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圣何朝宗是德化窑最具代表性的瓷塑艺术家,其亲制作品形神兼备、精彩绝伦,不仅成为清人效仿的典范,更被海内外藏家视为中国古陶瓷界的瑰宝。历史文献对何朝宗生平事迹记载不多,所以其亲制的流传于世作品极为珍贵少见,拍品观音塑像即为十分罕见的何朝宗本人制作的艺术珍品,其人物比例准确,刀工洗练,其表现禅衣柔贴体肤垂拂流转的水准臻于极致,所塑菩萨柔美圣洁而兼具法相庄重,充分表现了宗教造像的超凡脱俗、圣洁庄严之感。
附图二:明何朝宗制德化窑白釉蒲团观音坐像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原供奉于紫禁城内廷外西路慈宁宫后殿大佛堂)
纵览海内外各大馆藏及私藏,目前传世何式坐像与拍品造型、神态、艺术造诣相比,可见北京故宫博物院藏一件明德化白釉何朝宗款观音像可与本品相比较(附图二),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德化白釉观音像原供奉于紫禁城内廷外西路慈宁宫后殿大佛堂内,可见其原为清宫太后妃嫔顶礼膜拜之圣像,地位之尊崇不言而喻。
本拍品与故宫藏品局部对比图
(左)附图五:明何朝宗制德化窑白釉观音像(局部)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右)本拍品局部图
其神态刻画细致入微,衣褶部分轻柔飘逸垂坠自然,透过垂拂流转的衣褶,隐露出菩萨的柔美而富有力量肢体形态,其为典型何朝宗亲制艺术风格,同本件拍品衣饰、衣褶处理手法,以及工艺细腻程度,开脸风格等皆如出一辙(参见:本拍品与故宫藏品局部对比图),透过轻柔的披衣展现菩萨禅修状态下丰盈的身姿,皆属何朝宗本人亲制,与本品仅款识稍异,本品为方章款,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品为葫芦款,二者皆属何氏常用署款形式。本件作品雕刻技法所呈现的炉火纯青的艺术水准令人惊叹,而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品亦可谓十分接近于本件作品。
附图一:明何朝宗制德化窑白釉观音坐像中贸圣佳2016春拍品成交价5,520,000元
另可参见我司2016年春季拍卖会拍出一件明何朝宗制德化窑白釉观音坐像(附图一),与本品神态刻画,衣着创作手法颇为相似,亦属何朝宗瓷塑艺术的精彩之作,同本件拍品区别之处仅在于头饰有所区分,本品观音像头戴风貌,先前拍品为头盘发髻,而未披风帽,何朝宗对于造像面部开脸塑造极具过人之处,值得称道的例如造像鼻翼之处,修制刀法果断,造型效果线条挺立,似隐隐可见内部之骨,方寸之间足可见大师功力。
观音菩萨是佛教在我国民间信众最多、最受百姓崇信膜拜的神祇之一,素被视为具有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有求必应的神奇法力,并由此演化出众多不同化身形象,除《妙法莲华经观音菩萨普门品》中提及的三十三相观音形象之外,还常见如南海观音、送子观音、千手观音、四臂观音、六臂观音、八臂观音、十六臂观音等。
(左)附图三:明何朝宗制德化窑白釉渡海观音像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右)附图四:明何朝宗制德化窑白釉渡海观音像2017年香港佳士得拍品
查找各大馆藏资料,与本件作品塑造艺术水准相近的十七世纪何朝宗亲制瓷塑,据载仅有数例。各例细节又有所不同,大致可分两类:一类脚踏波涛或乘卷云立像者例如香港佳士得2017年拍买一件何朝宗制渡海观音像(附图四)即北京故宫博物院藏一件德化白釉何朝宗制观音立像(附图三)第二类即是如拍品一样及以北京故宫博物院以及法国吉美博物馆藏袖盘坐者。双手藏袖之何朝宗亲制观音坐像,亦可见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藏一件明何朝宗德化达摩座像禅坐动态,衣饰处理及艺术风格同本品较为相近。
何朝宗(1522-1600),又名何来,明代嘉靖、万历年间瓷塑家。生于福建省德化县,浔中镇隆泰后所村人。祖籍江西,先祖何昆源,号德辉,先在江西军伍任职,明洪武七年(1374年),调泉州右卫所,旋升右营旗官;洪武十七年,奉命拨军到德化隆泰社厚苏村屯垦定居。他自幼受环境熏陶,喜爱瓷塑工艺,他博取各家之长,形成独具一格的“何派”艺术。他制作的雕塑善于将人物放在特定的环境中以表现主题,特别是继承了唐代佛像雕塑及绘画艺术风格,使得塑造的形象形神兼备,既有共同特征、又有不同个性;形象既端庄肃穆,又平易近人、富有人情味。大多学者指出,何朝宗之记载,最初见于万曆四十年(1612)刊本。而传世有两尊纪年何朝宗款观音菩萨坐像,均藏于海外,可为其生卒提供证据。其中一尊纪年乙未,对应公元1619年,该像收录于JohnAyers藏艺术品,编号25,另外一尊观音像,菩萨身后背光隐约以泛黑青料书有铭文,纪年万曆戊午(1618),首录于霍布森的《明代陶瓷编》,1923年,图版45,图1。
另外,关于何朝宗本人瓷塑的款识问题,大致分为两种形式,一为“方框”,如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何朝宗款渡观音以及渡海达摩立像(附图五),其款式即为方框款。另一种款式为如“葫芦款”。同样印有何朝宗三字篆书并带有葫芦框款识的可见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双手藏袖观音坐像以及1930年之前购自于中国的德国某外交官旧藏的另一尊渡海达摩立像。然除此之外据学者总结,若从字形笔法上做以区分,目前来说,何朝宗的款识,多达20余种不同的类型,可见何朝宗应有十数枚印章供其使用。
何朝宗本人制作的瓷塑像类精品受到明清两代皇家的赏识,常以地方贡瓷的形式进入皇宫,成为宫内的陈设与珍藏,特别供于紫禁城及皇家苑囿,目前紫禁城及皇家苑囿的资料可知有18件旧藏明代德化窑白瓷塑像,依据清宫历朝《陈设档》和《故宫物品点查报告》中的原始记录,可知紫禁城中的钟粹宫、玉粹轩、慈宁宫等等宫殿的佛堂均供有带“何朝宗”款德化白瓷塑像,与本品艺术风格高度一致的一尊何朝宗制德化白釉观音坐像原就供奉于慈宁宫大佛堂内。
以上列举故宫清宫旧藏的何朝宗亲制德化观音及其他造像可以看出,清代帝王曾对稀有少见的何朝宗作品进行过整理收藏,陈设与鉴赏,但据目前资料显示,同本件拍品较为一致风格观音像作品清宫亦仅见一尊。拍品整尊造像胎体厚实、胎质洁白细腻,釉质肥厚光润,釉面光亮晶莹,工艺流畅精湛,从艺术史学角度上,这尊造像吸收了魏晋南北朝以来佛教造像的优秀传统,并在晚明的社会世俗生活中加以提炼,兼具了菩萨作为女性的柔美慈悲及作为尊者的般若睿智,与之凝视,清雅澄明,让人心生欢喜,倍感亲切,可谓是明代何朝宗亲制塑像的罕见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