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上山下乡口号、漆皮略显斑驳的炕柜、泛黄的劳动竞赛奖状……每一件物品都散发着浓烈的年代气息。走进这里,你会误以为走进了拍摄知青影片的摄影棚,其实这是一座由个人兴办的博物馆——具有强烈个人色彩和时代标签的知青文化博物馆,位于哈尔滨市香坊区朝阳镇平安村一个安静的农家小院。其中的每一件展品,都默默再现着那一段轰轰烈烈的知青岁月。
13岁“小知青”下乡
40年后建馆圆梦
走进小院,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广阔天地炼红心扎根农村志不移”“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的标语。知青文化博物馆内,小人书、奖状、粮票、煤油灯、老照片等物品摆满了400平方米的展馆。最有代入感的是一个大土炕,那是知青们当年睡觉、娱乐、学习的地方,墙上糊着旧报纸,旁边堆放着简陋的藤条箱和当时很高档的皮箱;土炕上还有吉他、收音机、书籍、手电筒等当时农村少有的物件,处处彰显着知识青年的身份。另一边的小土炕则是当地老乡的家,小炕连着灶台,旁边是水缸、簸箕等物件。老乡家的墙就是黄黄的本色,屋里显得有些灰暗,那是因为善良的老乡们心疼城里来的知青孩子,糊墙的报纸都先可着知青用,老乡自己根本舍不得用。
知青文化博物馆的主人叫王怀信,今年64岁的他身体结实、手臂粗壮有力。别看王怀信现在身板不错,他当知青时才13周岁,身高只有1.5米,又瘦又小,靠着嘴硬坚称自己已经17岁,王怀信才当上了知青。王怀信说,根据当年的政策,身体不好的姐姐得去当知青,家里人都很担心,姐姐为此总是哭。心疼姐姐的王怀信便来到了报名点,虚报年龄顶替了姐姐。1974年,王怀信到肇东县胜利公社利民大队下乡,知青们拿他当小弟弟,心疼他、照顾他;老乡们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有啥好吃的都惦记给他留一口。在艰苦奋斗的劳动岁月中,王怀信与一起下乡的知青和老乡们都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同时也在他心里种下了一个信念,那就是做人做事啥时候都要埋头苦干、乐观向上。
1978年,长成健壮小伙的王怀信报名参军,他流着眼泪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知青点。在之后数十年的生活中,他养过猪、当过厨师、扛过成箱啤酒、贩卖过服装……受过委屈,也有过辉煌。靠着当知青时的信念,王怀信的日子越过越好,他对那段知青岁月也越来越怀念,于是萌生了办知青文化博物馆的想法——让众多知青的青春梦有一个落脚的“家园”。
2013年7月25日,知青文化博物馆正式开馆了。
博物馆免费开放11年
接待参观9万余人次
为了早日开馆,王怀信带着家人和老知青们没日没夜地干了115天。向有关部门递交报告、获得审批后,王怀信找到一处占地3000多平方米的场地,吊棚顶、修理墙面、布置展台、铺设管线、搭土炕、四处奔波收集展品……他经常累得坐在地上都能睡着了。
王怀信把自己下乡时的老物件都拿了出来,知青们也纷纷捐赠,这个送来一个背包,那个送来下乡时的皮箱。一位从杭州赶来的老知青献出了自己当年的水壶和毛主席像,还有一位知青送来了一盏煤油灯,上面有“毛泽东思想万岁”的字样,这在当年也是很少见的。为了丰富展品,王怀信跑遍了哈尔滨的旧物市场,四处淘弄知青时代的老物件,每个展品看似就是普通的旧物,其实背后都有一段感人的故事。
直到开馆前20天,王怀信的心里都有点打鼓:“就靠我们这些门外汉,博物馆到底能不能开起来?”开馆当天,300名老知青在博物馆欢聚,看着知青们在博物馆里缅怀过去、心潮激荡,王怀信的担心和疲惫都消失了,再苦再累也值了。
如今,知青文化博物馆展出的展品约有700件,有生活用品、生产工具、书籍、信件、奖状、奖章、小电器……再现了当年的知青生活。免费开放至今已有11年,知青文化博物馆共接待了9万余人次参观,参观者中有哈尔滨本地和从天津、上海、山东和香港等地远道赶来的老知青,也有黑龙江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哈尔滨商业大学等众多高校的年轻学子。
一件件看似普通的展品
见证一代人的青葱岁月
到知青文化博物馆参观的观众,情绪起伏都比较大,一件旧物就能引发不同的表情反应,很多人是红着眼圈看完展览,可谓百感交集:参观者有沉思的,有鼓掌大笑的,有激动得不停讲述当年故事的,还有看着看着就泪流满面的……老知青们都说,只有当过知青的人才明白,这哭和笑的背后是他们难忘的青春岁月。
在展馆的黄墙上贴着一张大表格,这是一位老知青得知哈尔滨开办了知青文化博物馆,特意送来他自己珍藏的“社员劳动出勤公布表”。表格的纸已经泛黄,但保存完好,内容非常完整。王怀信说,这个表格上记的是每人每天劳动得的工分,当时年底评先进都得靠工分说话,干得好的工分得的就多,上大学、当兵都优先;干得不好的没有机会不说,有的人干一年反倒欠队里口粮钱。因此,当时的知青都特别看重工分,这就是成绩单。王怀信回忆,他刚到知青点时,因为又瘦又小,是个每天只能记7个工分的半拉子,而其他知青和整劳力都记10个工分。王怀信不服输,苦干加巧干,在艰苦的劳动中不仅体力增强了,也掌握了各工种的门道,啥活他都不落后,工分噌噌见长。后来,他一年就挣了3290个工分,在知青中力拔头筹。说起这段经历,王怀信的眼睛里闪着光、脸上带着骄傲的笑。
王怀信说,筹备这个知青文化博物馆,在人力、物力、财力投入了很多,“每年都要往里搭钱,可我还是愿意把它办下去。知青文化博物馆为我们当年的青春存照,也是我们这些老知青的岁月记忆。希望更多的人都能了解那段历史,了解我们当年的奋斗与追求,希望更多的年轻人来这里看看知青曾经怎样战斗、生活,希望知青们当年埋头苦干乐观向上的精神能让更多人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