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介壽(1924年10月11日—2023年1月30日)
中國工程院院士,國際著名普通外科專家、醫學教育家,原南京軍區南京總醫院副院長,東部戰區總醫院全軍普通外科研究所名譽所長,中國腸外瘺治療鼻祖、臨床營養支持奠基人。專業技術一級,文職特級。1996年2月當選為中國工程院醫藥與衛生工程學部院士。2008年榮立個人一等功,2010年獲國家科學技術進步獎一等獎。先後獲得軍隊專業技術重大貢獻獎、何梁何利獎、中國醫師獎、全國科技大會獎,被表彰為全軍培養人才先進個人等。2013年度中宣部確定為全國重大典型予以廣泛宣揚,並走進人民大會堂作先進事跡報告。2014年國際小行星中心和國際小行星命名委員會命名192178號小行星為「黎介壽星」。2015年9月3日作為英模代表應邀到北京參加抗日戰爭勝利70周年閱兵觀禮。2019年被中央軍委授予勝利功勳榮譽章。
2024年10月11日,是中國工程院院士,國際著名普通外科專家、中國腸外瘺治療鼻祖、臨床營養支持奠基人黎介壽先生誕辰100周年紀念日。黎介壽先生從醫70年來,以「為人民造福、為祖國增光」作為自己的人生追求,潛心探索,嚴謹治學,精心育人,為中國現代臨床外科學的發展做出了傑出貢獻。2023年1月30日,98歲的黎介壽院士與世長辭。
心繫病人默默奉獻不求名
黎介壽從事的臨床外科是一門傳統的學科,不僅辛苦勞累,而且難出成果,不易成名。然而他十分傾心於這項事業,無私地把自己的知識、才華奉獻給許許多多傷病員。
黎介壽作為外科醫生,幾十年來始終堅持在臨床第一線,默默地在手術台上為病人解除疾患。不論是白天,還是黑夜,只要病房裏來了危重病人,他總是第一個趕到。一次,黎介壽為一名複雜性腸瘺病人手術。當時他心律不齊,面色蒼白,冷汗淋漓,仍堅持站了7個小時,給病人成功地做完了手術。手術結束,他就暈倒在手術台上。
又有一次,他去北京參加學術會議,仍惦記着科裏的病人,執意不肯參加遊覽,會議一結束就急着往回趕。當時,飛機票已賣完,火車票也買不到,他就買了一張沒有座位的高價車票,連續站了10多個小時,沒喝上一口水、吃上一口飯,到南京下了火車,就直奔科裏。見有兩台大手術正在同時進行,他當即坐鎮指揮,直至次日凌晨一點半鐘。
黎介壽從醫70年,用精湛醫術、高尚醫德和仁愛之心,為患者消除痛苦、送去健康。從風華正茂到耄耋之年,他始終不知疲倦,佇立手術台前,為一個又一個患者打開重生之門。「只要病人還有一口氣,做醫生的就不能輕易放棄。」黎介壽視拯救生命高於一切,病人有1%的希望,他就盡100%的努力。他先後做手術21000多台,收到患者和親屬贈送的表揚信和錦旗14000多件。
心繫祖國披肝瀝膽攀高峰
黎介壽醫術高超,但他從不滿足,總是瞄準醫學科技前沿,頑強拚搏,矢志攀登世界醫學高峰,為祖國爭光。
1987年,一名20歲的姑娘因腹腔大出血在地方醫院急診手術,整個小腸被切除,剩下的腸子不能吻合,用兩把血管鉗夾住抬到總醫院。姑娘的父親懇求黎介壽:「你們給她接一段腸子吧,就把我的腸子給她。」然而當時中國還沒有攻克這個難題,收下了他的女兒也沒有辦法治療,黎介壽作為醫生,心中的愧疚難以名狀。面對越來越多的短腸綜合症病人,年已花甲的黎介壽橫下一條心:為了挽救這些病人的生命,一定要把小腸移植這個課題攻下來!
器官移植是當代醫學發展的主要方向之一,也是衡量一個國家整體醫學水平的一個重要標準。而在器官移植中,數小腸移植難度最大。1985年,在黎介壽開始小腸移植實驗的時候,世界上尚無成功的先例,沒有現成的經驗可供借鑒。因此,每一關都經歷過很多次失敗,僅動物手術後存活24小時這一關,做了將近一年才突破。接着他又定下了動物成活100天,標誌手術完全成功的目標。
當時,實驗條件非常簡陋,動物房沒有空調,夏天只能用電扇和涼水給實驗豬降溫,冬天只好生煤爐取暖。每天晚上,黎介壽都要在動物房看着豬安靜地睡熟了才離開。1991年春節,兩頭豬手術後都已成活了80多天,實驗到了最緊張的關頭。年三十晚上他還帶着學生在實驗室,觀察着豬每一點反應。1992年2月14日,經過1900多個日日夜夜的不懈努力,黎介壽終於在亞洲首次獲得了動物小腸移植實驗的成功。
大動物小腸移植的成功,為黎介壽進行人體小腸移植奠定了基礎。1994年3月12日,他親自主刀,為一名患短腸綜合症的病人移植2.5米長的異體小腸。手術持續了整整11個小時,終於獲得了成功,打破了中國及亞洲小腸移植「0」的記錄,把中國的器官移植技術推上了國際先進水平。1996年1月19日,黎介壽再次成功地進行了亞洲第2例人體異體小腸移植手術,使南京總醫院成為當時全世界能施行這一移植術的9個國家中的24所醫院之一,是亞洲唯一的一家醫院。
20世紀七十年代初,黎介壽開創了腸外瘺系列療法,使腸外瘺手術成功率提高到90%以上,挽救了許多瀕危病人的生命。同時,黎介壽在內地率先將近代醫學的一大進展──「全腸外營養」應用於臨床,屢獲重大研究成果,大幅度提高了短腸綜合症、重症胰腺炎、腸吸收不良綜合症等常見重症病人的治癒率,為中國外科營養支持學的發展做出了傑出貢獻。
黎介壽勇攀高峰,碩果纍纍。他在腹部外科領域先後獲得國家、軍隊及省部級以上科技成果獎30餘項,發表學術論文600餘篇,擔任13卷巨著《手術學全集》總主編,主編《腸外瘺》、《臨床腸外及腸內營養支持》、《圍手術期處理》等專著10部。以第一完成人獲全國科技大會獎1項、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1項、二等獎3項,軍隊及省部級醫、教、研成果一等獎18項。
2009年,黎介壽院士榮立中央軍委一等功。黎介壽院士領導的團隊,2011年被南京軍區授予「科技創新模範醫療科室」榮譽稱號、2012年被中央軍委四總部授予「全軍科技創新群體」。
心繫未來傾注心血育人才
黎介壽常說:「看到學生在成長,看到事業後繼有人,就像看到了自己的科學生命在延伸。」他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知識和經驗傳授給年輕一代,把世界性醫學難題和臨床工作中遇到的難點作為主攻方向,着力培養高層次拔尖人才。
全腸外營養的瘀膽是一個世界性難題,海內外醫學專家苦苦研究了20多年尚無進展。黎介壽將這一課題交給了學生,從課題設計到臨床觀察等每一個環節,他都具體指導,使研究工作連連獲得突破,在國內首先發現瘀膽的原因,並摸索出治療方法,這一成果達到國際先進水平。學生們在攻克這一課題的全過程中,完整地學到了導師的一整套科研方法。
用介入放射療法治療門脈高壓症,是1991年才在國外少數幾個國家獲得成功的一項尖端技術,治療效果好,但手術難度大。1992年,黎介壽獲取這一信息後,立即指導學生在內地較早獨有地將這項技術應用於臨床,成功地救治了200多例患者。在此基礎上,黎介壽引導學生進行深層次研究,從理論上加以完善,創造性地在內地首次成功地治癒了多名布加綜合症患者,使這一多年來外科疑難病的治療走出了一條新路。他的學生們因此深受啟發,懂得學習掌握一門新技術不能單純模仿,更要注重創造性地運用和發展。
在臨床治療上,黎介壽更是熱心對大家傳幫帶,從病情診斷、手術方案的制定、手術的每一個步驟到可能碰到的難題怎麼解決,都手把手地教。為了盡快讓年輕人脫穎而出,他盡可能讓他們挑大樑,唱主角,鼓勵學生超過自己。一些複雜、高難度手術,黎介壽讓學生主刀,自己在一旁做助手。他還盡力將年輕優秀科技人才推薦到各級學術機構,以提高他們的知名度。
作為研究生導師,黎介壽先後帶教了350餘名碩士、博士、博士後,為祖國的醫學事業集聚了一批批優秀人才,大部分成為中國臨床醫學的領軍人才。黎介壽創建的全軍普通外科研究所,成為國家重點學科、軍隊和江蘇省重中之重學科,是國家衞生部臨床藥理基地、全軍胃腸外科重點實驗室。
黎氏三兄弟中國三院士
中國醫療界的「黎氏三兄弟」,是一個永遠的傳奇。被尊為中國燒傷學界泰斗的大哥黎鰲(1917—1999),中國腸外瘺治療鼻祖、亞洲同種異體小腸移植開拓者的二哥黎介壽(1924—2023)和開創中國腎臟病學的老三黎磊石(1926—2010),一門三院士。
1994年,黎鰲被美國燒傷協會授予「伊文斯」獎,並當選為中國工程院院士。從事燒傷醫學臨床研究幾十年,黎鰲成為中國燒傷醫學的主要開拓者和奠基人之一。
同樣是在1994年,三弟黎磊石也當選為中國工程院院士。黎磊石開闢出了腎臟病治療的新途徑,在腎臟病領域所進行的傳統醫學現代化工作享有盛譽;在國際上首創霉盼酸醋及普樂可復治療狼瘡性腎炎;倡導持續性血液淨化技術救治危重病例。
1996年,黎介壽當選為中國工程院院士。黎介壽瞄準醫學科技前沿,以臨床一線需要為科研出發點,科研成果均直接用於造福病人。他是臨床營養支持的奠基人、加速康復外科和損傷控制性外科等技術與理念的倡導者。
三兄弟都是蜚聲海內外醫學界的專家,在醫學領域成就卓著,在各自的專業上攀上了世界醫學高峰。
三兄弟手足情深,在學術上,他們互相支持,互相勉勵。黎介壽在做動物小腸移植實驗的時候,黎鰲常常打電話、寫信詢問情況,每次來南京,必去動物房看看實驗手術後的豬怎麼樣。在黎介壽失敗的時候,他就鼓勵他,為他出主意,想辦法。亞洲首例人體異體小腸移植手術一成功,黎介壽立即把這喜訊打長途電話告訴大哥。在黎磊石的腎臟病診治研究中,黎鰲也提了不少方向性的建議,比如必須開展腎移植、形成全程系列療法等。黎介壽在臨床應用全腸外營養取得經驗後,馬上介紹給黎鰲和黎磊石,供他們在臨床治療中應用。黎磊石也常向大哥、二哥介紹應用中草藥的經驗、體會。
三兄弟雖然專業不同,但都有器官移植的課題,黎鰲做嚴重燒傷病人的皮膚移植,黎磊石做腎臟移植,黎介壽做小腸移植。器官移植的抗排異反應是個難題,三兄弟互相商討,無論誰,研究中每有所得,就立即告訴兄弟。三兄弟都帶研究生,在培養研究生時,也互相提供「火力支援」,共同為國家、軍隊培養高質量的醫學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