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养了只兔子后,对我愈发不热情了。
好几次,我都注意到那兔子用她那黑色无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就好像是我抢了她的男人。
01
我和男朋友的订婚仪式在即。
可日子越接近订婚礼,家里那只瞳孔黑得发亮的兔子便愈加想和我的男朋友贴贴。
每次我回家,看到他抱着它,除了洗澡,就没有过放下的时候。
和那兔子眼对眼的时候,我莫名觉得后背一阵凉意。直觉告诉我这兔子绝对有问题。
和男友一说,他还怪我工作压力太大,神神叨叨,说是我出现了幻听。
可我感觉家里肯定是藏了个女人。
趁着他去洗手间的时候,我把...
趁着他去洗手间的时候,我把家里翻了个遍,但就是没有找到女人的影子。
我还往窗外瞧了瞧,没有人逃跑的痕迹。
想到我和他的婚礼,我越发觉得不安,总担心他白天趁我不在,在家里藏了人。
我闺蜜瑶瑶说我要是实在不放心,让我安个针孔摄像头。
我一开始觉得不好,但她直接把那玩意给了我。
我忍不住还是给安上了。
我原以为做这事其实就是为了安慰自己,可没想到这摄像头却拍下了让我吃惊的一幕。
我坐在瑶瑶对面,面前的蛋糕再也无法下咽,刚下去的一口在我胃里翻搅,我觉得一阵恶心。
「你不等妍妍啦。」
「不等了,下次再约。」
忍着看完了手机里的监控内容,我站起身来,来不及和瑶瑶多说两句,赶紧地就驱车回家了。
在家门口,我听到了女人的声音,气得我一直按门铃。
没法忍着了,我握紧拳头,用力地敲门,像是把我所有的怒气都报复在了门上。
好久,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心累了,门终于开了。
陈立光着膀子,皱眉看着我,一手还揣着小兔子。
他的脸很红,身上有汗味和奇怪的味。
桌上乱七八糟,酒瓶毛毯掉在了地上。
我试图深呼吸,却发现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心脏有点绞痛。
我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把丢到了地上,坐在沙发上,我看着他。
「你刚做什么了?」
林峋有些局促,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刚在打游戏,戴着耳机没听到。」
坐没一会儿,我终于意识到那股怪味是什么了。
明显就是剧烈运动后的欢好味,我的恶心再也忍不住了,立马冲到洗手间吐了起来。
出来后,他正要手放在我额头上。
那女人的骚味让我猛地往后一躲。
他看我的反应有些懵了,但只一会儿,我听见他说。
「今天吃什么外卖,我来点。」
我心里暗骂,你点的单还都是用我的卡付的款。
「我们出去吃吧。」
说这话时,我把他怀里的兔子接过来,随手往旁边一丢,暗暗用了点力气,不过他没看出来。
那兔子被我一丢后,发出了不满的声音,陈立还往她那看了一眼。
我挽着陈立的手,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
她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突然猛地地朝我冲过来。
幸亏我早一步躲到了陈立的背后。
「那就出去吃吧。」
陈立淡淡地应了我一声,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轻轻将她放到一边,转身想要去拿桌子上的小零食。
「回来再喂吧,吃多了消化不好。」
我顺手把她丢进了笼子里。
在他说话之前,我阻止了他去拿零食,拉着他,我讨论起我们的订婚礼。
「订婚,你想要什么礼物啊?宝贝。」
最后两字说完,我有点恶心。
他因此忘了她,脑子里只想着自己要什么了。
「如果能有辆宝马,以后你下班我去载你。」
「好啊。」
我假装对他嫣然一笑,心里想到绝不就这么分手便宜他。
02
因为没有提前预约,我不知道选哪家店好,想来还是选了常和闺蜜去的店。
那店里的人都认识我,我暗地里已经安排好人待会就和陈立出示付款单。
我看着菜单就挑最不便宜的点,这当然不足以解气,临走前我还点了一些送到我几个朋友家去。
一顿饭下来,少说也得十万起。
店长把账单给到了陈立,说话间都笑得合不拢嘴。
我假装没有看见陈立的表情,自顾自和店长闲聊起今天的菜色。
余光我瞥见了陈立的犹豫,他的脸色有点苍白,表情很难看。
即使他不情愿,他还是把单给结了,只不过耗时久了些,我想他应该是找了他的狐朋狗友借钱去了。
我心里明白他这人,遇见我之后就不工作了,存款并没多少,却就喜欢做这种死要面子的事。
刚走出店,我正愁没地方去,不想就这么回家去看那贱人。
刚好我的手机来消息了,珠宝店说前几天我要的货到了。
我笑着挽着陈立一路逛街,然后走进了珠宝店。
「林小姐,你的项链到了。你看看。」
柜员从柜子里拿出了我要的那款,我笑着看向陈立。
这意味让眼尖的店员抓了个正着,结果店员在那里帮我说话,都不用我费嘴皮子,三下两下就把这男人脆弱的自尊心攻破了。
「多少钱?」
我看见他听到数字后强撑着的样子,他腿微微软了一下的感觉让我觉得妙不可言。
他看了我一眼。
我看着他,笑着就是不说话。
店员继续夸他,他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
终于,在店员的攻势下,他不得已妥协了。
我看见他信用卡已经被刷爆了,他拿着上厕所的借口走了出去,回来他买下了项链。
我心里暗笑,知道他一定又去找人借钱了。
走时,店员还不忘做好售后服务,她说,「林小姐真是好服气,有个这么爱你的老公。」
我笑着说谢谢,余光瞥见陈立的脸已经笑得僵住了。
我想演戏演全套,在陈立脸颊亲啄了下,道,「老公爱你哦~」
陈立干咳了两声,声音怪怪的,说道:「你喜欢就好。」
我靠在他身上,假装很需要他,道:「喜欢啊,我喜欢这个就像你喜欢宝马一样。」
陈立听了,脸上终于有了真正的笑容,脸上的僵笑早已无影无踪。
确实,比起我养他的付出,这点又算什么呢?
「你喜欢的游戏主播,我已经在帮你物色经纪公司了。」
陈立激动地搂住我的腰,在我身上轻掐了下,说道:「还是宝贝懂我,要是咱家公司是搞这块就好了,这样就不用拜托别人了。」
我含笑偏头,心里直呼不要脸。
回到家后,陈立刚进门,那兔子就开始有动作了,在笼子离开时不老实。
陈立脱下鞋就想把她弄出来。
我看她出来的一瞬间,立刻窝在他怀里,有些不满。
他拿起衣服就进了浴室。
陈立在里面洗澡,她居然敢跑到前面一直盯着。
我恶狠狠地盯着那兔子。
把她抓起来,我用力拧了下她的脖子。
她开始发出痛苦的声音,我一脚把她踢得老远,看着她冷笑。
03
「喂,陈樾。」
我躲在角落和陈立的表哥小声通话,浴室的水流声很大,我知道这样的声音陈立他听不见。
看着被我弄疼的小兔子躲在角落,我冷笑看她。
「明天下午电玩城?」
自从上次和我一起出去偷偷打了电玩,尝到了亲我的滋味,这家伙就开始觉得那地方就是他的爱情圣地。
我轻声答应了,回了房间,我把门锁上,不想让那讨厌的家伙进来。
我戴上耳机,一会儿,我感觉到有人在敲门。
我被音乐声调得更大了,就是不想放这个臭男人进来。
次日一清早,我开门,发现那只兔子窝在他怀里睡得正甜蜜。
他迷迷糊糊听到了声音,一揉眼看见了我。
「不好意思啊,昨天随手锁了门,结果我睡着了。」
陈立闭上了眼,鼻息很重,胡乱嗯嗯了两声,说道:「没事。」
我感觉他瞬间清醒了不少,从沙发上下来,他拉着我的手,问我:「去干什么?」
他的眼里多了一丝戒备。
我假装无辜地看着他,道:「见朋友啊,还能干什么,我总不能天天围着你转吧。」
他微微松了手,眼里满是怀疑,但他还是让我走了,只是说让我早点回来。
「我们今天别见面了。」
他追问为什么?我搪塞说今天不安全。
果然,在电玩城里的咖啡厅,我屁股刚坐热没多久,就看见陈立满脸通红冲进来。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对着我喊道:「让我抓到了吧。」
他冷笑,转过去一看,人傻了。
他看见是大名鼎鼎游戏公司的负责人张俊豪,脸烧得更红了,话堵在喉咙,怎么样都说不出口。
「张老师,这位是我的男友,也是我刚和你说的,未来很有潜力的游戏主播。」
陈立一听这话,赶忙接上了。他伸出手,道:「是是是,很高兴见到你。」
我看见他的手微颤,暗笑这家伙这就已经没胆了。
「既然你们在谈重要的事,那咱以后约,我就先走了。」
我见陈立话都没说完就要往后退,心想他真不愧对得起外界对陈家这独苗的称号,怂包。
当初和他谈恋爱的时候,完全没发觉他的这幅模样。
果然,陷入爱情的女人都是盲目的。
从电玩城出来,我被一个黑影挡住了。
对方转身,眼睛与我对视,我惊了,赶紧把他拉到一侧。
「不是让你别来了吗?」
磁性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他似乎还偷偷吹了口气,骚得我耳朵痒痒的。
「你说不能来,我就不来了吗?」
我看着他,咬牙,小声说道:「你不知道他也来了吗?都和你说了危险。」
他拉着我上了他的车。
「现在安全了吧。」
他见我没有回话,缴械投降。
「好吧,这城市的电玩城都是我们家的,我来这里谈生意不过分吧,遇到了这么说也不过分吧。」
我看着他,一脸怀疑。
「真是来谈生意的?」
他握住了我的手,暖暖的温度从他那传递到我手里,我听见他说了一个字。
「真。」
他的眼睛看我温柔似水,就在那一刻我以为自己就要相信了,理智将我拉了回来。
「那如果,我要你曝光陈立,你会答应吗?」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知道这在他家会掀起腥风血雨。
陈立当初因为没有胆识没有眼光,没有入得了陈家老爷子的眼。
陈立赌气,一个人出来了。
他爸妈后来见我家能够给他带来许多的好处,每次见面对我倒是嘘寒问暖,就希望有一天我能帮着他们帮陈立扶上位。
眼看着陈樾这么久都没有回应,只是一直看着我。
我就知道自己心里的选择没有错,男人都不可信。
我偏头,冷眼看向前方,他却一把扭过我的头,轻吻我,然后又慢慢加深这个吻。
我们离开彼此时,我听见他的声音。
「我以为你会信我?这话你问了我很多遍,我给你的回答永不改变。会,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我头靠在他怀里,因为这些天的压力,我忍不住哭了。
「阿樾,我想和你说个事。你可能会觉得很荒唐,但这是真的。」
我从Ipad里把监控录像调出来给他看。
他瞳孔一震,惊讶地看着我。
「你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
他看着我,眯眼问道:「谁?」
「说了你可能不信,她是我家的兔子变的,陈立的兔子。」
这态度转变也太快了吧
病弱寒宝
人物ooc
所有均为私设
别骂人物要骂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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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故…我好想你”宋居寒捏了捏手中的围巾,目光一片柔情
到底是什么力气支撑自己活到现在?
是爱吗?什么爱?对谁的爱?
宋居寒自嘲的笑了笑,他有什么资格说爱
他早已不是买个在舞台上活力张扬的宋居寒,如今的宋居寒也不过是一副没有灵魂的驱壳而已
何故……
他会有更好的
不论是工作还是感情,离了他何故就不用再伤心了
宋居寒被剧烈的咳嗽打断了思路,嘴角逐渐渗出血,他毫不在意的擦了...
宋居寒被剧烈的咳嗽打断了思路,嘴角逐渐渗出血,他毫不在意的擦了擦
如果我走了,何故会记得我吗?
会吗?会吧。
还是不要记得了,那刻骨铭心的七年,不要记得了,就当宋居寒是噩梦吧
做了一个名为宋居寒的噩梦
“宋居寒!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宋河看着儿子日渐颓废消沉,敛去了周身的光芒,心疼但碍于面子也不得以强硬的态度
“爸…”宋居寒话未说完就感觉到嘴唇上一片温热透过唇缝流入口腔
锈味在嘴里漫开,他用手胡乱抿了一下想要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
可根本擦不干净
宋河藏匿在背后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这次来势汹涌以至于宋居寒招架不住
“宋居寒!——”“居寒!”
何故……?
出现幻觉了吧。他怎么可能会来,他一定恨死自己了。
可是能听到何故的声音,真的很开心啊。
昏倒前最后的声音他恍惚间听到的是何故的声音
宋河扔了握在手里的手机急忙叫家庭医生来
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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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允许还有人没看过动漫版!!甜死了想看的看主页!
“你逢人炫耀的玫瑰,枯萎的那天你怎么收场”
来找一篇文
很久之前看的,最近想3刷,找不到了QAQ,只记得是偏阅读那一类的
忘羡有4娃两男两女,跳崖前俩,大的那个身体不好,一开始并没有公开他身份。小的被金凌推下台阶过,头上有个疤(好像),一直用抹额遮着。然后找回记忆后又生了俩。
除忘羡其他人的对象都是原创人物
江澄有个女儿,性格很强硬,他的夫人好像挂了。蓝大有个儿子,身体好像也不是很好,他的夫人好像也挂了。聂怀桑有个儿子,他们一家很恩爱。
占tag致歉
近些年,师尊变成了高危职业。各仙门频频发生徒弟堕魔拐走师尊的离奇事件。
在我的调查下,堕魔的弟子大多幼年失怙,流离失所。为了防止类似事件的发生,我千挑万选的徒弟,父母和睦家庭美满,保证万无一失。
但是,眼前压在我身上,咬着我的唇不放的,不是我那乖乖徒儿又是谁?
1
我明白师兄的担忧。
自二十年前起,各仙门开始频繁发生徒弟堕魔拐走师尊的离奇教学事故。
离奇的点在于徒弟抓走师尊并非为了...
离奇的点在于徒弟抓走师尊并非为了夺取修为,而是为了和师尊结为道侣。
早些年我曾受好友之托前去魔窟营救他的师尊,众道友披星戴月地赶了一路,到达魔域时正逢魔君——也就是好友的小师弟剖白。
好友的仙尊虞渊仙君问魔君为何堕魔,是修炼出了岔还是贪恋魔族禁术,他自认是个尽职尽责的师尊,三个徒弟不偏不倚,全都悉心教导,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魔君露出个有些奇怪的神色,反问道师尊你还不明白吗?生了心魔才会入魔,而我的心魔是你。
撞上这种场面,道友们不免尴尬,顷刻退至几里外暂避。
我们从午时等到日暮,最终等来一封请柬,上书虞渊仙君将与魔君不日合籍,届时请众道友赏光。
一群人杀气腾腾地来,又稀里糊涂地喝了个喜酒回去,跟做了场梦似的。
此后此类事件犹如样板戏一般在修仙界上演。
师尊收徒,传道授业,弟子堕魔,以下克上……起初大家还会惊呼一二,可一旦看多了,也就渐渐习惯了。
我心知师兄是为我着想,然师尊得道飞升后,这一支只剩我一个,我总该把他的独有功法传下去。
掌门师兄是师伯的弟子,待我同亲兄弟,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念叨。我不愿拂他的好意,却也不想把话说死,于是熟练地避重就轻道:“我心里有分寸。”
这分寸于翌日上午我在试炼场见到谢襄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乌泱泱的一群新弟子,我一眼便相中了他,不仅因为他合我眼缘,更因为他的灵根上品,是个天生的修炼材料。
按门中长幼排序,我仅居于师兄之后,这回师兄不收新徒,那就由我第一个挑。
我运起灵力,飞至谢襄跟前。
身份文牒上说他如今十四,可他看着至多十二,清清瘦瘦的,比一把柴重不了多少。
模样倒是很乖,是私塾先生最偏爱的那种学生。见我来到他面前,他没有半点无措,反而抬起头镇定地和我对望。
确实合我的眼缘。
我不由笑道:“我是沈流亭,你愿意拜入我的门下吗?”
几乎是毫不犹豫,谢襄拱手行礼,喊我师父。
我满意地牵起他的手往台阶上走,预料之中对上掌门师兄无奈的神情。
我心虚一笑,待试炼结束才向师兄解释道:“师兄难道没发现吗?那些堕魔的弟子大多有个共同点。”
“什么?”
“幼年失怙失恃,或是寄人篱下,或是流离失所。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的心魔就是从那个时候滋生的。我看过谢襄的身份文牒,虽家境一般,但父母和睦,对几个孩子也都不错,谢襄断不会步那些魔君的后尘。”
见我如此理直气壮,信誓旦旦,师兄不由动摇道:“真的?你能保证谢襄往后不会入魔,也不会掳你去做压寨夫君?”
“真的真的。”我哭笑不得,“若真有那一天,我不打残他就算不错了,还能任由他欺师灭祖不成?”
2
回到醴阳峰,我附灵力于谢襄体内,细细探查了一番他的经脉。
和我料想的差不多,大病没有,小病一堆,想来早已吃了许多年的药,比同龄人瘦小也是情理之中,或许拜入宗门便是为了摆脱沉疴。
我搁下笔,转头对谢襄道:“明日开始吃药。”又弯了弯眼,“怕苦吗?怕苦的话师尊让他们给你带点蜜饯来。”
当人师尊就要有当人师尊的样子,即便我是第一次收徒,也深知教好徒弟的不易。
一来有那么多的教学事故摆在眼前,让人想忽略都难;二来谢襄的一身好根骨要是糟蹋在我手上,恐怕我师尊会托梦来骂我。
谢襄摇头:“不怕苦,不必劳烦师兄们。”
他长得实在乖顺,我忍不住逗他:“怕苦也没事,师尊又不会笑话你。”
他认认真真回答我:“真的不怕。”
他说的是实话。
他的确不怕吃苦,不论是在喝药,还是在修习上。
入冬后的醴阳峰常是日复一日的飘雪,可只要我推开窗,就永远能看到在院中打坐的谢襄。他背对着我,腰背挺得极直,一如山门前的那片青竹。
由引气入体到成功筑基,他只花了短短半年。再两年,他顺利突破筑基后期。
我站在比试台下,看谢襄又一次得胜,心中有种无可比拟的愉悦。
伴随着修为飞涨的,自然还有他的身体。刻苦修行加之汤药调理,他早不是刚入门时风一吹就能倒的模样。
少年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仿佛只是随便长长,就很快追了上来。
谢襄在台上比试,我就在台下和同门闲聊。
天资卓绝又肯下苦功的人往往备受青睐,谢襄也不例外,我的师弟师妹们都对他印象不错,叹道此子前途无量。
唯有掌门师兄仍是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偶尔意有所指道:“枕水仙君被掳走时,他的徒弟也才二十。”
又道:“也长了张祸害脸。”
我一时分不清这祸害一词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毕竟掌门师兄的意思是谢襄生得好,足以祸国殃民。
师兄一向庄重自持,却独独在这件事上有着令人难以理解的固执。他是君子,做不出无故刁难门中弟子的事,只能私下和我感叹一二。
我啼笑皆非,对师兄说:“我都好几百岁了,他就是个小孩,怎么可能呢?我就差跟别人说他是我儿子了——”
不对,我说过。
那是去年春末,元昭来醴阳峰时。他闭了二十年的关,还不知道我收徒的事,乍一看到坐在我身侧的谢襄,不由迟疑道:“这是?”
我从容道:“我儿子。”
元昭显然不信:“你就胡扯吧。”
“我不是一直困在元婴中期吗?”我面不改色道,“师伯说可能是我终年待在山上的缘故。剑修本不是无情道,却被我修出了无情道的架势,想要突破,估计得去人间游历一趟。我听他的话下山几年,就有了这个孩子。”
我边说边暗暗勾了勾谢襄的手指,他侧过脸看我一眼,轻轻叫了我一声爹。明明语气和平常相差无几,我却听出了一丝无奈。
元昭闻言,神情在眨眼间换了几换,十分精彩,就跟眼前的掌门师兄一样。
“或许真是我太杞人忧天了。”师兄低声道。
一上午的比试结束,众人各自散了。
收剑入鞘的谢襄敛去一身锋芒,任由我给他系上斗篷。斗篷是纯白的,里头填得很厚实,帽沿上更是毛绒绒的一圈。
说来也奇怪,谢襄已是修道之人,可一到冬日,一双手还是冷冰冰的。
我拉过他的手为他渡了些灵力,才开口道:“今年上元就到山下过吧。”
3
照常理来说,修士从踏上修道之路的那日起,就应当和凡间亲朋斩断联系。
修士动辄几百上千岁,而凡人不过寥寥百年。可能我们只是闭关一场,于他们来说,却已过去大半辈子。
但我并不想这么要求谢襄。他的父母兄弟尚在,回去看看又何妨?若如此容易动摇道心,只能说明他心志不坚定,根本不适合修行。
师伯说得没错,就算是仙,也该带点烟火气,何况我们还未飞升。
我和谢襄隐去身形,御剑落在他家的门前。上元佳节,家家户户都是一副喜庆模样。我立于墙边的桂花树下,朝谢襄一笑,“我在这等你。”
转念又道:“真的不在家里住几天吗?我可以去找元昭喝酒。”
谢襄的脸色在我提到元昭时飞快地一沉,又立马回复原样。
我总疑心他和元昭不对付,可当我分别问两人时,他们又不约而同道没有。没有最好,他们一个是我多年好友,一个是我的徒弟,若真打起来,头疼的只会是我。
“不用,我娘爱哭。”
谢襄留下这么一句,而后跨进小院中。
我靠在墙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不远处的杂耍。
喷火、碎大石、无中生有,都是很简单的小把戏,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引来喝彩连连。
其实老百姓未必看不穿其中的门道,他们看穿了,他们也高兴了,只要高兴是真实的,那就没什么不可。
顶过缸,训过蛇,一只舞狮从天而降。我正跟着叫了声好,就听到谢襄在耳畔唤我师尊。我诧异地转过头问他怎么这么快,发现他仍捏着隐身诀。
他压根没解开过。
我心下了然,不再出声。并肩走出一段路,谢襄才开口道:“我娘和大嫂在厨房里做元宵,小侄子本想捣乱,被大哥一把拎出去了。我记得我刚上山时,大嫂才有身孕,没想到转眼就能惹大哥生气了。小侄子大哭,爹就带他扎灯笼玩,他还是只会那几样,哄完我们兄弟三个又接着哄小侄子,可是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三弟不在家,从我娘和大嫂的聊天推测,大抵是去书院帮先生的忙了。我把灵石换成的银子藏在我娘枕头底下,她睡前看到,怕是又要哭个半宿。”
话音落下,我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三年前他拜师时我没做出的举动,三年后我倒是做了。我解开隐身诀,用哄小孩的语气道:“师尊带你逛庙会。”
暮色四合,街市两边亮起灯笼。
镇子颇为富庶,酒楼茶馆秦楼画舫一应俱全,兼之路边的小摊,合成一副热闹景象。来往行人如织,为防走散,我往自己和谢襄的手上各贴了张符箓。
符箓发出白光后消失不见,我晃动手腕,中间好似有条线,引得谢襄的手腕也动了动。
我们在人潮里慢慢地走,路过一个卖面具的小摊时,谢襄罕见地多看了两眼。除了苦修,我从未见他对什么有过兴趣,难得来个例外的,我怎么可能就这样略过。
我停在小摊前,摊主热情地迎上来,熟门熟路地开始自夸。我偏头看向身侧的谢襄,对他说道:“你挑。”
见他似要推诿,我当即补上:“替我也挑个好看的。”
谢襄俯下身,目光从各式各样的面具上一一扫过。须臾,他选中其中一双,我定睛看,是两只狐狸。
结过账,我们将面具戴上。适逢天上有烟花炸开,人群惊呼,我下意识望向谢襄,没想到他也在望着我。
面具遮住他的大半张脸,使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也正因如此,我惊觉他那双平日里看不出喜怒的眼中,正亮得吓人。
我不由捏了个净心诀,待回过神再看他,仍是那副不辨悲喜的样子。
果然是我产生了幻觉。
4
心神不稳产生幻觉在突破前期是件很正常的事。
我带谢襄下山一趟,除开陪他回家,还有另一个原因,那便是我突破将至,很快就要闭关。
我们在镇上待了两日,第三日回醴阳峰。回峰后我告知谢襄我将闭关的消息,又事无巨细地交代他:“汤药千万别忘了喝,洗髓草也得记得七日一泡,你虽为筑基后期,但一到冬天手就冰凉的毛病一日不改,就一日不停药。修行上我是不担心你的,你一向很有分寸,若是遇到参不透的问题,可以问掌门……算了,问饮雪峰的云师叔。”
话罢我在脑中搜寻了一遍是否还有遗漏,继而道:“若是元昭来找我,就如实告诉他我在闭关,待我出关再痛快打一场。”
说到此处,我眯起眼狐疑道:“你和元昭真的没有不对付吗?”
谢襄坦然道:“没有。”
我放下心。又杂七杂八地嘱咐了一通,暗道我连道侣都没,直接养上孩子了。
闭关之地在宗门内的一个寒潭下,穿过禁制,里头别有洞天。
我摒除杂念席地而坐,顷刻间入定。山中不知日月,修行更是。
我一心周旋于天道,世事不察,唯有留在洞口的一抹守护灵识偶尔会告诉我,好似春去冬来,又好似冬去夏来。
终于在某一日,可能是破晓,可能是日暮,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时候,我的元丹金光大盛。灵力在体内极畅快地游走,灵台愈发澄澈通明。任由它们运转一个小周天后,我缓缓睁开了眼。
升阶成功。
我长舒了口气,而后起身拂衣,穿行禁制,飞出寒潭。功法一收,各种念头刹那间涌了出来:有掌门师兄坐镇,门中万事应当无虞。不知道我的小徒弟怎么样了,他的功法修得如何?有没有乖乖喝药?亦或是早已治好?若还没治好,是不是得换张方子?这么久没见,他会不会——
所有念头在我落到地面上,看清守在潭边的两人时,戛然而止。
潭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左边是掌门师兄,而右边,我怔了怔,险些没认出来。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我闭关了多久?”
他们说:“十二年。”
竟有十二年之久,难怪我差点认不出谢襄。
较之我闭关前,他又高了许多。一张脸如掌门师兄所言,完全长开后,是个实打实的祸害。
还是那副眉眼,气势却全然不同,纵使他有心压制,我仍能感受到那股凌厉气息。
除此外,沉默寡言这点倒是依旧。只不过我马上分清,以前的他是因为内敛,现在却是单纯的不爱搭理人。
不会在这十二年里,他都没怎么跟人说过话吧?
但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
我唤了声师兄,又朝谢襄一笑,跟他们说:“走吧。”
稳妥起见,每每我顺利突破,师兄都会为我检查一遍经脉,以确认我闭关期间是否有浊气伴生。因此只要我一出关,就会往师兄的漱泉峰去。
我跃上长剑,转头问谢襄要不要先回醴阳峰。检查经脉少则三刻,多则一个时辰,干等实在无聊。谢襄摇头,说是要同师尊一道。
抵达漱泉峰,我随师兄进屋,谢襄则是等在屋外。
师兄问我这回感觉如何,我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好,想来出不了什么错。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师兄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道:“辛苦师兄。”
他道:“不辛苦。”
我又道:“师兄是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处理?那我就……”
他打断我:“不多。”
丝毫没有要撤掉结界的意思。
我心中的疑惑多得快要压不住,为什么我闭关一趟,徒弟变了不说,师兄也变得奇奇怪怪?
我忍不住问:“师兄有话要对我说?”
师兄没头没尾道:“谢襄突破金丹前期了。”
“啊?”我更加疑惑,“预料之中的事。”
难道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师兄继续道:“谢襄经常去寒潭边,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犹如大道得悟,万物终归平静,师兄的表情最后定格在淡然上。他从书架上取过一本小册子塞进我袖中,随即收起结界,开门送客一气呵成。
留给我一肚子疑问。
见我出来,谢襄关切道:“如何?”
我说无碍,伸手捏了捏那册子,挺厚的一本,不知是新搜罗来的功法,还是……
我抽出来看了眼,在谢襄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写了什么前,迅速塞了回去。
册中记载了这十二年间,被徒弟拐跑的所有师尊。
简介:
婆婆高龄拼命生下二胎。我好心收留她在家里坐月子,还请了保姆,谁知却招来了杀身之祸。
我不禁沾沾自喜,老夫老妻了,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浪漫的想法。
于是,我破天荒的没有加班,踩着下班铃走出了办公室。
一路上,我都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之中。
推开门,一切美梦都破灭了!
老公所谓的惊喜,分明是炸药包,要将我炸得粉身碎骨!
婆婆来了!
她还带了一个拖油瓶!
一个刚刚七天的小婴儿!
婆婆说这是她的二胎,是老公陈锡的弟弟陈辰,小名八斤。
“你们不愿意生孩子,我也不催你们了,不当那个烦人精。我自己生一个,你们看八斤多...
“你们不愿意生孩子,我也不催你们了,不当那个烦人精。我自己生一个,你们看八斤多可爱!跟陈锡小时候一模一样!”
婆婆这么一说,陈锡还骄傲上了,
“我们是亲哥俩儿,当然长得像了!”
“八斤确实长得好看,别人家孩子这么点时皱巴巴一团,你看他都长开了,白嫩儿的,让人忍不住心疼。”
我忍不住掐了他一把,刚出生的小婴儿,能看出什么啊?
况且,婆婆把这孩子带到我家,这是什么意思?
老公显然理亏,他把我拉到卧室,将我搂在怀里,“妈想在咱这儿坐月子。爸神经不好,晚上孩子闹腾,他根本睡不着。”
“咱们就当提前演练了。”
“等你生了孩子,咱们就是熟手了,肯定能将孩子照顾得白白胖胖的。”
我一把挣脱开他,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就这么瞒着我,一点口风都没有漏过!
婆婆十月怀胎、分娩生子,他肯定知道甚至在场!
如今,更是直接将婆婆接到家里来坐月子!
这是我买的房子,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可恨他们一家将我瞒在骨子里,耍的团团转!
“这日子没法过了!要么我走,要么她走,你选一个!”
我赌气转过头,不去看他。
眼泪分明在眼角打转,陈锡是个大孝子,他要是选了婆婆,那么我真能放下这段感情吗?
自然是不能的!我那么爱他!
我这么做,只是在逼他表态。
还好,陈锡没有让我失望,他强硬的将我禁锢在怀里,轻轻为我拭去眼泪,“老婆,你是我这一生的挚爱,我爱你超过我自己!”
“怪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就给我个向老婆赔罪的机会吧!”
不得不说,老公是深刻的了解我的性格,一会功夫就将我哄得开开心心的。
他还说,如果现在让婆婆走,容易给人留下我这个儿媳妇刻薄、不讲理的印象,干脆让婆婆做完月子再走。
我觉得他说的在理,于是就同意了。
我以为这个月很快就会过去的,哪知道,每天都度日如年。
婆婆年岁大了,精力不够,又没有奶水,孩子总是哭个不停。
一个星期下来,所有人都累得筋疲力尽,我建议请个月嫂。
老公很快就选定了一个,她叫李焕,原来是医院的护士,手法娴熟,对孩子十分有耐心。
八斤在她的怀抱很快就睡着了。
她哪都好,就是太年轻了,刚刚25岁。
网上到处都充斥着年轻保姆跟男主人鬼混的消息。
我稍有点犹豫,老公就调侃我是醋坛子。
“我白天上班,晚上跟你在一起,跟月嫂几乎没有交集,她更多的是照顾孩子,跟妈睡一起。”
“你可比她漂亮多了,还十分能干,真不知道你这脑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瞎吃醋!瞎闹!”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自己过于敏感了,有些杞人忧天了。
于是,我们就敲定了李焕,她作为八斤的月嫂。
不得不说,专业人士干活就是专业。
李焕来了之后,家里再也听不到孩子无休止的哭闹声,我也终于能睡个安稳觉。
她十分勤奋,孩子睡觉的时候,她就做饭、收拾屋子,整个家里都变得井井有条。
晚上下班回到家,能到吃到一口热乎可口的饭菜,我顿时觉得幸福感爆棚。
一切都让人舒心不已。
直到那天,我提前出差回来,看到老公跟李焕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十分熟稔,而婆婆在厨房里忙活。
大概没想到我这个时候回来,老公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立即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我身旁,接过我的包包和外套。
“你这么多天没在家,我都想死你了。”
他尾随我走进卧室,支支吾吾解释道,“刚刚李焕在教我抱孩子,我还学会了拍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老公,你说啥呢?我相信你!”
我故作嘀咕,“你也真是的,我啥都没说,自己先解释上了!你是不是做贼心虚?”
“那怎么可能?你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你”
这么个小插曲,我压根就没放在心里。
老公有意搪塞过去了,我也就没多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留下了个刺。
这根刺在我心里不断的扎根、发芽,甚至长成参天大树,而我则后知后觉发现老公跟李焕确实有些问题。
怎么说呢,就是觉得两人十分有默契,老公想要胡椒粉,刚刚把手抬起来,李焕就已经把胡椒粉放在他面前了。
他们有着相似的爱好,总能轻易的聊到一起。
可是,这些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了。
老公说我打翻了“醋坛子”,甚至还主动疏远了李焕。
我无法说服自己放弃猜疑,于是,在闺蜜的建议下,偷偷在房间里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摄像头所记录的内容,让人不禁胆战心寒。
我想不到,同床共枕的男人竟然如此不堪!
我以为顶天就是他出轨了李焕,谁知,幕后之事竟然比这还恶心。
陈锡不仅出轨了李焕,八斤还是他俩的孩子!
新婚之夜白月光抢走了丈夫还上门示威。
丈夫不知悔改还让我当冤大头,能忍?收拾行李给老子爬好吗?
1.
敬酒的时候,丈夫听说他的白月光回来了,可他依旧拉着我的手迎接满席来宾。
我开心极了,总算没有辜负自己这些年的苦苦坚持!
可就在刚刚,我们的新婚之夜,丈夫就把我一个人丢在了房间。
此刻,满墙的大红喜字仿佛都在笑话我婚礼上的侥幸,嘲讽着我的对爱情的痴心妄想。
我坐在空荡荡的房间发呆,手机里还在不断播放着白天的婚礼影像。
明明就在前一秒我的丈夫还深情地揽着我的腰和我一起回味。
可如今的新婚之夜却成了我自己的孤独狂欢。
刚认识王明阳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有个念念不忘的前任。
我们相识五...
我们相识五年,在一起三年,他和我表白的场景我到现在都记得。
三年前的那个夏天,我刚上大四,晚上刚从食堂出来的时候王明阳就叫住了我。
那时的他是艺术系出了名的男神,俊朗的外形几乎是所有女生的暗恋对象,就连我也不例外。
那天他和我一起走在学校的操场上,月光洒在他额间的碎发,衬得一双桃花眼闪闪发光。
“徐秋悦同学,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我愣住了,面前的少年眼里闪烁着动人的微光。
如此老套的表白方式从他口中说出却显得格外动听。
“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犹豫再三,我还是对他说出了这句话。
几乎A大的所有学生都知道,王明阳有个念念不忘的前任——刘雯芯。
他们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流传了我的整个大学时代。
在王明阳表白的瞬间,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刘雯芯怎么办。”
王明阳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嘴角的笑意凝固在夏夜的空气里。
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
“我和她,已经过去了。”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晚上,在我点头答应的瞬间王明阳脸上兴奋的表情。
撩人的月色下他抱着我在操场上狂奔,年少时期那种最澄澈的情愫在少年的拥吻中逐渐开始发烫,直到将我融化。
叮咚——
我打开手机发现是闺蜜王萌发来的截图,内容是刘雯芯发的一条朋友圈。
我颤抖着手指点开图片。
刘雯芯和王明阳的合照在我眼前逐渐扩大,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那样的明媚灿烂,仿佛他们才是一对新婚夫妻。
我绝望地关上手机,发疯般撕扯着墙上的喜字。
红色的床单被我掀开,露出灰白色的垫子来。
很快,屋内就变得一片狼藉。
我坐在满地的红色碎片中掩面哭泣。
整整三年的陪伴和爱恋终究是抵不过那人心中的白月光。
冬季里的夜格外漫长。
可直到白光从玻璃中溜进死一般寂静的房间,我都没能等来丈夫的回信。
2.
王明阳推开门时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我披头散发坐在凌乱不堪的屋内,眼眶红肿得仿佛刚被盐水浸泡过,惨白的嘴唇隐约透着青紫色。
“我回来了。”
他有些心虚地在我面前蹲下,颤抖着手想揽住我的肩。
啪的一声,我轻轻甩了他一个耳光。
王明阳没有生气,也没有惊讶,表情平静得像一汪死水。
“见到她开心吗?”
我哑着嗓子问道,他的冷淡就一根尖刺,不轻不重地挑起我已经崩溃的神经。
王明阳抿了抿嘴唇,握着我的手轻声说道:
“对不起。”
啪——
他的道歉迎来了我的又一巴掌。
只是这次的力度要比刚才大很多,那张白皙的脸颊隐隐透出五个红色的手指印。
王明阳没有还手,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仿佛他有准备要面临这样的结局。
可他越是平静,我就越是愤怒。
我疯狂拍打着他,从脖子到胸口,一下比一下用力,凭什么他要这样对我?
凭什么我等了一夜只换来了一句不痛不痒的对不起!
终于,在我的指甲划过他眼角留下一道血痕时,他再也忍不住抓着我的手腕厉声道:
“秋悦,好了!”
“好什么?”
我贴近他的脸,试图从他强忍愤怒的眼神里找出一丝愧疚。
“好什么?你说好什么!”
我声嘶力竭地大吼着,脖子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用力挣脱开他的手后我再次开始捶打起他,拼命发泄着心口的委屈。
“徐秋悦!你差不多得了!”
见我这样,王明阳也不再忍耐,他猛地起身将我推倒在地,语气里的恼怒比刚才更甚。
“你至于吗!我只是去陪了雯芯一晚而已,你还要发疯到什么时候?”
我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面前满脸怒气的男人。
冷笑一声后我撑着冰凉的地板缓缓起身,一把揪住王明阳的领带强迫他和我对视。
“我至于吗?新婚之夜,我的丈夫和别的女人过了一晚!”
“你说我至于吗!”
终于,在我几乎绝望的哭喊下,我终于看到了王明阳眼底一闪而过的愧疚。
“秋悦,昨晚是我不对,但…”
王明阳的话被一阵敲门声打断,我松开他的领带深吸一口气。
大婚后的第二天朋友们应该都要来家里做客,秉承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念头。
我强迫自己收起情绪,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努力堆起微笑走到客厅。
可当我拉开门的瞬间就愣住了,面前一身白衣的女孩画着精致的妆容,看向我的眼神里藏着数不尽的讥讽。
我从没想到,刘雯芯居然敢来敲门,她的手里还捧着一件白色的男士衬衣。
“明阳~”
她娇滴滴地喊着同样愣在原地的王明阳,挥了挥手上的衬衫。
“你的衬衫丢在我那里啦,我帮你洗好了哦~”
刘雯芯的语气很俏皮,就像恋爱中的少女在对自己男友撒娇那样亲昵。
3.
“外面这么冷你怎么还跑过来了。”
王明阳走上前接过衬衣,有些嗔怪的语气中透露着我从未见过的担心。
我们在一起的三年时光里,我经常加班到深夜,不论回家多晚王明阳从来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原以为他就是这样直男的性格,可事到如今我才明白,他不是不会关心,只不过他的担心对象从来不是我罢了!
“哎呀人家就是想见你嘛~”
刘雯芯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看了看愣在门口的我。
眼神中充满了挑衅,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委屈和愤怒在与刘雯芯眼神对视的瞬间顿时被点燃。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冲到她面前,抓着她纤细的手臂将她狠狠甩到一旁。
刘雯芯格外瘦弱,一米五八的个头只有七十多斤,就像只营养不良的小猫,被我这么一甩她连连退后好几步才站稳。
“这是我家,请你出去。”
我冷冷地看着刘雯芯,她的脸蛋涨得通红,嘴唇止不住颤抖。
看到这一幕的王明阳一把推开我,将柔弱不堪的刘雯芯搂在怀里。
脸上是挂不住的恼怒,看向我的眼神恶毒的仿佛能喷火,好像他才是被我甩出去的人。
“你疯了?!”
“你对她动什么手!”
“呵——”
我自嘲般冷笑一声,好一个男友力爆棚的举动。
“我让她从我家出去,有什么问题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有任何私人恩怨,看着王明阳心疼般揉着刘雯芯的手臂,我淡淡地说道:
“如果你心疼的话,你可以送她回去。”
听到这话王明阳突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我,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被他明媒正娶回家的妻子,而是恶事做尽的杀人犯。
“徐秋悦,你够了!”
王明阳搂着刘雯芯的手紧了紧,刘雯芯也非常配合地把头埋进他宽阔的胸口轻轻抽泣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有什么不满你尽管冲着我来,但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伤害芯芯,我绝不会放过你。”
“是吗?”
我双手抱胸,一步一步走到他们身前,指着刘雯芯缓缓开口:
“我再说一次,从我家滚出去。”
刘雯芯生气了,漂亮的小女神用不易察觉的余光狠狠剜了我一眼,仿佛要抽我的皮扒我的筋。
明明是拥有如此狠毒眼神的一个人却在下一秒突然眼泪汪汪地看着王明阳,哽咽地说道:
“明阳,你别因为我和她吵架。”
“她不喜欢我,我走就是了。”
她这副姿态在我眼里就是矫揉造作,可偏偏在王明阳看来就成了楚楚可怜的小女孩。
刘雯芯也成功勾起了王明阳的保护欲,他心疼的为刘雯芯擦着泪花,随后说出了那句令我永生难忘的话:
“徐秋悦,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你现在给我滚!”
4.
我愣住了,没想到我的丈夫会因为其他女人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明明我才是受害者,明明是刘雯芯先来耀武扬威的!
我甚至被他的话给气笑了,心痛之余还有一丝无奈。
反应过来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衬衣,用力全身力气摔在她脸上。
透明的纽扣砸到了刘雯芯的眼睛,还没等她喊痛王明阳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安慰了起来。
对着那只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的右眼轻轻吹气。
他的举动彻底将我激怒,我看着面前的这对狗男女轻笑道:
“王明阳,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啊?”
“这是我家,我的房子!”
“你在这给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呢?嗯?”
“你!”
王明阳猛地抬起头,愤怒地指着我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看到他吃瘪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王明阳的家庭条件很普通,普通到连市中心房子的首付都拿不出来,普通到恋爱三年几乎一直在花我的钱。
这栋房子是结婚前父亲送我的礼物,王明阳仅仅拿了五万块彩礼就心安理得搬进了我家。
可能是刘雯芯的到来让他忘记自己也是个寄人篱下的住客,也可能是我对他无底线地包容让他忘记房产证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
“快滚。”
我快步走到玄关,一脚踹开了大门指着走廊说道:
“你和她一起,快滚,听清楚了吗?”
王明阳揽着刘雯芯离开时,我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叹息。
像是在后悔又像是无奈,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现在,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他离婚。
三年的时光中,刘雯芯是我无数次想提却又不敢提起的人。
我知道王明阳从没忘记过她,她是王明阳的青梅竹马。
我的三年和他们一起相伴长大的岁月根本没有可比性。
可刘雯芯从没给过王明阳一个准确的答案,甚至在大一那年王明阳向她表白闹得人尽皆知时,她也只是笑笑带过。
毕业后的刘雯芯去了国外,而王明阳也假装放下她专心做起了我的男朋友。
但我清楚,刘雯芯其实无处不在。
她藏在王明阳每天晚上都会看一遍的私密相册里。
她藏在王明阳手腕那串难懂的德语纹身里。
她藏在王明阳每个醉酒的梦呓中。
我恨她吗,从前是恨的,但现在我更恨王明阳。
我恨王明阳在没有放下她的时候和我表白。
我恨王明阳那么深爱她还要和我结婚。
这段三人感情中,我从来没有被王明阳坚定地选择过。
与其日后再次忍受丈夫半夜离开去找其他女人的屈辱,还不如割舍这段本就不该存在的感情让自己活得痛快。
可我却低估了王明阳的无耻,更加低估了刘雯芯的手段。
两句虚情假意的认错后,王明阳居然开口向我索要银行卡。
在我的威逼利诱下,王明阳才终于支支吾吾说出了目的:
“芯芯欠了很多钱,我要帮她。”
5.
王明阳舔狗般的语气让我瞬间笑出声。
我惊叹这个吃软饭还要为自己找借口的男人居然为了白月光甘愿低声下气地求我。
“秋悦,求你了,我不能看芯芯这样难过。”
“我答应你,只要你把银行卡给我,我就和你好好过日子…”
“够了!”
我不耐烦地打断了王明阳的喋喋不休。
此时我正在衣柜里翻找着他的衣服丢在地上敞开的行李箱中。
“我不想跟你好了,就这样吧。”
一想到王明阳那张恶心的嘴脸我就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王明阳的东西很少,几乎不到半个钟头就都收拾完了。
那些刺眼的喜字也都被我全部收拾干净,连同王明阳的行李一起像垃圾一样安静地躺在走廊。
等王明阳看到这些时已经是晚上了。
他疲惫的揉着太阳穴回到家时却发现门锁已经被我换了,门口还堆着他的行李。
王明阳耐着性子一边敲门一边哄着我,我就坐在客厅吃水果。
就在一个小时前,我联系了好友王萌,拜托她帮我打听刘雯芯这些年在国外的经历。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她欠钱这件事不简单。
能让一向高傲的王明阳低三下四求我给银行卡,这笔钱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秋悦,你开开门好吗?”
王明阳的声音透过大门传到屋内,语气中透着淡淡的疲惫。
我吐出一颗果核全当没听见,自顾自地加大了电视音量。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再也听不到任何响动,我拿出手机看到了王明阳发来的十几条求和短信不由得一阵苦涩。
他求我和好是为了刘雯芯,是为了他自己不被关在门外受冻。
他的话言辞恳切句句动人,却没有一句是因为害怕失去我。
我轻轻走到门口,想听听王明阳是不是真的走了。
果然,透过安静的房间我隐约听到了门口处传来的阵阵呼吸声。
烦躁的我转身就走,没过一会却又折返回来。
说到底三年的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放下的,我对他失望是真的,想离婚是真的,但心疼,也是真的。
“要睡就回刘雯芯那里,别躺在我家门口给别人看笑话。”
听到这话的王明阳睁开眼,抬头望着一脸冷漠的我。
昏暗的走廊灯光照得他轮廓模糊又温柔。
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一道道爬满眼球的红血丝,我差点就在恍惚间觉得他还是那个人帅气体贴的丈夫了。
“秋悦,能不能别闹了。”
王明阳抓着门框艰难地从地上起身,嗓子沙哑得可怕。
我侧侧身不想与他多说什么,刚想示意他进来不远处的电梯门突然响了。
小皮鞋踩在走廊的过道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一股浓浓的香水气味顺着冷风钻进鼻尖。
我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就明白香味的主人是谁。
6.
和我预想的一样,下一秒穿着白色皮草的刘雯芯就出现在眼前。
她看了看浑身脏兮兮的王明阳,下意识的捂了捂鼻子,随后很快又恢复到白天那副娇滴滴的模样。
我冷笑一声,瞬间为自己刚才心疼王明阳感到恶心。
不想和他们多说什么,我迫不及待地就想关上房门。
可王明阳却一把拉住了我,他一反常态地让刘雯芯先回去。
尽管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也能想到他看向刘雯芯的眼神一定十分不舍。
“明阳哥哥,你不要为了我这样~”
刘雯芯的声音软的快要滴水来了,恶心的我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我推了一把王明阳好让他摔进刘雯芯的怀抱。
此刻我也顾不上观赏他们你侬我侬的爱情戏码,只想快点让他们从我面前消失。
因为王萌刚刚来了消息,我拜托她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
很飒的任务者姐姐×她自己养大的病娇弟弟
慢穿+穿书
稗城是西南地区的小城市。
此时正是雨季,绵密的雨丝肆意下落。
雨幕中,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
他没有打伞,浓密乌黑的发已被浸湿,紧贴在瓷白的肌肤上,水珠顺着颌角下滑,混合着雨滴,悄然坠落至镌刻姓名的石板上。
他身上穿的纯黑小西装,是廖星早上为他挑选的,而此时,已然湿透。
廖星打着伞,站在远处看着墓碑。
那里装着她的母亲和小男孩父亲的骨灰,但好笑的是,她和这个雨中的小男孩没有一丝亲缘关系。
所以生活有些时候远比故事精彩,虽然有些时候精彩过了头。
但没关系,这都和廖星无关,她只需要完成她的任务。
雨势渐大,江茗还是站在那儿,背脊挺直,凝视着墓碑。
依照偶像剧的习惯,她现在应该陪着江茗一起打伞,或者一起淋雨,再来两句感人肺腑的真情流露最佳。
可廖星实在是没心情。
虽说这个任务世界勉强算得上偶像剧,可她又不是女主,就应该安安静静地缩着。
她可不想淋雨。
太丑了。
至于淋成落汤鸡颜值依然抗打,那是男女主的buff,和她这个外来入侵人员没有半分关系,保不准这个世界的天道一个不高兴,一道雷劈死她也有可能。
廖星正发着呆,一道白色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巧了,说女主女主到。
干净漂亮的小女孩,约摸十岁,有着湿漉漉的杏眼。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外套白色小斗篷,举着一把天蓝色的大伞,笨拙地替江茗遮雨。
二人仿佛自带特效,直径两米都闪着光,廖星觉得自己实在是碍眼。
她试探地看向江茗,小少年还是站着,既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小女孩明明与他在同一把伞下,他们的衣角几乎相碰。
可江茗似乎是罩上了一层坚硬的壳子,困于他自己制造的牢笼。
但这些都没关系,作为该世界的男主,他迟早会真香。
然后黑化,囚禁一条龙服务。
作为一本偏暗黑且套路千篇一律的言情小说,本文却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点。
女主角三观极正,她没有在男主的囚禁中患上“斯德哥尔摩”。
直到故事完本,女主还是没有爱上江茗。
结局男主恼羞成怒,他俩双双嗝屁。
廖星舌尖顶了下腮帮,想起了她的任务。
〖主线任务:改变故事为大团圆结局,改变故事基调为温馨〗
〖支线任务:让男主江茗感受到爱与和平。〗
她翻了个白眼,让黑到骨子里的男主学会爱与和平。
这任务就特么离谱。
廖星在心中大抵想了想攻略雏形。
雨还是滴滴答答地下,男女主还是遗世独立地站着。
……脚不麻吗站这么久
况且这俩年纪这么小,一时也生不出多旖旎的气氛。
她狠心做了棒子,上前几步,牵住江茗的手腕拉走了他,打散了这对鸳鸯
哦不……应该是小雏鸡。
廖星笑盈盈地同小女孩道别:“小妹妹,回家去吧,找你邻家的大哥哥玩儿,他正准备了零食在等你回去。”
回去找你的青梅竹马男二号吧,离江茗这个死变态远点,保住小命要紧。
她顺势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丝软软,手感极好。
廖星笑意更深。
试问可爱独立,没有斯德哥尔摩的女主谁不爱呢
在小女孩疑惑的注视中,廖星牵着她的新晋便宜弟弟快步远去,远离悲凉安谧的墓地。
江茗感受到手腕的灼热柔软,厌恶地皱眉,挣扎着想要挣脱廖星的桎梏。
这样的距离对他来说太近了,他不喜欢。
况且,就算有人牵住他的手,也不应该是廖星。
廖星应该是那个四年前来到他家的父亲情妇的女儿,仗着长他六岁明里暗里使绊子的疯子。
他的父亲厌恶他曾经的妻子,所以也厌恶他,任由廖星的小动作。
她总是大声地惊叹于一切常见的东西,明明浅薄却要装作一副老成模样。
他们互相憎恶,相处四年,除却相互间的嘲讽,连眼神都很少碰上。
而这个惹人厌烦的廖星,现在牵住了他的手,强硬地为他扣上了一顶黑色鸭舌帽。
她没有看他,声音轻柔:“不想和我同打一把伞,就把帽子戴上。”
少女顿了顿。
“但你最好学会和我同打一把。毕竟,我们只有对方了。”
江茗:“……”
他感到奇怪,他不需要这个所谓的对方,他一个人同样可以。
但他没说。
廖星满意自己的温情攻势,为了让江茗感受到爱与和平,她决定从现在开始,要给予他母亲般的慈爱。
她有点紧张。
毕竟第一次做妈,她没经验,很慌。
从墓地前往城郊的出租车费离奇的贵,几乎榨干了廖星仅剩的钱。
她本来小金库还算充实,但那块四四方方的墓地说是风水极好,原主又出乎意料的是个孝顺女儿。
更别说墓里的爹妈还留下来一屁股债。
她虽然是个快穿任务者,可系统常年不见踪影,钱这个事儿也是真的难以解决。
至于江茗,她问过了,大少爷只顾着偏执变态了,没有存钱这一技能。
住的地方倒是勉强解决了,城郊的一处危楼,既便宜又隐蔽,刚刚好适合他们这对破产姐弟。
兜里的钱交完水电房租,还买得起几袋泡面。
廖星现在在纠结,喝什么西北风比较好。
他们住的小危楼在顶层,江茗知道父亲去世后他们日子必定不好过,但没想到,居然困难到这种地步。
楼梯口汗味,烟味,以及腐烂潮湿的味道混合,令人发呕。
铁门结了一层厚厚的红锈,一碰就开始掉渣,廖星费力地开了门。
屋里还算是干净,一室一厅,只有一张床,一张木质沙发和简单的小桌椅。
寒酸得贼都懒得撬门。
江茗没有跨入,站在门口。
此时已是傍晚,雨停后阳光照耀,黄色日光下,空中漂浮的尘埃清晰可见。
一口估计就得被呛死,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他不想进去。
变故来得戏剧突然,无论江茗此时是多么高智商,多么成熟,他也到底是个刚上初中的小屁孩。
还是个穷光蛋小屁孩。
廖星想,穷光蛋弟弟大概是在怀念从前的美好时光。
她慈爱地搬了张小凳子,温柔嘱咐:“我来收拾一下,里面灰大不干净,坐外面等吧阿茗。”
既然缅怀了过去,总要展望未来。
纪念搬家的大喜日子,她亲自下厨,做了顿大餐。
亲手泡了包红烧牛肉面。
端去给门口的大爷,发现大爷没赏脸坐椅子。
的确,金贵的屁股坐不了冷硬的木凳。
廖星有些气,好歹她还铺了层软垫,逼格提了那么多。
熊孩子太难伺候。
她累了,真的。
传说,每一位言情文男主都酷爱留一个孤寂冷清的背影,就算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儿。
残破的墙面有杂乱的草叶攀爬,夕阳余晖渐渐隐没,江茗背着光,只留给她一个高傲的后脑勺。
湿漉漉的外套脱了下来,扔在了凳子上。
初秋微冷的天气,他穿着白色衬衣,显得很单薄。
不经意间,江茗双手捂住自己的腹部,微微弓起身。
江茗有严重的胃病,甚至于最后发展成为了胃癌。
死得很早,如果廖星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二十四岁。
原主在文中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跑得没了影儿,更别提他快死的时候了。
男主事业如日中天,死后却连哭丧的人都没有,他什么都不要,只是逼着女主一起去死。
廖星感到很奇怪。
如果爱人爱得几乎偏执变态,这么深的爱意怎么会舍得杀了那个人
至少她不行,就算是伤害自己,她也绝对不会伤害爱的人。
变态男主的想法她不想猜,也猜不出。
先想想日子该咋过才是正题。
……
廖星面无表情地嗦了口面。
仔仔细细盘算了自己仅剩的私房钱。
便宜弟弟死是不可能死的,死了主任务失败她也完蛋,直接就被遣返主系统接受惩罚去,一点儿翻盘机会也没有。
她得供菩萨似的养弟弟,贯彻爱与和平。
泡面是不能够了,廖星寻思给大爷煮碗粥差不多。
江茗僵硬地坐在木椅上,椅子擦得几乎发光,屋里也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简单的几样家具,居然能摆放出温馨感。
廖星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端着手中暖暖的粥,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真是这样,和一个疯子同处一个屋檐下显然存在着安全隐患。
更何况是个讨厌的疯子。
他一天没吃东西,忍着胃疼看廖星忙上忙下。
他知道廖星很穷,租了这么个狭小逼仄的房子。
廖星也明里暗里试探着问过他,是否还有零花钱之类的,他否定,但其实不是。
他其实还有一笔钱,足够他一个人生活。
他潜意识不想告诉廖星,或许是因为不喜欢这个人。
“发什么呆呢吃啊!”廖星用筷子头敲了敲江茗的手背。
江茗像受惊的小动物般飞快收回手,恶狠狠地看着她。
廖星发怵,
男主眼神忒吓人。
江茗还是不动尊手,甚至靠在椅背留给她一个宛如雕刻般立体流畅的侧颜。
满脸写着:“爷很高贵,稀粥不配。”
廖星面部抽抽了一下,压住翻白眼的冲动。
有本事肚子别响啊,臭弟弟。
廖星弯下腰双手撑住桌面,低头俯视坐在椅子上,环抱着双臂的男主大爷。
江茗白皙的皮肤没有一点瑕疵,额角耷拉着几缕细软微棕的发丝,眼眸低垂,嘴角抿起。
感受到廖星的目光,他不自然地后靠,避开她垂落的发丝。
廖星有些扛不住。
十二岁的位面男主,脸上带着点点婴儿肥,可爱软糯得有点犯规。
有个便宜弟弟还是蛮养眼的,虽然傲娇了点儿。
她带着笑意靠近,伸手逗他。
江茗努力后仰,皱起眉头,厌恶地避开。
“你干什么……”他的话被眼前的场景打断。
少女俯身看他,一双杏眼又圆又亮,隐隐带着笑意。
宽大的T恤衣领,随着她的动作敞得更开,露出了白腻的晃眼的肌肤,还有香艳的、微微漏出的起伏弧度。
因为刚刚做了家务,几滴汗珠自她的脸颊掉落,滑入胸口,最终隐于那道沟壑之中。
红色上泛至他的双颊、耳根。
廖星浑然不知,依然笑盈盈地看着他,甚至凑得更近。
江茗避无可避,狠狠推开眼前的人,跑进了唯一的小卧室,重重关上门。
他背靠门板喘气,眼前似乎还是那片亮眼的白。
江茗捏紧拳头,
不知羞耻!
廖星被推得发蒙,腰撞上桌角。
她怒了。
死要面子,傲娇死你,喝西北风去吧!
她就算是死,从这儿跳下去也不伺候臭屁男主了!
………
廖星欣赏了一会自己的漂亮脸蛋,准备出趟门给可爱弟弟买点生活必需品。
别问为什么真香。
谁让她,是个慈母般的好姐姐呢
狗江茗,感动吧!见识见识我宛若小白花般的爱与和平吧!
……两小时后
廖星抱着薄毯憋屈地挤在硌得人发慌的沙发里。
事实证明,生活必需品打动不了弟弟。
狗江茗总是能够猝不及防地变得更狗。
年轻强壮的弟弟睡温暖大床,年长瘦弱的姐姐挤在冷硬的长椅。
她估摸着按这个简介说不定能拍一部八十几集的家庭伦理大剧。
就叫《我做姐姐那几年悲惨的人生》
很显然,廖星对瘦弱这个词有很大的误解。
和狗弟弟过了接近半个月抬头不见低头也不见的生活。
感情显而易见没有半点升温。
廖星慈爱的母性眼光几乎已经蹉跎成了死鱼眼。
她恶狠狠地刷着手中的碗。
他祖宗的江茗每天就跟个吃饭机器一样,开门,吃饭,关门,看都不看她一眼。
粗使丫鬟好歹还发工资啊,靠!
廖星刷碗的速度放慢。
她担心的是,江茗快要开学了。
廖星来到这个世界改变故事基调和走向,用的是原主的身份。
原主在书中剧情微乎其微,描写塑造几乎为零,甚至没有出现在主线。
所以廖星能够随意地进行攻略和更改人物人设,没有原剧情的限制束缚。
但江茗不一样,他是男主。
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受原剧情潜移默化的影响。
廖星的确是能够改变故事,但她要保证故事情节逻辑不崩坏,大的故事节点不被遗漏。
否则,世界线会面临崩塌危险。
如果系统没有沉睡,她的精神力还在的话,或许她不会怕。
但是,至少现在,她承担不起世界线崩塌的后果。
大约三天后,男主应该到圣德私立中学读书。
那里,是男女主纠缠的开端。
但这也不重要,廖星有对策。
主要是,
她负担不起费用。
这么穷的快穿任务者想必她是第一人,哭了。
圣德中学学费贵得吓人,还好江茗死去的老爹已经付清了这一学期的,不然她卖肾……
哦不,就算卖身
她也付不起呢!
不说了,楼下小饭店帮工的工资不错,她要去洗盘子为大爷凑生活费了。
家里洗完外面还有。
她可真是个洗盘子小天才呢!
廖星提前预支了工资,开学那天,她送了江茗到学校,离别的时候甚至摸了摸江茗的头。
虽然被无情躲避。
“小阿茗要好好学习哦,姐姐在家等你呦。”
廖星慈母笑。
江茗想嘲笑。
姐姐个狗屁。
廖星不能改变江茗来到圣德中学,但她能给男主换班。
穿了这么多位面,她已经学会钻位面的空子了。
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不出意外的话,初中三年男女主都玩不了同桌/前桌/后桌的你这种游戏了。
想想都暗爽。
她去女主所在的A班盯了大半天,孩子都到齐了也没见女主到。
不应该啊,她想。
还想打探打探情报来着。
等到老师都来了,问了后发现女主根本没有入学,听说是要换一个。
廖星知道,那是男二号所在的中学。
她的手狠狠一抖。
她现在很慌,非常慌。
女主线大剧情直接偏离是要闹哪样
不会是她干的吧,说了句话就蝴蝶效应了女主角这么听她的话就离谱!
应该,不会的,吧
除了她还有谁啊,靠!
廖星直觉下一秒自己就会被天道劈成渣渣,灰到处飘的那种。
害怕地流下眼泪。
可能是天道老糊涂了,她等了将近一个月,也还是没等到惩罚。
这期间她经历了一份工到四份工、满头秀发到疯狂掉发,以及给男主钱遭江茗以有存钱理由拒绝,但还是坚持每月打钱的看似慈母实则智障的种种迷惑行为。
攻略很困难,但还是有一定成效,至少现在的江茗不是总是一脸嘲讽。
有时还会不耐烦地回两句:
“知道了。”
“好。”
“行。”
“随便你。”
“你话好多。”
廖星宛若一位老母亲教导着她叛逆期的儿子,虽然有时候气得跳脚,却也算是乐在其中。
她对他发不了火,顶多生生闷气。
谁让她对漂亮可爱的脸蛋儿毫无抵抗力呢
颜狗真的肤浅。
江茗所在的圣德中学,在本省乃至全国都极有名气。
这所学校不是玛丽苏甜文,不会有楚*荨似的坚毅小白花,能在这里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商贾世家大族。
江茗如今处境尴尬,是这里唯一的例外。
白腻的脸颊有一道明显的血痕,他歪头随手擦掉唇角破掉的血迹。
不远处,有几个倒地呻吟的男生,正警惕地看着他,不敢上前。
十来岁的叛逆少年,讨厌一个人的原因简单直白。
或许是对方学习太好不合群,也有可能是因为相貌太好抢了喜欢的女孩的目光。
二者皆占的江茗成了众矢之的。
他舔了舔破掉的嘴角,血腥气在舌尖扩散。
“我赢了。”
“以后别来打扰我。”
他其实不喜欢这种小孩似的约架,可生活不给他选择的机会,暴力往往比讲道理行之有效。
他的衬衫沾染上泥土和血迹,原本被廖星熨得一丝不苟,现在满是褶皱。
圣德中学的校服材质特殊,是廖星为他一点点手洗出来的。
江茗拒绝过,但是廖星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时机悄悄洗掉。
昏暗的洗手台上,她的长发随意挽起,嫩白纤细的手浸泡在肥皂水里,揉搓着手中的衣服,有些时候,她会站直,揉一揉自己发酸的腰身。
他发现自己好像很自然地接受了廖星巨大的转变。
没来由的,江茗觉得心中有口闷气。
他愤愤地去抓挂在树干上的校服外套,似乎这样气就会消掉。
在摸向衣角的最后一厘米,手却顿住了。
愣了半晌,江茗用已经污乱不堪的衬衫重重擦去手上的污渍。
看着更加不堪入目的衬衫,呼了一口长气,笑了一下。
他才不在乎廖星洗的衣服。
林荫道上,他哼着轻快的小调,大步向前。
干净的臂弯小心翼翼地抱着柔软的外套,他的手臂暖乎乎的,还带着一点点和廖星相似的香气。
向着夕阳落下方向的家走去。
-
04
江茗心情舒畅。
廖星非常不爽。
因为她发现她以爱与和平标准养的儿子……
呃不对,弟弟。
居然敢打架了!
且认错态度非常不端正。
当她瞎子吗,一身血迹就跑过来吃饭!
廖星微笑镇定:“小阿茗”
江茗喝了口汤。
她极力保持镇定:“阿茗。”
大爷弟弟夹了一筷子菜。
廖星炸毛:“江茗!”
“……”
江茗躲开她的目光。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些什么,下意识地找了话题。
“你怎么不吃……”
“吃什么吃!江茗你长本事了!我气都被你气饱了!”
廖星猛地拍下筷子,气鼓鼓地走到沙发。
“不吃了!”
江茗被她突然提起的分贝震得瑟缩了一下。
他试探着开口:“那我也……”
“你什么你,坐好,吃饭!”
你个小屁孩子。
他是不是有点太听话了
“吃完滚到我这儿来。”气死你姐我了。
江茗想噎她一句,临出口却成了毫无气势的应和。
“……哦。”
他有些后悔,刚刚就不该理那个女人的话。
不然现在,也不会被按在沙发上。
廖星力气大得不像个正常女人,正使着巧劲儿压制着他,江茗被迫向她露出了血迹、瘀伤遍布的背部。
他试着挣扎,但伤口疼得厉害。
江茗的伤虽然都是些小擦伤,但遍布身体,他如白瓷般清冷细腻的肌肤被青紫、暗红破坏了那份美感。
廖星小心地撩起他的衣服,稚嫩的少年没有什么线条优美的肌肉。
他的身形偏瘦,形状秀美的肩胛骨如同展翅的蝴蝶,卧躺身体绷起,看得到他突出的背脊骨。
廖星清理好他的伤口,用指腹一点点抹上药膏,动作温柔。
她想起原文里的江茗。
那时候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是住在哪儿的,是怎么去圣德高中上学的,是不是也和人打架,受了伤呢是不是拖着伤口变好放任不管
对廖星而言,江茗只是任务对象,是书中世界的虚假人物。
但不可避免,她还是能感受到微微的心疼。
可江茗还未满十三岁,孩子天真无邪的年龄,他被迫学会独立坚强。
一滴晶莹滚烫的泪珠掉落在江茗的背脊,过于安静的房间,他能听到“啪嗒”的掉落声。
她……哭了
哭什么
一声声压抑不住的抽泣声响起,廖星抹药的手微颤,声音断断续续:“对……对不起。”
“对不起,阿茗。”
“别哭了。”江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受伤的人是他,她哭个什么劲儿。
廖星哭得更凶,眼泪珠子似的掉。
“姐姐以后一定好好工作,好好挣钱,让我们家阿茗过上以前一样的好日子。肯定不会让阿茗再受欺负的。”
廖星自己都脑补了什么悲情剧
他嫌弃地皱眉:“知道了。”
廖星抹了把眼泪,点头。
“嗯嗯,姐姐一定加油。”
“来,翻个面儿,你腰上还有伤呢。”
江茗:……神他妈翻面。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微冷的季节往往能让人平静下来,但显然,不能让江茗冷静。
廖星的发丝很黑,发质柔软,一晃一晃地掠过他的腰际,很痒。
她的手温热柔软,打着圈儿,为他抹开腰侧的药油。
指尖走过的每一下,都带起阵阵酥麻战栗,皮肤发热,桃粉色浮现。
十来岁的男孩儿,多少已经知事了。
廖星的头垂得很低,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江茗看到她秀美微翘的鼻头,淡粉的唇瓣,脸颊带着一层薄汗。
他怔怔地看着,移不开目光。
“怎么了阿茗”
廖星发现了他的小动作,目光与他撞上。
“没什么。”江茗说。
女孩儿温柔自然地抹着药。
少年却感到窘迫,侧头避开她的面容。
他似乎还觉不够,手臂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唇抿起。
另一只手,悄然紧握。
他感到现在的气氛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强势的关心是个极其不错的任务攻略手段,廖星也这样做了。
她在一步步击溃江茗对她设立的墙,试探江茗的底线。
结果出乎意料,江茗乖得可怕。
他没有反抗她的强势,抬起的手遮住双眼,显露出他好看的脖颈与手臂线条。
漏出的下巴与颌线带着少年介于稚嫩与成熟间的气质,宛若巧夺天工的工艺品,
推到小腹之上的衬衣凌乱不堪,带着血污。
廖星觉得,这画面视觉冲击感过强,颇有些脆弱乖巧的美感,极易激起人的暴虐摧毁欲望。
她不自然地咳了声。
尴尬,却又带着奇怪的骄傲感。
她的儿……弟弟真好看。
此次涂药事件以江茗要求自己来并跑进卧室关上门完结。
根本原因可能是场面气氛实在微妙。
直接原因大概是廖星吹的那口气,吓得江茗都跑了,小眼神幽怨得跟那被非礼了的黄花闺女似的。
她发誓,那只是涂完药之后下意识的动作。
她这是对弟弟的慈母关怀。
廖星收拾好碗筷,换了套剪裁不错的连衣裙。
原身身材很不错,肤白貌美,胸大腰细,掐腰的裙子,即使设计保守,廖星穿上还是有股情色的味道。
她有个面试,听说工资很高,廖星这个位面只有高中文凭。但穿越多个世界,她才艺技能点亮的还算多。
她想去试试看。
许久没用的化妆品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她玉白的脸颊还带着哭过的泪痕,眼眶红红。
她其实不太是一个感性的人,她珍惜自己的眼泪,往往会将它们用在合适的地方。
刚刚就是个蛮不错的时机,至少对她而言。
妆容将她勾勒得更有成熟气质。
廖星踩着黑色的高跟鞋敲响了江茗的门。
“阿茗,姐姐有事出去一趟,早点休息哦。”
等了几秒,才听到江茗变声期微哑的声音:“知道了。”
“不和你可爱的姐姐道别吗”
江茗沉默。
“再见。”
“我可爱的姐--姐。”
廖星满足地笑,虽说咬牙切齿了些,也算是叫了声姐姐。
还说她可爱呢。
看来眼泪温情攻势还是有用的。
廖星激动地想掉眼泪。
她的弟弟真可爱,越看越乖。
江茗发现最近越来越难看到廖星了,她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
大多时候,是他回家,厨房里有热着的饭菜。或者是早晨碰到哈欠连天的廖星,带着烟酒气给他做着早饭。
江茗会撵着她去睡觉,自己随便做两口,廖星也不坚持,倒头就睡。
她到底在做什么
05
上次同江茗打架斗殴的男生有个卷毛中分,叫作李恭,算是带头的。
说是和喜欢女孩告白被接受了。
人家听说了他挑衅江茗的事儿,人女孩子根本不喜欢江茗,实则暗恋他已久。
李恭一听,高兴了。
天天拉着江茗喊着媒人媒人。
“江哥,你真是我贵人,我女神追了这么久,您这么一刺激,诶,就答应了!您简直丘比特在世,贴上痣您就是那牵线的媒婆!”
有病。
什么破比喻。
“嘿,江哥。中午请你吃饭,就那个老字号,叫什么忘川火锅店。”
“不去。”
江茗避开他的喋喋不休:“关我屁事。”
李恭不依,死皮白赖地要给他看漂亮姐姐。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女孩儿对着镜头笑得很甜,背后是寒酸但收拾干净的出租屋,他的一截手臂还入了镜。
当时她好像在叫他。
“阿茗阿茗,快过来,和姐姐一起自拍好不好!”她的声音在面对着他时,总是轻快甜美的。
……江茗的脸色很不好。
李恭很懂察言观色:“你要不愿意,就……”
“走吧,去看看。”说着快步走远。
李恭还在原地发愣。
不是说关他屁事吗
变卦也太快了吧……
廖星打着哈哈收拾东西,高强度连续性的工作让她很累。
时不时地又碰到那种胡搅蛮缠的客人,十八岁花季少女都快成八十岁老奶奶了。
八号桌的客人又在叫她,还指名道姓地要她服务。
VIP顾客,高提成,她忍。
廖星尽量与油腻老板保持距离,不着痕迹地避开对方骚动的手。
她在心底狠狠吐槽。
这暴发户帕金森吗手到处抖。
一道黑影向她袭来,廖星下意识后退半步。
笑得满脸褶子的老板指缝中夹着一沓红色钞票,声音油的人发齁。
“廖小美女躲什么,我只是想给你点小费。来,过来点儿。”
暴发户的目标明显是她制服衬衣左胸口的口袋。
廖星踌躇。
去了,自己会被占便宜。
不去,自己又占不了便宜。
不是她穿位面穿得没人格,实在是天天穷的只敢买一块一个的馒头。
她实在是想买两块一个的包子
“我们那桌上菜好像有问题。”背后少年清冷沙哑的声音吓得廖星一激灵。
温热的手心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向外走去。
暴发户老板没反应过来,盯着他们远去。
李恭在后面叫着:“江哥,菜齐了呀,你哪儿去呀”
他小声嘟囔:“咋还拉着人漂亮姐姐呢”
江哥不会……
就好这口吧!
这就拉着走了
……不愧是江哥,行动派。
牛逼!
火锅店的位置有些偏,路上行人很少。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份,街上寒风凛凛。出了店,单薄的衬衫无法抵御寒冷,廖星环抱住双臂。
江茗急匆匆拉她出来,一路上又不说话。
他走在她的前面,廖星发现从前那个比她矮了不少的小屁孩,居然已经和她差不多高了。
这几个月里,他们大多时候只能短暂地见到对方,说两句简单的话。
像这样拉着她的手,是第一次。
廖星想,刚刚的事八成是被看到了。
江茗虽然口是心非,人又傲娇,但其实本性不坏。
甚至有时候,正义感还挺强的。
他正值青春期,年纪也不大,看不下去这些成年人的潜规则也很正常。
她停下脚步。
“阿茗今天怎么来这儿呢和好朋友一起来的吗”
不说她还差点忘了,小兔崽子敢跑这儿来消费了!
长本事了哈,认错,必须认错!
昏黄的路灯自树叶间的缝隙投下,留下斑驳的树影。
江茗的眉目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晰,只有偏薄的紧闭的唇表达着他此时的纠结。
他的左手握着一截凝脂般的手腕,右手紧握着什么东西。
“廖星。”
“嗯”
他摊开廖星的手,将一张卡片放了上去。
微凉的触感,让廖星呆愣了一下。
“密码是123456.里面大概有十八万。”是江茗以前攒下的零花钱。
“我们家阿茗原来是个小富翁。”廖星笑着。“不过,姐姐不需要这个,姐姐自己有的。”
她的目光温柔,江茗别扭地挪开眼,不看那慈祥的表情。
……跟妈看儿子似的。
“卡你拿着,别在这儿工作了。一股火锅味儿,太难闻了。”
廖星发笑:“我可是每天都洗得香喷喷才回来见阿茗的,怎么可能有味道。”
“我说有就是有。”江茗固执地说。
“这都不准”
“反正我不喜欢。”
廖星只觉江茗不讲理得有点可爱,用力揉了揉他软软的发顶。
“今天晚上的事其实很少的。你姐姐我那么厉害,怎么可能随便被占便宜”
“不过既然阿茗说了,那我就不去了,好不好”
江茗转头看她,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星。“真的”
“真的。”
“你自己说的,不许反悔。”
“当然不会。”
江茗忽然感到自己松了一口气。
他转身向前,背后的人没能看得到他嘴角压不住的笑意。
冰冷的卡片躺在廖星手心,她叹了口气。
……十八万,欠的债款还是差一大截。
小毛孩子不当家不知油米贵啊。
她这方圆百里最高薪的工作没了,心疼死她了。
远处的江茗发现她没跟上来,转身叫她。
“回家了。”
“姐。”
廖星咧嘴一笑,小跑着跟上他。
算了,原谅他了。
工作哪有弟弟重要。
寒风吹拂的空旷大街上,他们的声音传得很远。
“阿茗,刚刚那个称呼再叫一声”
“不要。”
“叫一声嘛。”
“阿茗是不是不喜欢姐姐是不是是不是”
“姐姐伤心了,呜呜呜呜呜。”
“……姐。”
日子一天天地过,生活总算是略微好了些,不至于是吃糠咽菜似的拮据。
廖星歌唱得好,时不时地接些小演出,常常不在家;而江茗升入初三以来,学校强制住校。
“小阿茗,新买的那款沐浴露在桌子上,你递给我一下。”
桌子上的确有一瓶未开封的沐浴液,浅粉包装,江茗都猜得到应该是甜甜的香味。
浴室热雾升腾,磨砂的镜面隐隐约约能看到她一点身体轮廓,她在等他。
“阿茗,找到了吗”
“嗯。”
浴室门开了一道狭窄的缝,热气翻涌而出,她伸出的手臂在灯光照耀下白得近乎透明,光洁干净。
带着一点茧的指腹轻触到他的皮肤,手握住他的小臂,一点点下滑摸索着拿到沐浴液。
“谢谢阿茗哦。”
水声响起,也盖不住他极重的心跳声。
未散的雾气似乎都攀爬上了他的脖颈与脸颊,绯红色浮现。
江茗的小臂还沾染着廖星身上的水汽,夜风一吹,有些冰凉。
但他忘不了那种滚烫,烫意沿着手臂,一点点蔓延至心口。
带着甜甜的馨香,一点也不腻人。
撩人心弦。
江茗压制住自己胡乱跳动的心脏,看着紧闭的门,怅然若失。
直到晚上从梦中惊醒,他才明白自己在后悔些什么。
梦中的他握住了心心念念的那截玉臂,推开了门。
雾气朦胧中,她的腰肢白皙细腻,盈盈不堪一握。梦中的她懵懂可爱,一双眼如小鹿般清澈湿漉,任由他钳制住双手。
江茗强硬地贴近面前不着寸缕的身体,他们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相拥,互相交换着对方的温度。
他的手不安分地乱动,由腰肢向大腿游移。
唇也不甘示弱,低头去寻找樱花般淡粉的柔软嘴唇,轻轻含住,吮吸。
廖星被迫仰起头,承受着他有些急躁的掠夺,呼吸一点点粗重急促。
交缠之中,有暧昧的银丝自她的唇角滑落,画面浓艳靡丽。
梦中廖星的眼角艳红,几乎哭出来。双腿不自觉地攀附上他的身体……
后面的画面,江茗有些不敢想了。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吐出一口浊气。
是什么时候呢
是什么时候会做这种不堪的梦,而梦里全是他名义上姐姐的身影呢
将近一年前的清晨,当他从旖旎的梦中醒来,看到一片狼藉,红着脸悄悄去卫生间自己清理。
或许那个时候,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他从前不当廖星是姐姐。现在即使嘴上喊着姐姐,恐怕日后
……也无法拿她当姐姐了。
06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以往每一次,照耀在狭窄的沙发上,温柔轻抚着侧躺着的廖星的睡颜。
小出租屋唯一的卧室他在住,虽说现在生活好了些,但暂时也找不到性价比这么高的房子。
可今天早上,他没看到熟悉的恬美笑颜。
案几上放着豆浆油条,还有一张便签。
便签背面画着两个Q版小娃娃。
面无表情的他和笑着看向他的廖星。
……真幼稚。
江茗轻笑,小心翼翼地将纸片夹进了书的扉页。
她想着,养弟弟嘛,就跟放风筝似的,线不能绷太紧。
况且弟弟这么大了,长得都比她高了,她也不能天天盯着,总得给孩子点私人空间。
江茗这年纪,正是情窦初开。她虽然已经是个二十多的老人,多少是明白的。
……不是她多么心细机敏,实在是她老弟反常得太明显。
总是神游天外,吃饭的时候看都不看她,有时候还专门避开她。
特别是昨天夜里,谁没事儿干大半夜的洗内裤。
……唉
廖星叹气。
到底是哪家小姑娘,惹得她这别扭弟弟朝思暮想的。
……病娇黑心男主虽然被养得乖巧多了,但谁也不知道江茗这小子有了媳妇会不会忘了娘。
可愁死她了。
廖星对江茗说的是隔壁市出差,其实不然。她来是为了参加一个小比赛,叫作“比酒大会”。
不是比谁酒喝得好,而是上百个酒吧举行的人才大比拼,算是内部一个小活动。
廖星有幸,代表的她所在酒吧的vocal和dance组。
……刚听说这玩意儿的时候,她还以为她能成团出道呢。
结果只有一份奖金。
廖星原本是拒绝的,耐不住芫姐软磨硬泡。
“星儿,星星~我的廖星小心肝儿~~”
“别喊了……”跟叫魂似的。
“就应芫姐这次吧,谁不知道你是我们月色酒吧歌舞一绝啊!你想想,你夺冠了,芫姐多有面儿!”
芫姐是月色酒吧的老板,几年前她急需钱的时候收留了她,她当时为了赚钱几乎什么都干,芫姐也不嫌弃,尽可能帮扶她。
芫姐人很好,心疼她父母双亡,又带着个弟弟,处处照顾她。
廖星欠她人情,勉为其难地答应。
……其实主要是芫姐说她“歌舞一绝”。
这样有眼光的老板不多了。
得珍惜。
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廖星大多是表演完就走。
直到这次,出了意外。
吓得她几乎尾音跑调,最强vocal风评差点被害。
赛事举办的酒吧场地很大,人头攒动,喧闹异常。昏暗的灯光下,一对颜值极高的年轻小情侣身边泛着粉红泡泡。
不是比喻手法,是客观描述。
真梦幻泡泡乱飞。
亮丽艳俗的粉红泡泡混杂着红玫瑰花瓣,在酒吧一角独占鳌头,压下了霓虹色彩。
……靠,这啥鬼东西
这烂俗偶像剧背景是要闹哪样
而且廖星发现,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看得到这玛丽苏光,其他人蹦迪的蹦迪,喝酒的喝酒。
一下台,便急忙向那边奔去。
长得好,还能自带这种唯心主义光芒的,八成是女主没错了。
那在她身边的温润男子,估计就是男二号季弈。
她的确是想女主和男二来个happyending。
但她还没来得及推波助澜,他们俩连粉红泡泡都冒出来了。
……这也太快了吧
--
“悠悠。”
“怎么了季弈哥,不舒服吗”
“……你在那儿”
季弈为人温润儒雅,如云般潇洒随和。
喝成这样,还会撒娇的他鹿悠悠是第一次见。
季弈很高,她费了好些劲儿才扶他起来,身旁的人满身酒气,说着胡话。
听不太清,好像一直喊着她的名字。
鹿悠悠皱眉,小声呢喃。
“喝这么多做什么……”
隔壁拿着酒杯的大叔起哄。
“还能为了什么,为了你啊小姑娘。”
鹿悠悠脸色爆红,拖着季弈想要逃离这儿。
对方靠得更近,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喑哑缱绻地轻声叫着她的名字:“悠悠……”
气息随着呼吸向她的耳尖袭来,灼人的滚烫令鹿悠悠有一瞬的发懵。
季弈抓住她的手腕,翻身一按,将她压在了柔软的沙发。
手腕被紧扣,季弈离她极近,他们额头相碰,姿态暧昧。
他的脸庞慢慢靠近。
这是个危险的动作,鹿悠悠强自镇定,屈起膝盖。
还未来得及动,季弈的后衣领被抓住,一瞬间被甩在了地上。
她看到一个打扮艳丽的年轻女子撩了把头发,冲她温柔地笑。
……这姐姐好彪悍。
隔壁大叔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廖星充满正义感,用脚尖将醉得不省人事的季弈踢得更远。
“小孩子家家玩什么强制爱,人家悠悠还未成年知不知道。”
修仙者可在梦中窥见天机,因此我对这个世外之人对大陆带来的威胁深信不疑,可师门都在包庇她的行为,直到我杀了她
我猛地睁开眼睛,仍心有余悸,摸着心跳平复着心情。
梦里发生的事情像话本一样,直到我死亡才脱离出来。但我对这个梦深信不疑,只因我是一位修仙者。
修仙者偶尔会有一瞬间看破天机,预见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平常修仙者能预见一知半解便已是不错,然而我却预见的如此详细。
天机说有个叫谢小绵的女子放跑了魔君,给大陆带来了毁灭性的伤害。
我想了想决定先找到那个女人,然后杀了她。
归机处——昆仑掌管所有同门档案的地方。
我抬头看着门牌,还未走进去,掌事就笑着迎...
我抬头看着门牌,还未走进去,掌事就笑着迎了出来。
“温情师姐,可是有要紧事。”
“前些日子门派招新,我下山剿灭妖怪,尚且不知新入门弟子有那些,你且去拿花名册给我一看。”
门中弟子我皆知晓,尚没有一个叫谢小绵的弟子。况且天机曾说谢小绵第一次崭露锋芒是在三月后的修仙大比上,而修仙大比是未来校考门中新入门弟子才特此举办的比赛。
“温情师姐且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我端着茶抿了一口,此茶有静心安神的功效。
不久,掌事捧着一卷卷轴递过来“温情师姐,所有新入门弟子名单皆在此上,一共152人。”
我接过卷轴,上面罗列了新入门弟子姓名,但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名册上并没有一个叫谢小绵的,甚至没有一个相似的名字。
“此次门中新入门了许多灵根尚佳的,光是单灵根的就有五人,双灵根的也有20余人。”我手点了几个人的名字,都是一些不错的苗子。
掌事笑着点头“自从五百年前那谁被镇压,灵气也开始逐渐充沛,凡间有灵根的孩子也是越来越多了,其他宗门也是招了不少的好苗子。”
五百年前我尚未出生,但也在宗门的藏书阁了解过此事。
我了然的颔首,放下卷轴离开,掌事见状弯腰相送。
在修仙大比之前,谢小绵曾从走廊掉下来,落入了万峰林,那里是关押魔君——鸦千邪的地方。看来就是在这个时候谢小绵放走了鸦千邪。
万峰林
禁地的封印每十年加固一次,上次加固封印是八年前,我也在场。
我上前施法查看了一下,封印依旧完好无损。不知谢小绵是如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放走鸦千邪,等他大杀四方时才被人发现。
我只能在这里打上一层结界,只要谢小绵出现,我就能及时知道。
做完一切,我便去了大师兄的洞府。
大师兄在练剑,剑意凌然。
我站在一旁等大师兄练完这一套剑法,收剑结束大师兄向我走来。
“师妹,你怎么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大师兄,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们坐在树下的团蒲上,四周都是竹林。
大师兄拿出一个簪子,那是凡间的物件,上面没有任何灵力。
“你自幼在宗门长大,从未接触过凡间的东西。上次我与你一起去村里剿灭妖怪前,途径集市,你在这簪子前看了好久,相比定是十分欢喜。”
我接过簪子,那是一支相当华丽的簪子。
“大师兄,不过是寻常凡间的物件。”我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是很高兴。虽然这类东西修仙界要多少有多少,况且不过是一件凡物,但我第一眼就喜欢。
“寻常物件怎么了,你平日里穿的太素,不是白的就是白的,身上没有一点颜色,我看这簪子正好能给你添点颜色。
“师兄,修仙之人岂能注意那些外表,况且师兄不也一身白吗。”
“好好好,不说了”大师兄笑着就此打住了话题。
我不由的正坐了身形,大师兄见我的样子,不由的脸上也收起了笑。
“师妹,可是有什么要事,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大师兄,昨日我窥见了天机,魔君破开了封印,在凡间大杀四方,造成生灵涂炭。”
“师妹,此事可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我肯定的说道,但我隐瞒了大师兄将会对谢小绵痴狂的消息。
“五百年前,整个修仙界牺牲了三位分神前辈才将魔君封印在万峰林下,没想到不过区区五百年魔君竟然有了重来的架势。”
“如今各宗门分神前辈加起来不过三人,在那次战争后受了重伤至今还在闭关。”
“师父老人家也在闭死关冲击分神,尚不能打扰他老人家。”
“此事还是交由我来处理。”
“不可,师兄。”我急忙反对。
“天机是我窥见的,我最能清楚此事的发展走向,由我来调查最为合适。”
“师妹,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你就会没命。”
“师兄,你放心,我定会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调查此事。”
“师兄,此事先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我知师兄想要说什么。
5
此后的几日,昆仑巡山的人员增加了一倍有余,导致这几天的昆仑显得格外的安静。安静的有点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虽然表面看上去一片祥和,暗地里却翻滚涌流。我没由来的感到害怕,像是事情不可更改,向着既定的结果出发。
我浑身冒虚汗,心脏突突直跳。忍不住用手摸向心脏的位置。
“温情师姐,可是身体有何不适?”小师弟看出我的不适,提出让我回去休息一下。
我张了张嘴,正欲说话。
“师姐你就放心吧,这儿有我们这么多人呢,能出什么岔子。”
“若有任何风吹草动,速来告知与我。”
我身体实在不舒服,没有像往日一样打坐冥想,而是学着凡人一样睡觉,自从我开始修仙以来便用打坐代替了睡觉。我似乎睡着了,身体很放松,任由思绪飘荡。
直到师弟来唤我,已不见任何疲惫之色。
“师姐,新来的几名弟子在走廊起了争执。”
我急忙赶了过去,走廊的下方便是万峰林,里面便是禁地,怎会如此之巧。
我赶到时,双方人正在起争执。
“我叫谢小绵。”
一人提起木剑就朝谢小绵挥去,她闪躲间竟直接从走廊掉了下去。
来不及多想,我纵身也跳了下去。听见师弟在上面大叫:“师姐。”
“哎呦,这地方这么高,摔死老娘了。”
谢小绵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我看着她从地上骂骂咧咧的爬起,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心里没由来的上来一阵火气。
就是这人吗,日后搅得大陆翻天地覆。
干脆就在这里杀了她,我这么想的也这般做了。
我提剑朝她刺去,她支哇乱叫地躲开,剑只划破了她的手臂。
“卧槽,这女人有病吗?上来就杀人。”
她嘴里说着奇怪的,又是我听不懂的话。
我不打算手下留情了,使用灵力一掌击飞了她,她喷出一口血消失在了禁地里。
我心里一咯噔,谢小绵终究还是进入了禁地。
难道冥冥之中天意不可违吗?我心里泛起一阵无力。修仙不就是逆天之事吗,为何明明想要阻止还是一样的结果。我心里对修仙问道产生了怀疑,道心崩溃,急需闭关固本。
但愿谢小绵就此消失。
6
我扶着桌子,正准备打上结界闭关疗伤。大师兄听闻我飞入禁地一事,特来看我,却没想到我成了如今这弱不禁风的模样。
“师妹,怎么受了如此重的伤。”师兄拿出元灵丹喂我吃下。
“师兄,无碍,只是隐隐有突破之意,打算闭关突破元婴了。”
“师妹可是为禁地一事。”师兄一边帮我梳理筋脉,一边问我。
“师兄,魔君可能即将出逃。”
“师妹,你且先安心疗伤,一切都有师兄。”
7
我出关之时,掐掐手指已是大比最后一天。
毫无意外,她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梦里当掌门询问她想去那个峰时,她说想要拜入大师兄门下,大师兄也欣然答应,这次也是一样。
大比结束,我去找大师兄,谢小绵正跟在大师兄身后,叽叽喳喳的像只讨厌的乌鸦。
我欲想要询问魔君出逃一事,她还赖在大师兄身边不肯走。
“小绵,你且下去温习我交给你的卷轴,待会我要校考。”
她还想再说几句,但看到师兄的神情,只能作罢,悻悻的瘪嘴。
离开之前,谢小绵用眼神狠狠地刮了我一下:“老妖婆。”
我是老妖婆,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转头又喜笑颜开的对大师兄说:“师父,我一会再来。”
也是,师兄长得风姿挺秀,一瞥一笑都带着清冷的意味,像是天边摇挂的月亮,让人忍不住想要月光照在自己身上,就连坐着也是极好看的。
“师妹,在我心里你怎么都是好看的。”
我莞尔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师兄,魔君已经逃出禁地。”
师兄的神情并不惊讶,“大比之时,我从谢小绵身上感知到了魔气。”
大师兄是百年来唯一的天灵根,不管是对灵气还是魔气的感知都异于常人,修炼也十分快速,不到三百岁已经是元婴第一人。
“谢小绵为何会掉下禁地?”
大师兄说是有新入门的弟子怀疑谢小绵偷拿了一位师妹的灵石,双方起了争执。
8
我不禁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当时双方对立而站。
“清韵,清墨师姐的灵石不是你拿的是谁拿的。”
“我不过是看它长得布灵布灵的多看了几眼,这样就算是我拿的呢,那我还看了你,你是不是也是我的啊。”
“还有,我叫谢小绵,才不是什么文绉绉的清韵。”
“胡说八道,分明就是你眼红师姐被掌事赏了灵石,你却被掌事落了瓜子,心生嫉妒,便偷拿了去!”
“放屁,分明是你们贼喊捉贼。”
“好啊你,还敢狡辩,今日我就替师门除了你这手脚不干净的祸害。”
说罢,提起木剑就朝谢小绵挥去,她躲闪间竟从边缘掉了下去,连灵力都没有使用。
9
就在这时,谢小绵端着茶走了进来,将茶杯重重放在我桌前,又翘着兰花指将茶杯递到大师兄嘴边。
大师兄神色不耐的推开茶杯。
谢小绵放下茶杯,似泣非泣掩面,“师父,分明是他们冤枉我。”
她抓着师兄的衣角:“徒儿真的是清白的,我也不知那灵石怎么就不见了,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档事,我绝不会多看它一眼。”
“师父,你相信徒儿吧。”她眨巴着眼睛看着师兄。
师兄撤出衣角:“此事还需所有人当面对质,才能证明你的清白。”师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是,师父。”她失神的看着师兄,喃喃道。
掌刑司,厅内已坐满了人,地上还跪着两人。要是放在平时此事不过是同门间的相互争执,这在修仙界是最寻常的事情。但如今谢小绵是师兄的首位弟子,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就算是为了大师兄,此事定是不能轻拿轻放了。
“你等将此事细细说来。”
“禀掌门,九月既望那天,我们三人一起去御兽阁喂养灵兽。清墨师姐获得了灵兔的喜爱,当天多产了望月砂,掌事一高兴便赏了师姐一枚灵石。而清韵师妹大声尖叫惊吓到了掌事养的寻宝鼠,挨了掌事的数落。”
她转头狠狠地盯着谢小绵:“心生不忿,就将师姐的灵石偷了去。”
“你胡说,我根本没偷什么灵石。”
底下七嘴八舌的争吵起来。
“既然你们都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那就用水镜一查便知。”
跪着的清墨身子一颤。
谢小绵慌乱:“不能查!”
此话一出,所有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她结结巴巴地说:“修士隐私不可侵犯,万万不可。”
清灵听着这话,背都挺直了,指着她说:“掌门,用水镜查她的魂,她心中定然有鬼,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清韵师妹,是什么谢小绵。”
此话一出,正惊四座,议论声起。
浴室的门被打开,元湛探出湿漉漉的脑袋,腹肌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阿瑶,进来一下”
林下|文
(1)
我穿书了。
这倒不难猜,毕竟我现在整条小腿都泡在观赏湖里,清澈的湖面倒映出我的七宝蝴蝶簪、红宝石项圈和缕金百蝶穿花水袖长裙,视线穿过湖面还能看见我脚腕上叮叮当当的金铃铛。
哇哦,巴适得很。
我一看见那个一看就不便宜的金铃铛脚链就知道我是谁了,我是昨天晚上看的那本重生小说的恶毒女二姜瑶。
身为女主角姜琬同父异母的伪善妹妹,不但抢了她上辈子和太子的姻缘,还间接把她和渣男凑成一对,最后饱受折磨的女主角在我封后大典的前一天含恨而终,重生归来。
现在最大的问题来了,这本记录了我命运的书,我没...
现在最大的问题来了,这本记录了我命运的书,我没看完。
我如果早知道那个干啥都不如跳舞的人会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给那些大声叫好的留言点赞。
这就叫,网上重拳出击,现实怂得一批。
苟苟且且想活命的我开始思考现在挽回是不是还来得及。
一旁的小径上突然跑来一个小丫鬟,面色急切地和我说:“小姐,大小姐醒了!”
我思路清晰:“是不是咳出一口脏水随即悠悠转醒,眼睛清澈明亮完全看不出曾经懵懂无知的模样,甚至还隐隐透露出几分狡黠与隐忍?”
丫鬟略一思索,惊喜道:“诶,好像是诶!”
我面无表情,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好了,来不及了。
按照原剧情,我现在应该急急忙忙跑去静姝阁,和女主角演上一场姐妹情深的大场面,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然后再在她晦暗不明的目光下强掩内心的恐慌,心道:大姐姐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呢。
因为她之前落水就是我推下去的。
我注视着自己白皙纤长且细嫩的双手,内心复杂。
我觉得姜瑶就应该出生在现代社会,身为身娇肉贵的统治阶级居然还亲自动手推别人下水,实乃劳动楷模、国民表率。
不由得发出了“封建帝制吃人”的呐喊。
“姜二小姐在这里做什么?”我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属于男子的温润声音。许是注意到我此时很可能还有一截小腿光裸着的姿态,他停下脚步,端的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只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
我目光呆滞,随口说出我此时的真实想法:“在想从这儿跳下去会不会死。”
我最后在水里晃动了几下小腿,搅动起层层波纹,把湖面的平静彻底打破。然后站起来,长裙及地,乍一起身就把腿脚遮了个完全。
我转过身与他对视。
来人身着浅色外衫,阳光下依稀可见流云暗纹,玉冠束发,眉目舒朗,唇边自带三分笑意,放到现代的选秀节目里,光靠脸估计也能搏个出道位。他显然把我的话当作小孩子的玩笑话,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只通过他对我的称呼约莫猜出他大概是府上的客人,估计身份不低,居然还能认识姜瑶这个丞相府如珠似宝的嫡小姐。
我开始用我容量并不算大的脑袋紧急搜索小说中的主要男性角色。
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个青衣男子,一直微弯着腰,看起来身份略低,如今正抬起头斥我:“胡说八道些什么,怎么还不向太子殿下行礼?”
原来是男主角啊。
我学着看过的古装电视剧,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猜测等到姜琬让我跳舞的时候,这个狗男人也许还是这样一脸温润的笑容,内心一阵恶寒。
青衣男子满脸歉意道:“阿瑶自幼顽劣,又受父母宠溺,还请殿下不要怪罪她失礼。”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姜琬是已逝的丞相夫人所生,我娘是续弦,眼前这个男子看起来就是丞相府的庶长子姜琛,现在也养在我娘名下,成了相府名义上的嫡子,果真是一举一动都让人挑不出差错。
姜琬前世死的时候,他已经官至三品,可惜与姜瑶是命运共同体,最终也逃不掉被复仇女王清算的命运。
“琛兄说笑了,”太子笑得随和,“我与姜二小姐相识已久,自然识她秉性天真,况且你我多年旧友,也不该为这些虚礼所拘。”
他们二人还在说着场面话,我却早已魂飞天外:这是女主角重生的第一天,也就是说,再过一个月,她就要踏着她高贵的红色缎子鞋,昂首挺胸地走进相府书房,用生母留下的遗物据理力争自己才是应该与太子结亲的那个。
我仿佛听见了自己生命的倒计时。
太子今日拜访相府,正赶上落水昏迷的姜大小姐醒来,出于礼数,本来是要去静姝阁院外探望一下姜琬的,刚巧路过赏心湖看到本应该早早就去了静姝阁的我,这才停下来多了一段和我之间的对话。
我索性跟着他二人一同往静姝阁处去。
太子偏过头来看我,忽而笑道:“早听说丞相和夫人爱女如命,因着姜二小姐喜赤脚行走,特意在相府各处修建了玉质小径,冬暖夏凉,专供一人行走。”
他略一低头,看向我足下位置,“今日才有幸得见。”
脚腕上的金铃铛在走动间轻声作响,我装作淑女状微笑不语,内心却不由得叹了口气。
什么幸运不幸运的,你活在书里不知道,我的骚终将变成刺向我的刀。
我忽而怔了怔神,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也随之一滞:他这举动细究起来是有些轻浮的,与他人设不符,让我感到有些奇怪。
幸而静姝阁已经到了,没人注意到我方才的静止画面。
“小姐!”只见姜琬急匆匆地从屋内跑出来,全然不顾身后丫鬟的制止。她刚刚醒来,面色苍白,一身素娟,眉宇间犹带病气,发髻都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急着赶出来。
她站在门口,不说话,也不行礼,只是呆呆地望着太子,眼波流转间似有千言万语。
我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让了让,腾出地方留给男女主角一眼万年的初遇buff。
姜琛还是一副老学究的样子,用和刚才训斥我一样的语气皱着眉头斥姜琬:“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你身子还未好全,理应……”
随后,她转头看向我,意有所指地恨恨道:“府上真正的的腌臜事可多,也未见兄长插手。”
她以前性情一向和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没有主见,根本说不出这种忤逆的话,现在竟把姜琛堵得哑口无言。我讪笑着说了些“问大姐姐好”之类的话,暗自为姜琛掬了一把辛酸泪。
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姜琬,而是钮祜禄姜琬!
太子好像也有些愕然,但还是很快恢复镇定,温和地说:“姜大小姐无恙便好,时辰已晚,我就不多叨扰了。”
见他转身要走,姜琬突然凄厉地叫了一声:“元湛!”
他疑惑地回头,却看见姜琬泪盈于睫,哆嗦着嘴唇,最终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哽咽着摇头,“没事,你走吧。”
完了完了,他肯定觉得姜琬是一朵柔弱却坚强的小白花儿,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
姜琛要留在静姝阁内尽兄长的义务教育姜琬,于是便打发我去送元湛出府。如今民风开化,男女同行倒也不算大事,只是姜琬那副好像要吃了我的样子让我咽了咽唾沫。
或许是因为我如今成了姜瑶,身处其中总能发现之前不带脑子看小说的角度看不到的东西。我寻思上辈子你俩也没有感情戏啊,不是,就因为他不但独宠姜瑶最后还登基称帝,你这辈子就爱上他还非他不嫁了?
相府和皇家早有婚约,前世姜瑶为了这门亲事,多番设计姜琬不成,于是百般撮合姜琬和渣男,终于诱得姜琬自愿放弃婚约嫁给渣男,自己则成功入主东宫,荣宠一生。
姜琬只是在偶尔低三下四地拜访姜瑶时见到了元湛对姜瑶的万般宠爱,对比起自己那个不求上进还屡屡纳妾的纨绔夫婿,想到这荣华恩宠本都该属于自己,又怨又恨,这才在被渣男及其宠妾害死后决心若有来生定要嫁给元湛。
我这才惊觉她的所谓爱情竟然如此功利。
一朝穿书,我原本津津有味看的爽文都显得三观不正了。
我偏头看向元湛,甚至觉得他的人设也很奇怪:明明是精于权谋、多年来屹立不倒最后还成功登基的太子,就算表面上多么温润如玉好相处,本质上也应该是笑面虎,前世独宠工于心计的姜瑶连个侧妃也没有就已经很奇怪了,这世的姜琬同样心机颇深,而他居然那么轻易地接受了姜琬落水后如同变了个人的事实,甚至还认为她一面疯狂追夫示爱、一面还可残害渣男渣女这些今生看来与她毫无瓜葛的人的极度双标行为可爱?简直奇奇怪怪没有脑袋!
元湛注意到我在观察他,微笑着问我:“怎么了?”
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试探着问他:“奇变偶不变?”
元湛:???
他明显一头雾水,哑然失笑,“我不知姜二小姐这是何意。”
我摇摇头说没事,内心十分失望。
看来幸运的穿书者只有我一个。
元湛忽然开口:“姜二小姐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
我登时心神一震,强装镇定地笑道:“是吗?大概是换了身新衣服的缘故?”
他停下脚步,从上到下地扫视我,眼神不加掩饰到让我感觉自己没穿衣服,看得我浑身发冷。
又来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他的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方才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不见,像是我的一场幻梦。
“可能是吧。”他笑,“我以前倒没发觉,姜二小姐竟然如此衬红色。”
我尴尬地应了声,胆战心惊地把他送到外院,然后飞速告辞回去,如释重负。
门外等候的小厮见此情景,嗤笑道:“又是她来送,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元湛看着那抹红色的倩影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这才转过身来,嘴角似有笑意。
小厮见此情景,大着胆子询问道:“殿下莫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元湛径自登上马车,动作行云流水,也不言语。小厮乖觉地闭嘴驾马,忽然听到车厢内传出一声轻笑。
“姜相家的两位千金,今日一个赛一个的有意思。”
(2)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思考剧情思考得抓心挠肝。
姜琬已经重生了,剧情已经开始,元湛又显得那么不对劲。
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在不知道如何回到现实世界之前,我还不想死。
是不是可以改变剧情呢?我灵机一动。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唤姜瑶平时最器重的大丫鬟(毕竟女配的丫鬟只有这一个配有名字):“倚云。”
她恭敬地走上前来,“小姐。”
我吩咐她:“你把大小姐院儿里的霜儿调到咱们这里。”
每个女主角身边都要有一个对她不离不弃的忠仆,霜儿就是姜琬身边最忠心耿耿的丫鬟,身为姜琬最信任的人,在后期剧情中起到了巨大作用,如果没有她,姜琬的剧情至少要被砍掉一半儿。
于是我就看见倚云意气风发地下去了,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小姐,她不肯!”倚云发丝凌乱,衣领倾斜,明显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小姐要她是抬举她,她倒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怎么欺负了她!气得我上去强拉她,她力气倒不小!大小姐也跟着帮腔,说那丫头要是走了,她也不活了,还骂我们奴大欺主……”
我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就没有她的卖身契之类的东西吗?”
倚云喋喋不休的嘴巴终于闭上,恍然道:“对哦!”然后又意气风发地去找夫人要霜儿的卖身契了。
现在轮到我灰头土脸地瘫着了。
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姜瑶身为恶毒女二肯定不会有什么金手指,可我不知道她居然连最基本的手指都没有!姜琬的队友聪明伶俐一心为主哐哐收割人头,我的队友意气风发灰头土脸上赶着送人头。
我握紧拳头放在太阳穴旁又用手在胸前比了个十字架后双手合十。
伟大的马克思、上帝、佛祖,请保佑我!
事实证明这三个不能一块儿拜。
我不得不面对倚云和一众丫鬟找了一个时辰都没找到霜儿的卖身契的结果,抱着那个装有所有丫鬟卖身契的盒子,心灰意冷。
没想到身为被女主折磨了一百章以后才死的女二,我居然连改变剧情的机会都没有。
但很快我又重振旗鼓,不,不能放弃,鹿小葵,加油加油加油!
我壮了壮胆子,用万恶的大地主的口气对倚云说:“我不管,你给她随便安上一个罪名,让她滚出府!”
第二天,皇上大赦天下了,霜儿又滚回来了。
我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叫出了一种植物的名字。
我单知道姜琬身为作者亲闺女肯定会有金手指,我不知道她金手指居然能这么大。
想到皇上和我同为男女主角的工具人的命运,我的内心居然油然而生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种心态大概类似于发现皇帝真的在用金锄头锄地。
皇帝还有命,但现在我连命都快要没有了。
如果我早知道我会落得这步田地,我一定脚踏实地提升自我不看小说。曾经有一份美好的社畜生活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它后才追悔莫及……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倚云掀开帘子走进来告诉我。
我正忙着伤春悲秋,忍不住抱怨道:“他怎么这么闲?不理朝政天天串门?而且他来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告诉我,省的我心烦!”
倚云愣了一下,迟疑道:“可是,是您之前说让奴婢们多留意太子殿下的行踪的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元湛在现在的我这里是个炸药包,在以前的姜瑶那里却是个金龟婿。我正想着要用什么理由闭门不出以免遭姜琬怒火,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姜琬身为女主有主角光环,那么元湛身为男主是不是也有光环呢?
我“噔噔噔”抱着盒子跑出去找元湛。
他正和姜琛在花园处闲谈,我躲在旁边的灌木丛里蹲到脚麻,终于等到姜琛被人支开。
“殿下!”我抱着盒子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两眼放光地看着他,“您能帮我找一下霜儿的卖身契吗?”
他面带疑惑,不过还是笑道:“举手之劳。”他打开盒子,指着面前的第一个,似有不解,“不就是这个吗?”
我:!!!
我看看盒子,又看看他,眼中光芒更盛:乖乖,这可是个能修改剧情的主儿!什么卖身契不卖身契的,都是封建糟粕,管它做什么?人设崩了又能怎么样?大腿这么粗,以后男主角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他忽然将手掠过我头顶,摊开的手掌上赫然是一片叶子。
“草丛中多蚊虫,阿瑶以后还是少去为妙。”
我完全没注意到他称呼的变化,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去了不去了,以后再也不用去了!”
我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仿佛看到了社会主义接班人的美好明天。
但现在新的问题来了。
我要如何才能讨好看起来什么都有的太子?
此时,工具人皇帝明显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
之后的几天,我简直和原著里的姜琬一样,疯狂示好,极尽舔狗之能事。
元湛:“今年科举巴拉巴拉……”
我在旁边给他扇扇子,“对对对!”
元湛:“相府的糖糕巴拉巴拉……”
我立刻吩咐小厨房先做他一百盘。
元湛:“阿瑶近日怎么如此热情?”
我正色道:“殿下英明神武实乃我辈典范阿瑶实在敬佩。”
嗐。
不都是为了这该死的生活。
我想得很清楚,姜琬已经恨我入骨,就算我强行拉郎配她都要怀疑我是不是别有用心,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元湛虽然偶尔有些奇怪,但好歹能留我一条狗命。
只要把元湛当作我现在的老板,我就能怀着社畜的心态一直卑微下去。
长乐宫内。
皇后靠在榻上,神情疲惫地看向面前拱手行礼的儿子,语气无奈。
“你可想好了?”
元湛微微俯身,“是。”
皇后叹了口气,略带讽意:“你既已定了主意,我又有什么可说的?”
元湛熟练地拜谢告退。
皇后还是没忍住,问他:“为什么定了姜二?”
元湛声音平静:“姜二小姐有求于我,难生异心。”
皇后不屑地嗤笑一声:“少来!我看她平时也处处有求于你,怎么现在才定?”
元湛看了眼她抚摸着的毛茸茸的小奶猫,没头没脑道:“母后不是应该最清楚了吗?”
“养猫当然要养一只让自己舒服的,”他抬头看向皇后,“毕竟还要养三年呢。”
见她哑然,他恭敬地拱手告退,只留下皇后一个人僵了撸猫的手,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发呆。
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像是自问:“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3)
我本来以为今天又是迎接新老板的美好一天。
没想到居然是迎接赐婚圣旨的一天?
我接过圣旨,还是难以消化内心的惊愕。
我把你当老板,你居然把我当老婆?
不是,我这几天舔得这么到位吗?
除了同样满脸震惊一看就是为绝美红色缎子鞋无法出场而忧伤的姜琬,整个丞相府都沉浸在祥和的氛围里。
我猜姜琬和我一样,都有一种拿错剧本+怀疑人生的感觉。
我:我配吗?
姜琬:就是,她配吗?
太子大婚需要的各项物品早就是准备好的,没过一个月我就顺利入主东宫。
元湛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挑开我的盖头时,笑着对我说:“我早便说过阿瑶最衬红色。”
我一阵恍惚,这才想起我刚来的那天傍晚他也说过这话。
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婚后我的咸鱼生活倒没什么变化。太子府比起相府,各方面条件自不用说,而且人丁稀少,元湛表面上又温柔体贴,他不在我称大王简直想干啥干啥。
同时,借着太子妃这个身份的便利,我还搜罗到不少记录各种奇人异事的书籍,盼望能从中找到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
我不知道的是,书房内,侍从将我最近看过的所有书都摆在元湛面前。
元湛随手翻开几本,看见里面的内容,皱了皱眉。
他对姜瑶,不,应该说是对刚开始的姜瑶,是没有多大感觉的。姜家两位小姐,姜大愚蠢透顶,姜二自作聪明,娶哪个都是一样的,区别只在哪个更符合他的计划。
但是后来的姜瑶就发生了很明显的转变。她开始像是有意回避,甚至让他以为她察觉到了什么,后来又对他曲意逢迎。谄媚的人他身边多见,无所谓权钱名利,包括以前的姜瑶也是如此。
可现在的姜瑶又不一样。
她好像只是为了他这个人。
好像有什么事情是只有他能办到的。
所以尽管他注意到了姜琬也发生了些许变化,但仍然最终选择了姜瑶,在他看来,她更容易被掌控。
元湛攥紧拳头,手中如同握有流沙,有一种不受掌控的流逝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姜瑶看的那些书,总让他有种莫名的不安。
他本以为自己养了一只粘人的奶猫,但现在这只奶猫却伺机要弃他而去。
这怎么能行呢?他唇角勾起一抹妖冶的笑。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只合他心意的猫,这猫儿明明之前也是一副很喜欢他的样子。
那是他的东西啊。
他的东西,怎么能有抛弃他的道理?
元湛回到房间的时候,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正一面吃糖糕一面看书,惬意极了,被他突然抚上我脚腕的冰凉手指吓了一跳。
“你怎么走路也没个声音?”我抚了抚胸口,下意识地责怪他。
他将手细细摩挲过我踝骨上的脚链,偶尔拨弄两下铃铛,清脆的响声回荡在静谧的房间,让人毛骨悚然。
我条件反射般地想抽回脚,脚腕却突然被他握住,挣脱不开。
“阿瑶这里若是个脚铐便好了。”他语气平淡,艳色的薄唇吐出的却是让我胆寒的话。
他那修长的手指在我的脚腕间比量,“从这里,到这里。”
他抬头看向我,眼睛亮得像个孩子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这样阿瑶就不会天天想着要逃走了。”
我咽了咽唾沫。
“元湛,”我一出声就感觉喉咙干得厉害,剩下的话尽数被我吞进肚里。
你该不会他母亲的是个病娇吧???
我一下就明白那种奇异的感觉是什么了。
男主角的人设从来就没崩过,无论是前世的姜瑶还是今生的姜琬,能嫁给他的原因都不是因为她们自己,而是因为这个男人他!根!本!不!在!乎!娶!谁!
“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我尽可能平复心绪,想着要怎么组织语言才能让他听进去。
但很显然他连这句都没听进去。我眼睁睁看着他把刚亲过我脚背的唇覆上来,浑身僵硬。
*前途光明我看不见,道路曲折我走不完
*虐与暖心共存的超现实故事
知道自己得了脏病后,她开始疯狂地接客。
最多的时候,她一天能应对二十多个客人。
最后3个月,她每隔几天就能去银行给女儿存一次钱。
到她死之前,存折上的数字有十万多。
陈嘉囡是15岁的时候遇上了张天磊。
那时候,陈嘉囡已经辍学一年了,唯一的亲人奶奶也因病去世。
为了讨生活,陈嘉囡在一家小饭馆当服务员,负责刷盘子和上菜。
张天磊比陈嘉囡大两岁。他的父亲犯事入狱,母亲沉迷于麻将。他无心学习,初中没毕业就跟着社会上的混子到处收保护费。
那天,张天磊跟着兄弟们去帮人打架充场面。完事之后,他们十几个人统共领到了几百...
那天,张天磊跟着兄弟们去帮人打架充场面。完事之后,他们十几个人统共领到了几百块钱的辛苦费。
为了犒劳弟兄们,大哥请他们下馆子。下馆子的这家饭店刚好就是陈嘉囡讨生活的这家店。
店里的桌子是那种很矮的木头方桌,座位就是马札子。十几个人一张桌子坐不下,得把两张桌子拼起来才行。
陈嘉囡就跟前跟后地帮他们抬桌子,递马札子。
他们要了一捆啤酒,一盆麻辣炒鸡,两个凉菜和几张热饼。
很快,菜上来了。拼起来的桌子很长,宽长的桌面上就稀零零地摆了那几道菜。炒鸡放在中间,坐在两头的人都够不着。
场面看起来有点寒碜。
大哥手里握着筷子,表情踌躇。他有心再点菜,可手里没钱。倒是可以跟老板要几个碗,给大伙儿分着吃。可那样看起来似乎更寒酸。
这时候,陈嘉囡端着几个碗,走过来怯怯地说:“我给你们分一下吧,这桌子太长了。”
大哥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
兄弟们也都放松了。
陈嘉囡用大汤勺把大盆鸡均匀地舀到了两个汤盆里,又把小菜也各均分到几只小碟子里。
上大饼的时候,她贴心地把饼也分到两个盘子里,再端上来。
15岁的陈嘉囡因为营养不良,身材很消瘦,头发也是一把细软的黄发。眼睛是细长的单眼皮,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怯意。
张天磊的眼神不自觉地跟着陈嘉囡转。他觉得瘦弱清秀的陈嘉囡很有几分电视剧里林黛玉的气质,有些招人怜惜。
从此,他便记住了这家店。
过了两天他又来吃饭,临走时,他把写了自己传呼号的小纸条塞到了陈嘉囡手里:“这是我的传呼号。你记好了,有事呼我。我叫张天磊。”
陈嘉囡握着那张纸条,有点不知所措。
过了两天,张天磊又来了。
这次他没点菜,而是直接跑进店里找陈嘉囡,他问:“你怎么没呼我?我给你的传呼号呢?”
陈嘉囡用一只胳膊把油腻腻的碗揽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来摸口袋,把那张纸条掏出来给张天磊看。
张天磊咧嘴笑了:“没丢就好。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陈嘉囡小声说:“得10点以后。”
10点的时候,张天磊果然在饭店门口等着了。他穿着牛仔夹克跨坐在一辆大红色的摩托车上,看起来很帅气。
陈嘉囡小步跑出来:“你快走吧,被老板看到就不好了。”
张天磊满不在乎:“他管你工作,还管你找对象?放心,以后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陈嘉囡涨红了脸,嗫喏着不说话。
张天磊从摩托车上撤下来,把摩托车支住。转身一把抓住了陈嘉囡的胳膊。他学着港台剧里古惑仔的样子说:“做我女人吧,我会对你好的。”
又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铮亮纤细的银镯子,不由分说地套在了陈嘉囡的胳膊上:“这是给你的!”
陈嘉囡的脸涨得更红了。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嘉囡一脸羞怯:“我叫陈嘉囡。”
就这样,陈嘉囡成了张天磊的“女人”。
陈嘉囡原来住在饭店的仓库里。认识张天磊不久,她就搬到了张天磊的出租屋。
张天磊租的房子在一家废旧国营工厂的老宿舍区。那屋子不足30平米,一间卧室外带一个小间,厕所小得只能蹲下一个人。
因为在阴面,窗户又小,屋里永远都阴暗着。就连白天也得开着灯。
即便这样,陈嘉囡依然觉得很满足。
她用打工赚的钱,给家里添了锅碗瓢盆、窗帘拖把。她还买来了粉色的彩带和铃铛,做成了漂亮的旋转风铃。
做风铃的手艺是奶奶教给她的:先把光亮的彩带又剪又,折结成拉花,再用胶带将拉花一条条固定在托盘上。每条拉花下面都用绳子缀上一个小铜铃铛。
风铃做好后,陈嘉囡把她挂在了卧室正中的房顶上。长长的拉花垂下来,看起来飘逸又华丽。那鲜亮的颜色好像把出租屋里的昏暗点亮了。
白天陈嘉囡去饭店打工,张天磊跟着兄弟们游街串巷。
到了晚上,张天磊就骑着那辆大红色的二手摩托来店门口接陈嘉囡。
这也让陈嘉囡觉得特别幸福。
她觉得自己又是一个有家的人了。
回家的路上,她坐在摩托车后车座上,双手抱住张天磊的腰。她觉得既温暖又有安全感。
张天磊的脾气不太好,有时候他游街串巷好几天也赚不到几个钱。陈嘉囡看他阴沉着脸在屋里摔摔打打的样子,吓得什么也不敢说。那样子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可就是这样,张天磊也不轻易放过她。
他用两只铁钳一样的大手,一把掐住她的腰,把她拖到自己面前,喷着酒气的嘴贴近她的脸恶狠狠地问:“你是不是也觉得老子这辈子就这样了?”
眼泪在她眼里打转:“磊子,你要是心里憋屈,就别跟着他们干了……”
他瞪大了眼睛,两只鼓鼓的眼球好像要爆出来:“贱货,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我告诉你,老子早晚要干大事!”
他摇晃着把陈嘉囡撂倒在地上。
这样的情节,每个月都会上演几次。
人的适应能力其实是很强的,尤其是像陈嘉囡这样的女孩儿。虽然仍然会觉得恐惧,但她竟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饭店的厨房和大厅在一楼,包厢在二楼。客人一来得多了,她就得跑上跑下地传菜,腿沉得都抬不起来。
蹲厕所的时候,做面点的马姨,盯住她圆滚滚的肚子和蜡黄的小脸看了好一会儿,诧异地问:“小陈,你是不是有了哇?”
“有什么啊?”
“有孩子啊?你和你男人在一起住了大半年了,没情况?你月事多久没来了?”
陈嘉囡这才心里炸了个惊雷。
店里工作忙,晚上回去她又要洗衣服、打扫卫生、备第二天的早饭。一天靠下来人累得像软面条,沾着床就一睡不起。哪顾得上去留意月事来没来?
经马姨这一提醒,她才想起来自己至少有五六个月没来月事了。
她魂不守舍地撤桌、刷碗、上菜,只盼晚上快点来,好跟张天磊商量该怎么办。
晚上,一见了张天磊,她像见着了救星:“磊子,我好像怀孕了,咋办?”
张天磊顿了一下,强作镇定地说:“那还能咋办?做了。”
陈嘉囡喃喃了一句:“做了?”
张天磊不耐烦了:“不做了咋办?生下来养得起吗?”他扭头对陈嘉囡烦躁地吼道,“上车!”
陈嘉囡乖乖上车,再不敢多说一句。心里却像打翻了蚂蚱笼子,急跳跳、乱糟糟地慌。
两天后,张天磊领着陈嘉囡去了一家躲在胡同里的小诊所。诊所坐诊的是一个50多岁的女人。
她问陈嘉囡:“最后一次月经什么时候?”
陈嘉囡大概报了个日子。老女人露出诧异的表情,又用手按了按陈嘉囡的肚皮。
“孩子至少有6个月了。这么大月份就不是流产了,是引产,风险很大。原来的价做不了,得加钱,我从医院里找专业的大夫来做。”女人一气说完,用审视的眼光望着两人。
陈嘉囡把眼神投向张天磊。
“多少钱?”张天磊问。
“2000!”老女人伸出两个指头比划了一下。
“再说吧。”张天磊扯了一下陈嘉囡,两人走出了诊所。
回去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快到家的时候,张天磊突然说:“要不咱把孩子生下来吧?”
陈嘉囡立住脚盯着张天磊。
张天磊咽了口唾沫:“孩子嘛,怎么养不是养?买不起奶粉,喂口馒头也能活!”
陈嘉囡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她其实早就想留下这个孩子。
即便决定要留下孩子,经济的困窘也不容许陈嘉囡有丝毫喘息休养的机会,她依然在饭店干着刷盘子传菜的工作。
临生的那天,她端着盘子从一楼往二楼包间小跑着送菜。突然觉得下身一热,一股水顺着大腿根流了下来。
她强忍住心里的慌张,把菜送进包间的桌子上,就收紧小腹,扶着楼梯下了楼。
她问包包子的马姨:“马姨,我下面里流了好多水……”
半个小时后,张天磊骑着摩托车来了。
马姨着急地摆手:“她羊水破了,不能走路,更不能坐摩托!你抱着她,我叫出租车!”
马姨挥手在店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张天磊拦腰横抱起陈嘉囡,冒冒失失地上了车。
看出租车一溜烟地拉着两人走了,马姨这才忍不住摇头叹息:“真是作孽吆!自己还没长大,就要生娃娃……”
她有心想陪陈嘉囡去诊所,可店里只有一个面点工。她走了,老板是要发脾气的。
诊所里,医生给陈嘉囡打了一针,她就迷迷糊糊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陈嘉囡躺在出租屋的床上,小腹像裂开一般疼。
“孩子呢?”这是她醒来的第一句话。
张天磊涨红了脸说:“孩子在你肚子里憋了太久,生下来就死了。”
“死了?”陈嘉囡张大了眼睛,泪水霎时聚满了眼眶。
因为,她终于不再觉得孤独,这世上与她最亲的人就藏在她的身体里,每时每刻与她同呼吸共命运。
她心里无数次想象过孩子长什么样子,男孩还是女孩。甚至连名字她都给取好了。
如果是男孩就叫张浩然,要是女孩就叫张欣怡。
可她万万没想到,孩子竟然一生下来就死了!
她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撑着床就要下地。
张天磊伸出一只手掐住她的胳膊:“你干什么?”
“我要看我的孩子,死了的也要看……”她说着已泣不成声。
张天磊将她揽进怀里,轻抚她的后背,安慰道:“别折腾了。孩子大夫已经处理了。看不到了……”
这段生育经历,除了给陈嘉囡年轻的躯体上刻下一道丑陋的疤痕,再无其他。
事后,每当她望着自己空荡荡松垮垮的肚皮,就觉得老天跟她开的这个玩笑真残忍。
陈嘉囡剖腹产在家休养了一个多星期后,失业了。
很快,张天磊领着她找了一份新工作——在一家KTV做陪酒小妹。
张天磊搂着她的肩膀说:“这工作来钱快,又不用受累,我兄弟们的女人都做这个。”
所谓陪酒小妹,就是在KTV包厢里,陪客人喝酒玩闹。客人消费得多,小妹的提成也就多。
陈嘉囡不喜欢KTV的工作环境,她害怕那些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但是不做这个,又能做什么呢?她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旁的选择。
在KTV里,即便她的业务并不出色,也比在饭店端盘子挣得多。
每个月领的钱,大部分都交到了张天磊手里。她只留下小部分零花。张天磊办了一张存折,每个月都把钱存到存折上。
他说:“把钱攒起来,买房子!”
看着存折上节节攀升的数字,陈嘉囡觉得日子有了奔头,于是工作得更卖力了。
有了钱,张天磊对她的态度也比从前也好了很多。
他不再那么频繁地对她发脾气。有时候在深夜的晚上,他把她从KTV接回来,看她酒后干呕得厉害,还会给她煮一碗热面,或者领她去夜场路边摊吃一碗热汤馄饨。
她竟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幸福。
她心里筹划着,先努力多挣些钱,等买上房子,再攒钱开个小店。然后就可以和张天磊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了。
两年后的一个深夜,她从KTV出来。等了很久,也不见张天磊来接她。
她执拗地站在KTV门口,看寒风把落地的秋叶卷起来又落下……
从那天起,张天磊就消失了。
她找遍了他常去的每一条街巷。
没有他的踪迹。
张天磊的那些朋友,她接触得不多,她不知道他们隐藏在这个城市的哪一个角落,也从未保留过他们的联系方式。
他们好像一起消失了。
出租屋里,张天磊的衣物还在。除了那张存折,他什么都没有拿走。这给她一种错觉,她总觉得张天磊还会回来……
几个月后,她发现自己又怀孕了。
这个发现让她又惊又喜。她想把孩子生下来。
残酷的生活让她觉得寂寞寒凉,她想要个亲人。
怀孕到6个多月的时候,她的肚子大了,再肥大的衣衫也遮不住隆起的肚皮。她再不能在KTV里工作了。
离开KTV后,她去批发市场批了好多小孩子穿的衣服袜子。每天晚上,她就在路边摆摊,卖衣物和小孩玩具。
生意好的时候,一晚上能赚个两三百块钱。碰上特别好看的衣服,她就不舍得卖了,总想把钱给女儿留着。
她从未去看过男女,但她总感觉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孩儿。
摸着那些粉嫩的小衣服、小袜子,她的心也一天天跟着柔软起来。
她又开始做梦,梦想着女儿生下来,她把她一点点带大。晚上可以和她一起来摆摊:她卖东西,女儿收钱,两个人有说有笑。
等散了场,她们娘俩再一起去夜市,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她打算以后不再去KTV了,要带着女儿摆摊赚干净钱。等攒够钱,就开一家童装店,再靠着这个童装店把女儿养大……
她这样想的时候,手总是不自觉地要去抚摸隆起的肚子。眉眼间都溢满了甜蜜又温柔的笑意。
有了上次的教训,临生之际,她提前联系好了医院。再不去小诊所了。她害怕孩子再出什么意外。
她的生日是5月21日,可巧她住院那天是5月19日,她就选了两天后生日的那天做手术。
手术很顺利,她真生了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儿。孩子生下来有6斤多,很健康,小巧的鼻子,细长的眼睛……跟她就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在她18岁生日的那天,她成了母亲。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护士把女儿放在她身边。小家伙闭着眼睛凭本能就找到了她的乳头,肉乎乎的小嘴用力地咂摸吮吸着……
她伸出一只手臂揽着女儿柔软的身体,眼里流出了幸福的泪水。
她想,这是老天赐给她的最珍贵的礼物。
陈嘉囡从网上买了一只背带,干活做饭的时候就把女儿挂在胸前。等孩子大点了,她就用小推车推着女儿出摊。
一个人带孩子的苦累,自不必多说。好在,孩子一天天长大。烦累时,女儿无邪的笑脸总能给她很多宽慰。
陈嘉囡把孩子养到三岁多的时候,张天磊回来了。
那是一个冬日的晚上,陈嘉囡收了摊,背着卖剩的货,用小推车推着熟睡的女儿,在寒风里往家赶。
到了家门口,却见家里的灯亮着。她战战兢兢地推开门,看见一个高个子男人斜躺在床上。
听到“吱呀”的门响声,男人坐了起来。四目相对,陈嘉囡才认出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张天磊。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消瘦得厉害。颧骨尖利地凸出来,两只眼球看起来更鼓了。
他告诉陈嘉囡,当年不辞而别是因为参与了一起斗殴事件,有个兄弟不慎捅死了对方一个人。因为害怕警察通缉,涉案的几人都躲了起来。
直到觉得风头过去了,他才敢回来。
望着小推车里熟睡的娃娃,张天磊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是?”
陈嘉囡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如实回答:“你的女儿。”
陈嘉囡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早就不再期待张天磊会回来。熬过了那段最难的日子,现在她觉得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挺好。
可张天磊回来了,她能怎么办?
骗他说,这孩子不是他的?
就算能骗得过他,以他的脾气,要是认为自己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她不敢冒这个险。
几年不见,现在的张天磊,让她觉得陌生又害怕。
张天磊蹲在地上,把脸凑近推车,直勾勾地盯着女儿的小脸。
女儿睡得正香。两个圆脸蛋冻得红扑扑,粉色的小嘴微张着。那副可爱的模样像极了油画里的安琪儿。
他笑了,眼里闪闪发光:“呵,真可爱!”
陈嘉囡轻舒一口气。
她走过去把孩子从推车里小心地抱出来,放到床上:“让孩子在床上睡吧。你……”
“哦,你们睡吧,我去洗把脸。”张天磊转身去了厕所。
他说话的那种熟稔劲儿仿佛是自己从未离开过。
张天磊出逃时带走的那张存折上,具体有多少钱,陈嘉囡不知道。张天磊一开始还给她看存款数,后来就收起来不给她看了。
但她自己算着,少说也有七八万,足够盘下一家店铺了。
她问张天磊:“钱还剩多少?”
张天磊说:“早没了!在外面这三年东躲西藏,不得吃啊喝啊?”
她轻轻叹一口气,倒也没有太多的失落。对那份钱,她早就没了指望。现在问问,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
她劝张天磊出去找份正经工作。
她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也许看在孩子的份上,张天磊会有所改变。“
他嘴上答应着,却依然每天过着早出晚归的浪荡日子。
被陈嘉囡问得急了,他就说:“工作哪有那么容易找!”
她不再对他抱希望。
每天收工赚的钱,她悄悄分成了两份。只留下一小份做家用,剩下的都藏在了马桶后的墙洞里。
她打算等攒够一定的数目,就去银行存起来。
她有了女儿,得为女儿做打算。
作者/奇奇漫
原标题:《我的妈妈是妓女》
“是我不够有魅力吗?”我捧着奶狗弟弟的脸,不依不饶的问他。
“不是的,姐姐。”沐晨闭上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姐姐,别这样。我已经成年了…很危险……”
喝的烂醉的我一时冲动,低头就吻了上去,不就是顶头上司的儿子吗?有啥不敢吃的!
然而第二天醒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打脸……真是造孽啊!
“难道我不够有魅力吗?”
由于醉酒而发热的依琳双手捞起脑后的长发,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随即偏过头,直勾勾地盯着身边的男孩。
男孩一下子愣住,被她突如其来的提问的正经提问给问傻了。
他知道她一直都有一个暗恋多年的男神。平时清醒克制的她喝的不省人事多半是和感情有关。
依琳的问题让他明白,她又在...
依琳的问题让他明白,她又在男神那边吃瘪了。
依琳见他不说话,有点气恼,直接翻身,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男孩一下子僵直了身体,任由她火热的皮肤贴着自己。
本就是炎热的三亚,这下更燥热地说不出话。
看着眼前脸颊发红,眼神迷离的她,白色衬衣敞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里面一点点诱惑的蕾丝花边。
他舔了舔嘴唇,咽了一口唾沫,别开了视线。
她勾起他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
“是我不够有魅力吗?”她又不依不饶地问他。
“不是的,姐姐。”他闭上眼睛,努力克制自己的欲望,继续说:“姐姐,别这样。我已经成年了……我很……”
谁曾想酒壮怂人胆!她竟然大胆地吻上他的嘴唇!
他那句“我很有危险”直接就被打断了。
她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撩的他心里痒痒的。
他凭借最后的理智,按住她的肩膀,隔出一点距离,确认道:“姐姐,我是谁?”
她浅笑,勾住他的脖子,波光粼粼的眸子凝视着他。
她痴痴地回答:“我没醉。你是沐晨。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他的表情放松下来,一只手托着她的腰,一只手护住她的脑袋,深入地回应的她刚刚的那意味不明的吻。
夜风勾起野火,情欲的火焰燃烧了整个夜晚。
第二天大清早,依琳揉了揉惺忪睡眼,打了个呵欠,睁开眼睛,突然发现房间不对。
扭过头,看到光着身子的沐晨,更是如同晴天霹雳。
这下糟了,不仅房间不对,连人都不对了!
怎么就和老板的儿子搞在一起了?
哦豁,现在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老天爷不仅让她情场失意,还要让她事业遭受打击……
累了,毁灭吧!
她咬着嘴唇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
依琳原本开开心心享受着三亚团建度假。
忽然翻到于凯成晒朋友圈:大哥勇敢飞,小弟永相随。配图是一个女孩子捧着蛋糕对着镜头颔首微笑的照片。
真是他妈的见了鬼了!依琳翻了个白眼,熄掉了手机屏幕。
她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于凯成,送早餐,写情书,无微不至的关心,做他最好的朋友。
他倒好,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一拖就是八年,没有正面回应过依琳的爱意。
真的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一整个无语!
晚上部门聚餐的时候,依琳才慢吞吞从房间里出来,一到桌上就开始不管不顾地开始灌酒。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其他同事都没有去打扰她。
都是成年人,谁又愿意自找没趣呢。
“姐姐,你怎么不回我消息?”突然有人扼住她的手腕。
捏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依琳抬眉看了看来人,端起和蔼的笑容,说:“原来是沐晨啊。什么时候来的,蒋总也来三亚了?”
“嗯。”沐晨点了点头,夺下她手中的酒杯,没好气地放回桌上。
他气呼呼地坐在依琳的身旁的位置上,一句话没说。
姐姐,我来三亚,和你一起玩好不好?
姐姐,你在哪儿?
姐姐,你怎么不回消息?
依琳乖乖的扫码,加好友,备注:蒋沐晨
“高考结束了?现在手机自由了?”依琳还是维持着一只手托脸的状态,偏着头浅笑着打趣他。
“我都大一了!一点儿都不关心我!”沐晨撇嘴,一脸不悦。
依琳无奈地笑了笑,抬手又揉了揉沐晨的头发:现在的小孩子,还真的不好哄啊!
沐晨头发很多很茂密,手感跟撸狗狗一样,特别爽,特别让人上瘾。
突然胃里一股子翻江倒海,依琳吃痛地捂住肚子,五官难受地皱成一团。
“姐姐,难受吗?”沐晨关切地问,随即扶起依琳,说:“我送你回房间。”
走到电梯才想起来他压根不知道她住几号房,沐晨摸了摸裤兜有一张房卡,是刚刚入住的时候,母亲递给他的。
他没多想,就送到自己的房间去了。想着到时候再开一间就是了。
他扶着她回到房间躺下,她又自顾自起身要去倒水。
沐晨只好先把她安顿到沙发上,转身去倒水。
端着水回来,竟看到依琳红了眼圈,默默在流泪。
他一个正经理科小男生只会做数学大题,哪见过这种场面。
沐晨只好坐到她身边一边递纸巾一边柔声安慰,不敢走。
怎么就能因为于凯成的渣男行径,而在沐晨身上寻找安慰呢!不要命了!?
蒋总要是知道我把她儿子给睡了,还不扒了我的皮……
再说了,沐晨那么小,人家才高考完,才成年啊。
结论:我真是个禽兽。哦,不,我禽兽不如!
本来就头痛欲裂的依琳,痛心疾首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自己扇自己也不是不行,只怪声音太响亮,直接把沐晨给弄醒了。
他睁开眼睛,疑惑的问:“姐姐,怎么了,什么声音?”
“……”打脸的声音,行了吧。
“还早,再睡会儿吧。”他的手环抱住她的腰,闭上眼睛,往她怀里蹭了蹭。
别啊,别搞我啊!我还想工作,我还想活着!
依琳一动不动,试探性的问道:“呃……我还有点事儿,我能不能先走?”
沐晨张开眼睛,瞪着她,没有说话。
这破孩子,又生气了!
依琳看着他,赔着笑脸,咽了咽口水,郑重地说:“我会负责的,你放心。”
“好。”沐晨回答得干脆,便缩回了手。
依琳从被窝里出来,赶快把衬衣和半裙穿好,对着镜子,整理一下仪容仪表。
透过镜子,她看见沐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侧卧在床上,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她叹了一口气,自动屏蔽了那道炙热的目光,假装没事人一样拉开房门。
“姐姐。”突然被沐晨叫住。
依琳一下子捏紧了拳头,生怕沐晨要作妖。
她转过身,面带微笑,等待审判。
“记得回我的消息。”沐晨半坐起来,抱着枕头,委屈巴巴地说。
“知道了,知道了。”依琳松了一口气,直接保证道:“以后绝对秒回。”
沐晨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那你再睡会儿,您辛苦了,我先走了哈。”
依琳轻手轻脚拉开门,闪了出去,又小心翼翼地关上,生怕扰乱周围的静谧。
只听见屋内沐晨噗嗤一笑。
依琳歪头,疑惑:这家伙笑什么?我刚刚的话有问题?
她准备先去二楼的自助餐厅炫一波早餐再说。
毕竟昨晚都没怎么吃饭,光喝酒了。现在有点饿了。
刚走出几步路,她就反应过来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依琳害羞地捂住脸,加紧步伐,快速逃离“案发现场”。
晚上是公司年会,直接包下了5楼的整个宴会厅。
看到同事私聊群,看她们都拿出了压箱底的贵重货了,从下午就开始精心准备了。
锦衣华服,隆重至极。
依琳也不甘落后。
因为要拍照,依琳穿一条经典的露背小黑裙,将她窈窕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
本来买这条裙子想的是以后和于凯成约会的时候穿。
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觉得真是可笑: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个什么?
打开手机,她又翻到于凯成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她果然还是在耿耿于怀。
她真的很讨厌自己的舔狗行为,但是就是不受控制。
“真没意思!算了!”说完,她把于凯成的联系方式统统删除,一个没留。
不犯贱了!再也不犯贱了!
简单的走了个过场,和同事合影留念。她就款款落座,不再走动,只盼着早点上菜。
突然感叹声四起,周围人的人都窸窸窣窣讲起话来。
朝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原来是蒋总优雅地挽着沐晨正在走进宴会厅。
白色西装搭配斑马纹衬衣,身姿挺拔,笑容腼腆,周身散发着富家贵公子的矜贵与帅气。
昨天喝醉了没看清,沐晨这小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帅了,比之前见他的时候瘦了,轮廓更成熟更凌厉了……突然感觉自己赚了
看得出来他并不从容,但是更可爱更帅啊!
当年那个穿着校服站在病房门口默默擦眼泪的小男孩都长大成人了。
第一次见沐晨,是在四年前。
那时候依琳还只是个实习生,只配做一些打印复印,整理文档,端茶送水的简单工作。
蒋总不像其他老板,从来都是轻声细语的,待人温柔又客气,能自己做的事从来不麻烦其他人。
那次蒋总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又疲劳过度,身体撑不住了,必须进医院做手术。
所以就拜托依琳,帮忙周五下午去接一下她的儿子。
而且别告诉她儿子,她生病了。
本来就没啥要紧事儿的依琳满口答应。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同事突然交给一个很紧急的任务。
等她赶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只剩沐晨一个人双手拎着书包,可怜巴巴的站在那儿,不停的东张西望。穿着校服,个头不高,瘦瘦的。
“蒋沐晨。”依琳喊了一声,见他有反应,便走过去解释道:“我是你妈妈的下属,我来接你。”
“我妈呢?”沐晨满脸不爽,看来是等得都有情绪了。
“我妈呢?”沐晨甩开她的手,像根铁柱子立在原地,开始发脾气。
“你妈妈现在在医院做手术,不是故意不来接你。所以你乖乖听话,赶快回家,行不行?”依琳没有耐心,见他也是十几岁了,应该懂事了吧。
“带我去医院,现在,立刻,马上!”沐晨大惊失色,他的声音分贝突然高了起来,急切又带着一丝颤抖。
依琳被吓住,立刻打车,前往医院。
怪说不得,蒋总叮嘱她不要告诉他:妈妈生病这件事。
在车上,看得出来沐晨乱掉了阵脚
他脸色沉着,咬着嘴唇,腿不安地一直在抖,不停催促着司机开快一点。
进了医院,碰上蒋总正在手术中。
他笔直的站在手术室门口,咬着嘴唇,没有说话,红了眼眶。
依琳拿出纸巾递给他,他没接。
她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没事的。医生说是小手术。”
他抬起眼睛,看着依琳一脸认真的样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沐晨不走,人微言轻的依琳也不敢走,毕竟她还没有完成任务。
她买了水和炒饭,沐晨一口都没吃。
这母子还真是一模一样,都不爱吃饭。
手术一直到做到半夜才结束,见妈妈被推了出来,沐晨一路跟随。
等到送到病房,他就抬了小板凳,牵着妈妈的手,一直坐着。
依琳特意找到医生,询问了注意事项和恢复周期,一笔一划写在笔记本上。
刚毕业的人总是一丝不苟地做些没有意义的事儿。
估摸着早晨起来,蒋总会饿。
她又去买了热气腾腾的白粥,给沐晨和自己买的是皮蛋瘦肉粥和肉包子。
回到病房的时候,蒋总已经醒了,精气神还不错。
依琳端起白粥,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蒋总嘴边。
喂了一会儿,沐晨也没动桌上的早饭,一直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一样。
“你来喂,行了吧。”她把碗递给他。
她自己趁热先把早饭吃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反正周末没啥事,依琳就呆在医院,和沐晨一起照顾蒋总。
依琳成就感满满:他个半大孩子,哪儿会照顾人呐!还得是我!
还得是我这个善解人意的大姐姐会照顾人呐!
天天在办公室伏小做低的,现在有个弟弟可以使唤,这体验感不就来了!
“蒋总儿子这么大了?”
“好高,好帅!”
“天哪,真的是绝了。儿子帅气,妈妈漂亮……”
“哎,不知道又要便宜哪个姑娘了。”身边的实习生妹妹小吴昂着头感叹。
依琳收回目光,心想:占便宜的姑娘就在你身边。
她不仅占了便宜,她甚至不想负责……
她低头玩手机,不发出一点儿声音,努力降低存在感。
依琳一抬头就看见沐晨拉着蒋总径直往依琳这桌来了。
她抱住脑袋,心想:这小伙子怎么一点分寸没有。发生昨晚那么尴尬的事儿还不知道避嫌……
想着应该就寒暄一下,她笑着站起来迎接蒋总。
谁知沐晨直接来到她身边,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蒋总伏在依琳耳畔,小声说:“帮我看着他,别让他乱跑。”
“好的。”即使心里波涛汹涌,面儿上依琳依旧不动声色。
看来,蒋总还不知道……值得庆幸。
蒋总说完,款款返回主桌,和股东和合伙人坐到一起,谈笑风声。
留下依琳对着沐晨,大眼瞪小眼。
“兄弟,你脖子上有个草莓印诶!”小吴打破了寂静,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依琳瞪小吴:现在小朋友说话都不看场合的吗?!
她这才注意到他衬衣领口的脖子上一块很红很大的暧昧印记。
不会是昨晚我弄上的吧……我这么猛吗?
“额,应该是昨天蚊子叮的吧。”依琳见沐晨红了耳根也没憋出一句话,只好帮忙打哈哈。
沐晨挠了挠脖子,盯着依琳的嘴唇接茬道:“对,是蚊子。”
他的目光从嘴唇扫视到她的胸部,说:“是一只,很——大——的蚊子”
大?哪里大……注意场合啊弟弟……
“……”依琳羞红了脸,无话可说,不想接话了。
其他人也开始在沐晨这位小帅哥身上找话题,在座的各位女同事显得尤为兴奋。
问东问西,简直比相亲还要热闹。
“小帅哥,有女朋友了吗?”有人问到。
沐晨在餐桌下偷偷牵着了依琳的手,很坚定地回答:“有了!”
依琳感觉到了触感,直接僵住了,偏头瞪着他。
她的脑子里还在想:有女朋友还牵我的手,渣男!
后来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女朋友可能是自己……
他还在和别人谈笑风生,压根不看她一眼。
这……这倒显得我格局小了?
依琳将手抽了回来,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沐晨居然越发过分,直接将手放在她的大腿上。
别搞我啊!别搞我啊,大哥!这……这……要是被人发现还得了!
她腾的一下站起来,借口要去上厕所便逃出了宴会厅。
依琳在酒店后花园找了个小秋千坐着。
感觉自己真的罪不可赦,带坏了沐晨
以前的沐晨是个多好的孩子啊……
沐晨就是长得乖巧帅气那种惹人喜欢的类型,稚嫩中带着一丝拽。无论去哪儿都能受到青睐。
听蒋总说,沐晨从幼儿园就被女孩子追求,小学时候还被要求定娃娃亲,初中就是校草,什么大型活动需要人气就会把他搬出来用。
从小到大收到的情书就没停过。
不过他很懂事,从来都界限分明,也没有和女生举止亲密过。
只是保持着同学朋友该有的礼貌和疏离。属于那种很有情商的帅气学霸。
用现在的话说:恪守男德。
他们班的女生对他评价:既温柔又无情。
无论是学习,还是人际交往,从来没有让蒋总操一丁点儿的心。
怪说不得,蒋总每次提起她儿子总是眼底带笑。
劝人生孩子系列又增加了。
沐晨整夜牵着妈妈的手的模样,成为依琳对儿子的终极幻想。
沐晨和妈妈的关系特别好
依琳真的特别羡慕,也特别喜欢这个内心细腻又很柔软的小朋友。
(绝对不是看他长得帅,才特别喜欢的)
那天,依琳为了写毕业论文,所以跑到市图书馆查资料,遇上了刚下公交车的沐晨。
“沐晨。”依琳叫住他,跑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来看书啊。”
“没,来躲清静。我们班女生太吵了。”
“……”依琳赶紧闭嘴,避免成为他口中“很吵的女生”
他们一起找了个角落坐下。依琳放下电脑包就去找文献去了。
回来的时候看见沐晨认真得在写物理试卷。
她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打开文档开始码字。
看一会儿文献,翻一会儿知网,双手撑着脑袋想措辞。
【是谁发明查重率这个东西,我今晚就要去暗杀他!】她掏出手机,给于凯成发去自认为有趣的消息。
她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又打了几个字,又患得患失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回复。
每次都是这样。
依琳回他的消息无论何时何地都是秒回,于凯成对她永远是轮回。
她叹了一口气,又放了回去。又过了两分钟,她又拿起手机看。
“在等男朋友消息?”沐晨突然开口,问道。
“哪有!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依琳压低声音,小声回答。
“那手机我暂存。”沐晨把桌面的手机收到他的书包里。
他解释到:“你动来动去,吵到我眼睛了。”
“……”这个理由是依琳没有想到的。学霸的脑回路。
“我作业做完,我再给你。”沐晨拉上拉链,拿起笔自顾自做起来。
依琳耸了耸肩膀,表示无所谓。
不知道是图书馆太安静,还是手机被收了静心了,那天,她的状态特别好,洋洋洒洒写了10000字,完全进入忘我的心流状态。
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她还反应过来。
旁边的沐晨早就写完了所有作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着的沐晨没有平时那么清冷的感觉,而是软萌软萌的可爱模样,完全就是个惹人爱的丸子。
她想要拍一张,发给蒋总看看。
沐晨把书包放在靠墙的最里面,依琳只要绕过沐晨去够拉链。
动作一大,身子失衡,眼看整个人压在了沐晨身上之时,依琳直接抵住了墙,勉强支撑住了。
还好有墙,不然两个人都倒了。
沐晨听动静本能想要抬头,结果对上的是依琳的近在咫尺的胸部。
“快出来,我快不行了。”依琳咬着牙,喘着气说出这句话。
说完,依琳刷的一下就红了:这话听着这么不对劲儿啊……
沐晨眼疾手快,不仅站起了身子,而且还托住了她的腰。
“你倒吧,没事。”
然后依琳就挂在了沐晨身上。
经历尴尬社死,她和他一路上都没说话。
依琳看到沐晨从脖子到脸,到耳朵都红透了。“你是不是感冒了?”
“没啊。”
“那好吧。”
沐晨从书包里掏出手机还给她,挥挥手准备说再见。
“我请你吃饭吧。”依琳突然想起来蒋总最近去北京出差了。他回家没饭吃。“就当我谢谢你扶我一把。”
沐晨乖巧的点了点头。
虽说沐晨家里有钱,但依琳也不是小气的人。
“我只是想当一个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罢了”她笑着说。
没想到一语成谶。
他们真的成为了经常出来吃饭的关系。
为了早日完成毕业论文,依琳常常约着沐晨到图书馆写作业。
一见他的人,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让他保管。
沐晨的学习习惯很好,不说话,没有小动作,在他身边分分钟进入沉浸式学习状态。
作为长辈,依琳自然更加要管束自己的行为举止,保持安静和专注。
托了他的福,依琳的毕业论文是全班最早顺利提交的。
毕竟高中生的作业时长还是很可怕的。
这小家伙生怕依琳看不到,生怕她又有借口不回消息。
依琳刚准备回复。
那头又发过来一条【姐姐,我来找你,好不好?】
真的受不了帅气弟弟喊姐姐,还这么温柔的语气询问。顶不住啊,顶不住!
【后花园,你过来吧】
发完这条消息的依琳,苦恼地拍了拍脑袋,准备和沐晨好好解释一下那件事。
说是酒后失德,是说一场失误,还是说只是简单一夜情……
她抬头看着暗色的天空,陷入沉思。
不一会儿,沐晨就捧着一盘天鹅酥和一些水果站在依琳的面前。
“喏,给你。你最喜欢的天鹅酥。”沐晨语气有些讨好。
依琳接过来,捏起一个天鹅酥送进嘴巴里咀嚼。
沐晨很自然地坐在秋千的另一边,沉默半晌,犹豫的问道:“姐姐,生气了?”
依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明做错事的是她,反倒是弟弟先来哄她了。
“网上说姐姐们都喜欢野一点的男孩子,所以……对不起,吓到你了。”
“……”依琳苦笑。孩子啊……网上的话不能全信呐……
“明明是姐姐说了要负责的。”沐晨嘴巴一撇,作势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呜呜呜。”
*最强人间清醒大女主X分手七年后爱上她的迟钝男主
*be预警,男主追妻火葬场骨灰扬
我是宋锦城身边待的最久的一个女人,他是我的金主,我是他的金丝雀,是他真爱的替身。
《金丝雀的女二剧本》
我在宋锦城眼里,大概就是毛遂自荐的情人。
那时我已经拍过几部小火的剧,在里面饰演或恶毒、或刁蛮任性的女二、女三、女四,年底公司的对赌协议没过,被他以低价收购,
年末的尾牙上,他大发慈悲地过来露了露脸,那是我的机会。
我的经纪人一定想不到我这样大的胆子,其实她给我物色了其他的金主。没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他权势极盛,传闻中不好招惹,并不是个仁慈且脾气好的人。
可我实在不想余生辗转在一个...
可我实在不想余生辗转在一个又一个肥头大耳的金主间糟蹋自己,那是我第一次鼓足勇气为自己谋划。
在他一个人去花园露台醒神的时候,我跟了过去,当我鼓足勇气红着脸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目光沉沉地一言不发望着我,我在这目光下浑身发抖,可我还是强忍着羞耻介绍自己,我说:「宋先生您好,我叫秦时。」
他很高,眼神睥睨下来,不动声色地将我从头扫视到脚,最后捏着我的下颚将我脸抬起来,我颤抖着眼睫回视他,我知道自己很美,眼波流转楚楚动人时最美,果然他眯了眯眼,然后朝围拢过来的保镖挥了挥手。
后来在他身边久了,才发现他并不是个会沉溺女色的人,自荐的人那样多,这些年下来,也只我一个以这种方式来到他身边,我在他身边第三年的时候,他身边口风一向很紧的助理感慨地说了一句:「秦小姐,您很幸运。」
按照偶像剧剧情发展,我应当就是他的天命之选,即使不是女主,应该也是和女主有几分相似到让他愿意心软的戏份重的女配。
可我真的只是个炮灰。
后来很久很久之后,我大着胆子问他:「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他当时心情不错,所以眯着眼睛望着我,最后回:「你该庆幸自己运气好。」
我的运气是挺好的,那时候年轻,所以无知者无畏,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在现在这个年龄问我还敢不敢这样搭讪宋锦城,那我的回答应该是不敢。
我和宋锦城第一次「约会」,他带我去了斗兽场。
除了电视上,那是我第一次涉足那样的地方,宋锦城带我站在最高层的包房,向下俯瞰过去,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在激烈地喧嚣张扬吼叫,角斗场中央是一个人和一头老虎,几乎是单方面的虐杀,我忍不住几欲作呕,可是我不敢。
我偏头去看宋锦城的表情,他凝目注视着斗兽场,表情几乎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但眉心微跳,后来当我对他的每一个微表情熟稔之后我才知道,这代表他在兴奋。
杀戮总是能让人兴奋起来,那天很不凑巧,当然也并不知道这是不是角斗场故意的,兽场中的那只老虎跳出来扑向前一秒还在旁边嘶吼兴奋的人群,所有人惊慌失措地四下逃窜,最后那只老虎是在我们两米前的位置被击晕的。
温热的血溅在宋锦城的手背上,他微微眯了眯眼。
角斗场的老板亲自过来赔罪的时候他正蹙眉望着手上的那滴血,我想我一生的智慧都体现在那一刻了,我乖巧地俯身过去,温顺地替他舔净了手上的血。
他抬手顺着我的头发摸到后颈,摸着那块软肉捏了捏,像是在撸一只猫。
所以后来宋锦城说我运气好,我不由暗暗揣测当时如果没有这一遭的话,我大概会被他丢到斗兽场中央去和老虎狮子搏斗也不一定。
他是个有点琢磨不透的人。
有时候他歇在我这里,早上迷糊中醒过来时,经常能看见他在露台上抽烟。
天色将明,浓墨幽蓝的天空在亮与暗的界限混沌,他穿着丝质的银灰睡衣,侧身坐在阳台上抽烟,指尖一抹淡红闪烁,明明灭灭。
他抽的不多,更多的时候是放在指尖垂眼看着,漆黑的头发凌乱地搭在额角,俊挺的侧脸英俊无比,眼睫低垂,仿佛是忧伤。
他是天之骄子,商业帝国大得不可想象,有钱有权,万物只要他想就唾手可得。
我不知道是谁能让他露出这副表情,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能让他烦心忧伤。
当时他的家人在医院看护,我装作路人路过一次他的病房,他躺在病床上,床边围着一对年轻的男女,正拿着手机给他看什么东西,他手里拿着一个削好的苹果,目光温和,一边侧身看着手机,脸上突然就绽放出一抹开心的笑容。
他平时很少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见到过的笑容寥寥无几。
事实上他就是很严肃,他的目光沉沉地望过来的时候,你就是会心惊胆战,不敢与之对视。
所以那一刻,我真的特别特别好奇,他看到的是什么?可以让他笑起来。
我是在宋锦城身边待的最久的一个女人,我想这应当源于两点。
第一点是我确实很漂亮,在美人横出的娱乐圈,我也在“娱乐圈的颜值天花板”提名中长期占得一位。
第二点是我确实很听话乖巧,要知道,但凡女人,尤其是宋锦城身边的女人,因为受到的巴结太多,所以总是会忍不住恃宠而骄,宋锦城宠你时愿意敷衍两分,不耐烦了那你这辈子应当都不会再见到他一面了。
我从来不跟他的下属有过多的接触,偶尔有人想拜托他什么事求到我这里,我亦是微笑颔首不语拒绝。
最夸张的一次,是有人拿着半臂高的整块翡翠过来,通体通透,成色极好,往大厅的中央一放,几乎温润盈盈有光,为首的人笑得很客气,说:“秦小姐,不必麻烦你什么,只求你帮我和宋先生见上一面。”
说不心动是假的,内心仿佛天人交战,可我面上依旧笑得淡定,毕竟擅长演戏,我连余光都没往那尊翡翠上瞧,端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后来那人临走时还赞叹地夸了我两句,说:“不愧是宋先生身边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竟然拿这些小东西来求你办事,真是唐突了。”
苍天可见,若这块玉生而有灵,听见自己被称呼为“小东西”可能会呕血不止,其实他不知道我的心也在滴血。
后来这人找了其他途径见到了宋锦城,他知道了这件事,当天晚上那尊翡翠就被送到了他送我的沿江的那套高层公寓中,他笑着看我:“这样一块翡翠,真是难为你不心动。”说完就又是笑,“就这胆子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敢到我面前毛遂自荐的。”
有时陪他出去应酬,他看着下面的人巴结我的样子,也会似笑非笑地调侃我:“你们可别吓着她,我的这个小女朋友胆子比老鼠还要小……”
哦,对,他称呼我为他的“小女朋友”,在他这些年的女伴中,我大概是唯一一个有此殊荣的人,我在他身边的第五年,据说地下赌场还专门立了个赌局,赌我会不会飞上枝头变凤凰,最后转正。
赌局的赔率高达1:350,这赌局一直持续了两年,在我在宋锦城身边第七年的时候,我去押了注——赌不会,想想分手后还能额外赚一笔零用钱我就很开心。
我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能留在宋锦城身边这么久的原因,是因为我不爱他。
当然,是他以为我不爱他。
不爱宋锦城比爱上他要难上千百倍,如果你是我,就知道以他的人格魅力,很难有人会对他不动心。
在宋锦城身边久了,我当然也曾异想天开幻想过,我跟在他身边的第二年,那年我有个真人冒险综艺,有一期是沙漠探险,傻逼剧组将四个人放在茫茫戈壁中,给了一点生存物资,然后让我们生存两天一夜。
可是剧组防护措施没做好,夜里一场沙尘暴席卷而来,我们和剧组失联了,我硬生生地熬了一天一夜,当我以为我要死在荒无人烟的沙漠的时候,宋锦城遣人开着直升机在荒漠中找到了我。
当然他本人没有来,但那并不耽误他在我眼中的形象变成天神下凡,你看动心多简单,只要一个点,在一瞬间,就能将你日日夜夜建立的心理防线击溃。
当人人都在说“宋先生对你好像是认真的”“宋先生从来没有对其他人像你这样”“宋先生大概是迷上你了,不过也难怪,你长得这样美,我要是男人,也会忍不住动心的”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时,你也会在心底产生奢望:他对我,到底是不是有几分真心?
可能是宋锦城实在是拥有花心的资本,导致大家可能以为他身边有很多女人,但其实他在女色上并不怎么热衷,大概是嫌麻烦,同时固定的女伴不会超过两个,而且能入他眼的又乖巧摸透他心思的又不恃宠而骄的又不对他起歪心思设计他的,这些年下来也只有我一个。
那个女人是和我同期的一个小花,出道即巅峰,拍了一部校园剧,清纯单纯的形象深入人心,火遍全国,当然她也是真的很单纯。
宋锦城对身边的人一向大方,大方到或许是让这位小花产生了某种错觉,所以和宋锦城在一起的头一个月她就来找我,以正房女朋友的姿态警告我:“我告诉你,锦城现在和我在一起,你最好识相点。”
我当时真的懵了,以为宋锦城也被这位清纯小花征服收心了,当时刚萌芽的一点心动瞬间枯萎。
直到三天后,宋锦城召唤我陪他去某个宴会,出门的时候站在我面前盛气凌人的小花被保镖拦在外面,一点形象皆无的歇斯底里地问:“为什么,宋锦城,你怎么突然说不要就不要我了,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而宋锦城垂眸望过来的眼神冷淡漠然,说:“拉下去。”
我每次都在这种眼神中被惊醒,然后在内心反复告诫我自己,千万不能成为第二个小花,因为哭得实在是太丑了,有损形象。
再渐渐地,固定陪在他身边的女人也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人人都说秦时真是好手段,宋锦城也被我收了心,只有我听了一笑置之,那是因为他身边的女人总是太不安分,他嫌麻烦。
如果我真的当真了跑去和他说:“宋先生,我喜欢你。”我相信这将是我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之所以能在他的身边待的这样久,只是因为我本分。
从22岁到29岁,一个女人最美的一段年华,也就在这里了。
在董芸出现之前,人人都以为我拿的是女主剧本,等她出现后,他们才恍然大悟,因为每一个炮灰,在女主出现的那一刻,都是要回归原位的,就像十二点之后灰姑娘的水晶鞋,无所遁形。
起初的端倪是在商业财经报纸的头条,封面是他和一个女人并肩撑着伞,下面详细地扒出了这个女人的背景身家,认为宋锦城这是要商业联姻了。这不是他第一次被传要商业联姻,但是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我不止一次地幻想过他未来的正房太太趾高气扬地站在我面前,甩给我一张无限额的银行卡打发我的样子,只不过没有一次实现,我也就没当一回事了。
他们第二次上的是娱乐新闻,他牵着她的手,偏头专注地望着她,因为是偷拍,所以离得很远,画质很糊,看不清表情,但我心中一凉,放下报纸的那一刻只觉得脑子空白,身体可能还在微微发着颤,这次不一样了,我听见脑海中的另外一个声音和我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一件不相干的事,那时我在娱乐圈刚冒尖,圈内都对我背后的金主感到好奇,狗仔成天成宿地蹲我,不过我也不怕,没有人敢爆宋锦城的料,但也有例外,有个狗仔拍到一张照片,照片中宋锦城并没有露脸,只是从车中伸出一只手,我将手搭在上面,另一只手拎着裙摆正欲弯腰进车。
而这件事上热搜后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宋锦城,站在他门外的时候我想我一定非常仓皇,脸色苍白,我说:“不是我。”曾经有明星买通狗仔故意拍宋锦城的照片要挟,只是后来下场都不太好,所以我努力地解释,“不是我。”
他看着我,漫不经心地唔了声,然后说:“我知道。”
我一颗心才慢慢放下来。
如今宋锦城和一个女人的照片这样明目张胆的被放在娱乐新闻的正中央,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性,就是这是经过他允许的。
他允许这个女人被明目张胆的放在他身边。
我上网去搜董芸的百度百科,她是A市大企的独生女,从小就很优秀,会六国语言,毕业美国某佛金融专业,喜欢极限运动。
其实她长得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但热烈自信,挂在岩石上回头的粉黛未施的一张脸上笑容灿烂,让人莫名想到夏日阳光下开得正盛的向日葵,同样的灿烂富有生命力。
我从来没有在宋锦城面前素过颜,这大概是一位被包养的情妇的自我修养,可我真的很羡慕董芸的这种坦然,当然她有在宋锦城面前坦然的资本。
见到董芸,完全是在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那是在一个圈内的聚会上,我是宋锦城的女伴,盛装全妆,夸张地说几乎每一根头发丝都打理得在它该在的位置上,我站在宋锦城的身边,不需要说话,只要微笑就好。
董芸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她穿得简单但落落大方,路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接过一边的服务生递过来的酒杯,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然后俏皮地和宋锦城眨了眨眼,嘴角带着他们那个阶级心照不宣的笑容,她说:“这个还不错,有眼光。”
我极力控制自己在那一刻想要蹙起的眉心,忍了又忍,我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宋锦城的脸,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董芸的脸上,带着深不可测的探究。
探究什么?
我问你,偶像片看过吗?偶像片中一般总裁带着女配参加宴会被女主撞见,当女主强颜欢笑说你们看起来很般配,总裁一脸阴沉地望着女主的脸时他在探究什么?当然是探究女主有没有吃醋啊!
可惜董芸是真的洒脱,而宋锦城?他是真的在探究董芸看见他和别的女人一起出现时的反应。
不久后偶尔忍不住旁敲侧击他和董芸的关系,开玩笑似真似假地问我是不是该功成身退了,宋锦城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弹弹手中的烟灰,和我不咸不淡地说:“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这真是一个暧昧又正经的词,它可以笼统地概括你目前无法定义的一切关系,我当时轻轻哦了一声,然后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剥手中的柳橙。
宋锦城喜欢吃柳橙,但他有个毛病,就是不吃刀切的柳橙,一定要人用手剥,一开始的时候我还很惆怅,因为女孩子嘛,喜欢做美美的指甲,剥橙子就不能留太长的指甲了,因为一用力指甲会崩掉,还会染得黄黄的。
和宋锦城在一起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留过长指甲了,当初年轻气盛时还为自己的指甲哀悼过。只是现在有时候会模模糊糊地想,以后他若是和董芸在一起了,大概是永远都不需要我再剥柳橙了。
这样想想,竟然有点小惆怅,所以我又多给他剥了一个。
和我的好朋友墨北说起这件事,她一直嗤之以鼻,认为我是想多了,杞人忧天,她有句经典名言,就是:“商业联姻能有真感情吗?那只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和另一个万恶的资本主义以婚姻为纽带的不可靠联结,比烧成灰烬的纸还薄弱,风一吹就没了。”
我当时笑笑没有说话,我一直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尤其是一个漂亮女人的第六感,往往比雷达还要准。
我如此笃定这件事,还是因为有一天暴雨夜。
“你现在在哪里?”
“没事,你现在能看见什么标志性的建筑?”
最后我听见宋锦城很温柔的声音,他说:“芸芸,别怕,等我。”
然后旁边的床榻一轻,接着门锁嘎达一声,然后我就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这屋子保密效果真的太好了,卧室门一关,我连他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但我闭上眼,能想象到,他顺着卧室走廊下楼,经过一楼的客厅,然后拿起车钥匙,在玄关处换鞋,然后走到地下车库。
我掀开被子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暴雨无声地扑打在窗户上,一道雨线顺着光洁的窗户滑落,但是很快被另一道雨线冲刷,我轻轻数123睁开眼,一道车灯从地下车库开出来。
我抬手隔着窗户摸着那道车灯,眼睛一眨,一行泪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落下来。
广宗路,我默默地念,从我们房子到广宗路平时至少是四十分钟的车程,在不知道董芸具体位置的情况下,他半小时找到她,我情不自禁地想,这真是一段该死的友谊啊。
他朋友展崎最后半倚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提点我:“秦时,老实说,阿城身边的这些人中,你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董芸回来了,你早点给自己做点打算吧。”
“你是比不过董芸的,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你就已经输了。”
作者/纸醉金靡
*不争气沙雕冷宫贵妃x冷漠脸毒舌狗皇帝
*贵妃不想争宠,只想搞事
我是刚被打入冷宫的贵妃。
这里还有三天前被打入冷宫的贤妃,七天前被打入冷宫的丽妃,半个月前被打入冷宫的赵婕妤。
丽妃和赵婕妤看着我咬牙切齿:“你个不争气的,你就不能多撑两天吗!”
贤妃微微一笑:“愿赌服输吧,我就说这厮撑不过三天。看来那个狗男人已经彻底被小妖精迷了心。”
丽妃气冲冲地拔下累丝金凤钗,赵婕妤不情愿地褪下琉璃手串。
我、贤妃、丽妃和赵婕妤自进宫以来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大家精诚合作,互帮互助,把本该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后宫构建成了一个和谐幸福的大家庭。
四人之中,丽妃最风情艳丽,赵婕妤最有才气,...
四人之中,丽妃最风情艳丽,赵婕妤最有才气,贤妃最通透人心,而我自认为我最大的优点是美貌,她们偏说我是不要脸。
这样完美互补的我们四个兢兢业业给狗皇帝安排美女轮值,秉持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深受小姐妹们的爱戴。
现在仅仅半个月后宫四个位份最高的娘娘一个不落地被打入冷宫喝西北风,一切都是因为上个月前新来的秀女秦照月。
我喝了口茶,认真地装了个逼:“秦照月不简单。”
三位娘娘整齐的拍翻了桌子,横眉冷对:“废话少说!”
我被这三个女人吓得一哆嗦:“你们讨厌了啦!”
迫于淫威,我噙着泪花将悲惨的遭遇说了出来。
第三天我终于熬不住深宫寂寞了,决定去找几个妹子探探情报。
路过御花园,就看到狗皇帝搂着小妖精,摘下一朵小黄花深情款款:“月儿,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我气的当时就想扇他两巴掌,人渣,那么多妹子谁逼你睡的!
眼不见为净,我正准备绕过这对狗男女,没想到秦照月眼神倒很好,重重地叫了一声:“贵妃娘娘。”
我遗憾地收回步子,忽略心中的万马奔腾笑吟吟地走了过去:“陛下圣安。”
狗皇帝看到我又恢复了生人勿近的臭屁样子。我们之间向来谁也看不上谁,只有在我那战功赫赫的老哥面前才会虚情假意地演一下。
我懒得理狗皇帝,摆出一副慈爱的样子细细打量着他身边的女人,讲真,我是没见过这么……普通的后宫佳丽。眼睛不算大,鼻子不够挺,嘴唇有点厚。容貌比不过丽妃,气质比不上赵婕妤,气场不如贤妃。
我知道狗皇帝是那种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人,对我们这些绝色向来都是公事公办。秦照月没有背景家世,长得又一般,我实在想不出这个女人有啥吸引人的地方,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无敌?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皇帝,对他的审美缺憾表示同情。
秦照月不知道为什么面色不太自然:“前两天听说贵妃娘娘身子不太爽利,今天有雅兴逛御花园想必是大好了。”
我嘘咳了两声:“本宫向来身娇体弱,不像月嫔一看就是结实健壮的人,好福气啊。”
秦照月脸色青了又白,狗皇帝心疼极了:“月儿确实是个有福气的人,你身体不好也是因为心思太多。”
啊呸,老哥求你造反灭了这个狗皇帝!
我这么想着竟然控制不住地说:“陛下这么说真是伤透了臣妾的心,也寒了臣妾在边境御敌的哥哥的心!”
说完我就跪了,身体又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中,这话是我说的,我怎么能说这种话!我冷汗涔涔,这女人真的有鬼。
皇帝脸色十分难看:“放肆!”
周围的人看傻子似的看着我。
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好像不行了,这话说的太扎皇帝的心了。
我滴妈呀敌人太可怕了,照这样下去我可能很快就会被阴死,说不定还会连累老哥。小命要紧先认怂:“臣妾失言,请皇上责罚!”
皇帝气的也不想给我面子了:“贵妃德行有失,罚奉半年,禁足三月,好好闭门思过!”
禁足,我才不要!要去也去冷宫,还能和姐妹们商量对策。
我赶紧说:“陛下罚得太轻了,臣妾要去冷宫面壁思过!”
我仿佛听到了众人的抽气声。
秦照月却想借我刷一波狗皇帝的好感:“贵妃娘娘一时口不择言,陛下千万不要和贵妃娘娘计较呀!”
丫的狗拿耗子,眼看狗皇帝要卖这女人一个面子,我深吸一口气阔步向前抬起胳膊:“你这个妖女,不要你假好心,都是你勾引陛下挑拨离间!”
我是真想打下去的,可惜没抡的下去就被狗皇帝拽住了:“真是妒妇,陆贵妃品行不正,押去冷宫!”
得嘞,我总算如愿以偿。
听完我的遭遇,丽妃十分同情地看着我:“堂堂贵妃,你也太狼狈了。”
我非常不服气:“我凭本事进的冷宫,怎么就狼狈了!”
眼看我们要跑题了,贤妃敲了敲桌子抓住了重点:“那些话你是怎么说出来的?”
这就是那女人叫我害怕的地方,竟然能控制我的言行!
我愁容满面:“我也不知道啊,可太渗人了,真不是我想说的!”
贤妃点点头意味深长:“我进来也是因为被最信任的侍女诬陷了。”
赵婕妤进来的日子最长,也憋了不少气:“我所有诗作都被说是剽窃她师父心血!最奇怪的是,妖女竟然真的有证据!今天再听你这么一说,细细想来,这女人是真古怪,能控制人心篡改事实,这绝非人力所能及。”
我看着赵婕妤认真的样子打趣道:“你圣贤书读了那么多,没想到还相信鬼神之说!”
丽妃最是个纸老虎,看着张牙舞爪实际胆子最小,她小脸煞白紧紧贴着赵婕妤:“莫非她真是山鬼精怪?”
虽然已经确定秦照月不正常,但我还是忍不住反驳了一句:“真的是妖精,怎么会这么难看!”
虽然已经确定秦照月不正常,但我还是忍不住反驳了一句:“真的是妖怪,怎么会这么难看!”
一个连变身都变不好看的妖怪肯定不厉害。
贤妃听出了我的画外音悠悠道:“天真,别忘了我们现在沦落到这种境地她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啊。”
我又想到秦照月的诡异有点头皮发麻,大家的面色也都不大好看。
赵婕妤表示认同:“还有我们那陛下,他怎么看都不会是痴情的人,如今性子都变了。”
丽妃边听边在旁边狠狠点头:“那妖精不会要吸陛下的精气,或者迷惑陛下让他不思朝政,然后亡了我们大周吧!”
贤妃猛地拍下桌子,凤目圆睁。我们四人里贤妃娘娘最有家国情怀,听到这话是气急了。
我被吓的灵机一动:“所以要降妖除魔,我们是不是应该找和尚,还是道士?”
“国师!”贤妃和赵婕妤异口同声。
夜黑风高,一个黑衣人在皇宫中飞檐走壁,无人察觉。
这个身轻如燕武艺高强的人就是我了。
赵婕妤和贤妃白天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关于国师的事。总之就是找国师算过命,还挺准的。
我是认为她们俩有些盲目崇拜了,对这个国师十分怀疑,寻思不就是个算命的嘛,这俩妹子家世显赫怎么算命也不会太差。
但是我手上也没什么认识的大师,再怎么说国师也算是国家级的骗子,说不定有点真本事呢!于是四个人商量了一番,由她们公投出来的美丽强大的我夜访天演阁。
虽然身担重任,危险重重,但是三个女人如此真诚的夸我,我还是很舒服的。
经过莲花湾,我又看见了大晚上不睡觉的俩个人。
晚上再见到秦照月,我大吃一惊,因为这女人变得好看多了!不仅五官有了细微的改变,整个人还白了一层,身型也变得纤细了。
该不会是吸了男人的精气吧,我又偷偷瞟了眼狗皇帝,见他精神不错应该是问题不大的样子,稍稍放下了心,我可不想我哥哥辛辛苦苦守卫的国家就这么亡了。
秦照月毕竟古怪,我不敢多做停留,赶紧悄咪咪地去找天演阁了。
逡巡半晌,我终于摸进了天演阁。
传说中的国师正伏在案前写些什么,我丢了个石头,他转过头。
我惊悚地叫出声:“曹二毛!”
我的老天,这神棍国师竟然还是个熟人。
曹二毛算是我的半个师兄,很久以前我爹把我送到君涯山学点东西。君涯山的常先生说我俗念太重不肯收我为徒,就看在我爹的面子上让我在那学了两年东西但是不记在名下。
曹二毛原来不叫曹二毛,他是常先生的小徒弟,一开始我不知道他是个黑心的,在他的指使怂恿下干了不少事还给他顶了不少包,但是后来我成长了!他就再也没从我这占到过好处,毕竟武力镇压是我的强项。
曹二毛见到我倒不是很意外的样子:“贵妃娘娘。”
我拉了把凳子坐下,翘着二郎腿十分鄙视他:“堂堂君涯山弟子,你竟然做了神棍!”
曹二毛给我斟了杯茶:“我现在可是南齐国师清一道长。”
想到君涯山的人确实还是有些本事的,我试探道:“那国师大人说说我来找你干什么?”
“秦照月。”他言简意赅。
我点点头觉得他更像神棍了一点点,凑近他也作出神经兮兮的样子:“那秦照月到底什么来头?她要干啥?”
曹二毛赶紧离我远了些,正了神色:“异世妖祟,夺人气运。”
我把茶喝完温柔地捏碎了杯子:“好好说话。”
曹二毛抽了抽嘴角,客客气气地重说了一遍。
总之就是秦照月确实有猫腻,需要靠不断打压我们以及获得狗皇帝的宠爱汲取气运,然后获得皇帝的真心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的我们就会因为国运耗损全都完蛋。
听曹二毛说完的我气得直发抖,这女人真是太恶毒了!
无处撒气,我狠狠拍了下桌子:“好你个曹二毛,身为国师在其位不谋其政,发现了妖孽,竟然都不知道不为国分忧!”
曹二毛摊摊手,无奈道:“你身为贵妃难道不知道陛下向来不信神佛,弄个国师不过是做做样子,我如果跑去劝谏,在陛下看来倒真的是妖言惑众了。”
好像确实是这样,狗皇帝平素确实不迷信鬼神一说。
这家伙真有点能力,我得好好拉拢他,于是我拍了拍他的手臂深情地说:“现在国难当头,做为南齐的一份子,你有能力,国家也需要你。”
曹二毛挥开我的手:“我是君涯山的人,不问世事,所以靠你了。”
君涯山多能人异士,向来不怎么理会俗世纷争。
我十分生气:“那你来做什么国师!”
曹二毛无辜道:“你们皇帝要个国师来做样子,师父就让来挂个名啊!”
我是决计不肯走空门的,于是向曹二毛示弱:“师兄呀,那你给我点护身保命的东西啊,人家打不过那个妖怪就要死了嘤嘤嘤……”
曹二毛身子抖了抖,嫌弃地扔了个玉佩给我。
这东西我见过,曹二毛一直带着的,肯定是个好东西。
“避妖邪的,以后那妖女的邪术就对你没什么作用了,用完了记得还我。只要你们不要被他打压,皇帝能以国事为重,没有了你们的补给,她的影响就会越来越弱。”
我又刨了刨他的衣袖:“师兄你还有啥都拿出来,我这四个人呢!”
我觉得自己像个打家劫舍的匪徒,但是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曹二毛一下子跳到三尺外:“没有了,我是个穷人。”他又补充道,“跟你在一起,你身边的人也会受玉佩影响的。”
这下我满意了,难得有良心了一回:“谢谢啦,小师兄!”
“保护好自己,别被玩死了。”烛光柔软下竟觉得他有几分眉清目秀,却见他又邪魅一笑,“陆三胖。”
“滚!”我狠狠丢了他一个瓜壳。
等我回到冷宫的时候,看到三个女人就像嗷嗷待哺的雏鸟,等着老母亲归家。
我把曹二毛的话又给她们撸了一遍。
“曹……国师给了我一块玉佩,防妖邪的。”我把曹二毛这个名字咽了回去。
几个女人听了之后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立马就想冲出去和秦照月决一死战。
我提出了一个有建设性的问题:“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一时半会我是没戏了,哪有刚进来立马就能出去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于是我振臂一呼反正现在也出不去,散会睡觉,明日再议。
冷宫别的都还好,就是这床是真的硬,还没来得及吐槽,我就听到了旁边的赵婕妤打起了呼噜,这如雷鼾声差点没把我送走。怪不得贤妃和丽妃临走前特意交代:“贵妃姐姐第一天进来,小赵今晚好好陪陪她。”
在小赵的呼噜声中,我辗转反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曹懿,你在看什么呢?”
曹懿,不就是曹二毛吗!什么情况?
曹懿穿着君涯山的弟子服,还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我知道我大概是在做梦了。
原来师父偶然得到了一株极星冰兰,师兄师姐们围着转着十分稀奇。
曹懿随意地问道:“陆欢呢,怎么没看见她?”
三师兄头也没抬:“小丫头向来贪玩,指不定在哪浪呢。”
混蛋三师兄竟然这么了解我啊,不过这次我没浪的起来。
看到极星冰兰我就想起来了,那次我在山中看到了一只火狐,在追小狐狸的时候自己不小心掉进了被雪掩盖的陷阱,摔晕了过去,还好后来师姐发现不对找到了我,不然花样年华的少女就被活活冻死了。
而在此之前我弄坏了曹懿的一件宝贝,他一定是要找我报仇!
问不到我的下落,曹懿竟然自己拿出家伙进行卜算。
这是多大仇啊,追杀要用到这么高端的技术吗?
然后就看他走啊走啊离我掉下去的陷阱越来越近,看到那个大窟窿后,径直飞了下去。
然后就看到了摔晕冻昏了的我。
好技术,原来是真有两把刷子的神棍!
“陆欢,你醒醒。”曹懿向来轻佻的声音竟然有一丝颤抖。
我看着有些感动,曹二毛对我还有点好诶。
他把我扶了起来,探了探我的脉搏,松了口气。
但是万万没想到冻惨了的我还是那么虎,感受到有一点温暖,就紧紧抱着曹懿不肯撒手。
旁观的我瑟瑟发抖:陆小欢,你清醒点啊!
然后我就醒了,这是什么梦,太可怕了。
我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所以救我的人是曹懿?
第二天我顶着浓浓的黑眼圈,赵婕妤不好意思地看着我,我拍了拍她的肩:“我是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侍寝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又商量了几个计划,保证进可攻退可守。
没想到,还没有等到我们自救,出冷宫的日子就来了。
原来秦照月已经晋升妃位,皇帝亲赐封号“珍”。珍妃娘娘贤惠大方,替我们几个人求了情,狗皇帝勉为其难把我们放了出来。
第一次觉得这冷宫进来出去的,跟玩一样。
“姐妹们,让我们紧紧围绕组织开展行动,扫除妖孽!”
四个女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冷宫,简直走出了女皇登基的气势。
回到自己的寝宫,我舒服的打了个滚。
还没过半天好日子,也不知道吃了啥药,狗皇帝竟然来了。
安抚,劝诫,还是警告?我也吃不准小妖精给狗皇帝的迷魂药下了多深,摸了摸神棍给的玉佩,暗暗告诫自己莫冲动。
我试着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准备先认个错,挽回一下之前的形象。
狗皇帝皱眉看了我半天,忍不住:“你便秘啊?”
刀呢,我的刀呢,让我砍死这个昏君!在心底骂了狗皇帝一百遍,我又恢复了理智。
实在做不出泫然欲泣表情的我放弃了,于是恢复了平时冷艳高傲的样子:“臣妾无事,就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皇上,所以一时之间太激动了。”
狗皇帝不置可否,“想必你也知道这次是珍妃尽力替你们几个求情,你们应该好好谢她。身为贵妃应当端庄持重,谨言慎行,维护后宫和睦。”
秦照月不在,我又手持神器,于是主动提起了上次的事情:
腰背酸痛,精神不振。
从酒醉和欢纵中醒来时,我终于知道,我闯大祸了。
我伸出胳膊挡正午十二点烈日的光,忍着宿醉的头痛,眯着眼看手机。
“虞潇,让你去接人,你到底把人给我接哪去了?你真要走人,就好聚好散,别拿我儿子开玩笑。”
发件人是我研究生时的导师,他让我接的是他儿子。
接哪去了?
我怯生生看了眼客厅,那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言信,他儿子,此刻正穿着小围裙,贤惠地举着两个餐盘,朝我的方向迈进。
woc!
我心里大骂一句,不是吧虞潇,怎么就真给人接床上了啊!
导师毁我人生,我睡导师儿子,我俩可真是一对狗东西!
“姐姐醒了?”我内心正兵荒...
“姐姐醒了?”我内心正兵荒马乱着,小奶狗的脑袋探进卧室的门,“吃点东西。”
吃吃吃,你看我像有心情吃么。
“言信,那个,我们昨晚,我们……”我无奈地指了指自己身上几近透明的小吊带睡衣,不知是什么时候,谁给我换上的,“我们并没有……那什么,对吧?”
“哪什么?”他勾着狡黠的笑,逼我说下去。
“你昨晚,是睡客厅的……哦?我没把你……”我生涩地从喉头挤出四个字,“生吞活剥了……对吧?呵呵,呵呵呵。”
我尬笑着,无力地试图挽回一线生机。
“哦,那什么啊,没有。”
我长舒一口气。
“如果姐姐是说确定关系的话,”他虔诚地摇了摇头,满意于自己对我的逗弄,“确实,还没有呢。”
言罢,言信凑近我的床边,我抓着小被子防御性后挪。
却被他迅猛地抵上床头的软垫,退无可退。
我再去搡他胸膛,又被轻而易举逮住双手举过头顶。
“把我生吞活剥,姐姐还没这个本事,但如果是说我吃了姐姐……”他贴上我耳边,呵出的暖气喷打在我耳垂,淡淡的留兰香气息。
“怎么样,昨晚,还满意么?我算不算,把姐姐给生吞活剥?”
恍恍惚惚,身体留下的痕迹和记忆开始回溯。
床榻之间,从他的试探,我的索取,再到他不知疲惫的进攻,我连哭带闹的求饶。
垃圾桶里,一整个新拆的盒子已经空空如也。
“快吃点吧。”他执着地把餐盘送到我面前,“姐姐胳膊还抬得起来么,要我喂么?昨晚,姐姐还求饶来着……”
完蛋,我想起来了,昨晚的一幕幕。
holyxxxx!
事情要从昨天下午说起。
我说要散伙,和言信的老爹言东越。
他不见我,我就直接杀去了他实验室,之后的过程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并不文明。
在此之前,言东越曾是我最信赖的导师,也是我追随多年的事业领路人。
我从大三进入他的实验室,到研究生一毕业,他把自己在外面创业的工作室交给我打理,而我为他鞍前马后,支撑他的事业走到现在。
可他做了什么呢?
“潇潇,你真有福气,找了这么好的男朋友,看到你幸福,我也很欣慰。但人呢,要慢慢品,才知道味儿。”
在我的订婚宴上,他结识了我的二代男友许一齐,并且一语成谶。
也许是重利,为了拉拢这位二代,又也许是怕我傍上小开羽翼渐丰,于是提防于我。
总之一个月后的某天夜里,许一齐一宿未归。
许一齐甚至压根没打算瞒我:“苏茉琪,嗯,我高中同班的班花,那会儿确实就对她有点意思。”
下一句话则彻底破了我的防:“没想到,她还是你老师的侄女,真挺巧的。”
“巧什么巧,渣男管不住自己的D!”
我怎么也没想到,言东越,这个说希望我幸福的长辈,和我合作了八年的老师,转头就把自己的侄女送给我的未婚夫,亲手葬送我的幸福。
我说要散伙,要把他的工作室还给他时,前所未有的,在他办公室里说尽了带人体器官的词汇。
而这位老教授,利益到手,拿到了许一齐的资源,他只面不改色地要我冷静点,甚至教育我文明用词。
“潇潇,婚姻都已经这样了,事业你总不能再放弃吧。”
他拍拍我的肩,摆出一副语重心长为我好的样子。
“别在这里闹,让旁人看你的笑话。”他看看手表,“好久没去我家吃饭了,正好,今天周五,你帮我去学校接上小信一起。晚上来我家,咱们坐下来聊。”
然后我就去了。
好死不死,言信晚上实验室有个会,耽误了很久。
我等他的时候,就在学校门口的黑酒吧喝了点酒。
黑酒吧卖假酒,天经地义。
言信见到我时,我已经酒吧门口吐得不成人形,一瞧见他,藤蔓似的就攀上他颈脖。
“喝这么多,也不怕被人捡走。”他的第一句,丝毫没有对姐姐的尊重,看来过去八年都没树立起半点威信,“上来,我背你。”
“不要……”我含含糊糊地推他走。
“那你说,你要什么?”他托着我的身子,和我四目相视。
“要抱抱。”
“啊?”那会儿他还是个清醒人。
我迷迷糊糊地抱怨着:“许一齐说我重……”
“胡说。”言信揉了揉我脑袋,低声斥道。
年轻真好啊,体力好,脑子发起热也快。
他弯下腰,一抱一托,我就轻飘飘地落进他的怀里。
“轻着呢。车停哪了,我送你回家。”
“要抱抱……要?抱?抱?”我一头撞上软枕,恨不能穿越回昨晚撕了自己这张嘴,“要抱抱?要抱抱?!要抱抱!!!”
不,我不信。
这段是他复述的,言信继续为我回顾着。
他说我从在车里就不老实,路上遇到交警查酒驾,我以为他是要下车丢下我,抱着他胳膊求他不要走,怎么说都不肯撒手。
而回到家,我更是如洪水猛兽,三年没开荤的模样……
“是我主动的?”客厅的餐桌前,我支着脑袋,对着冷掉的食物深吸一口气。
“不然呢?”言信举起胳膊,露出皮革腕带的手表,“我就摇个驾驶座车窗,姐姐都生怕我跑了,急得还反咬了一口,表带都给咬坏了。怎么昨儿晚上,姐姐牙口就这么好呢?”
我看了一眼,赫然的虎牙印,挺野性的。
一抬头,我对上桌子另一侧言信扑闪着的大眼睛。
他嚯嚯掉了我冰箱里的霜降雪花和牛,此时正将多汁香沁的一块送入口,又纯又欲的模样,摆明了有心勾引,对我的焦头烂额置若罔顾。
“言信啊,你……你听我说。”
我清清嗓子,按了按手,努力稳住错乱的心绪,“昨晚,是我做错了事儿,我认,的确是很抱歉。这样,趁着事态还不算太糟,你看,你是想公了还是私了。”
“怎么私了?”他又叉起一块,还递到我的嘴边。
我哪有这心思,掸开他的手:“付钱也行,你再打我一顿也行。”
“打一顿可不够,姐姐昨晚下手没个轻重。”他扶了扶腰,“腰疼。”
说什么胡话啊,到底是谁没个轻重!
言信旋即又弯起眉眼,引君入瓮:“那公了呢?”
“你报警抓我。”
言信“噗嗤”就乐了,他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姐姐,我选私了。”
“你报个价,账号给我。”我打开银行软件。
言信凑上前,暧昧不清道:“哪那么容易呢,还想买断我?姐姐,要私了,你得一直养我。“
我倏然抬起眸子,紧紧盯住了他。
笔挺的山根,俊朗的眉眼,少年的英气,不知几时,曾经的小男孩长成如今的模样,散播了一屋子的荷尔蒙。
没记错的话,这小孩我已经认识了八年。
当年刚进言东越实验室的时候,我就帮他去学校接过言信,那会儿他还在上初三。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奶声奶气问我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怎么做,我不厌其烦地给他讲解如何画辅助线。
谁想到呢,一转眼,我敬重的导师压根不是人,而我……
我捂住了脸,我也是真的狗啊。
一直养着他,抱歉,不可能。
负责任,抱歉,绝不可能。
开车去市中心商场的路上,我反反复复地告诉他这件事情,让我对他负责,想都不要想。
但总之,我非良人,亦非善类。
他表姐抢了我未婚夫,他爸一手毁了我的婚姻,不管怎么看,我俩继续纠缠都是大错特错,还不如报警把我送去派出所一劳永逸。
“可是姐姐,男孩子的第一次很重要……”言信不死心。
“是很重要。”我点点头,“所以不美好的记忆就赶快忘了吧,下一次再当做是第一次。”
言信啧啧嘴:“姐姐好渣啊。”
“闭嘴,下车。”
商场一楼,我把他拉到手表柜台前。
“选吧,我把表赔给你,随便挑别给我省钱。”
“姐姐……”言信嘟起嘴,可怜巴巴地望向我,竟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姐姐,你这算,花钱睡我么?你把我,当鸭子?”
“是不是我挑完,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了?”
言信还在我耳边叨叨,我的目光却被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吸引走。
——许一齐。
这是我俩正式分手后,第一次见到他。
我记得从他家搬走那天晚上雨很大,凌晨两点多,我拖着最后一个行李箱离开。
“怎么走?”他问我。
“打车。”其实我根本没打到车,大雨滂沱的深夜,偏远的别墅区,哪里能打到车呢。
“那我不送你了。”他说。
到了临别之际,他连楼都不愿意下,连到家告诉我一声都懒得说。
他甚至很怕我真的告诉他,那样他还要回复我的消息,麻烦而又生尴尬。
如此,就更不要说担心我半夜三更的人身安全,担心我如何向订婚宴上的亲戚朋友解释这段关系的终结。
那晚,我走了两公里,六点半终于搭上一辆公交。
此刻,他正驻足在一个珠宝柜台,是我们当时定制钻戒的那家门店。
我脚步不自觉地挪近,然后就听见他说:“……对,可以退么?……嗯,是的,婚不结了……”
“您这个还可以留给您未来的妻子。”柜姐尴尬地表达拒绝。
“她啊。”提到苏茉琪,许一齐换了一副宠溺地笑,“她得要大一些,这个戒指太小了。你们店里有两克拉以上质量好的,也可以拿给我看看。”
……她要大一些的,这个太小了……
买给我的结婚戒指太小了,可谁叫,我刚好只配呢。
这是人说的话么?
我没想到,结束一段感情,许一齐最迫不及待的事情,竟然是退掉我们的结婚戒指。
我也没想到,我和苏茉琪,在他眼中连克拉数都不一样。
“姐姐。”不知几时,言信出现在我身后,一只手十分自然就勾上我的腰,“我不想要表,买个钻戒给我吧。”
“这是结婚用的,你要干什么……”我压低了嗓。
可不等我话说完,言信已经揽着我,迎向许一齐走去,嘴里不屑地嘟囔,故意要说给他听。
“这男人吧,该多大就多大。就算眼瞎抛弃了前任,再换一个姑娘,不行,”他一字一顿,“就还是不行。”
“不是,你怎么还开黄腔呢?”我小着声问道。
“我是说责任心。”
于此同时,许一齐扭过头。
言信正死死攒着我的手。
“潇潇,你怎么在这?”许一齐的目光轮到言信身上,他手指轻轻点着,一副思考的模样,“你是……”
“……你是琪琪的表弟?”
他想起来了。
理论上,许一齐应该先明白,他是我此刻的男伴。
然后,他应该再记起,在我们的订婚宴,我介绍言信是我导师的儿子,是这八年来我看着长大的小弟弟。
但很明显,他昏头了,他坠入爱河,世间万物都以苏茉琪开头,甚至没有意识到刚刚言信的敌意发言,只因没提到“苏茉琪”三个字。
“是啊,姐夫,好巧,我也看钻戒。”言信假笑着,一用力,我跌进他怀里。
他面朝我,近得几乎要亲上来:“姐姐,下个月,我就到法定年龄了。”
法定年龄,22周岁。
可然后呢?
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姐姐想要结婚,随时都可以。”
我一下子愣住了,许一齐反应几秒,先轻蔑地笑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和潇潇,我俩半个月前才分手。”
他拿出手中的钻戒,亮面闪得我眼睛发酸发胀:“差一点,潇潇就要戴上我的结婚戒指。”
“姐夫也说了,还差一点。”
言信把我拨到身后,他取过许一齐手中的戒指,塞进对方地胸前口袋,轻轻拍了两下:“那以后,就没机会了。这枚戒指可真没福气,戴不上虞潇的手。”
他虽然年纪轻,可高出许一齐小半个头的身高,和有致的身材,以及莫名的气场,在此刻死死压制住了许一齐。
让对方如同餐桌上的白斩鸡,气息奄奄。
“虞潇,你俩是不是早就……”许一齐转而怒目瞪着我,咬牙切齿,“你才是出轨的那一个!”
我龇出一个笑:“狗眼看人都是狗,我只是市场行情比较好。”
我想了想,生涩地挽住言信的胳膊,故意摆出亲昵状给许一齐看。
“不急。”我靠在他肩上,“反正你还小,我们来日方长。”
我也拍拍许一齐的胸前口袋:“许一齐,戒指不适合你,我劝你买个表。”
“姐姐,你为什么劝他买个表?”
“我劝你买个表,我去你……”
言信愣了一下,连连拍手:“妙啊,姐姐骂人都这么隐晦而巧思!”
天下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夸的。
给许一齐这么一闹,我全然没有再待下去的心思,看言信对表也没什么兴致,干脆打道回府。
商场的停车场里,言信不老实地坐在副驾驶上,看我要系安全带,侧过身子主动献殷勤:“我给姐姐系。”
我没拒绝,捋了把头发准备发动,一低头,却发现言信的心思可不只在安全带上。
——他把我的风衣腰带,和他牛仔外套的抽拉绳,一起绑成了个蝴蝶结。
“搞什么?”
“怕姐姐一会又要不认昨晚的事儿,赶我下车走人。”他大咧咧地笑起来,鼻头微微皱着,“我要把姐姐绑在身边。”
一瞬的,我心里翻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过往和许一齐的三年恋爱里,我们冷静、稳重、规律、自持。
我们也有浪漫,应该送花的日子里从不缺席白玫瑰,六十六朵,年复一年。
然后就这样,安安稳稳走入订婚的喜堂。
我竟从不知道,两个人之间也是可以这样的,没那么稳重,没那么规律,甚至显得滑稽而毫无意义。
但就是这种唐突的浪漫,才能从平静如死海的心脏,偷走一个节拍。
“随你。”我不自然地揉揉鼻子看向窗外,好显得特别自然。
路上,言信主动和我说,让我不要担心,关于昨晚,他已经和他爸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姐姐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就不说。”
“知道什么?”
“我们的关系啊。”
我冷言冷语:“我们没有关系。”
“可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也不能一直瞒下去。”他坚持己见,自说自话。
我一个刹车:“到了,下车吧。”
“什么?”小奶狗不服气地嘟起嘴。
“地铁站啊。”我指了指进站口,“自己坐地铁回学校吧,我就不送你了,省得被人误会。”
“那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去解我俩的蝴蝶结:“再说。”
“不再说,要说好。”
解开了,我再下一次逐客令:“说不好。”
后面车的喇叭响了两声,我深吸一口气,帮他解开他的安全带:“言信,昨晚的事是个意外,也是个错误。既然是错误,就趁早了结,不要再延续。”
流水无情,可架不住落花有意。
送走言信,我去约见律师处理了些事情,晚上回到家,发现厨房放着一锅熬好的粥。
——是今天一早言信留下的作品。
粥中间飘着一团香菜末,被有意撒成爱心状。
“姐姐喝粥,不要喝酒。”
很快,我收到了言信的消息,我俩一早就有对方地联系方式,却几乎从不联系。
我不回他,不多久,他又发来一条。
“姐姐,一看见表上的牙印,我就很想你。”
紧随其后。
“姐姐,你看见自己身上的牙印,会想我么?”
我几乎把手机砸了,这到底是什么虎狼之词,我要劝他也买表了!
手机响个没完,他还继续……
“姐姐怎么不理我?我真的是第一次,弄疼了姐姐,可千万别生我的气。”
“对了,早上买了消肿的药膏,放在姐姐的化妆台上……”
我再也看不下去,一个语音通话反拨回去:“言信,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了到此为止,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听不懂么?”
“姐姐,你也很想我吧,这么迫不及待要听到我的声音。”他语气带笑,甚至自鸣得意。
我只是懒得打字。
“姐姐,你有喜欢的人么?”他主动出击。
“关你什么事。”
“我很乖的,如果不知道喜欢谁,可以喜欢我试试。”
我没有答复他,果断挂掉语音。
却心跳莫名的很快。
我拿起卧室化妆台上的药膏,攒在手里,然后瘫倒在床上,从吊灯的玻璃折射中看自己。
“虞潇,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你干了什么!”我指着玻璃中的自己,“婚姻失败,事业中断,还有心思酒后乱性!什么人啊,我真都不稀罕说你!”
和镜面中的自己对视几秒,我又用被子蒙住头,翻了个身,蜷成一团。
“……我也不想这样啊,谁愿意这样,谁愿意……”
一觉醒来,又是女儿当自强的一天。
我堕落了小半个月,终于再次振作起来。
感情一团糟,那就用工作麻痹自己。
不去言东越的工作室之后,我不得不自己招揽生意。
于是白天我总在外面跑客户拉项目,跑着跑着才发现,没有这位老教授的庇护,所有事情难度都指数上升。
有一回,我甚至碰到了言东越。
他眼睁睁看着我被对方动手动脚,等我去洗手间整理衣服时,他才从身后叫住我。
“潇潇,外面的世界你也看到了,很残酷的,回来吧,我永远欢迎你。何况,见一个爱一个是男人的本质,我只不过帮你看清你前男友而已,你也没什么好怪我的。”
他大言不惭地耸耸肩。
“言教授?哎呀您可算来了,快快快,上好的祁门红茶已经泡好了,我们去里面聊合作……”
这头言东越话音未落,那头方才轻薄我的甲方已经秒换了一副嘴脸,点头哈腰地请走了他。
破天荒的,这一整天言信安静如鸡。
直到我晚上回到家,发现他在我家楼下等着。
“干什么?”我很烦躁,更没好气。
“姐姐,给你。”他递过来一个瓶子。
“什么?”我定睛,然后愈发费解,“防狼喷雾?”
“我听我爸说了,你去谈客户,不顺利,我就想着,不能再让你吃任何亏……”
“你知道我和你爸散伙了?”我抬眼看他。
“嗯。”奶狗点头。
“所以我们以后更没关系了,少来招我烦。”我把防狼喷雾还给他,转身要走。
言信一把拉住我:“谁说没有关系,八年,认识了八年,还叫没有关系?”
我哭笑不得:“我和你爸学校的食堂阿姨也认识了八年。”
“那要是喜欢呢?”他涨红了脸。
“我说……”他咬着每一个字,“要是,我喜欢了姐姐八年,暗恋了姐姐八年呢?”
他说什么?
什么八年?
什么喜欢?
什么暗恋?
什么姐姐?
我愣住了,整个人彻底呆在原地,把面前这个毛头小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确定刚才的话真的出自于他的口。
“真的……”
“闭嘴!”我半天回过神,红着脸不知所措。
直到看见他手里的防狼喷雾,我劈手夺过,毫不犹豫滋了他一身:“小小年纪,说什么胡话,拿谁取乐呢!”
“我没有……”
“我叫你闭嘴!”我把喷雾举到他嘴边,恶狠狠地威胁,“再有下一次,我可往脸上滋了!”
年轻真好,没什么慑得住他。
言信非但不躲,还凑得跟进了些。
与此同时一只手不老实地摸上我后腰,一勾,我就贴上他的胸膛。
“凭什么啊?凭什么不让人说?”他微眯着眼笑,扬着下巴,气场竟在此时压了我一头,“姐姐,你这样,未免太霸道了。”
大眼瞪小眼。
此刻,我像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失语症患者,怔大了一双眸子,在他怀里钳口不言且纹丝不动。
凝视我许久,言信偏了偏头:“姐姐,别这样看我,你让我想……”
“不许想……”
“你长得好像太子哥哥。”慕朝像恶狼般咬上我的锁骨,我疼得受不住想推开他,他眼眸中的疯狂更甚。我连忙搂住他精壮的腰,“朝哥哥,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你。”
慕朝有了些笑意,不怀好意要求别的。他推推我说阿辞动一下,我这辈子都宠你,我动了,他说阿辞,你别累着。
我出嫁那日委实草率,主母把我按在铜镜前梳妆,我才知我要嫁给皇帝。
主母说,这是太后的主意,天大的福气都让我沾了。
宋家的女儿迟早要进宫为妃,皇帝比我还可怜,他亲征数月未归,就被强塞了个皇后。
无数不怀好意的眼睛中,我穿着绣了三年的嫁衣踏上凤舆,主母愤怒地将我扯下来,“宋明辞!把凤袍穿了再踏出宋家的门!“...
无数不怀好意的眼睛中,我穿着绣了三年的嫁衣踏上凤舆,主母愤怒地将我扯下来,“宋明辞!把凤袍穿了再踏出宋家的门!“
我摇摇头,眼角那抹绛色比胭脂更艳,“皇上不会知道的。”
不巧的是战事告捷,军队提前班师回朝了。
在狭长的宫道上,我遇见了戎装铮铮,满目血丝的慕朝,他骑马破入宫门,却被我的凤辇挡了路。
时值初雪季节,薄雪染上他精致的眉骨。
慕朝长得俊美,浓眉星目,鼻梁骨高挺,特别那薄唇,总是似笑非笑。
是副好相处的面相。
但我那意欲谋反的爹总骂小皇帝不是善类。
“阿辞。”慕朝坐在马上,那双黑沉的眼睛澈亮,他盯着我。
我避开他的眼神,好奇盯着他的骏马。
我还未骑过马。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朝我伸来,端是矝贵,“阿辞,朕带你回宫。”
不等我反应,慕朝扶着我的腰,天旋地转间我就被他拥在怀里。
腰间的大掌传来丝丝暖意,痒意绵密地覆盖在肌肤之间,如无数小爪子挠我,我被迫笑出声来,“放开我。”
慕朝将我搂得更紧,“阿辞想做朕的皇后?”
我泪眼汪汪地瞪了他一眼,“皇上。”
他的手更放肆在我腰间游走,“你叫我什么?”
“皇上。”
“阿辞叫错了,再想想该怎么叫。”
“朝哥哥。”
慕朝眼底笑意浓重得要溢出来,将我从马上抱下来,他心情好,唯有我被逼得眼圈通红。
世人皆传当朝皇帝与丞相幼女两小无猜。
但我与他只有几面之缘,可他却要我喊得如此亲密,宋家本就臭名昭昭,我若还叫“朝哥哥”,我爹更像靠女儿媚主的大奸臣。
那觊觎龙椅的奸臣。
慕朝遣退所有宫人,他拉过我,揉着我细嫩的掌心,问我:“怎么不穿凤袍?这嫁衣上的雀歪脖子断翅,宋家委屈你了。”
“这是鸳鸯,我绣的。“
慕朝一愣,笑得开怀,大庭广众下把我压在怀里,他亲了我的额头,语气温柔得像凉风,“我此生定会好好待你。”
我脸烫得厉害,原来说谎话的人不会脸红。
听的人才会。
慕朝是个骗子,他前一秒说要待我好,后一秒就跑去了白贵妃的宫殿里。
小太监跑过来说,白贵妃病了,临死前想见一眼皇上。
连我都清楚,白贵妃的病是装的。
她单纯见不得我好。
皇帝对我好,是对宋家好,就像我的姐姐想进宫,只是爱上了宫妃的头衔。
权衡利弊下,我是宋家的棋子。
白妁的家世不及我,皇上违抗宋家的意愿,迎她入宫,成为第一个宫妃,偏爱都给了她。
可我讨厌白妁。
有年上元,瑞雪纷纷,公子小姐们去猜字谜,唯独我没猜对一个。
丫鬟对我使眼色让我赶紧走,也拗不过我倔。
白妁站在我身后,有意针对我。
她当着众人的面说我脑子不好用,暗讽我爹的官位是我那做太后的姑母谋来的。
正值宋家贪污灾款败露之际,这话说到其他官家子弟的心坎上,大家连声夸白将军家满门忠烈,白妁小小年纪便敢作敢为。
她说出了满朝文武都不敢乱讲的话。
我站得尴尬又无助,咬着唇默默哭泣。
她道:“宋明辞,你咬我啊,宋家养出的女儿不会咬人,是捡来的吧?“
我气得推倒了她,面纱掉落在雪上,让她被人窥见了容貌。
我自知理亏,又怯怯和她说了句,“对不起”,却被她狠推一把。
大家哄堂大笑,连声叫好。
回府后,主母和我爹把打了一顿,姐姐们怨我蠢,那段日子我好久不敢出门。
想起日后天天遇见白妁,我胸中沉闷。
凤仪台内红绸满眼,连窗纸都是红鸾成双,我难过得吸鼻子。
我不想当皇后。
宫女劝我,娘娘别哭,皇上以后会来的,娘娘忍忍。
这句话被踏门而入的慕朝听到了,他走进内殿,笑问我怎么不迎他,盈盈烛光下,我偷瞧过去,只见他连衣服都没有换下。
我倒在红鸾被上,闷头装睡不想理他,却被他蛮横地拦腰抱起。
慕朝笑着把我摇醒,“生气了?今晚是洞房花烛夜,阿辞还不能睡。”
我委屈地点点头,我就是生气。
原本帝后大婚不该如此草率,我是太后安排的皇后,把人塞进宫里便好,还在乎什么礼节。
慕朝的黑眸沉沉,沐浴更衣后穿上了绣着五爪金龙的婚服,“今日不是帝后大婚,就当你我嫁娶,如何?”
我戳了戳衣服上张牙舞爪的龙,忍不住走神。
穿上这身龙袍就是真龙天子了?
慕朝随着我的动作眼神暗沉,都说君心难测,我害怕地缩回手,对他憨笑。
他用一把红盖头将我盖住,说道:“阿辞真好看,你勾引我。”
我吹了吹面前的盖头,心想他可真会骗小姑娘。
眼前的人是慕朝,不是太子哥哥慕胤,他是个假皇帝。
原本新帝是慕胤,也是他的孪生哥哥,因被养在姑母膝下,顺理成章成了皇帝。
只不过慕胤在一场大火中毁了容,太后便寻回流落民间的慕朝瞒天过海,把持朝政。
慕朝和慕胤以假乱真。
慕朝定然是听闻慕胤与我两小无猜,才对我款款深情。
他在演太子哥哥。
彩鸾对屏,红烛摇拽,今日我成亲了。
当慕朝掀起我的红盖头,与我双手交缠互喂合卺酒时,我抿着嘴笑,酒不小心洒在他的手背上。
慕朝眼睛通红,五官深邃入骨,拂去手上的酒。
我有些微醺,热气扑上我的脸,“你长得好像太子哥哥。”
慕朝情迷意乱的眼神变得清明,他咬上我的锁骨,气道:“阿辞,毒哑你,会不会乖些?”
他不停低喃着,他从不是谁,被他撕咬的地方破了皮,血铺在如雪肌肤上,疼得我推开他。
他眼眸中的疯狂更甚。
我连忙搂住精壮的腰,“朝哥哥,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你。”
慕朝深深地看我一眼,手中的动作轻地像拨羽毛,动了动喉头,“乖。”
我脸红,床幔轻纱撩过我的脸,我骗他的。
一夜旖旎,红被翻浪,我不想动,他推推我说阿辞动一下,我这辈子都宠你,我动了,他说阿辞,你别累着。
这个人自相矛盾得很,我看不透。
醒来时慕朝不在,我去找太后请安,吃了几个甜饼,太后命人挪开我面前的甜糕,脸上带着瞧不起的神色,说不是让我来吃饼子的。
她让我把慕朝拿捏住,把白家的小贱蹄子赶走。
我道:“姑母,我不会,要不让姐姐们都进宫,放我回去。“
她命人拿出甜梅子给我,“小姑娘都喜欢吃,皇后拿着吧。”
宫女接过梅子,梅子碧绿透彻,清脆可口。
临出清宁宫时,我回头道:“姑母,我试试。”
“勾引他。”
姑母从小不喜欢我,说爹上辈子造孽才生了我,毕竟我只长了张脸和占了个嫡女的身份。
其余一无是处。
慕朝平日里住皇极殿,我刚要踏入,小太监拦住了我,说皇上有事,不便见我。
话刚说完,白妁袅袅婷婷从里面踏出,她瞥了眼我,神色戏谑,“只要有我在,你连人都见不到。“
我道:“闭嘴,本宫来这看风景关你什么事。“
这时小太监急忙跑过来,宣我进殿。
白妁当下黑了脸,气得摆驾回宫了。
殿内龙章风姿的男人在批奏折,桌边放着莲子百合粥,想来是白妁带的,她擅于厨艺。
我神情窘迫,勾引男人这种事情,我不会,厨艺也没白妁好。
慕胤许时猜出我来的缘故,他拉我坐到腿上,“来看朕?“
“不是,刚好经过。“我声音闷闷的。
慕朝放下手中的奏折,喉咙里冒出的笑很愉悦,他让我研墨,颇有红袖添香的意思。
在哄女人这件事上,他可真会,好似极尽温柔,却又左拥右抱。
我望着粥,“皇上,臣妾也会下厨,下次给皇上试试。”
“好。”他有些意外,不经意间又夸我,“皇后真是贤良淑德,多才多艺。”
我贤良淑德道,“皇上谬赞了。“
其实吧。
我不会下厨。
但为了见他,我费了好大力气,学会了一道烧子鹅。
顾名思义,把鹅子拔毛加调料大火烧。
慕朝一筷子下去后沉默无言,见我端坐着瞧他,便道:“朕觉得可以。”
从那以后,我每日带着食盒去见慕胤,或许我并不像姐姐们说的那么蠢,那么一无是处。
慕朝向来胃口不好,皇极殿里有专门的太监试吃验毒,但慕朝嫌麻烦撤了。
有天换了个新来的老太监,试吃后呕吐不止,面色发青。
老太监颤颤巍巍跪在我面前,“奴才就是死,也要说句话。“
“如此糟粕,皇后娘娘还是少做为好,皇上身子金贵。”
我眼眶发酸,慕朝尴尬地举着筷子试了口,调侃道:“阿辞定是想把朕毒死,好让朕不用做个傀儡帝王。”
骗子!
我哭着跑回了凤仪台,那晚慕朝好话说尽了,我都不理他。
几日后,太后又催我去皇极殿。
彼时慕朝正焦头烂额,我悄悄钻到他身旁替他研墨,可他不理我。
日子久了,我发觉他与我见过的世家公子是不同的。
他和我一样蠢。
慕朝曾多次骂了太子太傅,说他呈上来的奏折晦涩难懂,我也不好说太傅曾连中三元,才华斐然,工笔自佳,只是他读不懂。
我天天瞧着他用宛如六岁小儿的狗爬字批奏折写圣旨,心里想笑,这人尊贵的皮囊下,全是草包。
我只能隐晦告诉他,这儿的字错了。
“咳,朕近日累得厉害,朕说,你写。“
怎知我才写了几个字,他就怒了,“皇后这字,刺朕眼睛。”
我抽笔一扔,觉得好心当了驴肝肺,“随便你。“
这字仿慕胤的,这奏折也该是他批的……
慕朝咬住我的耳垂,我疼却又不敢推开,也不敢看他眼睛。
这双眼明澈如雪,仿佛能洞穿人心,令人心颤。
他逼我:“皇后对朕,半点耐心都没有,既然是代写,就该仿我的字。“
“……“
我觉得这人多少有点毛病,难怪当年他母妃放弃了他。
我每日努力仿那狗爬字,若是早逝的夫子知道,估计棺材板都压不住。
最近大雪极寒,覆盖得京都银装素裹,我忽而想起猜灯谜那年的上元,也是这样的大雪。
我道,“这雪景好看。“
慕朝头都没抬,声音平静,“贵人眼中的盛世美景,贫苦百姓的灾祸,朝廷要拨赈灾款。”
我扯了扯龙袍一角,“这事不能给宋家人办。”
“朕能选?”
恍然间我懂了,他比慕胤更谨慎,不敢得罪我宋家一步,包括我。
我叹息道:“有年也是我爹管这事,路上的冻死骨堆满了长安街,可惜我只能给乞丐送几个馒头……”
慕朝看我一眼,“乞丐未必会受你的施舍。”
我有些惊讶,“皇上好聪明。”
当年的小乞丐衣衫破烂,骨头却很硬,宁愿饿死,也不接受我的馒头,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宋明辞和宋家人不同,那自然也有乞丐与别的乞丐不同。“
慕朝搂着我的腰,“要去桃花山顶看雪吗?朕听闻那里的雪更好看。“
我心下一动,“说话算话。“
慕胤也曾在少时答应过我,去桃花山看一场雪景,但他是逗我的,我很失望。
只要慕朝说话算话,我就愿意去。
慕朝有个劣性。
宫里的妃嫔不少,可每次翻牌子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白妁。
仿佛我们不吵架,他就没了看头。
他笑着掀开绿头牌:“白贵妃。”
我慌忙按住他的手:“不算,皇上偷看的。”
非要他翻开我的牌子才肯做罢。
他掐掐我的腰,似真似假说了句,“小醋坛子。”
但慕朝并不喜白贵妃,他只是想看我慌张的神色,再取笑我像那只吃了窝边草还被发现的兔子。
我成了宠冠六宫的皇后,旁人说我善妒,我充耳不闻。
白家不敢忤逆慕朝,只能将气撒在宋家和我的头上。
白贵妃找到我,反手给了我一巴掌,“蠢货,倒是小看了你。”
我和善地笑着,并请她喝了珍藏的碧溪龙茗,好脾气的模样惹恼了她。
白贵妃哭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宋明辞,你不要脸,你不得好死。”
“贵妃别哭。”
白妁哭得梨花带雨,“我与皇上从小情投意合,你偏要与我抢他,他说过,这辈子最爱的人是我。“
我头疼。
白妁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和你宋明辞是不同的。”
“啪”茶杯滚落在地上,我淡淡抿了唇,“若皇上不是你认识的慕胤,你还会伤心?“
可惜白妁听不出我的言外之意,她哭得越伤心,我越难过。
明明我才该哭,白妁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
我曾经最爱的太子哥哥慕胤曾跪下求我,让我保护好白妁。
白妁是他第一个娶进宫的女人。
这件事震惊了太后和宋家,也不怪他瞒得好。
我们宋家的女儿与太子青梅竹马,太后有意如此。
姐姐们为不被人抓住孤男寡女独处的把柄,接近慕胤时总会带上我。
她们眼中的宋明辞,温吞软怯,能有什么心机,也难成对手。
不成想,我琴弹得不好,诗对得不妙,慕胤却偏爱我。
慕胤会逃太傅的功课,会编草虫子,然后放到头上逗我笑。
慕胤道,“还是阿辞好,心思单纯,不像你的姐姐们绕了十八个弯。“
他说喜欢眼神明净,性子耿直的女孩。
我心跳如鼓,别开眼,“太子哥哥,阿辞何德何能。”
我以为他口中喜欢的女子是我。
直到上元佳节那日,白妁当众嘲笑我,而慕胤挤在人群中,眼神灼热地盯着白妁时,我才知晓杀人诛心莫过于此,白妁才是慕胤喜爱之人。
没有人喜欢当傀儡皇帝,包括慕胤。
他对宋家,对太后颇为不满,但又不敢反抗。
慕胤对宋家的女儿格外好,那是宋家于他有扶持之恩,他不说喜欢白妁,是怕宋家不喜。
他登基的第一件事,是立白妁立为贵妃。
但这把龙椅慕胤只坐了两个月,便毁了容,因为宋家觉得他不听话了。
他不愿纳我的姐姐们为宫妃。
慕胤毁容后谁都不见,只愿见我。
但我不曾想他要同我说,“阿辞,你向来善良,如果你进了宫,帮我保护好妁儿,不要让新帝欺负她。“
慕胤跪下来那刻,我答应他了。
保护他的女人。
慕朝要去宠幸白贵妃,我慌忙抱住慕朝的手臂。
他冷着脸唬我,“皇后再这样,朕可要废后了,朕只去宠幸个妃子,又不是舍弃你。“
“那皇上废吧。“
慕朝召来宫人,“把皇后打入冷宫,朕要她好好说话。“
我刚想问冷宫在哪时,慕胤气笑了,“现在冷宫太冷,天热了再去。”
“哦。”我试探道,“要不让贵妃去冷宫吧,她怕热。”
慕朝无奈摸摸我的头,“你不喜欢贵妃,就多和朕撒娇。”
我将头埋在慕朝胸前,才初春的天气,脸却热得发慌,我的目光落在相缠的五指上,一大一小,贴合得如天造地设。
我别目光,不敢再看:“臣妾学不会。“
“那我退而求其次,你亲朕一口。“
我抬起头,发现宫人不知何时已经退下了。
慕朝抱起我,眸光幽幽,“去床上亲。”
太后近来很闲,多次提起我的几个同族哥哥,说起他们到了谋个一官半职的年纪。
我喝茶,一杯接着一杯,装作听不懂。
太后摔了茶杯,瓷片划开我的腿,流下细细的血丝。
我捡起来,指尖都在颤,“可是哥哥们只会斗蛐蛐,逛花楼。”
无才也无德,我都瞧不起。
太后狠狠打了我两巴掌,“皇后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晚上慕朝来时,冷笑问我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我躲开他的目光,捂着脸,“自己摔的,你别管。”
他把我的脸掰正,长指抚过我的脸。
慕朝的声音阴冷,“你说,宋家的血是不是红的?”
我莫名害怕。
他又笑了,“为了阿辞,朕也不是非要当傀儡。。”
几日后,宋家的几个宗族子弟被流放荒蛮之地,我爹称病不上朝了。
我开始明白,慕朝是软玉里藏锋刀,渐渐地让人失去防备。
他这傀儡皇帝当得也心安理得,但论起帝王之术,又是天生当帝王的好料子。
不知为何,我总能从慕朝身上看到慕胤的影子。
当他带来一只草编的兔子逗我时,我手一抖将桌上的茶水泼到他的脸上。
慕朝抹去脸上的茶水,眼神无辜,“朕看你心情不佳,好心逗你。”
我心里难受至极,“臣妾求您别演了。”
“演什么?”慕朝垂着眼尾,将头硬挤在我肩窝上,我听到他有些丧气的声音,“阿辞近日冷落我。”
“是心里想着别人?还是嫌朕没读过书,配不上你?”
又来了?!我提起宫裙起身就跑,不作回答。
没成想慕朝比我更快一步,握住我脚踝。
皇极殿外天气酷热,白贵妃正好携着食盒,风掀起她荷色的宫裙裙裾,眼神冷如坠入冰窟。
慕朝放开我,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但白妁却抓住慕朝的袖子,“慕胤,你说过我爹的兵马任你调遣,你宠我一辈子。”
慕朝甩开,“朕忘了。”
那天过后,白妁病卧在床,太医找不出毛病,有传言说是巫蛊之术。
当我听闻这事时,心生怪异。
几日后,有宫婢说在我的凤仪殿看到过针扎的娃娃,说那纸折的女娃上描着白妁的生辰。
兹事体大,慕朝亲临凤仪殿,我凝重地站在一旁,见白妁眼底有势在必得的阴翳,叹了口气。
曾经心思明净,性子耿直如她,也学会了耍见不得人的伎俩。
慕朝有点瞎,当着白妁和一群宫人的面,与我眉来眼去,摆明要包庇我。
但那邪物早被我烧了。
太监们翻遍了宫里,没找到任何人蛊娃娃,白妁脸色煞白,动了动红唇,“不可能!定是皇后处理了……”
慕朝打断她:“今日实在找不到,要不贵妃再大病一场,把东西塞皇后宫里,然后再叫朕过来吧。”
白妁面色骇然,话都不敢多说。
这时,太监呈上一包药草,“皇上,这个不知是何物。“
我心下一惊,脑子里想过一百种辞措,若让慕朝知道这药是什么,必然要出大事的。
太医过来检查,在慕朝震惊、失望,最后震怒的眼神中,我呆呆地站在一旁。
他的笑让人心惊胆战,“避子药是什么?“
战损yydsps.反转很大,系好安全带
我被亲哥哥杀了。
他杀了我三次。
第一次我9岁,他12岁。
第二次我18岁,他强暴未遂。
第三次,我被杀死了。
2021年1月21日,刹车失灵,我撞上旁边的护栏。
我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朦朦胧胧中看到,黑暗中浮现一个鬼魅般的身影。
那是哥哥。
一开始我是欣喜若狂的,直到看到他嘴角冰冷的笑意。
他举起了手中的高尔夫球杆,朝我挥打下来,一下又一下。
剧痛之后,我看到了很多以前的事。
8岁那年他说和我玩捉迷藏,却把我推下楼梯。
还有18岁那年改变我人生的噩梦。
心脏停止了跳动,我沉浸到无边的黑暗。
我如同沉在湖底,...
直到冥冥中听到一个声音。
“回来吧。
“小茉。”
然后我像猛地跃出水面一样,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
我的心脏恢复了跳动。
我观察四周,是在医院。
还没来得及庆幸劫后余生,我听到哥哥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回响在走廊,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敲打在我心上。
眼前是他苍白的脸上残忍的笑意,朝我挥下致命一击的那一幕。
我闭着眼睛继续装昏迷,感知到他在我身边坐下,削起了苹果。
他突然站了起来,俯视着我,似乎想观察出我是不是已经醒了。
我屏住呼吸,心如擂鼓。
然后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上了我的脸,那是水果刀。
他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划破我的肌肤。
刀移下来,抵到了我的脖子动脉处。
我恐惧至极,但不敢睁眼。
我昏迷前看到了他行凶时的脸,他不会放过我的。
可是他的刀刃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我甚至感觉到刺痛。
突然,他移开了刀。
护士进来了,笑着跟他打招呼。
“温总可真是好哥哥呀,天天过来,对妹妹太上心啦。”
在外人面前,他异常聪明但礼貌、谦逊、温和、正直。
他好看的纯良无害的脸太具有欺骗性。
再加上年纪轻轻就白手起家,事业蒸蒸日上。
谁会想到,这么一张天使般的脸庞,在黑暗里痛下杀手时,像魔鬼在收割灵魂。
我当时看到了他的脸,他随时会杀人灭口。
我正在苦恼要装昏迷到何时,突然手背上被浇上了滚烫热水。
我惊呼出声。
然后看见他拿着半杯热水,盯着我笑,仿佛在说,你不装了
我一脸懵地跟他对视良久。
“哥哥……”
我手心背上全是冷汗。
他戴着眼镜,但镜片后目光灼灼,仿佛在看猎物挣扎一样兴奋。
我咽了咽口水。
“你看见……
“我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了吗”
医生查看了我之后,说我的头受到撞击,可能记忆丢失,停留在了我17岁那年。
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相信。
但我只有装失忆,才可能不让他那么快向我再次下手。
从那之后,温司年很少过来,换成了他的一个助手,几乎是24小时盯着我。
这个助手很阴沉,张口闭口就是温总说。
他对温司年有着绝对崇拜。
倘若温司年让他杀了我,他可能也会听从。
毕竟温司年最擅长操纵人心,迷惑他人。
就像18岁那年,那场噩梦。
那是个大雨倾盆,电闪雷鸣的夜晚。
他把我按到沙发上,让我不得动弹。
他一定是疯了,他是我亲哥哥啊。
可是他明明做着最疯狂的事,动作却冷静到有条不紊。
我拼命抵抗,衣服被一件件剥开。
他动作很慢,仿佛在拆一件礼物。
我已经不记得是如何把他推开的,只记得跑到门边,却发现门被反锁。
看着他一步步逼近,我决绝地从二楼窗户跳下。
可是过后这一切,没有人相信我经历了什么。
荒唐的只能是我这个妹妹,怎会是这么优秀的哥哥
我终于抓住机会,从病房逃出来。
然而刚走到大厅,广播突然响了:
“温如茉小姐在吗请迅速回到病房。”
再回头,看见温司年从大门走进来。
两边都被堵了,他们离我越来越近,我一定会被发现。
我的心猛烈地跳着。
闭上眼祈祷着,救救我,救救我吧。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外面好像有个病人搭出租车跑了哎!”
所有人调转了方向,向外跑去。
我松了口气,突然身子被一拽,被拉进了一个角落。
是一个戴鸭舌帽的年轻男孩。
他一开口,我就知道刚刚帮我的是他。
“谢谢你,不过你为什么帮我”
“我这儿有封信,必须送达给你。”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封信。
“温茹茉小姐对吧”
我点点头,觉得这个男孩不对劲。
而且谁又会寄信给我呢
这年头,有什么事,不是一个短信就行了吗
我拿到了信。
信封竟然泛着黄,仿佛上了年头。
当我看到寄信人姓名时,我震惊到差点把信丢掉。
温司年。
2014年1月21日。
这封信是7年前的温司年寄给我的
7年前,我17岁。
他还没有做出那件禽兽不如的事。
我拆开信,发现里面只有一把铜钥匙,和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
“来找我,
小茉。”
这把钥匙,我隐隐约约猜到是什么。
我来到了搬家前的老屋。
自从18岁那件事之后,我就搬了出去,而温司年事业自此腾飞,也搬到了豪宅区。
时隔多年,我回来了,要用这把钥匙,打开尘封多年的秘密。
这座房子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对我说,
你回来啦,我一直在等你。
我眼眶渐渐湿润。
血淋淋的伤疤被揭开的同时,我又看见了我和温司年在这儿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
房子一直无人居住。我走向阁楼。
我们住在这儿时,这个阁楼,温司年禁止我进入。
甚至吓唬我说,里面有一只狼外婆,会把小茉叼走的。
“可是哥哥会来救小茉的啊!哥哥是最勇敢的骑士!”
他笑容温暖,点点头:
“是的,哥哥会去救小茉。不管有多远,不管是多可怕的大妖怪,哥哥都会去救小茉!”
在18岁那一天之前,他真是世上最好的哥哥啊,到底是为什么。
我心如擂鼓,用钥匙拧开了门。
门吱呀吱呀响着,尘土扑面而来。
我咳嗽了几声,阁楼里一片漆黑,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我打开手机的电筒灯,向四周照去。
光扫到墙上,突然现出了一双眼睛。
我差点惊叫出声,然后反应过来,那好像是一幅画。
我照亮墙壁,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墙上贴着满满的画,每幅画上都是一个女孩。
女孩的侧脸,回头笑的瞬间,奔跑的瞬间,哭泣的面庞……
而那个女孩,是我。
温司年为什么要画这么多的我。
我似乎触摸到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
然后我又发现墙上似乎有字。
我撕下来一张画。
看到墙上密密麻麻写着:
“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害她……”
我撕下来更多的画,满墙壁都写着那句话,仿佛写的人在拼命让自己记住:
“不要伤害她。”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照亮墙面,一行一行读着,然后在角落里发现还有着最后一句话:
“杀了她。”
字迹似乎在这儿产生了变化。
突然,我听见了上楼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如同魔鬼从地狱走来。
温司年来了。
我赶紧四处找有没有别的东西,然后摸到了一个本子,藏进了衣服里。
脚步越来越近。
我溜出阁楼,藏进了阁楼外面的柜子里。
然而温司年仿佛有所感知一样,没有走进阁楼,而是在柜子前停下。
我攥紧了衣摆。
吱的一声,柜子被打开。
我抬头,正好和温司年对视。
我一笑:
“哥哥你真厉害,找到我啦!”
“你在和哥哥玩捉迷藏”
“对呀。以前我可喜欢藏这儿啦,你忘啦”
他向我伸出手,
“出来吧。”
“去哪儿啊这儿不就是我们的家吗”
我还没忘维持自己只有高中记忆的假象。
他沉吟片刻,继续打量着我,仿佛想看穿我。
然后突然笑了,带着一丝嫌恶:
“不是,我们怎么会住这种地方。”
在车上,我望着窗外,想起了更多往事。
一开始,家里并不是只有我和温司年。
还有父亲。
那个捡破烂养我们,但时不时会勃然大怒,对我们拳打脚踢的男人。
那时我还很小,温司年也不过比我大了三岁而已。
可是他会把我护在身下,任由毒打和咒骂落在他身上,也一声不吭。
我身上时不时会一块青一块紫,而温司年情况比我糟得多。
有一次甚至被踢断了肋骨。
可他一声不吭,一滴泪也不流。
他会捂着我耳朵,挡住那些不堪入目的咒骂,说,
“小茉,不要听。”
他会把我藏进柜子里,一个人去迎接狂风暴雨,然后遍体鳞伤地打开柜子,抱住我,说:
“小茉,没事了。”
他那么幼小,挨了打,被其他小孩嘲笑,脸上却从来没有怨恨,跟我说:
“小茉,爸爸只是生病了而已。他也不想的,你不要怪他。”
直到有一天,雨下得特别大,雷声让这所摇摇欲坠的房子在震颤着。
我像往常一样,被他藏进柜子里。
那天我等了好久好久。
异于往常的久。
我很害怕,我呜咽着,他为什么还不回来,他是不是出事了。
直到柜子被打开,是湿漉漉的温司年。
他抱住了我,可他抖得非常厉害。
他的声音也在抖:
“没事了,小茉。
“都结束了。
“他……不会再伤害你了……”
警察来取证时,我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
父亲追着温司年跑出家门,天黑地滑,从高处坠落,被发现时,已经救不回了。
“死者是间歇性精神病,亲属就这两个孩子。”
我听见一个警察说。
“家里穷成这样子,怎么还养得起两个孩子的”
“捡破烂呗,有口吃的就行了。你看那个男孩的衣服,破破烂烂,估计就是他爸捡回来的。”
“也是个可怜人。不发病时见谁都笑嘻嘻的,低声下气到处讨几个水瓶子,一发病,就打孩子。”
关于那段记忆我其实已经很模糊了。
后来温司年就勤工俭学,供我和他读书。
他很聪明,即使生活的重担压在他身上,他还是在学校名列前茅。
再加上他非常好看,又成了很多女生心中的白月光。
可是贫穷没让他自卑孤傲,他很开朗,人缘很好。
“吃饭吧。”
思绪被打断,眼前是一个同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温司年。
明明一模一样的脸,却让我有种是两个人的错觉。
他端出一个盘子,上面盖着盖子。
当他揭开盖子时,我差点吐出来。
那是一盘血淋淋的肝脏。
他拿出刀叉,优雅地切下一片,送到口中。
他本就唇红齿白,在此刻,更显得脸苍白如吸血鬼,而咀嚼生肝脏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他仿佛看出了我的恐惧,停了下来。
然后露出一个令人胆寒的笑容。
“这……这是什么”
“人的肝脏。”
我干呕了起来。
噗嗤一声,他笑了:
“开玩笑的。生牛肝。很新鲜,尝尝”
晚餐我一丁点儿也没吃,借口自己不太舒服,回到了自己房间。
台灯下,我打开在阁楼里发现的笔记本。
上面是日记。
记录着一些琐碎小事。
“小茉今天不肯穿棉衣去学校,说像一头胖熊。我骑着单车悄悄跟着她一路。
果然开始飘雪花了。
她开始搓手跺脚,估计冷了,应该后悔没听我多穿点吧。
我突然出现,把棉衣给她,她一脸惊喜,又嘴硬着说不冷。
“小茉要交钢琴课的学费了,洗车店老板却拖着不给我发工资,明天我一定要逼他给我。
但是钱还是不够,周末还是去夜宵摊兼职吧。阿明说那里的客人很难伺候,不过,忍一忍,勤快一点就好了。
小茉的运动鞋穿了很久了,该换新的了。”
几乎每篇日记都会提到我,看着往日的一点一滴,我的视线渐渐模糊。
直到我翻到一页。
字迹有些潦草,仿佛写的时候手在颤抖。
“我又梦到那个晚上了。
父亲倒在大雨里,他望着我的眼神。
仿佛在质问我,为什么不救他。”
如雷轰顶,我无法继续读下去。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不是父亲在追赶温司年的路上,不慎坠落
温司年说那晚他没找到父亲,便直接回家了,他说的是实话吗
为什么他在日记里如此写,难道说,那晚,温司年其实在父亲坠落后找到了他但是没有救他
他内心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我不了解的黑暗
突然,我听见外面有异动。
是温司年吗我向外走去。
因而没有看到,日记下一页,写着:
“我害怕自己。
“我身体里有一个怪物。”
洗手间的门虚掩着,透着光亮。
我从门缝里看见,温司年在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划在自己的手臂上。
鲜血滴落在地面上,格外刺眼。
但他的漠然中带着一丝兴奋,仿佛在做一件有趣的小事。
突然,他的目光向我投来。
我赶紧后退几步。
但是他一步一步向我靠近,手里拿着带血的刀。
嘴角噙着诡异的笑,轻轻说着:
“被你看到了啊。”
他渐渐逼近,举起刀,仿佛下一秒就要砍向我。
我心里全是日记里记录的点点滴滴,那么好的哥哥,眼前却是自残又想杀了我的温司年。
到底哪个才是他!
心里突然一股愤怒,我迎向了他,在他的刀刃落在我身上之前,我扇了他一巴掌。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也愣住了。
这一巴掌并不重。
他反应过来,正要动怒时,又感觉到我的泪滴落在他的手臂上。
落到他自己划的伤口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为什么要伤害你自己”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子,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我爱他。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他伤害我,我会恨他。
可是他伤害自己,我还是会心疼。
“你在为我哭吗”
他的手抚上我脸上的泪水,竟然似乎有一丝动容。
“是为此刻的温司年,还是为从前的温司年呢”
他这话十分怪异,但提醒了我,他跟从前的温司年真是判若两人。
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一个我从来不敢想的猜想。
“你是谁
“你到底是不是温司年”
他凝视着我,然后笑了:
“我当然是。
“我就是温司年。”
“那你为什么要自残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因为……我感觉不到痛啊……”
“就像这样……”他又将自己划了一道口子,“我也不会痛……”
他低声笑了几声。
我赶紧捂住了他的伤口,找出医药箱。
然后默默地给他处理伤口,缠上绷带。
我知道他一直盯着我,但我什么都不想说。
“可是真奇怪……”他突然开口了,“刚才你的眼泪落在伤口上,居然有点疼了。”
我手一抖,想要缩回去,被他握住了。
他另一只握住我脖子,用拇指摩挲着,仿佛在感知血管的跳动。
他想掐死我吗
我的勇气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泄而空。
而他用欣赏艺术品的神情看着我的脆弱,说:
“你真美好。
“美好得让我想摧毁。”
“你又想杀了我吗”
我索性也不装失忆了,跟他摊了牌。
他笑了,似乎并不惊讶:
“本来是要的。
“但你居然能让我有痛觉。”
我想起他刚刚说,我的眼泪落在他的伤口上,让他有一丝痛感。
“如果你能让我感觉到疼痛是什么,我考虑让你活着。”
他松开了我。
我自18岁那件事之后,就搬了出去,跟他几乎没碰过面。
后面出国交换,再后来回国不久,就遇上了之前的车祸。
即使这么久分离,直觉告诉我,眼前的人不会是温司年。
我从小跟温司年一起长大。
他是一个温暖善良的人,是挨了打也会逗我笑的人,他怎么可能没有痛觉呢
可是他如果不是温司年,他是谁呢世界上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那温司年又去了哪里呢
他为什么七年前要给我寄信,留言说让我去找他呢
我回到房间,继续翻着温司年的日记。
上面的字触目惊心:
“怪物又出现了。
他最近出现得更频繁了。
他想伤害小茉,我感觉得到。
他伤害过她。他骗小茉玩捉迷藏,然后把她推下楼梯。
他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这篇日记写于我18岁那年,日期是在那场噩梦之前。
温司年说的怪物是谁
我9岁被推下楼梯是那个怪物干的
难道说,怪物就是此时此刻的温司年,也就是说,外面的那个人不是真正的温司年,不是我哥哥
可是他为什么可以随时随地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为什么温司年会害怕他,控制不了他,甚至不敢告诉我有他的存在
我思绪如一团乱麻,脑中飞快闪过一个个画面,在校门口撑伞等我的他,把我护在身下的他,为我拼命赚钱的他,推我下楼的他,要强暴我的他,车祸现场的他……
成千上百的温司年在对我说话,一声声唤着我。
小茉,小茉,不要怕。
小茉,小茉,快回来。
小茉,小茉,来找我。
我捂着头,真相在膨胀在鼓噪,我眼前却蒙着一层雾,怎么都拨不开。
所有的温司年都重叠在一起,温暖的他,冰冷的他。
我死死咬着嘴唇,才没有惊叫出来。
“哥哥会去救小茉。不管有多远,不管是多可怕的大妖怪,哥哥都会去救小茉!”
一道闪电划过,我猛地睁眼。
我浑身都汗湿了,颤抖着拿出手机,输入一行字搜索。
谜底被揭开了。
人格分裂。
摆在我面前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人格分裂,二是夺舍。
经过现代科学教育的我,自然倾向了前者。
忽然外面传来教堂的钟声,回荡在夜色里。
四周寂静得只听见秒针在行走的声音。
忽然,外面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怎么形容呢黏糊糊的、湿哒哒的,有点像是猫在舔舐着东西的动静。
可是家里没有猫啊
我寻了声音走过去,看到了地上的血迹,那是温司年刚刚自残滴落的,一路延伸到厕所。
舔舐的声音更清晰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想往回走,但是不知为何,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脚。
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把我向厕所拉去。
离厕所越来越近,我又闻到一丝恶臭,有点熟悉,是腐尸的味道。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推开门,我的脚向厕所里迈进。
舔舐的声音骤然消失了,腐臭味消失了,厕所空荡荡的,只是地面的血迹少了一些。
我呼了口气,安心了点,自嘲地笑了笑,大概是自己神经紧张了吧。
正准备回去睡觉时,舔舐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了。
这一次无比清晰,好像贴着我一样。
我颤抖着转身,看到眼前景象时,我张大嘴巴,可是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想往回跑,可是全身又动不了了。
我的脚下,趴伏着一个婴孩,一个在腐烂的婴儿。
在舔舐着地面上的血。
幽幽月光下,婴孩的肤色青白泛黑,在流脓化蛆,但一脸魇足,仿佛温司年的血迹是美味佳肴。
婴孩满足地舔完血后,抬起头,盯着我。
然后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嘿嘿嘿……
回荡良久。
然后婴孩嘴里咿呀咿呀地哼着,一边朝我爬过来,一边朝我伸出了手。
我恐惧到极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也动不了。
婴孩嘴里流着恶臭的黑水,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小腿,另一只手指向我身后。
我转身,顺着婴孩的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厕所巨大的镜面,用血写成了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明亮之子啊,早晨之子啊,你何竟从天坠落”
血顺着镜面蔓延下来,越来越多。
婴孩突然尖叫起来,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尖细到仿佛要震破耳膜。
我惊叫一声。
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卧室床上。
原来是梦吗
我环顾四周,寂静安宁的清晨,我放下心来。
嘶,小腿为何有灼痛感。
我看向小腿,发现有一处泛着乌青,形状像一个小小的巴掌。
我冒出一身冷汗。
梦里那个婴孩握着我的小腿,好像就在这个位置。
今天是周一。
请假了很久,该去上班了。
我用遮瑕狠狠地把眼下的乌青遮住,涂上显气色的口红,出门了。
今天是一个大晴天。
太阳落在身上,暖洋洋的。照耀着大地万物,让人觉得一切充满了希望。
是新的一天了,心情渐渐轻松了许多。
就是觉得脖子有点凉凉的,僵硬酸痛,大概是睡得不太安稳,落枕了。
我也没放心上,但是迎面遇到的行人有些奇怪,都在朝我看。
我检查了全身,照了镜子,并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上了公交,今天的人不多不少,但还是没座位,于是站了几站路。
公交上的人也朝我看着,窃窃私语着。
他们怎么回事我皱了皱眉。
突然一个老太太站了起来,走过来,说:
“小姑娘,你坐我的位子吧。”
我朝她笑了笑:
“不用啦,阿姨您坐,我不累。”
她一脸不信:
“哪能不累呢你带着个小孩儿,多不方便。”
我笑容凝固了。
“您说什么……哪来的孩子……”
“你这话说的。你脖子不就吊着个小婴儿吗”
“你让她这样吊着,可不安全啊,你得用手托着。哎,现在的小姑娘可真不会养小娃儿……”
我脖子上的凉意和疼痛骤然加重,耳边有一声婴儿的轻笑,仿佛贴着我的脸庞,模模糊糊喊了一声:
“妈妈。”
我尖叫起来,拼命拍打自己的脖子,嘶喊着:
“下来!你给我下来!下来!”
周围的人大惊失色:
“疯了!这是个疯子。”
公交猛地刹车。
所有人朝我围过来。他们看不到那带血的婴孩在狞笑着朝我爬过来。
我像疯子一样喊着:
“别过来!别过来!”
绝望中,我的手被握住,
听到一声:
“跟我来。”
有人拉住我往车外跑,等我再回过神来,我已经在一个公园里了。
是在医院帮了我,给我送信的高中男生。
他还是戴着鸭舌猫,穿连帽运动衫:
“你找到答案了吗”
我呆滞了一会儿,才恢复过来,我知道他在问温司年。
我握住了颤抖的手,点点头:
“他大概有多重人格。”
他往公园躺椅上一靠,手枕在后脑勺:
“用你们人类的理解,猜到多重人格,也没错。”
“……你们人类”
“明亮之子啊,早晨之子啊,你何竟从天坠落你应该看到了这句话吧”
我点点头。
“那就是谜底。”
“什么意思”
“从天坠落,会是什么”
我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实在想不明白温司年跟高空坠物有什么关系。
“很久以前,光明之子路西法率众天使反抗上帝,被驱逐出天堂。
“他们坠落人间,洁白的羽翼变成了漆黑的骨翼,成为了堕天使。
“温司年,啊不,体内的那个他,就是……
“堕天使。”
他淡淡地望着我,“或者,你可以理解为,恶魔。”
这一刻有些奇妙。
不远处有大妈在跳广场舞,大爷在打太极拳,还有人因打扑克牌输了在互相问候家人。
这个男生大概神经不正常。
我点点头,说:
“谢谢告知。我去上班了。”
“他在黑暗腐朽处蛰伏了上千年,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
“什么机会”我停下脚步。
“恶魔善于诱惑脆弱的人类,你哥哥同他做了交易,将躯壳献给了他。”
“为什么”我眼中含泪,声音在颤抖。
他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说:
“那个孩子,真是一个纯洁的灵魂呢。”
“你……见过我哥哥”
“当然,不然我怎会拿到他的信呢”
“想知道你哥哥为何会同恶魔交易吗”他递给我一封信。
上面落款:
“温司年,
2014年1月11日。”
又是一封七年前的信。
我正准备拆时,男生说:
“别拆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疑惑地看着他。
“里面只有我提取的温司年的几段回忆。
“现在还不到拆开的时候。”
“那你到底是谁”
这个男孩见过七年前的哥哥,又能提取回忆,一张稚嫩的脸,说的话却不像人类。
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我是天使啊。”
他吐了一个口香糖泡泡。
旁边有人扔了一个矿泉水瓶,他熟练地扑过去,踩扁,扔进了随身带着的编织袋里。
沉默。
又是送快递,又是捡瓶子的。
“你们天使,都这么平易近人的吗”
“我算混得好的了,有的天使都穷到睡地下通道了。”他笑得很灿烂。
“在每个时代,恶魔都更容易混得好些。因为他们无情淡漠,会踩着他人的苦难得到自己想要的。”
“就像你哥哥身体的那个,都混成CEO了。”
“那……那个恶魔叫什么呢”
“我不知道。
“恶魔不会泄露自己的名字,这就是为什么他说自己是温司年。”
“当恶魔告诉你他的名字,就代表,”他盯着我,
“他爱上你了。
“当恶魔爱上一个人,他就离死亡不远了。
“温如茉,想要你哥哥回来,
“你要让他爱上你。”
让恶魔爱上我在他杀了我三次,并随时会杀我的情况下
离谱,太离谱了。
六点,夕阳从窗外落进来,我在客厅里,看着玻璃箱里,恶魔养的各种昆虫。
其中有几个蜗牛。
开始我以为是普通的蜗牛,后来发现了诡异之处。
我凑近仔细盯着它们看。
蜗牛的体内好像有什么青色的东西,还在蠕动。
没错,是在动。
是一种青色的寄生虫,在半透明的蜗牛体内,往它的触角处爬,慢慢地,慢慢地,爬到触角处,还不停下,它要生生钻出蜗牛的皮肉了。
大概寄生虫汲取了足够的养分,这只宿主蜗牛已失去价值了。
一阵恶寒,我想到了,寄生在温司年体内的那只恶魔,不就像这只寄生虫吗
门开了。
恶魔回来了。
我压住心里的恶心,回头,笑着喊着:
“哥哥,你回来啦,我做好饭了,一起吃吧。”
我指着一道菜说:
“这是椿天。
“只有春天才会有。春天发芽,嫩绿嫩绿的,你尝尝”
我一脸灿烂地给他夹菜。
他一言不发,我自顾自讲着:
“食物还是时令的好。
“你看,一月的椿天,五月的樱桃,七月的西瓜,八月的小龙虾……
“每个月都有丰厚的馈赠啊,你不觉得,四季的变化,很奇妙吗”
他盯着我良久,仿佛想看穿我的内心。
我尽量让目光纯粹一些,内心忐忑着,希望能骗过魔鬼。
他低头,笑意晦暗不明。
“怎么会漫长呢每一秒都同上一秒不同,每一刻都是独一无二的。”
“其实呢,”我微笑,“每一个人都是一个钟表呢。”
“哦”他扬眉,好像有了点兴致,“是吗”
我用力点头,
“你等一下!”
我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个听诊器,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蹲下仰头。
他笼罩在月光里,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味,身穿领带西装,懒散随意地坐着。
眼神清冷,有种不容亵渎的尊贵。
嘴角又带着一丝危险的笑意。
仿佛下一秒就能掐断我的脖子。
我咽了口水,镇定下来,把听诊器一端放在我的胸口,把另一端戴到他耳朵上。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我的心脏跳动着。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月光透进窗来,我们在幽蓝的夜色里,像沉浸在湖水里一样。
我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传进他的耳朵里。
他嘴角的笑意消失了,眼里浮现一丝茫然。
我望着他的眼睛,那一刻,我有种错觉,仿佛我望着的,不是一只活了几千年的恶魔,而是一个新生儿的眸子。
“你听到了吗
我忽然想到了,对视十秒的定律。
和某人对视十秒,便可能喜欢上她。
我笑了,
“你听,十、九、八、七、六、五……
“四、三、二……”
“一”还未出口,我突然感到心脏一阵剧痛。
我捂住胸口,向后跌落。
他站了起来,身材本就高大,此刻向我逼近,更具压迫感。
他弯腰,又出现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情:
“很有意思。
“我喜欢上你这颗心脏了。
“它很诚实,不像它的主人。
“不如我把你的心脏掏出来,让它在我的掌心跳动。”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在手里,那只手在逐渐用力,仿佛要把我的心脏在胸膛捏爆。
“是漫长的折磨和痛苦的诅咒。”
我捂着胸口,痛得喘不过气来,汗流浃背。
“不管……
“多漫长……
“多痛苦……”
我艰难地一字一字说着。
“今后的人生里……
“我都会陪着你……”
他愣了一刻。
心脏的疼痛缓和了一些。
“陪着我”
他喃喃地念着。
他是动容了吗
突然我的身体被大力甩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墙面上,然后跌落下来。
我听见他说,“渺小可悲的你,能给我什么”
我趴在地上疼到抽气,心里却想着:
得到又失去,你会不会感到痛呢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
全身酸痛,但越来越困乏。
直到我听到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是谁
我想到天使跟我说,恶魔对于其他恶灵极具吸引力,尤其是他的血液。
所以昨天我会看到,那只恶婴趴伏在厕所里舔舐他的血。
他让我做好看到更多恶灵的准备。
我把头缩进被子里,眼睛透过被子的缝隙看向门那边。
忽然感到脚上凉凉的,原来我的脚还露在床外面。
害怕突然床底有只手搭上我的脚,我把脚也锁进了被子里。
我看到门又被打开了些,却看不到有什么东西进来。
只能听到有种声音,像某种动物四脚着地,在慢慢爬过来。
还有水滴声,滴答,滴答,在一片寂静中,非常刺耳。
水滴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我的床边。
一个白衣女子缓缓从床下站了起来。
她异常高大,穿着湿透的如同裹尸布般的白裙,头发长长地垂着,俯视着我。
她的头发在滴水。
一滴一滴落下来,有一滴甚至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她异常高大,看不到五官,也许并没有五官,只有满脸的头发。
我屏住呼吸,全身颤抖着,把身子全藏到被子里,希望把身子缩小,不要被那个东西发现。
忽然,我听到了她的哭声。
哀怨无比。
哭声消失了。
我将被子打开一道缝隙,看向外面,那个怨灵竟然消失了。
难道说鬼无法伤害躲在被子里的人
我又仔细看了周围,一片安静,她确实走了。
我松了口气。
耳边出现了一个声音。
我转头,正对上被子里,恶婴的脸。
他的脸几乎贴到了我,发出清脆的笑声,嘴角诡异地咧开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我一声尖叫,扔掉了被子,想把他从床上推出去。
但是婴孩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嘴里还吐着恶臭漆黑的黏液。
它压住我胸口,让我动弹不得。
它用手掰着我的嘴,似乎想把我的嘴掰开,然后往里面吐黏液。
我用力挣扎着,死死地闭着嘴。
然后他的手里出现了一把刀,狞笑着伸向我的脸,想把我的嘴角划开。
我绝望地闭上眼。
突然胸口的重量消失了。
我睁开眼,发现温司年斜靠在门边,一只手里拎着那只恶婴。
婴孩可怖的模样消失了,变成了跟普通婴儿差不多的样子。
它在挣扎着,好像在说着某种古老邪恶的语言,用嘶哑刺耳的声音哀求着。
温司年一只手松了松衬衫领口,瞟了眼床上呆坐的我,又看向婴孩,像看着一只蚂蚁。
“敢动我的东西”
恶婴消失了,化成了一团黑雾。
温司年对着黑雾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吸着上好的雪茄。
他走向我,手插在裤袋里,冷眼看着我的一片狼藉,然后转身离开。
我抓住了他的袖子。
我全身还在抖,浑身发冷,声音也在打颤:
“我害怕……
“你可不可以陪在我身边”
凌晨三点,教堂的钟声响起了,一群白鸽振翅飞起。
天使在憩息,恶灵在游离的时刻,一个人类女孩拉住了一只恶魔的手。
“我不是在跟……温司年说话。
“我是在恳求你……”
“救救我,堕天使。”
恶魔不相信我,与其伪装得一无所知,不如我自己点破。
“你果然知道我是谁。
“谁告诉你的”
他低头靠近我,我本能地向后躲去,他却搂住了我的腰,不允许我畏缩。
“是那个低阶天使嗯
“你觉得他是我的对手
“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杀了他,折断他的翅膀……”
他离得更近了,在我耳边轻语,热息拂在我耳边,动作亲昵,语气似蛊惑似温柔,
“杀了你,做成人皮灯笼。”
他低声笑了起来,在夜色里俊美的脸显得异常危险。
他的笑停止了。
我抬头望向他,如同一只自愿献祭的羔羊。
“好,你杀了我吧。
“现在的我,害怕的不是死亡。
“而是成为被寄居的行尸走肉。”
刚才那只恶婴,想掰开我的嘴,往里面吐那些黏液。我从前看过恐怖电影,知道这样做,是为了附身。
我想到了恶魔养的蜗牛体内的寄生虫,与其被寄生,还不如被恶魔杀了。
我坦然地看着他。
“而且,我还说过,我要一直陪着你。
“这句话,不是说给温司年的,
“是说给你的。”
他站起身,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凭什么相信你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
“凭我是唤醒你的人。”
我是一个公主
成功登基成为女皇
岂料乱花渐欲迷人眼
从此男人窝里是吾乡
“苏巧芸!”
我是被一股大力摇醒的,睁眼便看见我的相公,威名显赫的镇国大将军何正旭那张咬牙切齿的脸。
“能不能好好说话,别摇了!”我猛地挣脱他的双手,只感觉脑袋像坨煮熟的糯米一样,已经被他摔成了糍粑。
他把骨头捏得咔咔作响:“苏巧芸!”
我实在听不下去,清啧了一声:“有事说事,没事别瞎叫唤。”...
我实在听不下去,清啧了一声:“有事说事,没事别瞎叫唤。”
“这么多年来,你居然一直都在骗我!当年救我的人根本就不是你,而是你妹妹!这么多年我竟然都被你蒙在鼓里!”
我沉默地看了他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是,当初可是你拿着信物上门,非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还硬要以身相许。”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
还有那个狗皇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旁边煽风点火随手就给赐婚了。
“要不是我重生了,我恐怕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他面容冷峻,冷哼了一声,眼角流露出三分的不屑,四分的讽刺,还有满满的追悔莫及:“我现在就要休了你!”
看着他又在那里自说自话,我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你是不是搞错了点什么?”
“我是本朝长公主,皇上的亲姐姐。”我开口提醒到:“要休也只有我休你。”
气氛忽然变得安静而尴尬,我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想和这个脑袋有坑的傻子讲话,随手让人把他扔出府外,转头睡觉了。
我沉默了片刻,吩咐丫鬟倒盆开水出去。
“就照着他脑袋淋,没关系,反正他也没怎么用过脑子。”
随着一声烫猪皮的惨叫,今夜终于是安静了。
不就是个重生吗?谁还不是呢。
“正旭哥哥!”一声凄厉婉转的哭声传来,我那位同父异母的妹妹苏香月连忙搀扶起倒地不起的何正旭,泪光闪闪地说:“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正旭哥哥!就算你爱的是他的权势,不是他这个人,也不该做出这样损害他的事情啊!”
我沉默地看着她的表演,等她说完了才开口鄙视她的智商。
“是这个脑残吃饱了没事干要踹我的门,他自己摔了个狗啃泥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你也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为了个男人亲姐姐也能卖。”
听我噼里啪啦一顿骂,她顿时眼眶就红了,直接一头就扎进了何正旭的怀里,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苏巧芸!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妹妹的吗?!”何正旭顾不上貌似崴伤了的脚,立刻对我展开了严厉的道德谴责:“这么多年来你鸠占鹊巢就没有一丝愧疚吗?你还真是冷血。”
“正旭哥哥不要这样骂姐姐,姐姐只是心直口快罢了,不要为了我和姐姐生气啊!”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吩咐丫鬟:“去,把那个垫桌子脚的玉佩给我找出来。”
苏香月顿时脸色一变,何正旭也一惊:“玉佩?什么玉佩?”
“当然是当年我救你,你留下的信物玉佩。”我从丫鬟手里接过来之后,直接往他鼻子上面砸:“用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再用你的小脑子仔细想想,‘日日贴身佩戴磨得有些变形,所以两块玉佩合不上’这样的鬼话是个智商正常的人类该相信的吗?”
“但凡智商大于十都应该猜得到她就是找了块颜色相近的料子,按着你那块磨出来的!”
何正旭颤抖地从怀里掏出两块玉佩来,其中一块与我扔出去的这块拼在一起严丝合缝,浑然一体。
“这……这怎么可能?这……”何正旭还是不敢相信:“我明明是重生来的……我……”
我实在是被无语住了,咬牙切齿地骂:“用你那瓜子大小的脑袋仔细想想,苏香月小我整整七岁!我救你那年她还是个奶娃娃,你是蠢成什么样才能被他的鬼话骗住?”
“你重生了个屁啊你重生?上辈子都还没活明白呢这辈子回来继续被骗是吧?”
我骂的舒爽,何正旭却嘴唇颤抖地问:“那你为何不说?甚至矢口否认,任由着我一直误解你?”
“当然是为了离你远远的。”我皱着眉头补上了绝杀一刀:“救了你就非得和你成婚?哪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
“恩将仇报”这四个字似乎真的戳伤了他,他眼里泛起了泪光:“与我成婚对你而言真就这般折磨?”
“与你成婚之后我和那照顾脑瘫儿的离异孤母有什么区别?”
我一时有些上头,说话不怎么经过大脑,“再说我早有心上人,你非要我和你成婚,这不是恩将仇报是什么?”
在这寂静的气氛里,我却听见了一声轻笑,如昆山玉碎,幽兰泣露,好似将温柔醉人的春风尽融在了这声笑里。
我顿时一僵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有人从背后抱住了我。
“芸儿姐姐,心上人,说的是我吗?”
我不扭头也知道身后的人是韩承宣,免不了脸上一热。
是了,这个时候他是在京中的,只是听闻我成婚的消息,赌气许久不来见我。
我挣脱了怀抱,瞪了他一眼问道:“你从哪冒出来的?”
“是芸儿姐姐没关门,又忙着骂人,这才没注意到我。”说着他还做作地轻抚眼角,做出一副悲伤的模样:“看着姐姐那么久都没发现我,我还以为姐姐是不在乎我呢。”
“韩承宣!”何正旭忽然叫骂起来:“谁借你的胆子,敢在我面前与我夫人打情骂俏!”
韩承宣脸色一寒:“你夫人?”
“已经合离了。”我果断地说着,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成婚也是他逼我的。”
韩承宣点了点头,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阴阳怪气地说着:“看来我征战边塞这段日子,姐姐过得万般精彩呀。”
“哈哈哈哈哈,一般一般啦,低调低调……”
我尴尬地笑着,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把这尊小祖宗给哄好,何正旭却仍然在刷存在感:“巧芸,你听我解释,这事情是有误会的,我对你是有情爱在的……”
好一个有情爱在,我心里止不住冷笑,他是重生者,我也是,所以我清晰地知道他上一世如何对我果决无情,如何对我落井下石,甚至最后被那个狗皇帝当刀使,一刀送我命赴黄泉。
再一个,要放任他说下去,我旁边这尊小祖宗算是真哄不好了,想到这我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啧,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学一学苏香月,一看情况不对就麻溜滚蛋,别老劳烦别人把你扔出去,怪累的。”
“姐姐嫌累早说呀。”韩承宣笑着说道:“姐姐知道的,我最愿意替姐姐出力了。”
韩承宣嘴上说着手里也没闲,伸手拎起何正旭的衣领就把他从墙头扔了出去,赫赫有名的镇国大将军在他手里跟个小鸡仔似的,做完之后他甚至还一脸期待地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的夸奖。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虽然惯着孩子不太好,但是也许夸了他,他就忘记生气了,那还是夸一夸吧。
“干的不错。”我给予了我的肯定。
“嘿嘿。”韩承宣先是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然后就立刻脸色一变,上前了两步俯视着我:“那我们现在来处理一下,关于我才离开几个月姐姐就已经成婚又和离的事情。”
这小屁孩儿翻脸比翻书还快。
“说说吧,姐姐,为什么不等我回来?”韩承宣咬牙看着我:“不是说了,只要我活着回来,就立刻嫁给我的吗?”
我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皇命不可违,我也没办法。”
我没说谎,即便我是皇上的亲姐姐,身份贵重的长公主,可终究他才是一国之君,九五之尊,我没法反抗。
韩承宣看了我许久,然后扭头就走,我连忙拉着他:“你干什么去?”
韩承宣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一句:“谋权篡位。”
放在别人,我可能以为他说说而已,但韩承宣?他说要篡位就绝对会篡位。
何正旭这个镇国大将军如此愚钝为何威名远洋?只是因为那个狗皇帝需要有人制衡韩承宣。
不给他官爵,不给他兵权,让他长长久久地守在前线,非召不得入京,桩桩件件无一不是因为韩承宣实在厉害。
“你别冲动,那狗皇帝现在巴不得你赶紧揭竿而起。”我长出了一口气,安抚着他的情绪:“他逼我嫁给何正旭,何尝不是想借此逼你造反?你若随了他的心愿,那就是中了圈套。”
“可他怎么敢!怎么敢让姐姐受这么大的委屈!”韩承宣咬牙切齿,我却揉了揉他的头发。
“你知道我委屈,那我就不委屈了。”
韩承宣红了眼,将我搂入怀中,我一遍遍地对他嘱咐着:“你千万别冲动,谋权篡位这种事,你不能做。”
毕竟想谋权篡位的人,是我。
第二天就传来了战事吃紧,命韩承宣奔赴前线的消息。
呵,狗皇帝。
韩承宣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宫里的太监说皇上叫我过去,狗皇帝弯弯绕绕说了许久,最后还是问我为什么和何正旭和离。
说到这,他像是寻到了我的错处,一下子硬气了起来:“朕赐婚,你有什么不满吗?”
我可没打算给他这个面子,一个白眼就怼了上去:“皇上心知肚明。”
他在我这吃了个瘪,有苦难言,便随口赐座赏茶,见我端起品茗一饮而尽,他立刻哈哈大笑起来,手里拿出一只金灿灿的铃铛:“你惨了!这茶里有朕千辛万苦寻来的金蚕蛊!只要我铃铛一响,你就不得不受我操控!只要握住了你,韩承宣不足为惧!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