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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26陕西
从香港返程,途径景德镇。春光正好,便决定停留几天。
到景德镇之前,我对瓷器文化了解很少,仅限于网络购买的日常瓷器,在博物馆里的大概浏览,或许还有一首优美的流行歌曲《青花瓷》。此外,在这个网络、交通及商业高度发达的时代,旅游城市趋于同质化,很难想象一个城市如何能够保留鲜明的历史与文化特色,所以,我只是带着平常心和一点点的好奇心,来到景德镇。
没想到的是,在景德镇的几天,收获了许多有趣的经验和新知,旅行体验完全超出预期。很难再忘记景德镇,离开时心里想的是:什么时候与朋友或孩子一起,再来深度体验这个历史悠久,名副其实的手工业城市。
在陶溪川
陶溪川深夜摊位
青花与郎红,怎么越看越美呢陶溪川的夜宵,二层楼大排档,很有风味
在景德镇,类似陶溪川这样的陶瓷集市还有多处。
两个陶瓷博物馆
第二天的计划是参观景德镇两个重要的陶瓷博物馆,御窑厂的景德镇御窑博物馆和景德镇中国陶瓷博物馆。前者所在区域更有特色更好逛,后者藏品更加完整丰富。
御窑博物馆和中国陶瓷博物馆
御窑厂博物馆建在陶阳里历史文化旅游社区之内。陶阳里历史文化旅游区的核心是御窑厂旧址,这里还有400余年历史的明清窑作群(在历史上围绕着御窑厂形成的陶瓷产业链),70余年历史的的陶瓷工业遗迹。现在,这些古迹和工业区被改造成旅游景点、陶瓷工坊和陶瓷文化街区。陶阳里历史古迹与现代元素并存,逛起来很有意思。
在景德镇的纪录片中了解到一些详细的历史资料:早在东晋时期,景德镇已经开始烧造瓷器,在北宋时期,景德镇烧造的瓷器质地精良,深得皇帝喜爱,宋真宗下旨将景德镇瓷器进贡朝廷,并将自己的年号“景德”此作景德镇瓷器底款,这也是“景德镇”地名(原名昌南镇)的由来。御窑厂则是是明、清两代皇家御用瓷器的专门制造场所,经历明清27位皇帝,为皇帝烧造御瓷长达542年。
了解景德镇和御窑厂的历史后,我忽然意识到,一周之前我在香港故宫文化博物馆看到两件非常精美的清朝瓷器,一件清乾隆胭脂红釉瓷灯笼尊,一件清雍正粉彩过枝九桃纹盘,正是是产自景德镇御窑厂——除此之外,还会是哪里呢?
御窑厂有许多故事,毫无疑问这里诞生了征服世界,至今仍被奉若珍宝、价值高昂的伟大艺术品,但更接近真实的是无数工匠曾在此呕心沥血,付出精力、血汗乃至生命。在御窑厂旧址,想起博物馆聚光灯下那两件精秒绝伦,夺人眼目的藏品,仿佛看到时空的错落交织,不由深深感慨:美丽与璀璨是悠久文化的表面光泽,文化的背后,是人的智慧与辛劳的结晶,是人世间无尽的悲欢离合沧海桑田。
陶阳里明清窑作群、徐家窑、陶瓷文化街区
陶阳里明清窑作群旧址的陶瓷工坊蔚为壮观,一排排的工位上,有画工正在认真创作,他们的头顶的木架子上,摆放着密密层层的陶瓷素胚。
陶阳里景区内的徐家窑,据说是迄今保存最完善的镇窑遗址,也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柴窑。窑里的圆柱体器具叫做“匣钵”,大小不一,烧制时把瓷器放在里面,对瓷器起到保护作用,并使瓷器受热均匀。有点像蒸馒头时的蒸笼。走进徐家窑,有穿越历史时空的体验感。
又在陶瓷文化街区随意逛了几家商店。在历史上,这片街区是窑工从事生产、生活的聚集地,同样围绕着御窑厂形成规模。旁听店主兼陶瓷艺术家热情向顾客介绍景德镇瓷器,学到了重要的知识点。原来,景德镇的四大特色瓷器是:青花、粉彩、颜色釉、玲珑瓷。不过,在不同的商店里,看到几十元、几百元或几千元一个的陶瓷杯,仍然一头雾水,不知道如何选择分辨,从陶阳里空手而归。(这时我还没有了解到手工瓷的知识点。)
樊家井
好友李老师知道我在景德镇,说让我帮她留意创新或仿古的花瓶,如果是仿古的,就要经典器型。可惜,我对经典器型尚无了解,但当时我恰好得到一个信息:景德镇创新陶器在陶溪川,仿古瓷器在樊家井仿古一条街,据说,博物馆有的经典器型,在樊家井都能找到复制品,而且这里藏龙卧虎,有许多民间高人……在休息了一个上午之后,我决定到樊家井看一看,至少先逛个眼熟吧~
正如网友描述,樊家井是一条窄窄的、不起眼的巷子,在将近清明的阴沉下午,更有一种深沉静谧的氛围。一间间略显简陋的小店里摆满仿古瓷器,好像一个批发市场,但与普通批发市场不同的是,这里是安静的,许多小店的店主一边看店,一边在瓷胚上画画。
令人意外的是,樊家井没有想象中与“批发市场”价位相称的瓷器。随便一个小茶杯,要一二百块,精致一些的,二三百元起;中号的盖碗、盘子或花瓶,五百以上。走进一家七八平方的专卖青花瓷的小店,看了几个小花瓶,正在纳闷怎么判断性价比,外面开始打雷下雨。年轻而热情的女店主留住我,“下雨啦,你在我这坐下慢慢看,不买没关系,我告诉你,不同价格的差别在哪里——画工不一样呀!多看一看,比一比你就知道啦!”
她把同一款式的花瓶拿出好几个来,让我仔细观察上面的笔触。“你看,这一只花瓶是我画的,另一只是请的师傅画的。开店嘛,一个人画不过来的,要请人画。”
雨小一些,继续往里走。许多店铺里都坐着正在画瓷器的人,画工看起来就是店主本人或是老板娘,也可能是店主的徒弟,在不那么明亮的光线下低头细细描摹。比起陶阳里的陶瓷工坊,樊家井画师的工作环境随意——但也因此显得真实而日常。在樊家井逛了一下午,我才意识到,景德镇的“手工瓷”绝不只是一个噱头,而是一种传统和被大量从业者认同的共识。
经过热情店主的雨中“启蒙”,我再看每家店的青花瓷器,便能看出不同来,同样题材的瓷器,有些人画的就好,有些人画的就很粗糙,再看多一些,还能看出精细度、流畅度和个人风格的差异——有些人画的飘逸洒脱、有些人画得严谨细致。这还只是画工的差异,制瓷还有好几道工序,每一道工序都可能产生巨大差距。
可能只逛了几百米远吧,一个下午就过去了。前面的巷子还很深,但天色已晚,于是折返回来。
回到陶溪川,晚饭后路过上午偶然进去过的陶瓷商店,再进去看,发现自己的鉴赏能力已经得到锻炼。“性价比不错呢!”我看着标价心想。忽然意识到,一个下午过去,我对景德镇瓷器价格的心理阈值已经提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