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博物馆时你会拍照吗?是否思考过当下的心情和拍照的目的?在人们的认知中,对博物馆有着怎样的定位和期许?
现场
“风景图哪儿都有,人在风景里就一次”
上周的工作日和小长假期间,记者多次来到国家博物馆。虽然热闹程度有所差别,“拍照”却是参观中永恒的主题。
“小孩的香蕉收一下,展厅不能吃东西。”听到巡视的工作人员制止,一位年轻妈妈动作迅速地从孩子手里“抢”下香蕉,塞进塑料袋。“别吃了,来拍照。”她拉着孩子走到展厅正中,又将同行的两位老人“摆”在孩子身后。一幅占据了整面墙壁的《新中国诞生》长卷,成为绝好的背景。“他现在还不懂事,以后可以翻着照片给他讲去过哪儿。”年轻妈妈表示,拍照就是记录孩子的成长足迹。“光看展览的话,我就不用带他来了。”
而《董存瑞》的雕塑旁,两位大妈拍了几张不尽兴,其中一位干脆跨过护栏,站在董存瑞身边。“不能进去的”、“不能这样的”……一旁观众小声议论着,大妈却兀自伸出右手,也托住“炸药包”。面对匆匆赶来的工作人员,大妈笑着说“就一张”,在她的示意和坚持下,同伴还是为她拍了张“共同托举炸药包”造型的照片。大妈满意地跨出护栏,表示“不拍心里一直觉得是个事儿,这回就能静下心好好看了。”
“下载的图能看吗?放大几下就模糊了”
比起将自己摄入框中的“合影派”,还有不少看展观众更专注于拍摄展品。他们赞同陈履生“认真观赏感受”的倡导,却并不认可在博物馆内拍照全无意义。
在《罗马尼亚珍宝展》,一位白发老先生细细欣赏着每一件展品,并用手机拍下展品和解说文字。老人表示,看展和拍展是他多年的爱好,每次拍完回家都会将照片整理归类,留着闲时欣赏。“你看罗马尼亚过去的陶器,有的都有上万年历史,做得多精美,比咱们中国的有些都好。”老人边说边找照片给记者看,神态语气中充满着享受。
《中国艺术研究院著名艺术家系列精品展》的展厅,聚集了不少美术爱好者。何家英的《初春》画作前,一位女孩细致地拍摄着画中人物长裙的边缘,她表示自己在看“矿物色的用法”。虽然这些画作网络上都能查到,而且自己也有画册,但实地拍摄感兴趣的细节,印象更深,也更有针对性。
赵建成的《齐白石》前,一位五六十岁的瘦小女士,用单反相机全神贯注地“扫描”着画作。她将拍摄比例调大,从人物形态,到拐杖,再到脚旁的植物,一幅画足足拍了二三十张局部照片。“是要回去临摹吗?”面对记者的疑问,她笑言,“没有那么功利,先拍回去,欣赏、学习,反正有用处。”记者提示她网上有画作的图片,她挥挥手,“下载的能看吗?放大几下就模糊了。”
见闻
“哪怕单纯把照片晒给别人看,对文化普及也有推动作用”
较之将博物馆视作“到此一游”景点的普通观众,文博爱好者们对博物馆有着进一步的思考和期待。
26岁的薇薇自称是个标准的“文艺青年”,出去玩只要有博物馆就会去。对于网站上的图片,她表示也会查阅,但“那些图基本都是‘标准照’,只有几个固定的角度,并不能很好地理解到哪里‘很美很厉害’。”
薇薇的参观习惯是听解说、看说明,欣赏后挑有意思的拍照。“这是在浙江省博物馆拍的一个银盘,上面有烧出来特别细小的冰裂纹,非常好看;这个瓷碗上的凤凰长得很搞笑,尾巴像麻花辫,后背还有乌龟一样的壳,太逗了。”向记者展示着图片,薇薇的言语中充满兴奋。“你看不清楚吧?”她笑笑,“我这像素不行,不过我自己看的时候都能想起来。”
薇薇通常不与景点合影,除非对应上某种“情结”。比如这个东西在她喜欢的剧里,或者她喜欢的人提过。她翻出一张与杭州“西泠印社”的合照,“《盗墓笔记》里写吴邪开的那个店就在旁边,我就会想拍一下。”
对于珍贵展品的拍照限制,薇薇认为十分有必要,但现实又常令她深感无奈。她回忆,在西安参观国宝级文物“铜车马”时,大家一进去就疯狂地开闪光灯拍照,工作人员一直在喊,可完全管不过来。“而且只要有人拍,大家都跟着拍,好像别人拍了我没拍就吃亏了一样。”
作为一位“博物馆+摄影”发烧友,中央财经大学的研究生檀迪会定期浏览博物馆讯息,平均每月要去博物馆看两次展。近两年,他拍过的展品照片已达81G。“我对历史美术方面的东西很感兴趣,把文物拍精美一点,算是一种创作吧。而且在拍摄的时候,我会注意文物的形态、细节或者设计,总能发现不一样的惊喜。”
在博物馆随意开闪光灯的参观者同样让檀迪颇为反感,他认为与其从道德上限制拍照,不如通过收费提高观赏成本,筛掉一部分参观者。或者设立一定的惩罚机制,若开闪光灯,则将身份信息录入黑名单,限制多久内不能参观等等。
对遵守规则前提下在博物馆拍照,檀迪则持支持态度。在他看来,拍照是一个难得能让大家坚持参观完博物馆的方式。“绝大多数人可能不会那么认真地观察文物,也不懂历史背景、艺术手段。但如果民众能知道这个展览、文物比较了不起,哪怕只是单纯把照片晒给别人看,说‘我去看了司母戊鼎’,也能让大家对文物产生敬仰之情,对文化美术普及是有推动作用的。”
点评
理想中未来的博物馆一定是符合观众各种文化、旅游、休闲、娱乐需求的全方位的文化综合体。不再是简单的让人们通过观赏文物而了解历史,应该是一个充满知识趣味、让人放松的公众文化场所。是纸质书籍的三维甚至四维化,是历史文明和传统文化与人公开碰撞的聚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