧毁。它一点一点在南奈尔眼前褪色,最后化作一小撮黑色的灰烬,与火焰下的木屑混杂在一起,完完全全的消失了。南奈尔着迷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急迫的痛苦和恨意仿佛受到了一只滚烫的手的抚慰,微微退却了,留下南奈尔独自一人,凝视着炉子里窜动的火苗。
火焰跳着奇异而热烈的舞蹈,仿佛无声的引诱。
故此,当那股痛苦再一次升起时,南奈尔不再去抵抗。她从铺满信纸、曲谱的书桌上随手拿起了一件东西——是沃尔夫冈写给她的第一首小夜曲——将它丢进火焰微笑的口中。
看呀,一切都是那么的容易!没有从天而降的灾难、红雨或石块,没有人闯进来指责她,也没有天使的声音制止她。一切都在寂静中化作灰烬,只有火焰的笑声,偶尔向她发出鼓励。
南奈尔越来越熟练。陈年的谱纸是最容易烧起来的:它们脆弱而干燥。这些纸张若是太大,她就亲手将它们撕碎。她完全说不清自己烧了什么:有沃尔夫冈留下的东西,更多的却是她自己的曲子——它们再也没有机会在世上留下自己的声音,就像南奈尔一样。在那之后是日记。起初南奈尔也如法炮制,将它们一页一页地撕下来,可是很快她就失去了耐性,一本接一本地将它们抛入火中。
日记是她人生的记录,可她毫不手软,从最近的开始,一直烧到少女时期,然后又从少女时期烧到童年。在拿起某一本鹅黄色封面的日记本时,她恍惚的意识到:啊,是这一本——沃尔夫冈曾经在里面留下涂鸦呢!
可是,在她思绪落下之前,她的手就已经动了。南奈尔只好呆呆的看着那本日记也在火种化为灰烬,突然在心中大喊:他们曾经多么亲密!
可是就连这个念头也只在南奈尔的脑海中存在了一个瞬间,就又失落在无尽怨恨的浪花之中了。她什么也顾不上了。火焰烤着她的指尖、手腕,锁骨、鼻尖——仿佛正在顺着她的皮肤爬上来,要一直烧到她的心里去。她必须继续烧下去,否则她的灵魂就会被那股完美的恨意所占据。
过不了多久,书桌就空了。南奈尔只好把柜子打开,取出其中剩下的所有的乐谱(包括父亲标注着《南奈尔的练习册》的手稿),将它们逐一揉进火里。有那么多谱子,多得连火焰都发出哀鸣,几近被灰烬压垮。
可是南奈尔停不下来。她就像那个被套上了红舞鞋的姑娘,沉浸在令人头晕目眩的冲动之中,全然分不清绝望与狂喜,只能一刻不停地烧着,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烧个一干二净才能罢休。
他们将失去这个权利。每当一页纸张又烧起来,便有一个声音对南奈尔说话:他们将失去它,因为这原本就不是属于他们的权利。那个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几乎像南奈尔自己的声音,南奈尔顺从它。而它说:他们没有权利把你的喜怒哀乐公诸于世,用于诠释另一个人的生命——哪怕是沃尔夫冈的生命也不行。不要允许他们这么做。
是,是,是。南奈尔如是回答那个声音。
她看着属于自己的一切在眼前化作灰烬,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的快乐。
等到愉悦的眩晕终于退去,书房里已经只剩下灰烬。所有的壁柜和抽屉都敞着,露出一个个沉默的黑洞。如果尼森借走的那些信件还在,南奈尔一定也会把它们烧掉的。可惜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向任何人讨要了。
房间里全是灰烬,火焰开始熄灭——被过多的纸屑溺毙。
一阵微风吹了进来,将南奈尔环绕在灰烬里。她楞楞的站着——仿佛站了一会儿,又仿佛站了一整个世纪——枯干的眼皮底下不再有眼泪,仿佛这场火将她的眼泪也一同烧成了灰烬。现在南奈尔只觉得轻快。她微微的裂开嘴唇,想发出大笑,却被飞扬的纸屑呛着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是空心的了:咳嗽在她的胸腔里震荡,发出空旷的回声。啊,是了。伴随着那些信件、日记和曲谱,她把自己也烧尽了。所有的愤怒都不复存在,所有的生命也一样。
南奈尔·莫扎特被自己亲手投进了火炉里,成为了一堆灰烬。
这时夜已经深了。萨尔茨堡反复无常的乌云突然又压了下来,发出低沉的雷鸣。紧接着,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潮湿的风吹进来,吹熄了房间里最后的蜡烛,又悄悄卷走火焰熄灭之后,仍在房间里盘旋的温度。
南奈尔的眼前暗了下去。她在黑暗中感受到了一切——眼前的一切,以及更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奈尔因为长久站立而僵硬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摔进了火炉旁的躺椅上。那张椅子发出一声巨响,剧烈地前后摇晃了几下,随即便一动也不动了。
VI.
第二天清晨,南奈尔大惊小怪的女仆差点以为她死了。那个迷信的女人又是祈祷又是哀嚎,大呼小叫地将她从椅子里扶了起来,对她上下其手、胡乱探查了一番。南奈尔觉得她的手指尖得像竹签,又冷又硬,把她从上到下地戳了一千遍,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带来。南奈尔只盼她赶紧走开。
可是事情总是不能随她的愿。女仆放下她之后立刻惊奇地大呼起来:“我的上帝老天啊,这个房间发生了什么?现下的纸那么贵,耶稣恐怕也要因为这幅可怜的光景哭泣——夫人,您快跟我说说,这都是些什么?”
南奈尔知道对方指的是房间里——地上、墙上、窗檐上——的灰烬。她扭过僵硬的脖子,想亲眼看看这幅“耶稣也要流泪”的光景,却惊奇的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视力,眼前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光感。
尽管如此,当她转过头去的时候,她知道那些灰烬就在那里:她能感觉得到它们的存在——这个房间里的每一粒灰烬都是她的一部分。
她被这个认知大大的惊动了,以至于久久不能言语。
南奈尔沉默得太久,直到女仆都失去耐心,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她早已习惯了南奈尔突如其来的沉默和漫无目的凝视,甚至没有发现她已经瞎了。女人骂骂咧咧的打扫起来,一会儿抱怨,一会儿大笑,发出巨大的响动。南奈尔由着她去。
有些灰烬被女仆挥舞的扫帚赶了起来,在空气中开启一场漫无目的盘旋。另一些附在她的鼻翼下,使她不由自主地想打喷嚏。南奈尔感受着这一切(连同鼻孔的翕动),像一尊石像那样端庄,发出良久的沉默。最后,她小心翼翼的、以圣女般的庄严回答:
“这是我的一生。”
话音落下,一滴眼泪终于顺着她的面颊滚了下来。
-END-
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人,真的非常感谢!!
纵使这篇同人有许多不足的地方,也暴露了我的太多短板,我仍然很高兴我能写完它(又长!又闷!对不起!)。希望它为你们带来了触动,哪怕一点点都好。
很多细节都是真实的,比如:南奈尔·莫扎特没有流传于世的曲子,晚年孤独、沉默,彻底失明。史学家猜测,列奥波德不希望南奈尔出嫁的原因之一是想把她留在身边。尼森去世后的《安魂曲》的确是由弗朗茨指挥的,离开萨尔茨堡后不久,他十一年没有作曲……诸如此类。
再次感谢。
看徐阶文集里的奏对,感慨老徐真的太不容易了,在道长这种龟毛病娇手下干活,换个脾气差的早就爆起弑君了。
嘉靖四十二年正月,老徐和道长之间开始了一场推拉,徐老师充分展示了什么叫滑不溜手2333
道长:想再增加一个阁臣,你推荐一个呗
老徐送上《答堪任阁臣》:“知臣莫如君,知子莫如父”,您老人家这么圣明,自己看着办吧
道长(挖坑中):让你推荐人选,你给我踢皮球。我又不是尧舜,否则怎么会提拔了严嵩?
老徐(情绪稳定),速上《答钦简阁臣》:陛下您别自责啊,严嵩的才干是没问题的,当年也是个好同志,......
老徐(情绪稳定),速上《答钦简阁臣》:陛下您别自责啊,严嵩的才干是没问题的,当年也是个好同志,怎奈恃宠生娇又被他那个无法无天的儿子坑了。而且圣明如太祖,也任用了胡惟庸、李善长,您知人善任和尧舜无异,请一定要保持自信
道长:既然说到这里,那我们聊聊识人之道吧。“严嵩纵子害国戕民”,我却没能发现(要素察觉,是“纵子”,在嘉靖心里老严本人问题不大哦)
老徐(保持风度),又扔出一本《答知人》:陛下你严于律己的美德让我太感动了TT。知人难啊,自古“大奸似忠大诈似信”,唯有广听纳谏可解,严嵩的事怪就怪下面的人没有提醒您
【话说嘉靖四十二年新入阁的是谁?好像袁炜、春芳、老高、严讷、郭朴都不是这年入阁的啊】
一、男德组
严嵩、徐阶、王锡爵、沈鲤、于慎行(后续接群众举报,于慎行为生子纳过两个妾,把他踢出此组)、张四维。
让我们对这几位封建社会身居高位,还一生坚持一夫一妻的男士报以掌声。其中特别要给予表扬的是沈鲤、于慎行这两位宁可绝嗣也不纳妾的好同志。
ps:严嵩、张四维的例子告诉我们,政治品格和感情忠诚度之间没有共通性(狗头)
再ps:徐阶虽然在原配夫人去世后续娶了,但也是一夫一妻,而且徐老师原配去世时他还这么年轻,续娶很正常,所以也放进这一组。
【其实如果按照大明律规定,不纳妾才是合法的,“其民年四十以上无子者,方听娶妾,违者笞四十",这一规定在《大明律》的四次编纂过程中,均没...
【其实如果按照大明律规定,不纳妾才是合法的,“其民年四十以上无子者,方听娶妾,违者笞四十",这一规定在《大明律》的四次编纂过程中,均没有发生改变,其中“民”的定义在嘉靖中期之前都是包括官员的,即“官员、吏典、生员,俱准民论”,也就是说,这一规定普遍适用于官员和百姓。直到万历末年《大明律附例注解》中才做出了修改,认定"民”不包括官员。但在实际中,下至县令上至一品,根本没人遵守这个规定】
二、准男德组
高拱、申时行。
高拱只纳了一个妾,还是三十多岁没有子嗣(男女都没有)才纳的,而且在妾室所生的都是女儿且接连夭折的情况下,老高也没有继续纳妾求子,和同样子嗣艰难但一直不停努力的殷士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当时也算是很开明的好男人了(要不把他放进男德组算了?)
【啊啊啊,老高竟然有两个妾,宣布把他踢出准男德组,去和老张作伴去吧】
申时行虽然是一夫一妻,因为他有“邪游”传闻,所以降级放进这一组吧。
三、薛定谔的男德组
张居正、戚继光
圭圭:男德是神马?可以吃咩
戚帅的男德也很难评,说他没男德吧,他是有名的惧内,说他有男德吧,他敢背着老婆纳三房外室,生了5个儿子╮( ̄▽ ̄"")╭
四、毫无男德组
谭纶、胡宗宪
谭纶,有妻有妾,不仅自己努力生娃,还热衷劝别人生,向有很多需要的同事无私传授谭术,积极撺掇惧内的下属雄起,并对女性发表不当言论(bushi)
其经典言论如下:
“须念念以生子为急,妇人多水性,男子少刚
肠,贤弟即不能作刚肠男子,即如戚总兵,
甲子听兄为计,密置别室在,至今已生三
子,正室尚未知之。彼正室者,年几五十,
犹恬然以为得志,略不以无嗣动心。彼悍妇
辈,止顾妒宠,岂念覆人宗祀?……若受妇
人挟制,敢怒而不敢言,非大丈夫所为也。”
“俞总兵早年亦因妻悍直谓之曰:夫妇,固五
伦之,但令人覆宗绝嗣,便有不共戴天之
仇,即手刃亦不为过。后其妻改之,乃与如
初,此真大丈夫有见之言。”
【要笑鼠了,谭纶成天对着弟弟叨叨要努力生孩子,并对戚、俞的惧内行为嗤之以鼻,叫嚣手刃天下母老虎,还很得意自己给小戚出了纳外室的好主意(要是生在现代,妥妥会被出警吧哈哈哈)】
不过正经的说,封建社会成长的男性,不能用现代眼光评价私生活,毕竟海瑞这种道德标杆也纳妾呢。对于古代人,能否荣妻荫子才是评价的标准,对妻儿尽到赡养教育义务,给予他们相应的物质条件和尊重,可能才是那时候的评价标准。毕竟有些人虽然一夫一妻,但家里拿孝道苛待折磨媳妇,这种也很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