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活在永远的青春和缅怀,以及用心筑成的纪念碑中。有的人虽然未曾见面,但一想起他们的故事、追求和理想,我们不禁怦然心动,顿生崇敬之情。
他们早已走远,奔赴属于自己的时代和命运。他们是火,是光,是照亮未来的不寐的星;是兄长,是阿弟,是你大地上永久的亲人。有他们在,你觉得自己身背前行的使命;有他们在,你不会轻言人生的沉重;有他们在,你感到卑微的人生也要回响动人的足音。
1931年7月,1200名红军将士从阳泉走来,犹如短暂的流星划过北中国的茫茫夜空。90年过去,我在车水马龙的城市里,每当想起永远青春的他们,热泪盈眶……
1、郗富根评说平定兵变
平定兵变事后,平定著名民间艺人郗富根(1889—1964年)根据当夜情况编成一段评说:
十一路军驻平定,睡到半夜变了心。
各街道,乱哄哄,炮弹响了一点钟。
劫了狱,跑了人,可吓坏县长李肇麟。
手枪队,在上城,攻得快,把得紧,
起义队伍往上冲,差点儿轰塌摧了榆关门。
走西门,出东门,嘟嘟嗒嗒的真威风。
沿街走,纪律明,没有糟害老百姓。
2、劫父济贫
红24军政治部主任刘子祥,在安定读书时接触到革命思想,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和谢子长等人一起闹革命。
清涧起义前,刘子祥从家里偷偷拿走了2000块大洋,购买了枪支、手电、毛巾参加了起义。因为这件事情,父亲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但是妻子一直偷偷地拿她的嫁妆支持他闹革命。
在瓦窑堡一直流传着刘子祥“劫父济贫”的故事。刘子祥参加革命后,在年终得知自己家运送从关中地区赚到的银两车队回到瓦窑堡了,在返回瓦窑堡的必经之路上,他带着队伍劫持了父亲的岁银收入,提供给部队使用。
1931年7月3日,刘子祥(化名杨大华)跟随中共山西特委军委书记谷雄一等人携带起义旗帜、印章及各种印刷品,坐火车到达阳泉。
刘子祥牺牲后,儿子刘治汉只有6岁。回首往事,刘治汉说:“母亲一个人把我抚养长大,每次当我谈到父亲时母亲总是默默流泪,因为有人说父亲牺牲了,也有传言父亲在山西又成家了,当时通讯不畅,不知道父亲是生是死。父亲在母亲的言谈中,是穿着她亲手做的那件长袍,骑着一匹白色骏马的年轻英俊的完美形象。”
1983年8月1日,经民政部批准,刘子祥因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中壮烈牺牲,被批准为革命烈士。
3、军旗传奇
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四军军旗,是土地革命时期能查证出明确设计者和制作人的一面军旗。军旗背后,是娄凝先和杜涤生这对革命伉俪可歌可泣的红色传奇。
红24军军旗文字字样,由共青团山西特委书记娄凝事先书写。写好后,娄凝先的妻子杜涤生(国民党高级将领杜聿明的妹妹)将事先准备好的红布和裁剪好的斧头、镰刀、五星,在微弱的灯光下,连夜一针一线地缝制完成,交给中共山西军委书记谷雄一。
起义3个月后,因叛徒出卖,怀抱着襁褓婴儿的杜涤生和娄凝先被捕。杜涤生的母亲因心疼女儿,让时任国民党杭州警备司令的儿子杜聿明救出杜涤生。
因共产党员身份,娄凝先被国民党当局重判12年。在监狱里,娄凝先因为带领大家发动三次绝食运动,被“特殊对待”,特制了“棺材号子”,进牢房的时候只能趴着进去,在里面站不起来,只能坐着,吃饭的时候,会从一个窗口递饭进来,就连睡觉用的枕头都是鸟巢,直至1936年国共合作抗日释放政治犯时才被释放出来,新中国成立后才见到自己已经上了大学的儿子。
4、狱中对弈
谷雄一(1905—1931)生前总讲,只要革命不成功,他就不结婚,不考虑个人问题。他始终坚信革命终将成功,人民终得幸福生活。
1930年8月10日,红二十四军政委谷雄一率干部、群众20余人,携带牛羊、面粉等物到沈克部驻地王快村慰问,不料,进村后即全部被俘,随后被解往北平陆海空军司令行营军法处。
在狱中,面对敌人的威胁,谷雄一大义凛然,从容自若,和难友们下棋争雄,一如往日,表现了共产党人的大无畏英雄气慨,就连看守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好样的”“有骨气”。
不久,敌人宣布判处谷雄一死刑。1931年8月中旬,谷雄一和其他6位同志昂首登上刑车,毫无惧色,面对敌人的屠刀,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国工农红军万岁!”壮烈牺牲在北平西直门外护城河边,时年26岁。
谷雄一的老战友,原共青团山西特委书记娄凝先在悼念谷雄一的诗中写道:
献身革命意盎然,英雄事业千古传。
叱咤风云雷声起,犹是翩翩一少年。
5、可以死,但绝不叛变
红24军代军长蒲子华(1906—1931),陕西绥德县人,在侦查过程中被捕。
蒲子华的父亲本来与国民党正太护路军第一师师长高桂滋是拜把兄弟。“榆林王”井岳秀知道高桂滋与蒲家的关系,将蒲子华被捕的消息电告高桂滋。作为蒲子华的干爹,高桂滋回电称,如果能说服义子蒲子华脱离红军,希望从宽处理。
但高桂滋的愿望落空了。蒲子华痛斥反动派罪行,宁死不屈。在他看来,党的事业胜于一切。敌人先以严刑拷打,后以升官、金钱诱惑,蒲子华始终不为所动。敌人从蒲子华身上得不到任何党的秘密,无计可施,最后将他就地正法,并把尸体挂在榆林城楼上示众多日。
6、宁愿喝马尿也不愿扰民
1931年7月4日,万锡绂到平定“天顺兴”柜上来取一条裤子,说是没有带钱。裁缝老板袁广茂叫他先拿走裤子,钱靠后再说。万锡绂说:“明早一准带来!”稍停又补上一句:“不行!最迟今天下午一定还!”说罢就走了。
当天夜里,平定起义爆发。万锡绂带领起义将士离开平定,次日在盂县清城村创建了北方第一支红军正规军——红二十四军。万锡绂化名赫光,担任军长。
爱民如子的红24军,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即便在各方围剿、异常困难的沙漠地带,宁愿接着喝马尿也不愿扰民。
7、一件毛衣作党费
刘天章(1897—1931),陕西高陵人,首任中共山西省委书记,红24军直接领导人,北京大学毕业,曾协助李大钊在北京做党的地下工作。
1931年秋,红24军兵败陕北后,刘天章扮成贩牛商人,前往cha看,以图重振旗鼓。当赶到黄河岸边,始知红24军已经败散,只好重返太原。
同年9月,国民党山西省党部清党委员会派纠察队包围了中共山西特委驻地,抓捕了特委秘书长丁楚元等。丁楚元受不了严刑拷打,投敌叛变,供出了刘天章等人,刘遂被捕。
国民党太原警备司令部立即组成五人审判法庭,采用欺骗诱降手段,企图从他们身上获取党的重要机密。刘天章泰然自若,沉着坚定,痛斥国民党反动派。敌人施用酷刑折磨,他坚不吐实。就义前,脱下毛衣转交组织,作为他最后交纳的党费。11月13日,在太原小东门外惨遭国民党杀害。
8、名字里的信念
红24军第一任军长赫光(1902—1931),原名万锡绂,是宁夏生前级别最高、承认最晚的革命烈士。由于革命和保护家人的需要,万锡绂化名赫光,从事兵运工作。赫光,意为“赤色之光”。在他看来,未来的中国,一定是红色的中国。由于革命时使用化名,直到去世50多年后的1983年,万锡绂就是赫光军长这一事实才终于得到民政部门的承认。
阜平县苏维埃政府主席牛清明(1911—1990),在与中共山西特委联系、刺探情报的过程中,被国民党井岳秀的部下抓起来吊在马棚里,眼窝、鼻孔、耳朵里叮满了苍蝇。监狱获释后,以小学教员身份为掩护,继续从事革命工作。
牛清明有6个儿子,为他们取的名字中全部带有“日”字旁,意为“成长离不开党的太阳”,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为自己的大儿子也取名牛曦,那是他担任阜平县苏维埃政府主席时的化名。大儿子牛曦的孩子出生后,牛曦为其取名“牛子推”,与父亲“清明”互相照应,希望儿子能够前赴后继,继承爷爷的信仰与事业。
红24军副军长窦时寻(1895—1931),甘肃省榆中县人,其二儿子榆生子学名窦名材。窦时寻牺牲后,榆生子改名“窦继寻”,意思是要继承父辈遗志,继续为革命真理而奋斗,并在甘肃早期共产党员张一悟的介绍下,于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