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老编辑,今天很高兴来到广州参加腾讯内容创业训练营的活动。广州是个办学校的好地方。90多年前广州除了有一个黄埔军校,还有我党创办的农民运动讲习所。
现在广州地铁还有农讲所这一站。1926年毛主席在湖南考察完农民运动,到广州来当国民党的中宣部长,在农讲所讲了四个月的课,然后还把自己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出版了。
毛主席在报告里说了,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是什么不是什么。后来他老人家还常讲革命的路线是个纲,纲举目张。总结我们民主革命的三大法宝的时候,统一战线、武装斗争,最后根本经验还是落在党的建设上。
所以今天我的演讲也是向毛主席致敬,分为三部分来讲,第一部分是讲内容的本质到底是什么,何为高水平的内容。第二部分是作为一个创作者,长期高水平写作需要的方法论。第三部分是如果要真正长期贡献优质内容,其实是需要一个团队的,如何去打造这个团队。
01
文艺的本质是唤醒人的自我意识
我不太知道今天来上课的同学都是什么样的背景,我想问一下在座有多少人是传统媒体出身?(五分之一的样子)有多少是中文系毕业的?(三五个人)有多少是新闻系毕业的?(三五个人)
这就是要讲到文艺或者内容行业的本质是什么。文艺不只是作文比赛。如果只是比赛,唐后无诗,宋后无词,红楼梦之后大家都不要写小说了。
文艺或者内容的本质在于实现人的自我意识,为什么咪蒙火了。咪蒙实现的自我意识在很多人看来并不是三观很正的东西,但是咪蒙确实实现了很多年轻人,初入职场,对自己工作、生活有些不满的年轻人,他们的自我意识。
我是一个好人,他是个low逼,我是一个好姑娘,她是一个贱人,当你在阅读过程中你感觉到愤怒的时候,感觉到想要嘲讽别人的时候,你的情绪会被调动起来,首先你实现了自我意识,知道我是谁,就是你首先被自我打上了一个标签,我是谁。
最近《人民的名义》大家都看过吧,前20集的时候,网上大家都在刷达康书记,25集往后,到最后结局大家都在刷祁同伟,为什么?因为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是祁同伟。我们没有背景,没有依靠,在权力或者在资本面前我们是非常虚弱的,我们想实现阶级的跃迁,想实现自我价值的时候,我们是不是也要被迫做一些吃相难看或者叫不择手段的事情。
02
中国人的身份认同
毛主席在大革命之前的作品,除了《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最重要《中国社会各阶级分析》。在这部作品里,毛主席提出了那个著名论断,
“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这个思想贯穿到后来的延安文艺座谈会议上的讲话,文艺要歌颂谁,暴露谁,是不是为工农兵服务。如果我们假定文艺的本质在于唤起人的自我意识,我们究竟要唤起谁的自我意识?谁是我们的受众,谁不是我们的受众,这就是搞内容创业的首要问题。
中国人的身份认同可能是世界上最复杂的,首先课本上说我们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地大物博,人口众多,56个民族56支花。首先中国这就比“民族即国家”的欧洲要复杂很多。即使像美国这样的移民国家,身份认同问题一般来说就是阶级、种族、宗教三大块。
但是我们的国家,经过一次疾风暴雨式的革命和一次波澜壮阔的改革,经济结构出现过一次非常剧烈的转型,出现了长达30年的高速经济发展。所以带来非常不均衡的发展。我们保留了第一世界到第三世界的发展水平,一边搞中国特色市场经济,一边有非常多计划经济的影子。
你仔细观察上一代的互联网创业者,马云、马化腾、李彦宏、雷军、刘强东,还有下一代的王兴、程维、张一鸣,他们是什么地方的人,他们的父母从事什么职业,再跟他们后来公司发展的走向,他们的行事方式对应,能够得到很多有意思的结论。
我们都在一线城市,在互联网、文化娱乐、金融这样的新兴行业。有时候看起来身份认同挺一致的,但是一牵扯到一些关键问题,两句话就能把一个人的身份认同给勾出来。中医西医问题,女权问题,某些领导人的历史评价问题,高考改革问题,滴滴到底该不该京人京车的问题,素质教育的问题,学区房的问题,雾霾的问题。
中国自古以来皇权不下县,县下惟宗族。党的文件也有一种处理办法叫,“下发到县团级”。县以下的社会结构,在东北就是单位,国企和机关大院,在潮汕人和莆田人那里可能还是宗族,在一线城市可能是学区,也可能是行业聚集,比如中关村、CBD、望京Soho。不同的社会结构带来完全不同的社会流动,也带来完全不同的身份认同。
我在中科院研究生院读书的时候,发现班里面最多的就是山东人,中科院研究生院是把科研系统全国各地各个研究所的人聚集在一起,我相信比一般大学更有代表性。现在都说山东干部山东干部,十八大中央委员里面山东人最多,现役上将里面山东人最多。
而一部分胡建人,哪里有挣钱的机会,你会发现他们跑得比谁都快。中国互联网的很多玩法,有的是胡建人发明的,有的是胡建人用到极致的。莆田系的故事说不完,阿里巴巴和胡建人的斗智斗勇,也是可以写进教材了。
这两种人,真的是分别把中国体制内和体制外的两种规则吃透了,他们的阶层上升路径完全不同,拜妈祖和和拜孔子的,聊不到一块的。
最近美团搞了个大新闻,一个运营招聘时点名不要“黄泛区”的人。“黄泛区”这个词很高级,一方面它包括了鲁西,河南、安徽和苏北。一个地图炮轰了四个省的人。另外,“黄泛区”因为灾害问题长期贫困,大量的灾民逃难到临省富庶地区,所以它还带有一定意义上经济的歧视。
这个事情出了之后,四个省的人都在骂美团。我自己是河南人,我们和安徽人、苏北人,过去从来没有过一致的身份认同,我们过去都是被分头歧视的。大家知道一些网上流传很久的段子吧,南京又被叫做安徽的省会,徽京。杭州因为河南人越来越多,自称是“杭姆斯特丹”。上海丈母娘嫁女儿优先本地人,江苏只嫁苏锡常。
但是因为“黄泛区”这三个字,两三亿人一下子就觉得我们是一样的人了。
不要总想着一线城市,中产阶级,消费升级这一件事儿。中国人有太多重身份认同可以轻易绕过目前这些大号设置的竞争壁垒,每一种身份认同都有。
03
这个月新的互联网新闻管理办法出台了,以后互联网上没有执照的不能乱写新闻,所以大家已经不能说自己写的是新闻,以后我们只能说写的是段子,我写的是文案等等,这样才能生存下来。
有人说新闻是第四权,记者是无冕之王啊。这是西方那一套,周强院长说得好,我们要旗帜鲜明向西方错误思想亮剑。既然没有三权,哪里来的第四权?
中国文艺自古分为三种等级,第一种等级是士大夫托物言志进行的创作,比如范仲淹、柳宗元、王安石写的东西一定在中国的文学批评史上占据最高的位置,他们就典型的符合士大夫托物言志进行的创作。横向的比较,你会发现在中国的文艺拍卖、文物拍卖上面,最有价值的画一定是文人画。
第二等文艺就是官办机构豢养文人的宣传和修撰,比如修《四库全书》翰林,比如帮皇帝写罪己诏,比如写人民日报上的社论,这是又一种文艺。文革的时候钱钟书没有受到特别大的冲击,因为他在翻译英文版的毛选。张艺谋回忆起自己在那个时候会画宣传画,会拍工农兵,所以待遇就比别的黑五类子女好很多,他把这个称为工具化,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的。
匠人按照市场需求进行的创作,这是文艺的最底端。古代的梨园,杂耍、甚至小说,都不登大雅之堂的。文艺跟官方意识形态、官方的关系都有一定的关系,而且关系的深浅不一样,决定了文艺的地位。
另外一种是受到压制和遗忘的是体制外的自我表达,独立于体制之外,完全是独立的一套体系,这种完全跟体制没有关系,甚至跟体制是对立关系,这种文艺会被压制。
抬头向上看,我们在创作上其实是没有多少尊严可言的。那你说,我们为什么还要写作,为什么还要通过写作来唤起人的自我意识呢?
人有了自我意识之后通常有两种应激的反应行为,第一种就是反抗,第二种就是消费,当然我这里不是歧视女性,我只是用男性或者女性这样的词汇描述一种东西,典型的男性的反应是反抗,典型的女性的反应是消费,中国大量电商导流的文案是给女性看的,很少给男性看,做男性的电商是不挣钱的,毛利率非常低。
在当下的环境下,如果你想成为一个好的内容创作者,就是唤起这些人的自我意识,把他们的自我意识引向消费,这就是所有的内容自媒体活得最好的方式,你的内容本身有很强的价值,而且你在经济上能获得一定的独立,如果你把人们实现的自我意识受到威胁了,你就没有办法做下去,就是要把人的自我意识引向消费。
只要你把人的自我意识引向消费,不管是让他买一张电影票、买一本书,买一件衣服,进一家餐馆,去一家奶茶店排队,甚至让男朋友给他买一只YSL,你都成功了,这就是内容创业的本质。
中国的市场非常大,低头向下看,服务于各行各业,比如房地产业、电商行业,每一个行业分出来10%的市场份额给内容行业,这就是一个了不得的生意。
我常说,新闻理想就是三四五六七八线城市的进京文艺青年干的事情。因为写新闻是个个体作品,只要有一杆笔就能写,文字作品不需要资源,不需要人脉,只要胆子大,坐得住冷板凳就行。但是拍电影、上电视、唱歌,不行,这些是工业化的艺术形式,需要分工与配合,所以没有资源,没有人脉是不行的。
你们想拍个电影很难,你们想做个公众号,门槛很低。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没人来写公众号的,人家投身文艺也投身的是电影、舞台、音乐,或者纯粹的学院派的艺术。
所以这就是我们这些写公众号的窘境,一方面出身不怎么样,另外不管你做多大,不论从经济上还是政治上,都需要在权力跟资本的夹缝中生存,是真正的下九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