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甘肃成县,有一处举世闻名的摩崖石刻,却与河南的渑池县有着很大的关联,这就是《西狭颂》摩崖。它位于成县天井山鱼窍峡,与汉中市的《石门颂》、略阳县的《郙阁颂》同列为汉代书法“三颂”。字体粗犷雄强,简洁古质,刀法有力,是三大颂碑中保存最完整的一座摩崖刻石。《西狭颂》摩崖主要由篆额、正文、题名和《五瑞图》等组成。《五瑞图》摩崖画像位于《西狭颂》正文前拐角处,纵210厘米,横110厘米。阴线刻凿“黄龙”、“白鹿”、“木连理”“嘉禾”、“甘露降”及“承露人”图像六幅,对应的题榜六处十五字。《五瑞图》侧镌有两行题记:“君昔在黾池,修崤嵚之道,德治精通,致黄龙、白鹿之瑞,故图画其像”。
甘肃成县天井山鱼窍峡西峡颂摩崖遗迹
《五瑞图》是汉代典型的“图谶”祥瑞。谶纬的目的是附会人事吉凶祸福、预言治乱与废,所以图谶也多为祥瑞的征兆,直称“符瑞”。汉代祥瑞思想的盛行,从朝廷到民间,对祥瑞都非常重视和迷信。董仲舒提出了“王者承天意以从事”的“天人感应说”。《汉书.刘辅传》有:“臣闻天之所与必先赐以符瑞,天之所违必先降以灾变,此神明之征应,自然之占验也”。渑池令李翕修凿了沟通东西两京的崤嵌之道,这是利国利民之大事,在当时的社会有“符瑞”出现,也在情理之中。黄龙、嘉禾、甘露等祥瑞也被后来的三国孙吴政权当做年号来使用。
《西峡颂》与《五瑞图》在书法碑拓史上的地位自不必说,我们来检索一下这位“德治精通”的渑池令后迁武都太守李翕。《西峡颂》文中云:“汉武都太守汉阳阿阳李君,讳翕,字伯都。天姿明敏,敦诗悦礼,膺禄美厚,继世郎吏,幼而宿卫,弱冠典城,有阿郑之化。是以三剖符守,致黄龙、嘉禾、木连、甘露之瑞。”颂文中云:李翕,字伯都,东汉汉阳郡阿阳(今甘肃静宁)人。聪明好学出身于官宦家庭,少年时在皇宫中值宿警卫,二十岁时做执掌诉讼的典城。如子奇治东阿一样政绩突出,得到朝廷的三次剖符重任。
汉代弘农郡封泥“渑池令印”
李翕《西峡颂》摩崖石刻
《五瑞图》题记中的渑池又在何处,李翕为何要在此开凿崤嵚之道呢?渑池本名黾池,以池内注水生黾而得名。周赧王三十六年,秦赵会盟于西河外黾池,有古秦赵会盟台遗址。《汉书.地理志》有记载:“弘农郡,武帝元鼎四年置,莽曰右队。有铁官,在渑池。县十一:弘农、卢氏、陕、宜阳、渑池、丹水、新安、商、析、陆辉、上洛。东汉、三国沿置。渑池,高帝八年复渑池中乡民。景帝中二年初城,徙万家为县。榖水出榖阳谷,东北入榖城入洛,莽曰陕亭”。《后汉书.郡国志》记载有:“弘农郡,武帝置。其二县,建武十五年属。洛阳西南四百五十里,九城,……渑池,榖水出,有二崤”。汉弘农郡位于汉代两京长安与洛阳之间,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渑池县产铁,汉代设有铁官,又为东汉都城洛阳边邑,显的更为重要。
若以锁钥两京的古陕县城为起点,除了黄河漕运外,崤函古道向东的路线有两条:第一条,叫南崤道,由交口向南,走菜园,过南陵(夏后皋墓)、雁翎关、沿永昌河,到宫前一分为二:其一,沿永昌河东行,经安国寺出陕县,过洛宁城村、杨坡、入宜阳三乡、韩城沿洛河达洛阳;另一条沿太子沟折上硖石,过北陵(即文王避风雨台)与北崤道重合。南崤道若以夏后皋墓为证,距今至少有3800年历史。因开凿时较早,习惯上称“周秦古道”。
第二条,即北崤道。由陕州古城向东,过磁钟、张茅,至硖石与南崤道的周秦古道重合,经观音堂、英豪、渑池、义马、新安,出汉函古道达洛阳。这条道亦开通于东汉年间,而根据《五瑞图》文字题记来看,北崤道应该是渑池令李翕当年开凿的“崤嵚之道”。
在渑池令李翕凿通崤嵚之道五十多年后,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至二十三年,曹操西伐张鲁、马超、刘备时,为避开南道的水网,便于轻重行动,在“崤嵚之道”的基础上加以开凿,又利用了春秋时所走的“周秦古道”一部分,在历史上又叫“北山高道”。具体路径为:洛阳谷水、新安县、铁门、辞主坡、渑池、仰韶坡、大蛇湾、车家湾、硖石、张茅、磁钟、陕县城。这条道路从新安到硖石都在山梁岩石上行走,没有泥泞不避风雨,便于运输粮草。因此留下了大量的行车轨迹,这也是石壕的来历。《水经注》有:“(曹公)更开北山高道,自后商旅率多以之”,这条道又叫“曹魏故道”。
南崤道“周秦古道”,北崤道:李翕“崤嵚之道”与曹操“北山高道”,共同组成了两京之间的崤函古道遗存,也是我国古丝绸之路上一处极其珍贵的文化遗产。2006年6月,河南省人民政府将其公布为第四批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4年6月22日,丝绸之路入选《世界遗产名录》,崤函古道是其唯一道路遗产。2019年10月,崤函古道石壕段被核定为第八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当今社会科技发达,沟通西安到洛阳的郑西高铁已经飞驰而过,一个半小时即可到达。当人们享受现代化交通的便利之时,老祖先们刀劈斧凿辛苦开通的崤函古道,已经成为了历史的遗迹。但是,我们不能忘记历代那些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先贤能吏。开凿了崤嵚之道、西峡道和郙阁道的汉代官员李翕,在中国的道路交通史上,应该有其浓重的一笔。
周秦汉唐,西安丰厚的文物积淀吸引着各地的收藏爱好者。二十多年的西安淘宝经历,我对西安与碑林并不陌生。但是这次碑林的唐代诗人墓志展,却首推近年出土的上官婉儿的墓志!这位祖籍陕州的唐代才女啊,她与祖父上官仪坎坷的身世,耀眼的才华留给了老陕州人千年的逸闻传说。上官婉儿,一个预言可以秤天下的女人。天资聪慧,十三岁作为才人为武则天掌管文诰。中宗时,上官婉儿成为后妃之一,被封为昭容,她建议扩大书馆,增设学士。代朝廷品评天下诗文,一时词臣多集其门。临淄王(即李隆基)起兵,与韦后同时被杀。坎坷的经历惨淡的结局,如读她的诗作《彩书怨》让人徒生悲凉。“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馀。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欲奏江南曲,贪封蓟北书。书中无别意,惟怅久离居”。
2013年8月,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在西咸新区空港新城的考古勘探中发现了上官婉儿的墓葬。甬道内放置墓志一合,盖题“大唐故昭容上官氏铭”,青石质,正方形。志石高、广皆74厘米,厚15.5厘米。划细线棋格,阴刻正书32行,满行33字,共计982字。四侧在整体联珠纹框内减地线刻12生肖,衬以缠枝忍冬。上官婉儿墓志的发现,为解读这位唐代历史中的争议人物有增添了新的资料,无疑是史学界的一次轰动。在陈根远老师的带领下,很快我们就到了“桃花依旧——唐代诗人墓志特展”所在的展厅。上官婉儿的墓志与墓葬所出的部分冥器都在此展出。婉儿才女,陕州老乡来看望你了!仔细阅读墓志,我们仿佛被历史拉回到一千多年前大唐帝国发生的那段故事。
志盖篆曰:大唐故昭容上官氏銘。志文:大唐故婕妤上官氏墓志銘并序:夫道之妙者,乾坤得之而为形质;气之精者,造化取之而为识用。挻埴陶铸,合散消息,不可备之于人,备之于人矣,则光前绝后,千载其一。
婕妤懿淑天资,贤明神助。诗书为苑囿,捃拾得其菁华;翰墨为机杼,组织成其锦绣。年十三为才人,该通备于龙蛇,应卒逾于星火。先皇拨乱反正,除旧布新,救人疾苦,绍天明命。神龙元年,册为昭容。以韦氏侮弄国权,摇动皇极。贼臣递构,欲立爱女为储,爱女潜谋,欲以贼臣为党。昭容泣血极谏,扣心竭诚,乞降纶言,将除蔓草。先帝自存宽厚,为掩瑕疵,昭容觉事不行,计无所出。上之,请擿伏而理,言且莫从;中之,请辞位而退,制未之许;次之,请落发而出,卒刀挫衅;下之,请饮鸩而死,几至颠坠。先帝惜其才用,慜以坚贞,广求入腠之医,才救悬丝之命,屡移朏魄,始就痊平。表请彰为婕妤,再三方许。暨宫车晏驾,土宇衔哀。政出后宫,思屠害黎庶;事连外戚,欲倾覆宗社。皇太子冲规参圣,上智伐谋,既先天不违,亦后天斯应,拯皇基于倾覆,安帝道于艰虞。昭容居危以安,处险而泰。且陪清禁,委运于乾坤之间;遽冒钴锋,亡身于仓卒之际。时春秋四十七。皇鉴昭临,圣慈轸悼,爰适制命,礼葬赠官。太平公主哀伤,赙赠绢五百匹,遣使吊祭,词旨绸缪。以大唐景云元年八月二十四日,窆于雍州咸阳县茂道乡洪渎原,礼也。龟龙八卦,与红颜而并销;金石五声,随白骨而俱葬。
其词曰:巨阀鸿勋,长源远系,冠冕交袭,公侯相继。爰诞贤明,是光锋锐,宫闱以得,若合符契。其一。潇湘水断,宛委山倾,珠沉圆折,玉碎连城。甫瞻松槚,静听坟茔,千年万岁,椒花颂声。其二。
读上官婉儿墓志可知,她曾做过高宗的才人,也许是武则天为她摆脱官奴婢或宫人身份,自己使用方便而已。她先为中宗李显的昭容,后“表请彰为婕妤,再三方许”。所以墓志盖上写为:大唐故昭容上官氏铭,而墓志写到大唐故婕妤上官氏墓志铭并序。上官婉儿是强烈反对立安乐公主当“皇太女”的。她曾四次向唐中宗进谏,从检举揭发,到辞官不做,再到削发为尼,最终以喝毒药这样激烈的方式以死相谏。唐中宗“惜其才用、慜以坚贞”,广求名医,终于将处于死亡边缘的上官婉儿救活。婉儿并未象传说的那样和那些后宫作乱的人沆瀣一气。李隆基发动唐隆政变,上官婉儿和韦皇后、安乐公主一道被诛杀。但同为政变中被杀,对上官婉儿与韦后、安乐公主的认定是完全不同的。墓志记载上官婉儿“懿淑天资、贤明神助”,并以唐睿宗的名义,为其篆刻墓志铭,“太平公主哀伤,赙赠绢五百匹,遣使吊祭,词旨绸缪。”太平公主这位婉儿的闺蜜,对她身后事还是照顾有加的。
墓志上写到上官婉儿为陇西上邽人也,乃是指的他的远祖郡望。汉时,为充实关中人口,朝廷曾下令将许多大姓迁往关中,其中上官氏被迁往陇西上邽。上邽,也就是今天的甘肃天水,即今甘肃省通渭县西南。这也正是源自楚国公族的上官氏在天水成为望族的缘由。隋时,上官仪的父亲上官弘字含韵,又名宏,就祖籍陕州了。上官弘官至隋朝北部郎中及江都(今江苏扬州)宫副监。隋大业十四年三月,隋炀帝杨广巡游江南。大将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司马德勘等率领杨广的御林军在江都(今杨州)发动兵变,弑隋炀帝杨广,杀大臣虞世基、裴蕴等人;上官弘及次子上官谨同被宇文化及部将陈稜所杀。
《旧唐书》列传上官仪记载:上官仪,“本陕州陕人也”。父弘,隋江都宫副监,因家于江都。大业末,弘为将军陈稜所杀,仪时幼,藏匿获免。因私度为沙门,游情释典,尤精《三论》,兼涉猎经史,善属文。贞观初,杨仁恭为都督,深礼待之。举进士。太宗闻其名,召授弘文馆直学士。累秘书郎。时太宗雅好属文,每遣仪视草,又多令继和,凡有宴集,仪尝预焉。俄又预撰《晋书》成,转起居郎,加级赐帛。高宗嗣位,迁秘书少监。龙朔二年,加银青光禄大夫、西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兼弘文馆学士如故。本以词彩自达,工于五言诗,好以绮错婉媚为本。仪既贵显,故当时多有效其体者,时人谓为上官体。仪颇恃才任势,故为当代所嫉。麟德元年,宦者王伏胜与梁王忠抵罪,许敬宗乃构仪与忠通谋,遂下狱而死,家口籍没。子庭芝,历位周王府属。与仪俱被杀。庭芝有女,中宗时为昭容,每侍帝草制诰,以故追赠仪为中书令、秦州都督、楚国公;庭芝黄门侍郎、岐州刺史、天水郡公,仍令以礼改葬。
历代在祖籍的追溯和认定上,通常是以父系祖先、祖辈的家族长久的居住过的地区为祖籍,由此可见,上官婉儿的曾祖上官弘,祖父上官仪都是“本陕州陕人也”!上官婉儿祖籍陕州是无疑问的。陕州古有上官村,陕州老城古有上仪巷,都与上官仪有关系。
王跃泽,字研山,号陶泓居士。1972年生,河南三门峡市陕州区人马寨村人。三门峡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陕州澄泥砚代表性传承人,河南省民间艺术家协会会员,陕州澄泥砚研究会会长。他创办了研山草堂澄泥古砚博物馆,陕州人马寨王玉瑞澄泥砚传习所,为保护澄泥砚文化遗产不遗余力。
王跃泽出生于盛产澄泥砚的陕州古村人马寨,自幼随族中长辈学习澄泥制砚技艺,是晚清制砚名家王玉瑞的第六代嫡传后人。人马寨以王姓人口为主,以家庭为作坊世代制砚为业。所制砚台分两类,一类是手工捏塑,一类是范模成型,所用之泥取自当地火烧阳沟的一层红色粘土矿,经过拣选曝晒、碾碎箩土、澄滤配料、糅合陈放等多道工序。然后入模成成型,砚坯用银沙粉脱模后压印铭记堂号放置窑洞内阴干,挨其半干时,再用利刀进行削刻修整,干透后放在阳光下稍做曝晒,趁热入窑焙烧三日即可。出窑后以黄蜡热涂砚池,可拒水保墨。民国二十五年《陕县志》卷十三物产土属记载:“澄泥砚,唐宋皆贡。按此砚今产于人马寨村王玉瑞制造有年。土质如红石,碾碎成粉,掺和为料甚佳。”民国十八年《河南新志》载:陕县产澄泥砚,色黑而杂银沙星点,以澄制之细泥陶成。虽非珍品而研墨易浓,故人乐用之。
澄泥砚发展到清代,人马寨王氏祖上的王玉瑞无疑是一座澄泥砚制作的高峰。王玉瑞(1864—1940)清代同治三年生人马寨村人,能融民间木板年画剪纸纹饰,钟鼎瓦当金石文字于澄泥砚之造型,制砚颇有巧思。王跃泽太祖王玉瑞传艺于高祖王正平,后传艺于曾祖王作智。再传艺于传祖父王国定,又传艺于父亲王君劳,最后传于王跃泽与王跃庆兄弟。祖辈手艺相传连绵不断以至第六代。多年来,王跃泽带领陕州人马寨的几位澄泥砚传承人,沿用祖传的澄泥古法来澄泥制砚。泥料是清代古人取土之处所采。仿照明清式样建造窑炉,用柴烧古法烧制。出来的澄泥砚作品质地坚实细腻,窑变丰富,不失古韵而更加精美。王跃泽的陕州人马寨王玉瑞澄泥砚传习所与三门峡工学院联合建立了学生实践基地。经常到三门峡工学院为学生讲授澄泥砚历史与澄泥砚制作方法。到西安郑州等手工艺会馆与艺术陶吧讲授澄泥砚文化,宣传澄泥砚文化遗产。王跃泽打破人马寨澄泥砚技艺不传外姓的陈规习俗,从亲友与学生中挑选了一些可塑之才传授技艺,一些青年澄泥砚制作者的作品已经得到了顾客的青睐。2015年,澄泥砚传习所被三门峡市文化局授予“文化产业示范基地”。
二十多年来他坚持寻访购藏泥陶古砚,足迹踏遍古代产砚之晋陕翼鲁豫各省地市的古玩市场。北京天津,合肥杭州等古砚拍卖会场。辛苦淘得各代泥陶古砚品种五百余方。并倾其资金把自家老宅改建成“研山草堂澄泥古砚博物馆”,陈列了自己多年来的苦心收藏。博物馆免费开放,接待各地喜欢砚台收藏研究的专家学者书画家,艺术家,还有各大院校师生数万人,为宣传我国古代的澄泥砚文化不遗余力。他的藏砚事迹被香港文汇报,澎湃新闻,高铁新商旅,三门峡日报,大河报,陕州电视台,三门峡市电视台,河南电视台新闻频道所登载与宣传。砚馆接待了文化部非遗司领导及省市县各级文化部门领导的参观视察,获得了肯定与好评。王跃泽的砚台作品被很多艺术家,作家,书画家与砚台收藏家所收藏。被一些私人艺术馆收藏陈列,并被国内外的砚台研究著作收录并记载。
2007年,日本书论研究会桥本吉文在其著作《澄泥砚》中对陕州人马寨产砚与王跃泽传承有了详细的记载。2010年,其多种作品被录入《中国名砚—澄泥砚》。2012年,他被陕县文化部门认定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澄泥砚代表性传承人。2013年,作品澄泥伏虎砚在两岸四地非物质文化遗产精品展中获得金奖。2014年初王跃泽被评为陕县十大杰出青年。2015年,王跃泽被三门峡市文化部门认定为非物质文化遗产陕州澄泥砚代表性传承人。2015年,王跃泽澄泥砚作品山峰砚在北京砚文化展览中获得一等精品砚奖项。2015年,河南非物质文化遗产抢救工程工作委员会认定“人马寨王玉瑞澄泥砚”河南老字号。
早上八点集合出发,一路游玩到熬岭已经是中午一点啦。好在熬岭山路边的酸甜小枣让大家补充了能量。山枣的药用价值很高,《神农本草经》记载山枣“安五脏,轻身延年”,可以起到养肝,宁心,安神敛汗的作用,怪不得大家还没人喊饿呢。
熬岭的湖拦住了徒步的路线,大家策划者怎么来贯通火烧阳沟的徒步路线。有建议在湖泊上修建浮桥的,有建议在湖边的山崖修建栈道的。但是无论那种方案能得到政府的重视而付诸实施,那都是善莫大焉的结果。很希望三门峡的的旅游局领导来看看,一条离三门峡市民最近的黄金徒步旅游线路啊!洛阳,郑州,西安乃至北京的游客,乘坐高铁很方便的就可到达火烧阳沟口的三门峡南站。假日里逃离城市的驴友们太需要这个美丽的地方了!
终于到达人马寨研山草堂砚馆了
大家参观玩砚馆,又乘兴游览了人马寨的古寨墙与烧砚窑遗址,还有地坑院与无锡赈灾纪念馆。看看天色将晚,从人马寨继续徒步进入火烧阳沟到达熬岭湖泊的计划只好搁浅,留待下次啦。参观人马寨仰韶文化遗址成为最好的选题。
人马寨仰韶文化遗址,也是1957年黄河库区考古时记录在案的,1980年《陕县志》有明确记载“遗址在宜村乡人马寨村和村边黄土冲刷沟边沿。面积约30万平方米。面貌基本完整,规模大内涵丰富,文化层距地表1-2米,陶片分为红陶与灰陶两大类。纹饰以绳纹为主,有蓝纹,划纹和附加锥纹。有彩陶,彩陶多在器物口沿及上腹部,部分涂有白色陶衣,并发现有烧土层与石器等。其内涵属仰韶,龙山文化遗存。”
人马寨草堂砚馆后面墙壁上就有丰富的仰韶文化遗迹,修路时还推出了仰韶文化的红陶刻划纹尖底瓶口径与石斧。大家与文物专家侯老师一起到村东的仰韶文化遗址看看,这里曾经是一处废弃黏土烧砖厂。烧砖取土挖出了许多仰韶文化器物,可惜都倾倒入火烧阳沟啦。大家在砖厂四周的崖壁上发现了许多仰韶文化的灰坑,在果园里的耕地上捡到了石器与陶片。侯老师仔细看后非常激动,说人马寨仰韶文化的年代跨度很大,从早期的打制石器到后期的磨制石器都有,是很典型的仰韶文化遗址。当大家得知我收集了很多仰韶文化器物时都很兴奋,鼓励我用自己收藏的人马寨仰韶文化古物,建立自己的仰韶文化陈列馆,来宣传地方文化造福一方。
庙底沟——人马寨——古文化旅游线路徒步探访记
2015年9月13日,在文物报总编曹兵武先生,三门峡市原文物局长侯俊杰先生倡议下,陕州人马寨村王跃泽、王玉朝两位经过多日组织联络,庙底沟——人马寨古文化旅游线路徒步探访活动,在三门峡市爱好古文化研究与徒步旅游的众多人士支持下,终于举行了。
位于三门峡市正南的张村塬,属于黄土高原的二级台地。东侧是发源于崤山的青龙涧(古橐水),西侧是发源于甘山苍龙涧(古焦水)。位于张村塬中部的人马寨村与窑头村北面的沟岔,就是火烧阳沟流域南面的始端。丰富的地下水从高耸的甘山崤山上顺流而下,在人马寨火烧阳沟喷涌而出,形成许多清凉的泉眼。点点泉水汇成涓涓细流,就是《山海经》所记载的渎谷水了。渎谷水汇入青龙涧(橐水)苍龙涧(焦水),与黄河母亲共同环抱着四面环山风景秀美的小盆地,这就是古代被称作“陕”的地方首府。西周时期,周公与召公分陕而治天下。这里遗留着分陕柱石与召公甘棠遗爱的故事。而“陕”历经“虢国”“弘农郡”“陕州”等域名,如今叫做三门峡市。
上古人类逐着甘甜的渎谷水依岸而居,火烧阳沟流域两边的村子,分布着大量的仰韶文化遗存。1980年《陕县志》记载:1956至1957年,黄河水库考古工作队在陕县境内的发掘,使考古界对新石器时代中期,仰韶文化和龙山文化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个比较清楚的认识。同时,也给人们了解新石器时代的文化提供了一个窗口。国家级仰韶文化遗址庙底沟类型,就是在这个时候被解开了神秘面纱。人马寨村将近30万平米的仰韶文化遗址也被记录在案。火烧阳沟(古渎谷)有着丰富的三门峡(原始古陕人)人活动遗迹。老祖先啊,我们即将来拜访你,走进荒芜的古渎谷!
这次火烧阳沟徒步考察有两个目的:一,是火烧阳沟古人类的活动遗迹考察,从国家级仰韶文化遗址庙底沟开始,到人马寨村仰韶文化遗址结束。二,是市区火烧阳沟到人马寨的徒步旅游路线的考察,火烧阳沟紧邻市区景色优美,应该能成为徒步旅游的黄金线路。
2002年庙底沟二次发掘图片
因为城市的飞速扩张,原来是城市边缘的庙底沟遗址,现在也成了城中村遗址公园。大家约好在庙底沟遗址前集合,集体合影后进入火烧阳沟的。结果茂盛的蒿草包围着遗址,连文物局的老局长侯老师,也找不到自己当年亲手立起来的国家级遗址保护碑了。大家四处打听找寻,终于在离义乌商贸城不远的路边,找到了庙底沟遗址保护碑。一起合影留念吧,这将是一次意义重大的文化旅游探访活动。
高铁商务区的快速建设,已经把庙底沟与火烧阳沟割裂开来。从庙底沟直接徒步进入火烧阳沟,已经是不可能的啦。大家只好改变方案,从岗上村进入火烧阳沟。岗上村是张村塬北边最边沿的山岗,又叫陕州南岗。附近有黄龙村,曾是明代洛西夫子王以悟的隐居之处。王以悟字幼真,号惺惺先生。南岗上古有他的“惺惺楼”,可惜早已毁弃。只留下《惺惺楼望旧山居》是我最喜欢的田园诗之一。“结庐虽在市,而有园九亩。流水遶我楹,青山入我牗。旁植四本栢,外列数行柳。春花笑堂前,野鸟舞斋右。闲中两架书,闷后三杯酒。。。。”
大家从岗上一路下坡,进入了火烧阳沟。沟中开阔,有核桃园,杨树林等,空气异常清新。大家的心情格外愉快,有的人在欣赏黄土高原悬崖上的山洞,猜测着那可能是古人居住的地方。考古经验丰富的侯老师说,山洞旁边有夯土,是古人类活动的痕迹。
古代砖瓦砚鉴藏——邺城砖瓦砚
砖瓦制砚古已有之,最早可以追溯到唐宋时期。但是唐人制砚所用之砖瓦,并不是我们今天热衷于收藏的秦砖汉瓦。也不是我们大量聚藏的汉代画像砖与南朝文字古砖。他们所用的是什么砖瓦呢?这就要从古人制砚的材料取向来谈起了。汉唐时期,国人所使用的砚台多用粗石或者陶砚。汉代的墨丸乃松烟合成,含胶量小质地酥脆。放在砚饼或者砚板上用陶制的砚钮一压就碎,加水调和就可以使用了。到了唐代易制作产量大的泥陶砚还占据了天下用研的多数。宋代史绳祖《学斋占毕》载“唐人多只是以瓦为砚,故昌黎毛颖传止称为陶泓”,其实在汉唐时期,澄泥砚因为细腻坚实,可塑性强造型优美,易生产发墨快等原因一直备受推崇。所以一直到唐宋,古人对所有砚台包括石砚都称之为——砚瓦。
汉唐时期,国人所用之砚以陶砚为多。所以,古代的砖瓦也走进了制砚人与用砚人的视野。古人注重文脉的延续,而曹魏邺城三台古砖瓦就倍受青睐。三台分别是金虎(凤)台、铜雀台、冰井台。铜雀台最早,也最著名,在曹操统一北方之后(建安十五年即210年)建成。号称天下第一才子的曹子建在这里留下了千古名篇《登台赋》:“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天云垣其既立兮,家愿得而获逞”。建安的才子们是多么的文采飞扬啊!可惜的是隋朝的杨坚一把火烧掉了这些华美的建筑,文人们只能在废墟上凭吊啦:“蔓草已离披,狐兔何纵横”。这些石虎与高洋费尽心机,泥质经过精细澄练而纹饰华美的古砖。这些烧制好后还经过胡桃油漆过的澄浆漆瓦散落于荒野,多么引发文人怀古的忧思啊!
《邺中记》云:“北齐起邺,南城屋瓦皆以胡桃油油之,光明不藓。筒瓦用在覆,故油其背。版瓦用在仰,故油其面。筒瓦长二尺,阔一尺。版瓦之长如之,而其阔倍。今或得其真者,当油处必有细纹,俗曰琴纹。有花曰锡花,传言当时以黄丹铅锡和泥,积岁久而锡花乃见”。捡回来吧!这些经过岁月洗礼已经生出琴断纹的漆瓦,上面还有着当时制作工匠的印记。那些有着千秋鸟万岁兽图案,非天保即兴和年号的精美古砖。唐人元次山来了,得到了“万岁”字的古砖琢为砚。宋人苏东坡来了,留下了“举世争称邺瓦坚,一枚不换百金颁”赞叹。文豪欧阳修来了,兴奋道:“我有铜雀方尺瓦”。到了明代的宁王朱重九与清代的乾隆皇帝已经找不到真瓦了,还好他们有造办处那就仿作吧。
比起古人,我们是多么的幸运啊!经济在高速的发展,大面积的建设在进行,一些古人梦寐以求却深埋地下的好东西,廉价的出现在我们面前。邺城的印款漆瓦,千秋万岁砖在古玩市场找到一块已经不是难事了。关键是我们怎么来收藏好,制作好一块珍贵的砖瓦砚了。那么古人是怎么来做砚的呢?唐人有凤池,宋人有玉堂。古人制砚式样简洁,线条优美挺拔。巧妙的利用砚池的倾斜度把砚堂与墨池融为一体,看似简单实则科学。一些经典砚式给我们提供了成功的范例,我们为什么不去学习呢?就如不读古书令人浮躁一样,不学古砚式的盲目制砚就是对珍贵文物的破坏!就如人分为头部身躯与四肢一样,砚台也有她的组成部分:砚墙,墨池,砚岗与砚堂之分。而现在很多人做砚,就是简单的挖一圆坑方池而已。按古砖瓦的比例挖好也行啊,可是挖的那么的刺目那么的丑陋,边线都没走直。一个十公分直径的小坑里还分出了对半开的阴阳鱼砚堂!我想,如果苏东坡与欧阳修看到这样的情形,唐宋已经珍罕的古砖瓦被破坏会痛哭吧!乾隆皇帝会暴怒的派御林军来拿你的!
我2009年开始迷上用古砖瓦来制砚,做了一些后就后怕了。因为,我后来回头去看自己以前做的那些很不成熟,那些古砖瓦是被自己浪费掉破坏掉啦!我决定放慢自己的步伐,慢慢的去思索去构思一块比较成熟点的砚台。如今我基本上一两个月才动手去做一块,因为我不想被后人骂,骂我的无知与鲁莽而毁掉这些千年古物!如果你的技术不成熟,我建议你想赚钱还是去收藏与交易这些珍贵古砖,而不要刻它。或者去找一些清代的普通墙砖来练手刻砚。多看古砚谱与古砚式,成熟的构思谨慎的动手。我曾经去南阳拜访过二月河先生,他的话对我触动很大,一本不精彩的书最终的归宿就是地摊与纸浆厂。那么,一块做工粗鄙的砚台呢?可惜还不能回炉,也不能打浆,它会流传于世间而被人千年耻笑的,慎之!再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