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当做「Kerlap」番外观看,也可独立观看
观看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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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是她提出的。
在很平常的,又一个晚归的秋末。
墙角亮着暖光夜灯,玄关摆放的鞋靴齐整,听到外面开门动静的人推开房门,门里透出白炽灯的光,那人穿着柔软妥帖的家居服,长发垂在肩头,那个样子比谢美蓝第一次遇见她的那一年看上去更加亲和柔软几分。
“回来了,吃饭了吗?冰箱里有之前包好的饺子,要吃吗?”被陈玥好看的眉眼注视,总是让她有一种自己在被爱着的错觉,看着那人挽起袖子准备走向厨房,镜框还架在脸上,有些疲惫的样子和......
“回来了,吃饭了吗?冰箱里有之前包好的饺子,要吃吗?”被陈玥好看的眉眼注视,总是让她有一种自己在被爱着的错觉,看着那人挽起袖子准备走向厨房,镜框还架在脸上,有些疲惫的样子和外界传闻里那个干练律师形象相差甚远。
这是仅属于谢美蓝的陈玥。
这个认知突然在心底生出,让谢美蓝的心头微颤,自前几年在国外因为意外认识陈玥,失去几年联系后两人又因缘分的兜兜转转,跨越了半个地球的距离相遇,从那之后谢美蓝的生活里多了只小月亮。
月亮落下的光不似太阳那么刺眼,但明亮的,点亮一方夜空。
大概五步远的地方,陈玥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她安静的,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瞳眸中甚至还带着些包容与宠溺的目光,看向她。
那目光落在谢美蓝身上,却好似一道灼灼火光,让她瑟缩不敢触碰,更不敢与她对视。
“你吃饭了么?”谢美蓝垂着眸拉开话题,看着没有一点烟火气的厨房反问,但只一眼就有了答案。
被问哑了声的人有些心虚,房间里的电脑未曾停息过的消息送达声音像某种BGM,为客厅里两个不知道被什么气氛缠绕的两个人作乐,“那一起吃一点吧,你先去换个衣服,晚上会降温,别感冒了。”陈玥一锤定音打破莫名其妙而来的沉默,先一步转身去了厨房。
她的离去却让谢美蓝松了口气。
热水氤氲出的蒸汽让这个家多出几分暖意,秋末的京城阴雨连绵,就算整日开着空调都觉得湿冷气侵蚀到了骨子里。
“喏,你的。”
热气腾腾的饺子像一个个白玉元宝漂浮在碗面上,谢美蓝喜欢吃汤饺,家里常备着紫菜虾皮一类方便打汤的配料,所以只需要加些酱油醋就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饺,而陈玥来自东江,习惯沾着醋吃饺子,故两只碗一高一低,谢美蓝过来的时候汤饺的汤底已经放在一旁备好,就等饺子煮熟。
“麻烦你了,谢谢啊。”
“嘶……”饺子不小心滑落,在地上翻了几个骨碌,刚出锅的饺子带着蒸腾的热气,打破刚刚的错觉,把盛饺子的人烫了个措手不及。
舍不得浪费粮食,陈玥把掉到地上的饺子拾起来放在厨房的案板上,端着盘子坐在谢美蓝对面。
饭厅的灯是暖色调的,是谢美蓝喜欢的色调,陈玥看着被热气笼罩的那人,她吃饭的时候活像一只猫咪,腮帮随着咀嚼一鼓一鼓,整个人鲜活又可爱,莫名其妙又心软了几分,可她戳着盘子里的饺子,没有胃口。
面前这个人在怕她。
这是她这几个月以来的试探得出的答案。
陈玥对此百思不得其解,甚至一开始意识到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整天被工作累成狗还有精力胡思乱想。
可从什么时候起,她们只在早出晚归相遇了呢?从什么时候起,她们之间的交流一点点变少,甚至偶尔会有让人喘不上气的沉默场面出现,又或许说从什么时候起,谢美蓝开始回避她。
是的,陈玥找到了一个最合适不过的词来形容。
回避。
她的心不在焉实在太明显,以至于谢美蓝吃完饺子喝完汤,她盘里的饺子还一个未动,可怎知谢美蓝才准备起身,那人的目光就瞬间落在她身上。
“那个,我吃好了,我先回房间了。”
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陈玥发愁的看着她也不知道的,怎么就演变成了如今的这个场面,亦或许这是她上一段感情迟迟而来的一报还一报?但总归是要有人去打破这个僵局的,无论结局是什么。可悲的是,这个事件里的另一个当事人甚至不给她打破僵局的机会就落荒而逃。
可无论是回避,还是逃避,在一段爱情里,都是杀死情感的天敌。
所以在早上谢美蓝准备出门去上班的时候,在家楼下看到一个完全出乎她意料的人。
“哦,我文件忘了拿,回来拿文件,对了我昨天忘了问你,最近可以休年假吗?要一起出去走走吗?”
所以遇见的不是凑巧,而是专程等候。
已经躲不过去了吗?谢美蓝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去望那个已经消失在单元走廊里的人,算了,她早就料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了,她那些深藏在心底的所想所求,越是靠近越想求得更多,越怕陈玥从日久天长的相处中瞧见自己的贪念,而越是害怕,便越回避她的靠近。
像一个死循环。
那为什么明明知晓剧情走向,现在还是难过的,想要落泪呢?
但事情好像不如谢美蓝所想那般发展,往日大事小事都顺着自己的人听闻分手二字皱起的眉,疑惑与受伤交织的目光,险些要让谢美蓝的愧疚先一步自己杀死自己。
“我不同意,除非你先说出我们这段关系你所不满意的地方,或者,是我让你不满意的地方。”
陈玥的声音夹杂着几分难以被人察觉的哽咽,谢美蓝抬眼时恰好撞进她的瞳眸中,那人有一些疲惫,有一些委屈,是那种被丢掉的小猫湿漉漉的眼神,小猫委委屈屈的喵呜着却舍不得下手,只轻轻挠了挠她的心房。
你不要……不要我啊。
但面对陈玥提出的问题,谢美蓝又如何说得出口呢?
是要说她惧怕步入更近一步的关系后的再一次被背叛和打击?还是说她畏惧得到后的再失去,这比从未得到过还令人难以释怀?而陈玥实在太好,好到像自己无法拥有天边那唯一一轮月亮,她在上一段失败的婚姻中失去了所有对感情的安全感,所以好像,也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与任何人都无关,谢美蓝清晰的明白,这一切仅仅是自己因爱而生惧,所以也因惧而回避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与其最后有可能会踏入同一条河流,被湍急水流再一次淹没,不如提前将一切扼在还有机会止步的现在,即使她自己也被强烈的拉扯与痛包裹。
她惶恐于,自己得到的一切,包括幸福。
即便是她也不知道未来到底好坏与否。
说不上原因,分手一事便只得无疾而终,可放过了这件事,另一件事谢美蓝就无论如何也再找不到借口推脱了。
于是驾车一路向西北。
风掠过半开的车窗扬起鬓角青丝,脑后束起的发利落干脆,副驾驶上的人撑着脑袋看着窗外景色,时不时看向开车的人,不言语,只偶尔抬眸的瞬间瞳孔深邃,仿佛想说什么,是那种只需刹那就能够翻天覆地的话语,可又被她独自吞下不语。
好像一场失而复得的旅行,延续几年前的中途道别。
目的地是西藏。
这是之前两人探讨过的想去地方名单榜一,但之前想过火车飞机,唯独没有想过是自驾,谢美蓝担心的看着身边明显情绪也不太高的人,实在没舍得再看着她眼下的乌青一片,“前面有个服务站,我们休息一会再走吧。”
这是她今天说出的第一句话。
陈玥没有应声,但听话的打偏方向,向服务站开去。
两人都没有自驾来西藏的经历,谁也不知道进藏的这一路上留宿的旅店少之又少,自驾就只能留在车上休息,可是一两天还好,长此以往总是疲倦占了上风,想要躺下来好好睡一觉的。
靠在一旁的车门看着逐渐亮起星点的天空,陈玥难得的有些烦躁,是那种事情失控,她又无可奈何的感觉,打火机的声音在空旷的服务站显得异常响亮,尼古丁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层层烟雾被空气稀释后混为一体,太久没有烦躁到需要这种方式缓解了,甚至舌尖有些生涩。
她其实,有一点生气,对自己。
自那天谢美蓝提出分手之后她其实或多或少猜出了一些缘由的,谢美蓝从来没有向她隐瞒过任何过去,她也早就将自己的一切如实告知,但察觉到了谢美蓝对情感的不信,所以陈玥不敢将自己的爱意表现的过于明显,生怕惊恐到她。
可现在看来,好像是她错了。
谢美蓝坐在车里,透过车窗去看那个迟迟不归的人,她的心脏好像被谁的手揪住一块拧着不放,丝丝缕缕的疼痛,她似乎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但除此之外,她竟然也成了曾经自己最厌恶的那种胆小鬼,用回避去面对一切。
但陈玥不会选择回避,也不会让她沉溺于回避。
风里夹杂着淡淡烟草味道和浓烈的薄荷糖味,她感受着那人向直视自己的目光,她好像从未被人坚定不移的选择过,所以她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时,都会忍不住下意识回避。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陈玥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副卡牌,挑挑拣拣后又将一半卡牌放回牌盒里,她的唇角不像一如既往扬着些弧度,温暖又明媚的样子,她也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传递而来,就似乎只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想到了一个游戏,邀请她的恋人,一并与她完成这个游戏。
“谢美蓝,我们来玩个游戏,如果这趟旅程结束之前你可以给我一个理由,那我就答应你……分手。”
可她再次重复的话语,最后二字吐出口时的停顿……
分手二字真切的从陈玥口中说出时,谢美蓝心脏上原本丝缕的疼痛猛的一滞,随即是更令人窒息的慌恐。见她沉默,陈玥将手中一半的卡牌又重新洗了一遍,散成半扇状转向她,“抽一张吧。”
黑暗遮住了很多东西,比如谢美蓝微微打颤的手指,陈玥唇角的苦涩,以及两个人谁也看不见谁的眉眼,瞳眸中流露的情感。
再次启开车内灯光,谢美蓝看着自己手中的那张牌,是年轻人聚会上很常见的游戏「真心话大冒险」,但真心话版。
陈玥自己也抽了一张牌,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牌面的问题苦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她抽到的这个问题自几年前,就有且仅有一个答案了。
“要现在就回答吗?”谢美蓝捏着那张卡牌问,薄薄一张卡牌,好看的粉红色牌背,其实游戏只是说辞罢了,陈玥明白,谢美蓝也明白,但愿意在游戏中吐露真心吗?刚刚心脏传来的剧痛还隐隐拉扯着她的神经,她真的要为还没影子的未来去先一步放弃情感吗?
“都行,你觉得现在可以,那就现在回答。”陈玥边说着,边伸手又摁灭了车里唯一的光源,骤然失去了所有可见的明亮,能落在车窗前带来一点点影子的,就只剩下月亮。
“我抽到的问题是,第一次见到恋人时的初印象是什么,对比现印象又有什么变化?”
一些角色水仙拉娘
陈玥&谢美蓝
导师果然是有紧急的事情,一同连陈玥都抓了壮丁,处理一个很棘手的课题,回到宿舍食堂教室三点一线,忙的每天没空看手机的生活让陈玥格外放松,她好像是适应这样的生活的,可是没人知道她更向往怎样的人生。
但与此同时的不远处……要了命了……
谢美蓝看着那个被门户大开的房间,周围三三两两聚集却不接近的旅客,酒店的侍应生满脸菜色,在看到谢美蓝的那一刻慌张的就要哭出来,谢美蓝呆滞了几秒钟,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面对现实。
“对不起女士,我们已经报警了,这是酒店的过错,您...
“对不起女士,我们已经报警了,这是酒店的过错,您的一切损失会由酒店承担……”侍应生结结巴巴的大概说清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谢美蓝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她的行李箱,背包都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零散几件衣服落在地面,上面还踩着泥水灰色的脚印。
肯定是穿不成了。
整个酒店不止她一个人被窃,当事态发酵到最后竟然有十多个房间毁灭性丢失个人财产,酒店大堂被声讨的顾客和前来问询的警官挤满,嘈杂声不绝于耳。谢美蓝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手机还有最后百分之四的电量,同事昨天把她送到这里后就已经返回另一个城市的公司,她是后天从纽约回国的机票,但现在浑身上下仅剩下随身钱包里的一百来块人民币和身份证。
护照,背包,笔记本电脑都没了。
但还好,要交给公司的重要纸质资料大概是小偷觉得不值钱又重,依旧放在房间的飘窗边上。
手里的手机发出最后一声悲鸣,关机自启动。很好,最后的生路也没有了。
当下最紧急要去做的是联系领事馆,说明情况补护照,这样才能赶得上后天中午三点五十的航班,可她现在几乎是身无分文。
要做的事情太多,一时竟然不知从何下手,那种遍体生寒的感觉,好像把她拉回几年前的噩梦中,即使她早就已经摆脱了那家人,但那种孑然一身,无亲无助的感觉还是会时时缠绕在她身体心脏,但她现在是现实意义上,真正的无亲无助了。
口袋里还有她习惯随身携带的本子,谢美蓝叹了口气,她不是喜欢欠别人什么的人,可现在她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她大概是不会拒绝自己的吧?
女人对那些情绪的感知是很敏锐的,可她不愿再把自己放进一个有可能会再一次落得众叛亲离的地步,尤其……她是看上去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温暖,明媚。
仍是谁要把月亮从天际拽下来都是不应该的,尤其是她这样的人。
谢美蓝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那天她留下的那件外套。
可是手心的冷汗,听着话筒未接通的旁白音,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自然垂下的另一只手在打颤。
“滴……滴……滴……”每一次铃音都是漫长,彷徨,又绵延不绝的心跳。
酒店大堂通铺着白色瓷砖,前台对面的房廊上挂着一个褐色的时钟,钟摆随着秒针左右摇摆,不为任何事物停息,时针停在数字七上,房廊再往上是通透的玻璃框架,远远眺望即将落入地平线的太阳。
“您好?请问哪位?”
太阳倏地消失不见,遥远的地方,露出月亮的影子。
电流在传输过程中总是会有些失真的,谢美蓝听着对面女人有些迷糊喑哑的声音,开口之时才发觉自己喉头干涩的要命,只好磕磕巴巴的,有些羞赧的说出今天自己的倒楣。
“你,你可以来帮我一下吗?”心脏的跳动宛若擂鼓。
“那你待在酒店等我,不要乱跑哦!”
刚刚我说了什么?陈玥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呆滞的看着自己还亮着屏幕的手机,刚刚自己是不是答应了一些不该答应的事情?还在用哄小朋友的语气?
后知后觉的烧红了脸,不只是为语气和用词,还为冲动的决定。
从她留学的大学到谢美蓝所说的酒店,大概需要三个小时的车程。
师姐的车早就被顺路的朋友送回来了,她去借的时候也没有问她什么,师姐最近忙的连宿舍都顾不上回,要不是陈玥感冒的有点严重,导师也不会这时候放了她的,在出发前的最后一刻,她看着衣柜里,衣柜里少了一件外套,空了一只的衣架。
踌躇,犹豫。
汽车追着还未完全落下的太阳而去,风,晚霞,明与暗,太阳和月亮,女孩脑后被气流带起的长发,很随意的卫衣牛仔裤,车后座放着一只手提袋。
七点到十点。
谢美蓝在酒店大堂坐了三个小时,女人耳根发热发红,有一个形象愈发鲜明地在她心头生长起来,从骨架到血肉,一点一点地填着,她知道这并不是真实,即使如此还是越来越频繁的向酒店外望去。
这可不是好的征兆。
谢美蓝对这一切都毫不关心,她望着酒店的大门,她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忐忑多一点还是吊桥效应的煽动多一些,她不认为自己是心动,已经有过一段惨痛教训的人不会再重蹈覆辙的踏入同一条河流,所以她极端的把一切想法情绪用绝对理性压下。
直到她的出现。
白色卫衣被风吹的阔阔,卫衣帽带被她系成两个小扣,那人面上明显可见的焦急因为步伐急促导致的脸颊扑红,谢美蓝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消失了自己的心跳。
蝴蝶振翅而飞,风不是它的阻力,而是助它青云的阶梯。
“你怎么在这?在等我吗?”陈玥几乎是在进入酒店的刹那就看到那个孑然一人的人,其实从陈玥见到她第一面就感觉到她好像是孤独的,孤独着支撑着自己活着,也孤独的面对一切。
“不是你说让我不要乱跑,在这等你吗?”谢美蓝不自然的清了清嗓,话说出口又发现好像不太对,她什么时候这么对别人言听计从了?“那什么,不是,就是房间太乱了需要打扫,我就在这边坐着了,这边比较通风。”颇有些事后找补的意图。
不和口是心非的人计较,陈玥先是拿出带给她的充电器,美式的电源插座和国内的通用插座是需要转换的,所以谢美蓝的手机足足等到陈玥到来才开始回血充电,酒店为了安抚顾客,给被盗窃的客户们换了套房,这也让陈玥不至于夜半还要顾虑自己的落脚地。
双双苦笑。
“谢女士,你同事没有告诉你这里天黑之后少出门吗?”,陈玥抽了张纸擦掉自己眼角笑出的生理性泪水,又站起身。
“干什么去?”谢美蓝不明所以,但跟上她的动作。“我车上有给你带的衣服,你不会想一直就穿着一身吧?我来之前看了这几天要降温,你穿这一身会感冒的。”陈玥清清楚楚看见谢美蓝身上穿着的是自己那件外套,可她不提,她也不说。
拎着夜宵和衣服,回到酒店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堵在大堂,希望自己丢掉的东西还能找回来,可是任凭酒店负责人满头大汗,也于事无补。
“走吧?”陈玥见那人迟迟不跟上来,转头看她。
“嗯,就来。”
可那些想法只是一瞬,下一刻就看到月亮明眸善睐的样子,谢美蓝突的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管那么多干什么?她来了啊。
直到第二天早上,谢美蓝去敲主卧的房门的时候才察觉陈玥的异样,陈玥晕晕乎乎的开门,脸颊红的异常,眸中像是蒙着一层水雾,不用靠近就可以感受到她高的离谱的体温。
“你生病了?”谢美蓝在用疑问句表达肯定,“啊?哦,之前有一点感冒,没事我一会吃点药就行。”陈玥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想清醒过来。
“你休息吧,我自己去就好,反正手机已经有电了,我不会找不到地方的。”谢美蓝担心的看着她,“没事,我陪你去吧,领事馆那边手续都挺麻烦的,我熟悉,两个人会快一点。”陈玥推走还想说什么的谢美蓝,关门洗漱换衣服。
出门的时候,陈玥还顺便问了一句酒店方面关于丢失物品的消息,意料之中的没有消息,“那你回国之后记得报失补办啊!”陈玥还在下意识操心,“知道啦,你快再眯一会吧,还好远呢!”谢美蓝看着她哭笑不得,“好叭,那给你,我今天只负责陪你啦!”陈玥把钱包塞给她,然后靠着谢美蓝的肩迷迷糊糊睡着了。
垂眸就能看到的地方,隐隐嗅到她发间的茉莉香。
但也就车上这短短的四十分钟,再下车的时候陈玥除了头发还有些凌乱之外,基本上恢复正常,那人好像一副就应该如此的样子,仿佛她和所有朋友都是这样相处,而谢美蓝也是她众多朋友中的一个。
但,看上去睡着的那人,翕动的眼睫也像蝴蝶翅膀,扑闪扑闪。
领事馆的办事速度很快,几个小时就办好了一切回国所需手续,“如果后续您的丢失证件寻回,我们会派人寄给您,您还需要留个地址。”得知了谢美蓝丢失证件的原因后,工作人员善解人意的提出建议。
“行啊,我留国内地址可以吗?”谢美蓝拿起笔准备写,“不好意思,只能留这边的地址,您看要不您再拜托朋友给您寄回国?”工作人员不好意思的解释,看向站在她身边的人。
“那留我的地址吧,我未来三个月起码都在学校。”陈玥出声解困,“那麻烦你了。”谢美蓝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好,站在陈玥身后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她在委托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欠她的人情好像越来越多了。
“我第一次听你自我介绍,我以为你的名字不是这个玥。”她突然开口,“嗯?那你觉得是哪个字?”陈玥将委托单还给工作人员,“谢谢,麻烦您了。”
“我觉得应该是‘月’,月亮的月,但好像美玉的含义也更适合你。”谢美蓝快一步推开门让她先行,“那当然,我可是陈玥!”陈玥面上表情傲娇,小模样可爱极了。
“是呢,小月亮。”谢美蓝笑而不应,这句话其实她并未说出声,只在心下呓语,露出唇角边两个浅浅的小括号。
“那下午干什么?要不去逛逛?”陈玥看着太阳正空的天,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您还想着逛啊!是谁早上发烧了呀?回去补觉吧!”谢美蓝毫不留情的吐槽,被感冒药压制的‘好’只是假象,本质还是在感冒中的。
“那中午吃什么?总得吃饭吧!”陈玥提出抗议,
“你想吃什么我出去买。”谢美蓝一步不让,这可不能再继续欠了,那她可真就要还不起咯!“哼,那我要吃披萨,还有可乐,要冰的!”陈玥不开心闷声闷气。“好好好,都可以。”谢美蓝由着她说。
只不过最后没有冰的,也没有可乐,还是一杯热牛奶。
送佛送到西,再一个佛现在身上也没有钱去机场,陈玥干脆陪她一起去了机场,“那我回国再把钱打给你噢!”谢美蓝登机前再三强调,“嗯嗯嗯,知道了,你好啰嗦的。”陈玥这两天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她的感谢和歉意,机械的点头胡乱应着。
“你回去记得吃药!你还有点发烧,最近听说感冒挺多的你多注意些!”谢美蓝还是不放心,“知道啦知道啦,你快去安检吧,赶不上飞机啦!”陈玥催她,两个人说笑着往安检口走,可谢美蓝却在临进安检之前停住脚步。
“谢谢你。”女人的目光很真诚,也深邃,但那眸底深处是干净的,毫无杂念,陈玥像是被那目光灼到一般,“没事,都是同胞嘛,能帮一把是一把。”她目光飘忽,不愿再去面对那目光。
头顶传来轻轻一声叹息,“那你早点回去,别开敞篷了,感冒还没好呢!”是女人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起落平安。”陈玥终于肯抬起头看她,只是今天的笑容里好像多了几分涩,没有往日爽朗。
“你的头发乱了。”
陈玥声音很轻,几乎在嘈杂的机场里不可闻,“啊?”谢美蓝没反应过来,手往自己的头顶摸去。
匆匆道了声再见转身走进安检入口,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再见。”陈玥轻声回复道,而她面前,只剩今天明媚的日光,明媚的刺眼。
她没问谢美蓝为什么不联系同事而找她求助,没问谢美蓝为什么还穿着自己那件外套,但是她不小心发现了谢美蓝为什么能在手机没电的情况下还能联系到自己。
她突然蹲下,在人来人往的机场,捂住自己的胸膛,靠近左边的地方,那里突然好酸涩,就像那地砖的纹络爬到了她的心脏上一般,酸涩着,让人难受。
“小姐,请问您有不舒服吗?”机场工作人员察觉她的状态,善意的走到她身边询问,“没,没事,没关系。”陈玥冲工作人员摆摆手,殊不知自己说的都是中文,工作人员完全听不懂,只是工作人员也看出来她似乎,有点儿难过。
就像心脏跳动在滑石粉末中。又干又涩。
可这是彼此都心知肚明,一清二楚,且早就选择好了的。
随之而来的恶果就是昏沉多日的高烧,说不上是因为她自虐一般开着敞篷跑了三个小时的车,还是因为那天心脏的酸涩刺痛,反正是断断续续的烧了一周,急得师姐连夜送她去医院。
在医院的消毒水味快要把她腌入味之前,她终于得到了出院许可,是一个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的下午。
师姐来接她。顺手拿过她手里的包,“确定没事了?”师姐坐上车之后并不急着发动,而是看着她的眼睛,“嗯,不会再有事了。”陈玥笑容清浅,伸了个懒腰,趴在车窗边上看着逐渐后退的景色。
纷黄的树叶飘飘摇摇,随着风的行踪涂抹天空,树叶没了借力,只好落在地上等待下一阵风来。
已经是秋天了。
“玥玥,有你的快递!”师姐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沓快递分发着,“嗯?我的?”陈玥迷茫的从电脑前抬起头,
“嗯,你的。”师姐又看了眼确认到,“给我吧,谢谢师姐。”
陈玥接过,很轻,撕开塑封,是一张轻薄的纸,上面写着领事馆的歉意。
“抱歉,谢女士,我们没有寻回您的丢失物品……”
开头的名字让她一怔,“玥玥是你的吗?”师姐不放心的询问,“啊?噢,是我的,谢谢师姐。”陈玥三两句措辞过去,感谢过师姐之后将那张纸夹在随意夹在书本里,继续低下头修改她的毕业论文。
可下一秒,她又飞快抽回那张纸,折好,放到她记事的本子中。
能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
那个夏天是一场无声而缱绻的梦,梦里那些片段和心事终归是要留在梦里的,不会有一模一样的梦境,就像不会有两只一模一样的蝴蝶。
就像今天不会看到与昨天一模一样的晚霞和天空,她就快要忘掉那个夏天,快要忘掉那个梦了。
直到那天在图书馆,想放松一下自己因为毕业论文紧绷许久的神经,她挑挑选选,最后翻开一本村上春树的短文集,陈玥看着一页,白色的书页,墨色铅字。
「如果我爱你。而你也正巧爱我。你头发乱了时候。
我会笑笑地替你拨一拨。
然后,手还留恋地在你发上多待几秒。但是,如果我爱你。
而你不巧地不爱我。
你头发乱了,我只会轻轻地告诉你。你头发乱了喔。」
风调皮的穿过窗子拨动书页,像个小孩儿想有人陪它嬉闹,可桌前的人却沉默着低垂着头,任凭书页哗啦啦的被风翻动。
倏地,心脏涌起亘久不息的酸涩刺痛。
她从未成功忘掉那个夏天,只是用忙碌和疲惫掩盖去它的存在。
可是已经过去了很多个夏天了。
还是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的人生,陈玥毕业从国外回到东江,又从东江跳槽去了北京的律所,她好像也变成了一只蝴蝶,孑然一身来到全然不熟悉的新地方,又何尝不是来到了另一个食人饮血钢铁森林?
从一开始的觥筹交错,跟随上司行走在人心诡测的宴会席上,逐渐变成她是代表律所的独立个体,带着自己的助理行走在纸醉金迷的名利场。
但她仍然还是很讨厌这种宴会。
再一次找借口从宴会席上逃出来透风的人望着天边那轮弯月,今天的宴会不知是哪个神经病安排的,还有舞会环节!陈律从小到大都是略会一些拳脚但跳舞拉倒,能穿好高跟鞋走路就是她对这种宴会最大的尊重了。
但再回到那个纸醉金迷的场合,她却突然捕捉到一个声音。
“不好意思刘总,我不太会跳舞。”
女人委婉的拒绝男人伸来的手,端起一旁的高脚杯。
“一会记得自己找机会溜。”陈玥找到自己的小助理伏身耳语嘱咐,安排好小助理,陈玥望着那个地方深呼吸反复确认,直到压下心头那场她以为不再回返的长夏,才从一旁长桌上拿了只酒杯,向刚刚确认的方向走去。
“好久不见,要和我一起逃离这里吗?”
谢美蓝惊喜的看着突然横插进来打断男人喋喋不休邀请和自以为是卖弄的人,那道充盈笑意的目光似风拂过她心脏半边,穿越重重阻碍与人群和她目光相接,嫣然一笑将手中的高脚杯与她相碰,玻璃杯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灵动明媚。
“乐意之至。”
藏在心跳,呼吸,眼神里的蝴蝶。
扇动蝶翼,心头风起。
◎注释
Kerlap:闪烁,形容蝴蝶振翅飞行时翅膀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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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雨落在无边草甸中,远方雾茫茫,飞鸟成群掠过无情砸下雨的上空,逃离,向远方而行看见于公路共行的粼粼海面,她迎着细密的雨摇下车窗,口中薄荷糖的味道携着叛离,想化作风。
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光景,浸透在褚色浓重的草甸里,不甚清晰的落日悬在车窗正中,像一块小孩儿顽皮黏上去的色彩贴片,风,在静谧的,只听得见风的静谧中格外清晰,女人的长发被突然而至的雨打染,笼上朦朦潮气,于是风绕了个弯,默然休止。...
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光景,浸透在褚色浓重的草甸里,不甚清晰的落日悬在车窗正中,像一块小孩儿顽皮黏上去的色彩贴片,风,在静谧的,只听得见风的静谧中格外清晰,女人的长发被突然而至的雨打染,笼上朦朦潮气,于是风绕了个弯,默然休止。
“下雨了。”
在即将落日的夏末傍晚。
偏偏下一刻,又一瞬雨停。
前方右转,拐向变道公路的刹那铺开一个全新的世界。太阳已经全部落下找不到影子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暗淡的红,红色的天际与无边的海衔接,仿佛这个世界没有尽头般,往来的车顶上的旗帜,被打湿之后又迎风猎猎,无拘束的恣意。
“想要打开敞篷吗?雨停了。”师出同门的亚裔师姐眉目带笑的看着趴在车窗边上那人,缓缓靠路边停下,迎着还带潮气的风打开车顶敞篷,猛然涌入车内的风卷起她的长发,露出一双沉静的眸,她望向那与天际相接的晚霞,八月的美利坚依旧闷热,但雨后敛去锋芒的夕阳让这风多了些凉爽和畅快。
她相信没有谁可以拒绝好看的天空,尤其是每一次见到的光景,下一次都不会再重复。
“有开心一点吗?”坐在驾驶位的师姐了解她,不催促,静静等最后一点晚霞消失天际。“谢谢师姐嘛。”尾声上扬,带着主人性格里不易被察觉的娇憨,本就生的精致贵气的人,在故意软下的几分声音下,此刻在她亲亲师姐眼里更多了几分需要被宠爱的注解。
这是一场没有目的地的旅行,唯一要寻找的只有自己。
汽车再次发动的时刻,敞篷也依旧大开着,长发顺着风的流动,四散空中,“想尝尝加州的烤火鸡吗?”师姐突然没头脑的问她,闻言一愣,“不是只有感恩节才有烤火鸡吃吗?”女孩儿歪了点脑袋,难得困惑的模样惹得年长者轻笑,“想吃就有,你想尝尝吗?”
“想!”被馋到的小猫瞬间开口,眼睛亮亮的,惹得师姐恨不得此刻停下车去摸摸她的脑袋。
可话音还未落,一股从车尾传来的冲击力使两个人被巨大的惯性冲撞,猝不及防的撞击使肋骨生疼,师姐疼的倒吸一口气,拉手刹打双闪下车,一气呵成准备骂人,坐在副驾的陈玥忙不迭跟着下车,虽然她们是律师,但骂人不提倡啊师姐!
“抱歉抱歉,是我们全责……”出乎意料的中文,撞到她们车的人是亚洲面孔,师姐看到两人明显已经消气大半,只是看着自己爱车心疼,“维修费你们全额!”师姐没好气的看着对面两人,女子姣好的面孔,让陈玥扯了扯师姐的衣袖,算了算了。
“当然,这附近有维修店吗?还是您估计一下我们全额赔付。”其中一人开口,看着很稳重的样子,另一位大概是她开车的同事,低下头不敢直视受害者的怒容。
虽然不合时宜,但陈玥看着商量赔付的师姐和那女人,第一印象竟然是这个女人遇事好稳定,事发突然也没有责怪同伴,而是一手包揽了后续的保修赔偿,一行下来竟然在短短十几分钟内操持的井井有条,她的同伴好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也在旁边附和着,一迭声的赔礼道歉,看上去好像两人是同事关系,却有了女人做主心骨后,也安抚了肇事者的不安。
“啪!”师姐突然打了个响指在她眼前,“回神啦小朋友!走啦!”师姐搂住她的肩回到车上,“所以怎么处理?”陈玥皱着眉问,“去附近小镇上维修店看看,刚好我们今天也要在那边落脚,如果没大问题就算了,估计也没多少钱。”师姐虽然心疼车,但还是叹了口气,罢了。
天色暗下来的同时,灯光也为小镇披上另一套外衣,远远望去像是星子在夜光闪烁,‘肇事车辆’远远跟在她们身后,像是一行追赶落日而来的同伴,也会一道奔赴下一个日出。
只可惜,她们因意外而相遇,分别后也不一定会有下一次相见。
师姐和维修店员查看伤损,陈玥没事干坐在一旁等候的椅子上发呆,“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的行程了。”突然的声音打破她的发呆,是那个女人,她看起来好像并不太懂汽车维修,便由她同事与师姐一道。
“不用了谢谢。”陈玥看着她手里的易拉罐,摇摇头拒绝,她这几天正好是特殊时期,最好别喝凉的和咖啡惹得胃再撑杆起义,女人似乎是看出了点什么,拿着那罐咖啡转身又回到维修店旁的商店里,步履匆匆再走出来时,手上换了瓶热牛奶。
“我叫谢美蓝,中国人,实在不好意思。”她的介绍简洁除了国籍也再没多说什么,但那一双稍带了些哀婉的眸,让陈玥不舍得再拒绝她递来的牛奶。
那样好看的一双眼睛,不应该是哀婉的,她应该要笑着,应该是弯成天边弯月牙的,应该让人觉得世间除她之外,风月皆不在的。
——不该那样哀婉。
直到师姐远远走过来,将她唤醒。
“车子要在这放两天,这几天我们就在这里转转吧?”师姐揉了揉太阳穴,脑仁疼,“这么严重吗?”陈玥把手里师姐的包还给师姐,“嗯,说是有点棘手,今天太晚了,明天再看看。”师姐没好气的撇了眼身后唯唯诺诺的‘罪魁祸首’。
见她言辞诚恳,师姐的爆竹脾气也被安抚下大半,只挥挥手说不用,但还是奈不过谢美蓝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其实师姐原本也想拒绝的,可无意间,她瞧到一旁小师妹的眼神。
亮晶晶的,盯着还在不放弃邀请她们吃饭的女人。
“那好吧,谢小姐言重了。”
临时选来落脚的镇子不大,人也稀疏,街道上零落的亮着灯,推开门就是冷气创造出的巴别塔,“果然,八月的美利坚不能失去空调!”师姐喝了一大口啤酒感叹道,玻璃杯壁上沁出颗颗水珠,晶莹剔透的麦芽色。“要尝一口吗?”师姐将杯子推给陈玥,笑意盈盈像骗小孩儿的狼外婆。
“师姐!”陈玥无奈的看着拿自己寻乐的师姐,她这会再馋也是不敢喝的,颇有怨念的模样逗的师姐大笑,转而又招呼来侍应生,给她点上一杯热牛奶。
“所以你现在怎么想的?还是准备认了?”突然被挑起的话题,师姐像是在询问她吃馅饼还是沙拉一般平常,却引得那人沉默。
“其实我理解你的想法,毕竟在出国之前,我们从小被教育平和、忍让、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些道理本无可厚非,但人生总有糟心的事。如果这时候还对自己讲和,那未免对自己太过薄情。”师姐点好了自己想要吃的,将菜单推送至陈玥面前,“你说对吧。”
可陈玥的眼睫低垂,刘海自然落下遮住双眼看不出神情,忽而又抬起头,狡黠一笑眉目灵动,“师姐,那你又怎么知道被抢走的就一定是珍宝呢?”
她原本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师姐为什么非要拉着她一起出来散心,虽然是没课题的放纵日,但她本就是为了向上爬才离开家不远万里来留学,当然是图书馆和宿舍最香嘛,现在方知原来如此。
“不是师姐看到的那样哦!”陈玥笑起来像只小狐狸,小狐狸披着兔子外衣,“那个交流学习的名额是我自己不要了的,我不想去,有人趋之若鹜,我当然愿意成人之美了,而且三个月诶!三个月够我写两篇论文了!”
这倒是把她师姐无语住了。
“那个名额一个系才两个!你就这样让出去了?”本以为是小师妹受欺负名额被抢了,她听到消息后生怕她想不开失去自信变得颓唐,没想到是小孩儿叛逆,师姐恨不得昭告天下让她知道交流名额的珍贵性,却被陈玥轻飘飘一句话止住话语。
“可是师姐,那不是我想要的。”
她很早就知道这世界上的珍贵的东西有很多,比如一见钟情的爱情,比如难得而来的机会,可若是贪心则恐双手空空,她无法做到每一次选择都是外人口里最好的,但她不愿自己在回忆起一些事情的时候,能想到的只有委屈和后悔。
“你呀!”师姐看着她那固执坚定的样子,叹了口气却又扬起唇角,她和陈玥同属一个导师,但她的身份是导师助教,日后也会申请留校,恰好又被导师分为小师妹的实际带教,同行两年中她们是相处接触最多的家人,她好像明白一些她的性格想法,却又总觉得她固执,固执的走她一开始就选好了的路,不愿意麻烦别人,一个人,一步一步的走着。
可以后要踏入的行业并不容易,甚至可以称的上一句人心诡测尔虞我诈,像陈玥这样的天赋,连但导师都忍不住劝她留校,走一条更容易的路,但好像所有人都被她面上温润明媚的笑容晃过了眼,忘记这个女孩身上那些还尖锐的棱角。
“祝你的选择能让你一切如愿。”师姐举杯,眼里的最后那点担心消散,虽然出行的本意跑偏了点,但一路上的风景没有辜负任何人的期待,按下此章就当翻篇,陈玥又怎么不明白师姐的好意,玻璃杯相碰撞的声音清脆,“谢谢师姐。”
“不好意思,我们收拾了一下东西来晚了,以及这是刚刚我粗略算了一下给二位造成的损失,你们要再看一下吗?”声音由远及近,直到女人停下,在桌子面前却没有直接坐下,她手上拿了个本子,本子上别着一只钢笔,陈玥的目光落在那只钢笔上,然后又将视线转至女人带着歉意的笑脸上。
师姐端着杯子笑意盈盈不说话,好像已经看透了些什么,陈玥径直接过谢美蓝手里的本子,她的位置有点靠里,所以谢美蓝一时没注意到她写了些什么,还以为是她们对自己列出的账单有什么不满,故而才会拿去更改。
她闭上眼轻轻叹了一声,这次出差她好像有点流年不利啊,万幸中的万幸就是这次出差的主要目的,合作策划提议通过,否则回国之后更让人头疼。
再睁开眼,对上的就是那双亮晶晶的瞳眸,谢美蓝突然有些恍惚,面前女孩却冲她一笑,示意她去看桌子上已经被推回她手边的本子。
陈玥,白页的地方多了一个名字。
钢笔的笔锋棱角分明,隐约可瞧出写字人的心性洒脱肆意。
“那赔偿?”谢美蓝不知她何意,全副心神依旧放在还没解决的突发事件上,“不用啦,没关系的。”陈玥见她故意装没看见就也没再提醒,女孩亮晶晶的笑眼消散她不好接近的假象,谢美蓝不放心的去看向对面另一位,可师姐只笑着点点头,“听玥玥的。”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嗯,可能是精酿小麦果汁太好喝了,微醺让心情都愉悦起来。
事情算是解决了大半,谢美蓝终于放下些心来坐下吃饭,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安安静静吃饭,然后抬头与师姐说些什么的那个女孩,莫名又想起她在本子上留下的名字。
陈玥。
人如其名……像月亮。
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师姐和谢美蓝那个同事的较量逐渐中言语争锋上升到酒精高低,两个人半斤对八两,都不是什么酒量莫测的高手,所以双双瘫倒,神智模糊,只是一个劲的揉着陈玥的脑袋,口齿不清的告诉她,如果被欺负了一定要给师姐说,师姐给你欺负回来,而被谢美蓝搀扶的女生,走路跌跌撞撞还嚷嚷着还要再战三百回合。
拉倒吧。
这句话平等的送给两个喝多了的人。
“你们住在哪个旅馆?”谢美蓝皱着眉看着两个醉鬼有些后悔刚刚没控制住场面,“这个。”陈玥拿出手机调给她看,“和我们那边是两个方向,啧,你一个人带着你师姐回去我不太放心,我先送你回去吧?”路灯下,女人的影子好像都成熟的影影绰绰。
“那你同事?”陈玥看着抱着电线杆已经失去基本直立能力的女孩又问到,“没事,我搀着她,先送你们回去吧太晚了不安全。”谢美蓝字字句句都在为她们考量,却好像忘了其实她也是需要被照顾的。
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但陈玥却不好对一个才认识没有十二小时的人即刻做出评价,于是委婉的提出实在不行她就带着师姐换个旅店,不过也就是把还没开封的行李再换个地方罢了,谢美蓝看了看那两个不省人事的酒鬼,苦笑着答应,因为这也是她能想到的,折中下最好的办法了。
两个人,搀着两个酒鬼,踩着路灯的昏黄,一步一步的走着,很安静,师姐喝多了只有偶尔的呓语,乖巧的像个小孩儿。
“是这边吗?”陈玥看了看方向,向谢美蓝确认道,“应该是吧?”谢美蓝眯着眼努力想从记忆里提取白天走过的路,可惜提取失败她只能大概凭着印象去辨认,“要休息一下吗?”陈玥注意到她有些吃力的动作,四处寻找可以坐下的地方,“嗯,休息一会吧。”谢美蓝找了个坐的地方让同事倚靠着,手掌轻轻向脸颊扇去凉风,呼出一口气来。
陈玥的师姐比陈玥高不少,重量完全压在她身上,额头也沁出汗滴来,搀着师姐坐下后她也卸了劲儿直接坐在路边,小口小口的喘气,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上衣配长裙。
八月的夏夜偶尔会有风拂过,吹起长发。
心跳开始随着风动,飘飘忽忽的颤动。
“谢美蓝。”
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脸颊掠过微凉的风,她有些茫然的看向坐在路沿石上,笑的明媚那人,曈眸之中浮起小问号歪了歪脑袋,有些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叫自己。
她隐约记得陈玥饭桌上喝的牛奶没有喝酒啊?那为什么她会看到陈玥背后模模糊糊有月亮升起呢?谢美蓝突然想起来,哦,不是她喝了酒,是自己喝了鸡尾酒,这会大抵是酒精上头了。
陈玥看着有点发呆又有点恍神的女人,眼睛亮晶晶像落了星在瞳孔,她好像透过了这个女人的皮囊看到了她内里的小世界,女人应该是肆意自由的风,云雾被风与日光折射得疏朗透明,那些风短促又稍纵即分的某一瞬,随木质调的潮气弥漫。
“加个联系方式吗?”陈玥又问道。
陈玥小时候短暂的喜欢一阵蝴蝶这种生物,因为它好看,飞起来的翅膀仿佛拥有世界上所有的颜色和光,可她长大之后才知道蝴蝶是一种很反自然界的生物体,它想化作成虫需要把自己幼年的身躯化作蛹,再化作水,挣脱蛹的初生蝴蝶翅膀都是湿软且无力的,所以人类现在能看到的蝴蝶,都已经有足够的运气与足够的勇气,去遇见命运里不同的风了。
“走吧。”作为今晚滴酒未沾的人,让她来描述这个有点过于美好夜晚的话。
——大概是风声簌簌,海面波光,月亮明媚。
第二天是被太阳叫醒的。师姐从床上坐起伸个懒腰,昨晚的记忆一瞬间涌入大脑。
“咔嚓。”是脸面碎掉的声音。
哦,并不是,是陈玥推门进来。
看着呆滞在伸懒腰这个动作的师姐,陈玥努力忍住笑,想装作一切无事发生的样子。
“清醒了嘛师姐?”
“没醒,我社死了。”师姐面无表情一头栽到被子里,“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声音里都是满满的悲愤,“并没有哦!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师姐呢!”陈玥带着笑意的声音,走到师姐床边,轻轻的,却坚定的揉了揉师姐凌乱的脑袋,“还回来了哦!”
她可没有忘掉昨天被揉了一晚上脑袋的事情!“师姐还是靠谱的!”师姐直起身子努力还想挽回一点在小师妹眼里的带教形象,“嗯嗯嗯,师姐快洗漱,谢小姐刚刚发消息说会在维修店等我们。”陈玥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笑意。
挽回不了一点。
是的,大事不妙,好像还很棘手,看着师姐越来越凝重的表情,看来她们的旅程要终止了,将最后一件衣服收到行李箱中,箱子卡扣轻轻合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走吧,先去退房。”陈玥不急不缓,像面对所有突如其来的发生的事情,也面对一切
看着由远及近二人如出一辙的沉重模样,“你师姐怎么了?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了?”谢美蓝忧心忡忡的开口走到陈玥身边问,昨天确实她们也太没分寸了些,“不是,我们导师有事,我们得赶回去,旅程被终止了师姐估计是不太开心的。”
陈玥心里门清,毕竟才出来没一周,谁在假期被老板叫回去打工大抵都不会开心吧。
毕竟谁会喜欢加班啊!
“可是刚刚维修店老板说,你们的车好像不能开长途,那个什么部件坏了。”谢美蓝身边的同事经过昨天的接触也大致明白面前两人的性格,倒是没太多别扭有话直说,但想了想还是没说清楚是什么部件,那边师姐也听到了这个噩耗,神色更凝重了几分。
“要不,你们和美蓝姐先开我们的车回去,我留在这里等你们的车,然后你们谁给我一个地址,我到时候把车给你们开回去?”谢美蓝的同事本身就是在这边常驻的海外打工人,不像过阵子还要回国的悲惨社畜,她现在因意外延迟,公司也说不得什么。
“你会开车吗?”师姐看向谢美蓝,“会,上路也没问题。”谢美蓝给予肯定答复。
终于松下一口气来。
“嗯,我是来留学的律师,学期结束还得回国。师姐是带我的助教。”陈玥摇头晃脑的样子好生可爱,那对蝴蝶也随着她的动作翩翩。
谢美蓝忽的笑笑,“我是干投资的,希望以后不会在工作场合看到陈律。”
“那就是说,可以在除工作场合外的地方看到咯?”陈玥笑的狡黠,三两句就把人绕了进去。
“说不过你。”谢美蓝笑着不接茬缴械投降,向还在商议后续安排的同事走去。
“别聊了你两!走啦!”师姐站在车前,看着陈玥,又看了看谢美蓝,轻哼一声却一句话没说,陈玥哪里会注意这种眉眼官司,只望着那道已经离自己而去的背影。
“嗯?你也跟我们一起走?”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车里的同事,谢美蓝有一瞬间的迟疑,“嗯,我找了朋友,过几天帮我把车子开回学校那边,用她,我不!太!放!心!”师姐坐在后座解释,想起昨天的酒精上头和再早一点的意外,一字一句磨牙嚯嚯,拿着车钥匙的人一言不敢发,惹得剩下两个人哄然大笑。
是开头荒诞,但也一路欢乐的返程。
四个人换着开,一路虽然匆忙但不觉得多累,说说笑笑的看着路上的风景,倒也觉得返程不算漫长。
“谢谢你们了,下次有机会请你们吃饭!”师姐忙着赶回学校倾听导师的大计,下车后又挥了挥手道别。
“有空联系。”陈玥倒是直接,冲谢美蓝摆了摆手机示意,“有空联系,拜拜。”
直到看着他们的车辆远去,谢美蓝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诶!陈玥的外套忘拿了!”她身上披着一件明显风格不属于她的风衣外套。
她刚刚在车上睡着了。
“你那衣服,这就不要了?”师姐啧了声看着不断摩擦自己裸露胳膊的小师妹,风还是有些凉,吹过让人生寒,陈玥垂下的眼睑,眸里情绪交杂,手攥着外套的内衬指骨发白,可不过片刻,待她再抬头时眼中一片清明。
“她好不容易成为蝴蝶,我不想做干扰她的风。”
“所以?”师姐敛了笑意,直直望着她的眼睛,“我有更想要得到的东西,师姐你知道的。我觉得她也是和我一样的人。”
——我全部的野心,就是自由一生,我并不打算隐藏我的野心,但这也并不影响我继续怀抱着理想前进。
而在这个前提下,旅程只能像一阵风,不管经历什么,遇见了谁,终究都是要消散的,大概率没有下次再见的朋友们各自离开旅程回归生活,再,反复曾经熟悉的事,会面曾经熟悉的人,而旅途对人类的吸引力正在其中。
就像今天不会看到与昨天一模一样的晚霞和天空。
至于怦然心跳是真是假?
陈玥低下头笑笑,不重要了。
不是所有的都可称之为喜欢或爱的。
但她永远无法拒绝好看的天空和蝴蝶,无论是昨天,今天,还是明天。
张小斐x陈昊宇
〔Hi6短剧设定,略有改动〕
:这该死的前女友!
:分手了也不知道当死人!
:带着女朋友跟我炫耀什么呢!
:还要吃饭!
:有病吧!
:我真服了!
光看语气还以为是可爱的小女孩,但是照片完全是姐姐呢...
光看语气还以为是可爱的小女孩,但是照片完全是姐姐呢…不过还是比自己小了一点。
:你怎么不说话?
;还在上班?
:我跟你说
:我真的受不了
:我刚才叫了个人来当我对象
:你等下过来帮我看看有哪里不对劲演的不到位哈
想了想下午的工作,张小斐愉快的决定去见见这个小员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要给自己发消息,但是既然人都说了,那就去见见吧。
陈昊宇坐在沙发上化着妆,虽然看起来心平气和,但手上急躁的动作暴露了内心的焦急。一边化一边瞄着时钟,想着“对象”没来就算了,怎么朋友也还没来,待会见了面一定要狠狠的指指点点她一下!
门铃声终于响起,猛地站起来推开门,差点把站在门后的张小斐给拍扁,堪堪躲过还带着风的门,眉头微微皱起,正要说点什么,就被陈昊宇攥着手腕拉进门内。
“你怎么才来啊!”
“我都要来不及了!!”
“我先跟你说啊!到时候我前女友肯定会问东问西!”
“哼!说什么看我离了她以后就没人要了…!!气死我了!”
“反正!你!千万不能!暴露!你是我租来的!女朋友!”
“知道了吗!”
陈昊宇的话略带抱怨,但是出奇的,张小斐并不反感,只觉得女孩可爱的紧。但是她怎么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不是她叫自己来的吗…?难道说…发错消息了…?
有些猜测,不过张小斐想着应该也八九不离十,自己刚换了一个头像,陈昊宇认错了也有可能,但来都来了,不掺和一下这不就白来了!于是板着个脸,轻轻甩开人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租来的?”
“我可是公司的CEO。”
“嗯?”
“好专业啊你!”
“待会就这样演嗷!别让她们发现了!”
“嘿嘿,我这钱真是没白花~”
张小斐恍惚间还以为被大卡车撞了一下,陈昊宇刚才激动的拍着自己的手臂,差点没把自己拍飞出去,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有些惊讶的看着小巧的女孩,这人怎么这么大劲?!
看着陈昊宇激动的走来走去,又想起什么一样,转身面对着自己,拉着衣角扯了扯,仰头看着自己,怎么感觉人变得有些扭捏…?
“那,那我们练习一下那个…!”
“就是那个…拥抱!”
“让我们看起来…嗯…熟悉一点…!!”
女孩眼睛亮亮的,又朝自己走了几步。张小斐头一次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不敢面对陈昊宇,于是转身,手握拳掩在嘴上,轻咳两声。
“拥…拥抱算什么……”
“什么反应啊!你能不能行了还!”
“会不会拥抱啊!这都不会演!?”
张小斐有些恼怒,什么叫自己行不行?又看见陈昊宇望着自己的目光逐渐带上怀疑,终于忍不住,抓着陈昊宇的手臂,带着人转了半圈,手稳稳的扶在女孩腰上,微微俯身逼近有些慌乱的陈昊宇,挑眉看着人,似乎无声的调侃:我不行?
“诶……”
“啊?什么叫租的人来不了了?”
“租的人不是在…诶??”
一回头就看见刚才来的人正盯着自己,陈昊宇有些不解,租的人来不了了…那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这么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我是……”
“算了不重要,反正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了!”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没关系等下说!”
“你猜我是谁。”
“你…?!”
“我说了,我是CEO。”
“自我介绍一下吧,张小斐。”
“你公司的CEO,也是你的‘女朋友’。”
“不是…这…诶?”
“要答应我吗?陈昊宇…小宇?”
混乱的点了点脑袋,但是脑子还没转过弯。
就这样拥有了一个女朋友…?还是自己的大老板…?
陈昊宇觉得这个信息量太大了。
陈昊宇想蹲下来加载一下自己的CPU。
张小斐没给人这个机会,抓着女孩的手就往外面走。
“去哪里啊?!”
“去见见谁这么没眼光,敢说我的女朋友。”
莫名有点害羞,陈昊宇盯着张小斐拉着自己的手,偷偷握紧了一点。
好像…也挺好的?
《流浪记(七)》
*陈昊宇角色水仙
*谢美蓝中心向
————
再次迈入那座方方正正的商业大楼,谢美蓝心底莫名涌起隔世的恍惚感,不过半个月的长假、不过一次寻常生日、不过一场匆促的短途旅行,竟会让人有了恍如隔世的错觉,她摇摇头,甩出那些不着边际的幻想,深吸一口气,冷着脸刷卡,随着人群挤进了电梯,指尖在简单的阿拉伯数字之间犹疑,她暗怪自己舒服得太久了,竟会因此记不起办公楼层,懊恼这不应该的迟钝和笨拙。
应该感谢中气十足的李青桐,电梯角落的小个子竭尽全力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抬起手臂晃悠着手里的豆浆,一声高过一声的美蓝姐,瞬间打通了她混乱的思绪,是七层,已经有人按了。......
应该感谢中气十足的李青桐,电梯角落的小个子竭尽全力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抬起手臂晃悠着手里的豆浆,一声高过一声的美蓝姐,瞬间打通了她混乱的思绪,是七层,已经有人按了。
“听到了。”谢美蓝也费力地朝人招手,明知隔着高矮胖瘦层层叠叠的人群,这回应根本落不到对方的眼里。
“嘿嘿,美蓝姐,我好想你啊!”李青桐毫不避讳地当众倾吐着思念,“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俩这一下就是……”心算不清具体数字的人声音渐低,悄然烫红了耳朵,天天和金额、汇率、投资回报打交道的金融人,竟然无法自动生成最简单的单双数运算结果。
呼喊她的名时,李青桐不觉得羞赧;旁若无人地表达相思之情,对于大大方方惯了的东北虎妞来说从来不算难事,可想念的长度、广度、深度,这份情意的确切程度,实在太难用加减乘除的计算结果论定。
身旁的人换来走去,层层停靠,不断给人让位的谢美蓝顺势挪动到了李青桐身边,见这人提着豆浆油条,一言不发地盯着脚尖发呆,没忍住揉弄她的头顶,“怎么,当我是数学老师了?怕我因为一道题算不出,就批评你?”她玩笑着,转眼为那发旋上显眼的白发不自觉地皱眉。
“不是。”李青桐嗫嗫嚅嚅地摇头。
“刚刚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劲儿呢?”谢美蓝勾唇启笑,“一大清早的,我还以为你要把电梯掀了。”电梯抵达,她牵起李青桐的手往外走,“声浪,太强,会被撞到地上……”推门入室前,她尚有闲情贴着小朋友唱歌,直到把人逗乐了,才恢复正儿八经的姿态,迈入办公区。
紧随其后的李青桐感受着掌心的余温,一遍遍默念着,没有谢美蓝在身边那每一天的寒来暑往,计算结果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假日天数乘以三,摸几下被气息灼痛的耳朵,眼前是谢美蓝漫游的背影,让人想起戴望舒那首题为《夕阳下》的小诗来。
好久不见的谢美蓝,美得让人想哭。
李青桐搞不懂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低落,蜷缩在工位上面无表情地等待电脑启动,特别消息提示音传来,是谢美蓝隔空提醒她好好吃饭。
‘发什么呆呢?’谢美蓝发过来的文字似乎带着轻盈的呼吸,‘再不吃,早饭都凉了。’
想到此刻谢美蓝正透过玻璃板观察自己,李青桐赶忙挺直背脊,手忙脚乱地开动。
「摸头」
表示欣慰的表情包很可爱,是李青桐不认识的漂亮女生,她特意用识图软件确认过了,不是明星,只是近日才频繁出现在与谢美蓝的聊天框中。
豪饮豆浆冲服油条的李青桐近乎狼吞虎咽,这幅样子看得姗姗来迟的麦又歌目瞪口呆,“宝贝儿,你这是三天没吃饭了吗?”
李青桐抬眼一看,差点把自己噎到。
眼疾手快的麦又歌送水又捶背的,才免去一场早餐伤人事件。
“你这……你怎么黑成这样了?”
“咋了?没见过黑皮体育生?”她把自己往座位上一甩,软趴趴地就是一瘫,“我这叫健美,我的肤色随我姓,你不懂。”
“我,”李青桐眨眨眼,把麦又歌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我是不太懂,这才几天没见啊!别告诉我,你这市场调研是直飞三亚的。”
“澳门的紫外线也是不遑多让,十分毒辣,我真是服啦!抹八层防晒都没用。”麦又歌苦着一张脸展示自己色差分明的手臂,“落地前也没人和我说那边这么晒啊!”
李青桐抚摸着肌肤之间清晰的分割线,“你怎么能晒到这么直的?”柔软的指腹划过细腻的纹理。
“直个什么鬼啊!”或许是被李青桐话中的歧义激荡了心神,麦又歌哆哆嗦嗦地收回手臂,转而推了人一把,“工作工作,美蓝姐可一直盯着你呢!”
话音刚落,谢美蓝的消息紧随其后,真人表情包,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她从门边探出的喜笑颜开,表达着Youarebeingwatched的意思,因着格外赏心愉目,威慑力着实不足,但足够让听话的小朋友收拾心情投入工作了。
‘没找到机会。’
‘那正好咱俩一起。’
‘OK.’
虽说当天好运气地踩点下班,熬过北京可怕的晚高峰,三人踏入家门已是七点多了,李青桐手脚麻利地帮着谢美蓝一通忙活,端坐桌前后,无一不是饥肠辘辘。
因着厨房窄小,容不得三人自由腾挪,厨艺不佳的麦又歌喜获水果摆盘的重任,被夸赞心灵手巧,过手的石榴籽粉嘟嘟的晶莹透亮时,骄傲得扬起了下巴,不住地向李青桐得瑟,你快看啊!美蓝姐夸我了,她还给我夹肉了。
“幼稚。”李青桐表现得再怎么不屑一顾,也藏不住眼底热切的期盼,直到碗里同样多了一块红烧肉,才心满意足地眯着眼品尝起来。
见这一对活宝嘻嘻哈哈的玩闹,谢美蓝轻声感叹着年轻真好。
“美蓝姐,你也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嚼着宫保鸡丁下饭的李青桐口齿不清,只能点头附和,对麦又歌的夸赞深以为然。
“我比你们,大了,少说有五岁。”
“五岁怎么了?五岁正好。”也许是小酌了几杯,麦又歌的脑子晕晕乎乎的,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说出来的话听得李青桐心惊肉跳。“七岁都没关系,九岁我也可以。”
“怎么就正好了,你在这给我玩等差数列呢?”谢美蓝听不懂姬圈人均恋姐的暗语,但她看得出来,麦又歌这酒量确实一般,低度甜红都能熏得人面容耳赤,于是没收了酒杯,软磨硬泡这尚能讲理的大小姐喝蜂蜜水解酒。
“姐姐,你不懂。”麦又歌端着碗,沿边抵着唇齿,含混不清地讲,“女人啊……还是……”
“嗯嗯,我不懂,没你懂,你最懂。”和李青桐对望一眼,谢美蓝眉眼含笑,她确实没想到,平常鬼机灵的麦又歌不过是喝一点酒,醇香得如此……阳光明媚,“没有谁比麦大小姐更懂女人的了。”
“也没有那么厉害,”麦又歌嘿嘿笑着吃一口水果,“比如姐姐你,我就没有那么懂了。”
这话听得的李青桐真想捂住麦又歌的嘴,然后拔腿就跑,奈何俩人隔着好几层意思,聊得有来有回,让知根知底的第三人根本无从插嘴。
“怎么?担心你的礼物不合我的心意?”
“比起这个,更担心,我,”麦又歌打了个酒嗝,“还有桐桐,不合你的心意。”
“你们都是好孩子。”谢美蓝挨个拍拍头,“能在创宇遇到你们,是我的幸运。”
闻言,李青桐别过头去长叹一口气,谢美蓝对于姐姐口中温声细语好孩子的杀伤力一无所知,想来,她若是晓得了,必然不会这般毫无保留的言说了。
“之前啊,”谢美蓝抿一口酒给自己鼓劲儿,“总会想怎么会有人把日子过成这幅鬼样子,前有不怀好意的野狼,身后是一事无成的败犬,家里的老黄走了,然后是……是妈妈,”她许是醉了,被量浅的麦又歌传染了同样的前言不搭后语,“后来,我遇到了你们,就好像,”她歪着头思索,“有了依靠,”这个词的意义之重让脱口而出的人红了脸,“真奇怪,我们分明相识不久,交情算不得深厚,但我就是觉得,看你们,很亲……”
“亲啊,来啊……”
生怕麦又歌出言不逊吓坏了谢美蓝,李青桐偷掐酒鬼的大腿,赶忙打岔,“我也觉得,才入职那会儿,在公司看到美蓝姐的第一眼,就觉得和你特别投缘。”
“好神奇,”谢美蓝盯着李青桐闪亮的眸子,“没在爱情和婚姻里得到的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如今在你们身上体验到了。哦,还有她……”
“姐姐。”
“嗯?”谢美蓝下意识应声,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李青桐头一次这样喊她。
“姐姐,姐姐。”麦又歌扯着脖子跟着喊。
“姐姐,姐姐,姐姐。”
后话稀里糊涂地演变成了肺活量大比拼,谢美蓝是唯一的权威评审,评判结果可爱得让人头脑发昏,李青桐胜在嗓门大,麦又歌气息稳,俩人不分伯仲,是双冠军,至于头奖,是姐姐沁着泪意的温暖拥抱。
“谢谢。”
“礼物,你还喜欢吗?”麦又歌揪着衣角,小心翼翼地开口。
李青桐也收了声,乖巧等待谢美蓝的答案。
“喜欢,”哪怕礼物完完整整地立在桌边,还没来得及拆开,“你们精心准备的,怎么会不喜欢。”
“那,我呢?”
“还有我。”
“你会喜欢吗?”
谢美蓝帮这个盖上毯子,又替那一个擦脸,搞不明白一场延迟庆生,最后怎么会是自己当了大厨又做保姆,睡前还得化身哄人入睡的小妈妈。
“怎么会不喜欢。”
“我也喜欢。”
“我更喜欢。”
“那我最喜欢。”
谢美蓝见状,觉得有意思,果然是小孩子,在睡梦里还能继续斗嘴的。
‘陈大律师也会说梦话吗?’谢美蓝关灯闭门,给陈玥发了条文字消息,等待回复的时候去厨房煮了小锅醒酒汤,倒了两杯,轻手轻脚地放到床头柜上。
‘不知道,身边没睡过人。’
‘你看我信吗?’
‘姐姐要不要试试看?我声音好听,说梦话也一定很好听。’
‘自恋。’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叫我姐姐?’谢美蓝收拾好杯盘狼藉,简单洗漱下,躺在沙发上,今晚好像也是这样的,开餐没多久,两个小朋友姐姐长姐姐短的喊个不停,再没改过口。‘是你们这个年龄段小朋友的习惯吗?’
‘除了我,姐姐还有别的babygirl吗?’
‘是girls,’谢美蓝纠正道。
‘啧!’
‘?’
不一会儿,陈玥发来时长一分钟的语音条,谢美蓝摸黑从茶几上找到耳机戴好,点击播放,眼尖嘴利的大律师喊起姐姐来也绝不含糊,一点气口都不给自己留的。
谢美蓝回复一个大大的赞。
‘诚意不足。’
‘那我也给你颁一个总冠军奖。’
‘你还给她们颁奖了?’陈大律师立刻更新了嘟嘴气鼓鼓表情包。
‘那你说怎么办?我不可能隔着几百公里给你个爱的抱抱奖吧?’话虽如此,表情包加入收藏的动作格外敏捷。
‘说什么都可以吗?’
‘你先说。’谢美蓝给自己留了退路。
‘那,你也喊我。’
‘姐姐,’陈玥抿着唇,戴好耳机,‘你也喊我一声姐姐。’
‘这位小朋友,我可是比你大哎!’
‘冠军奖励,不可以吗?’陈玥欢快得摇头晃脑。
‘不懂你们年轻人的癖好。’
谢美蓝输入这一行文字。然后在决心来口前,把那羞红的脸颊,掩再黑夜里,藏得严严实实。暴露心绪的,是尾音的颤抖,悄然迎合着心的悸动。
她轻轻喊,有些懂了,便有了,再一次。
然后是没来得及发出的第三次,
源于提出请求的人,率先喊了停。
男人最近遇见了个女孩。
刚毕业的样子,刚刚进入公司,天天抱着本子跑来跑去,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人,认真的记录下所有的建议。看着自己的样子带着钦佩…还有一些爱慕。
男人想,没错,她爱慕自己。
人之常情,毕竟谁会不喜欢一个长的好看、工作体面、年薪百万的人呢。
可惜自己已经有家室了。不过这种人放在身边玩玩,当个小宠物养着,也许…也不是不行…?只要她不闹就好了。
于是男人展示着他的优雅从容,以及财力。女孩确实如他所想,一步步走向自己的陷阱,只可惜她看起来太过胆小,不愿意跟自己有多一点的肢体接触。
男人并不着急,他相...
男人并不着急,他相信有一天女孩会自愿接受他的,包括他已婚的事实,毕竟除了名分,他什么都可以给女孩。
“没事…我今天晚上不回去吃饭了…你也不用来接我了……”
“刚才在健身房突然…有点事……要回公司处理……”
“好的,小斐你要注意身体啊!”
“昊宇,今天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唔…今晚有点忙…下次吧……真是不好意思啊…!”
“实在是工作…走不开……”
“没事没事,有什么不会的可以来问我哦!”
“嗯…太感谢了!你对我真好……”
“别太辛苦了,有我在呢。”
“好的……”
一连被两个女人拒绝,男人有点挂不住面子,拿起外套就往外面走,面色不善的训了几个员工,开着车去酒吧找乐子。
“小宇…唔…别留印子……”
“姐姐…难道你还会想着跟他上床吗?这个样子我会很难过的哦…”
陈昊宇一口咬在张小斐大腿内侧,听见人吃痛的嘶声又讨好似的舔舔,站起来黏黏糊糊的去亲人嘴唇。
张小斐能怎么办呢,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安抚着吃醋的人,被陈昊宇再一次拖进欲望的池沼。
“姐姐…不许想别人……现在只有我!”
“乖…只有你……”
反正男人是想不到。
男人的公司在年末举行了一场晚会,所有人都盛装出席。
陈昊宇穿着一身漂亮又张扬的红裙,但坐在角落里默默的喝酒,看起来兴致不高的样子,已经被侍者收走好几个空杯却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连脸上都带着不正常的红。
于是走到陈昊宇边上坐下,装出有点担心的语气,试探性的搂着人的肩膀。女孩的身子僵直一瞬,随即放松下来,甚至靠在人肩膀上。男人大喜过望,自觉今晚就要抱得美人归,更是装出一副绅士的样子,劝说着人少喝一点。
女孩只是沉默着,任由男人揽着自己去了宴会厅楼上的酒店房间,只不过男人把她放下以后就拿着房卡离开了。他还需要去宴会上做做样子,毕竟他可是体面的有妇之夫,对着众人打着马虎眼。又喝了不少酒装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晚会结束以后就叫了代驾离开,实则是又背着人回到了酒店房间。
房间里很香,香的男人本就喝了酒的脑子更加不清醒,迷迷糊糊的在床上摸到温热的身体,就抱了上去,被抱着的人也没有反抗,顺从的接受男人的动作。
男人没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张小斐站在房间的角落,看着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同一个小男娘纠缠。真期待他明天起来时的表情,张小斐想象着那个画面,几乎要笑出声,可惜不能让他发现今天晚上他床上的人不是女孩……烦死了…
咬着自己的后槽牙,张小斐才发现她对陈昊宇的占有欲一点也不比人对她的占有欲少。无奈的笑了笑,无声无息的走出房间,又踏进另一个房间。
房间里也是暗暗的,但浴室隐隐传来亮光和水声,了然的走向浴室,没有犹豫的推门进去,就看见女孩坐在浴池里,正在搓着刚才被男人揽着的地方。
“小宇……”
发现有人进来,陈昊宇瞥了一眼却没说话,只是专心的在自己身上搓着泡泡。张小斐也不傻站着,坐到浴池边上,接过人手上的浴球,掰着女孩的反抗的肩膀,帮人清洗着。陈昊宇发现反抗没用,只好老老实实的坐在浴池里,任由张小斐的手在自己身上打转,发现人的手逐渐不对劲,就一把拍开,瘪着嘴生气的拿着花洒把人冲出去。
双手举起示意自己投降,张小斐退到浴室外面,甚至贴心的带上了门。低头看着自己湿透的衣服,脸上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笑意,这小猫……
换掉湿衣服以后就躺在床上刷着手机,等着陈昊宇洗好澡,房间的主灯一下被人拍灭,只留下床头昏黄的小灯。闭上眼睛还没适应突然变暗的光线,就感觉身边的床陷了下去,手习惯性的去揽人,结果却被陈昊宇拍开。
心知今天肯定是要哄哄这只生气的小猫了,张小斐把手机关上,从背后强硬的抱着陈昊宇,仗着自己身高优势把人搂进怀里,把陈昊宇宽松的T恤扯开一点,黏黏糊糊的亲吻后颈和肩膀。
“小宇…我错了……”
“别不理我……”
“……”
“小宇…我才发现原来我对你也有这么强的占有欲……他在那边喊你的名字…哪怕我知道你在这里等我…我也会觉得心脏好像被人被揪紧一样……”
“别不理我…小宇……我喜欢你…我爱你……”
“够了…!”
陈昊宇转了个身面对着张小斐,手抵在人胸口保持着距离,脸和耳朵都红红的。
“也不害羞……”
“也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只是自己想不开而已……”
“是我的问题…让你来帮我…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左右也是我自愿的……”
吻住女孩的唇,直到人都喘不过气,张小斐才堪堪放过陈昊宇。
“我很爱你…很爱很爱你……”
“嗯……”
看着女孩因为缺氧而微微泛红的眼眶,颤抖着却依然环着自己的手,张小斐食髓其味,砸吧砸吧嘴,像是回味一样。
“小宇好甜哦……”
“你…变态啊…!”
“小宇这么甜…是不是在身上藏着糖果了…?”
“不是…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让我来检查一下……小宇乖,把衣服脱了……”
“喂……”
陈昊宇觉得张小斐温柔的动作肯定是带着迷药,不然自己怎么就不记得生气了,还晕晕乎乎的配合着张小斐在自己身上胡闹。
在某一次间隙,自己总算反应过来一点,拍着张小斐的手质问,结果还没休息好就被人再一次压在身上。自己的反抗无效,脑子只能被迫再次成为一团浆糊,直到被人欺负的没有力气去思考这些琐事,只能哑着嗓子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喊着姐姐、喊着张小斐的名字,最后累的直接昏睡过去。
停下来的时候,张小斐才发现自己过了火。哼哼唧唧的小猫躺在自己身下,已经陷入昏睡,全身上下都是自己留下的吻痕和咬痕。有点心虚的帮人做着清理,张小斐想着,都是剧情需要,小宇肯定不舍得怪自己…吧?
男人早上起来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虽然房间里没人,但空气里还充斥着淫靡的气息,又发现女孩没去上班,自然以为是人害羞所以不敢面对自己,大度的原谅了人,还厚脸皮的发去了慰问的消息。
结果被醒过来的张小斐看个正着,翻看着两个人的聊天记录,虽然陈昊宇没有什么出格的话,全都是男人一厢情愿,但自己还是醋意翻涌,就算是偏头看着躺在自己边上睡的脸红红的陈昊宇也无法平息。
于是躲进被子里,分开人的双腿,平息着心中的醋火。
睡梦中的人被模糊的快感唤醒,只能懵懵的随着人的动作起伏,落回床上喘息,张小斐才从被子里钻出来,抱着人安抚。
“早上好呀,小宇~”
“……色狼!”
经过这一遭,男人彻底相信了女孩同自己有染,同她倾诉着自己的梦想,女孩也温柔的安慰他,直言支持他的想法,自己爱的是他这个人,并不是别的什么。于是男人估算着自己的财产,居然真的辞去了工作,去追求童年时希望成为芭蕾舞演员的梦想。
男人几乎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正打算和女孩摊牌自己已婚并承诺自己马上就会为了她离婚时,却被张小斐叫回家里。
照片狠狠的摔在男人脸上,甚至打偏了男人的头,看着地上的亲密照,男人心里百转千回,但第一反应还是把自己摘出去。
“这…这确实是我……但是…但是……我也有苦衷的!!!”
“都…都是这个小宇…对!都是这个小宇她勾引我!”
“我只是犯了天底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都是我太幼稚了…我没把持好自己……”
男人还在这边演着因为被勾引而出轨所以痛心疾首的丈夫,没成想唯一的观众却无动于衷。
“你现在演戏有什么用呢。”
“事已至此,签字吧。”
于是男人停下表演,见自己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也只好认命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张小斐看着他签完,又拍了照发给律师,确认有效以后,才看着男人,笑出了声。
“你真的挺幼稚的。”
“什么?”
“你以为…是谁让她穿着那个勾人的衣服…去参加晚宴的?”
“是我。”
“你以为…是谁叫她说那些让你心痒痒的情话的?”
男人难以置信的指着张小斐,因为愤怒和被人戏耍所以脸涨的通红。张小斐却不惧怕人,只是胜券在握的样子,一步步逼近男人,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你以为…是谁让她劝你在这个岁数辞掉年薪百万的工作去追求童年想当芭蕾舞演员的梦想的?”
“还是我。”
“所以…所以这全都是你给我设下的圈套而已?!”
“圈套?可是你为什么会钻到这个圈套里来呢?”
“是因为你贪婪,你自私,你从未爱过我。”
“我设的,是赌局;而你钻进的,才是圈套。”
男人被张小斐的话气的,抬手就想打人,却被张小斐攥住手腕,指了指客厅的监控。
“你想打我?来啊,看着那个监控,有本事就把我打死!不然…你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你…疯女人!”
“打吗?不打我可要走了。”
“外面还有人在等我呢。”
“还有人?谁?”
“进来吧。”
看着男人吃瘪的样子,张小斐的心情可以说越来越好,稍稍提高自己的声音,温柔的喊着门外的人。一个两人都熟悉的声音响起,男人顿时看向被打开的门,女声带着抱怨的语气,但细听下来却满是笑意。
“等你好久了…姐姐~”
“你跟他废话太久了!!”
陈昊宇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男人眼尖的发现人身上的衣服跟张小斐衣柜里的衣服几乎一模一样,顿时目眦欲裂,指着已经挽上张小斐手臂的人,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小宇?…小宇??你!!”
顾不得客厅还有监控,就想冲到女孩面前狠狠的把人打一顿,却被张小斐上前一步挡住了路,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捂着脸难以置信的后退,就看见陈昊宇温柔的抓着张小斐的手腕,轻轻吹着泛红的手,又顺势下滑同人十指紧扣,站在张小斐身后对自己耀武扬威。
“你敢打她?”
“你记住!这,只是开始!”
“从今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让你生不如死…!”
男人气急败坏的看着两个人,想起什么一样,指着陈昊宇不怀好意的对张小斐开口。
“你知不知道她已经跟我上过床了,她告诉你了吗?这样你也能接受她?”
却没得到意料之中的反应,张小斐依然笑着,甚至当着自己的面亲了亲陈昊宇嘴角,女孩就害羞的躲到人身后。
“忘了告诉你了…跟你上床的可不是她……”
“我怎么会舍得呢?”
“她当时…在我的床上哦……”
“至于你跟谁上的床…我相信你等下就会知道了……”
已经快喘不上气,男人捂着胸口靠着墙缓缓坐下,瞪着两个人。陈昊宇又从张小斐身后探出个脑袋,也示威似的亲了亲人侧脸,拉着人的手撒娇。
“姐姐~我们走吧~”
“好哦。”
回到家中,陈昊宇自觉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自己瘫在沙发上滚了两圈,衣服被蹭的位移,露出纤细的腰身和上面自己留下的红痕。张小斐眼神暗了暗,随即坐到陈昊宇边上,手不安分的伸进衣服里摩挲着腰身。
“痒…别摸了……”
女孩隔着衣物去捉张小斐的手,声音软软的,却勾的人更加浮想联翩,眼睛一转就找到继续的借口。
“他说他跟你上过床…我吃醋了……”
“喂…不是吧……你明知道没有……那天明明是你把我……”
“我不管…反正我吃醋了…要小宇哄我……”
“……你想怎么样…”
“想让小宇舒服~”
于是把人抱起,脚一勾就关上了卧室门。
房间里说话的声音也逐渐变成暧昧的音调。
而看着两人携手走出去样子的男人,则是恨恨的闭了闭眼,两个狗女女…一定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没有关紧的门放进来一个不速之客,看着突然冲进来抱着自己的男生,男人有点懵圈。
“跟你上床的是我!我暗恋你很久了!反正你也离婚了…我们在一起吧!”
见男人不相信,男生翻出手机调出录像,在床上运动的两人看的清晰,分明就是自己和那个男生,一下明白过来自己被张小斐算计,又听着男生在自己耳边吵闹,一口气没顺下去,一下就晕倒在地上。
醒过来的时候却被医生告知是偏瘫,这辈子都只能瘸着了。于是只能绝望的在医院的病床上流泪。男生却任劳任怨的亲自帮男人处理着大事小事,也被逐渐感动,一天告知了男生自己的银行卡和密码,结果第二天人就消失了,医院也说自己欠费不能再住下去,只好出了院在外流浪。凄惨的数着日子活着,真正的每一天都生不如死。
〔酒店房间〕
“小宇…?”
“喜欢肢体接触是吧?”
张小斐把陈昊宇拉进怀里,揽着人的腰,微微俯身凑近她的脸庞。女孩还是一样偏头不敢看她,指尖攥紧了自己手臂上的衣物,通红的耳朵从长发的缝隙露出来,陈昊宇的声音小小的,像羽毛一样落在张小斐心上。
“姐…姐姐……”
“…现在又不是在录节目……”
陈昊宇轻轻拍着人的手臂示意张小斐把自己放开,没想到转了个圈又被人抵在墙上,仗着身高优势就把自己的手扣在头顶,颇为轻佻的挑起自己的下巴,迫使自己抬头看着张小斐。
指尖蹭了蹭陈昊宇下巴,顺着人的下颌线摸上耳朵,轻轻揉捏两下,耳朵就变得热热的,连带着女孩的脸颊...
指尖蹭了蹭陈昊宇下巴,顺着人的下颌线摸上耳朵,轻轻揉捏两下,耳朵就变得热热的,连带着女孩的脸颊都变得通红。
“小宇好容易害羞哦~”
“……不是…一下靠这么近…是个人都会害羞的吧!”
“那今天跟男演员搭戏的时候,小宇怎么跟钢板一样…?”
“我…我是个演员…!”
陈昊宇的眼神飘忽着,就是不敢落在张小斐脸上。
感觉有点好笑,张小斐松开扣着陈昊宇的手,转而把手背在身后,低头亲在女孩嘴角,看着人逐渐呆滞,好心情的转身去收拾衣物,留陈昊宇一个人愣愣的站在原地扣手。
“不是…诶…你这?”
“反应过来就去洗漱哦~小宇~”
1.糟糕的雨天出行,但是有你在
“我看了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是大晴天!”
“唔…看起来天有不测风云呢……”
李青桐拍打着外套上的雨滴,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她们的拍摄计划,外套盖着拍摄工具急急忙忙的跑回室内,看着室外的场景,语气略带惆怅。
陈玥还蹲在地上拿着餐巾纸小心翼翼的擦着机器,确定这个能花了她两个月工资的玩意还能正常工作。刘海贴在额头上,还隐隐往下滴水,肩膀上的衣服已经被完全打湿,贴在身上,但神色专注,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
李青桐从后知后觉的想起,陈玥不仅把相机护住了,连带着自己也被她保护的很好,除了袖子上湿了点,唔…好像连手上的外套都是陈玥的……
叹了口气......
叹了口气,看着陈玥的眼神复杂而缱绻,拿起纸擦着人被雨水打湿的头发。陈玥感受到李青桐的动作,抬起头对人笑了笑,又接着低头看起机器。
“其实…没必要保护的那么好…总归没那么脆弱……大不了就赔一个!我跟你一起!”
“对我来说很重要哦!是一定要保护好的东西呢!不脆弱是ta的事,我只是想保护好ta~”
“我…我说的机器……”
“我?我说的也是机器~”
李青桐默不作声,耳根却有点微红,拍了拍陈玥湿漉漉的脑袋,让人抬头,带走脸上的水渍。面上不显,心底却尝到一丝丝甜,机器…其实只是想跟你一起……
“……油嘴滑舌。”
“多谢夸奖…?”
2.平地摔但是摔进拍档怀里了
有的时候上公演真的很无助,陈玥如是说。
明明只是玩丢手绢……到底为什么…死鞋你别打滑了啊!
在陈玥脚滑的第三次,在众人的惊呼声里,在台上,她平地摔了。
下意识护住自己脑袋,却没预想中的疼痛,反而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被人摸着脑袋,声音的主人带着点慌乱,
“你没事吧!没摔倒哪儿吧!”
“没事…你没事吧!”
“小屁孩…鞋子滑还跑那么快干什么……”
陈玥抱着人的腰借力站起身,偷偷的紧了紧手,在镜头前给了李青桐一个隐秘的拥抱,对着人笑笑示意自己没事,就接着拿起话筒跟麦又歌争辩着一定不是自己的问题,肯定是舞台的问题。
李青桐悄悄往谢美蓝身后坐了一点,让人挡着自己大部分镜头,愣愣的看了两眼似乎还能感受到陈玥头顶毛绒触感的手,随即整理好表情,也投入话题之中,只是腰上被陈玥搂过的地方,隐隐泛着热意。
这人怎么这种时候这么主动……不过怎么感觉她走路怪怪的…?
回到中心的陈玥哼哼唧唧的倒在床上,半睡半醒之间感觉鞋袜都被脱下,睁开眼支起身子就发现李青桐眼睛红红的,而自己的脚已经有点肿起来。
“……为什么不说,后面几首大歌看你表情都要绷不住了…”
其实只是想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其实也还好…不想影响公演流程……”
其实只是想告诉你不用担心我。
盯着李青桐帮自己擦红花油,房间里罕见的安安静静。李青桐没说话,陈玥也不敢说话,沉默的扶着人洗漱完,李青桐也钻进被窝,平躺在床上,呼吸逐渐平稳。
陈玥轻轻的拉了拉李青桐的衣角,往人的方向蹭了点。
“怎么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我以为没事的…”
李青桐叹了口气,把人拉进怀里抱着,像抱着什么大型玩偶一样。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在床上这么亲密,暗自庆幸着没有留小夜灯的习惯。陈玥的心脏好像要跳出来,咚咚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如此明显,脑子里却只想跟李青桐靠的更近…于是伸手回抱人,让自己沉溺在温暖的怀抱里。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下次一定保护好自己!”
“怎么还有下次!不许……”
3.前后左右和东南西北到底怎么分
其实陈玥花了好久才记住回李青桐家的路要怎么走,见惯了南方的高楼大厦各种地域性标志的人,在看见白茫茫一片的铁原时,还是有些发愣。一个人拎着行李站在火车站前的时候,陈玥的内心是崩溃的。
不是,这也没人告诉我这么难认路啊?
“你在哪啊…我好像迷路了……”
“我在X路和X路的路口,你出火车站先往北走,过个马路然后往西边,走个两百米再往东拐……”
“……?”
“喂…你在听吗?”
“在听,但是没听懂……北边在哪…?西边和东边又在哪…?”
“……你看看天呢,太阳出来的地方就是东边呀!”
嗯,全是厚厚的云层和飘落的雪花。
“看不见太阳……分不清楚方向…”
“我…不儿…那你们怎么认的路啊…?”
“前后左右啊!”
陈玥理直气壮。
李青桐无语凝噎。
最后还是陈玥老老实实的蹲着火车站边上,等着本地人李青桐来接。
用李青桐的话来说,见到陈玥的时候,人已经跟冰柜里的草莓味糯米糍没什么区别了,一身白羽绒服配上红红的鼻尖。
“怎么这么可怜啊…快走吧家里暖气可足了!”
你看起来很好吃,这句话李青桐没跟陈玥说。
陈智琪x陈玥
一些小拉郎,ooc
东江悬济律师事务所流传着一句话——别惹陈律。
不过总有人不信邪,专门接案子就为了跟陈玥对上,只不过大部分在法庭上都会心服口服,一小部分就算在法庭上不服,也会被陈玥的人格魅力打动,当不成朋友也不会跟人对着干。但有一部分就是报复心很重的,自己找上门被打脸了,还想私底下去报复人。
带着一大堆人堵在陈玥下班路上,把人的车围的水泄不通,为首的混混流里流气的站出来羞辱挑衅陈玥,企图把人引下车好狠狠教训一顿。棒球棍砸在汽车上,钢板的部分已经坑坑洼洼,着重打击的玻璃却连点刮痕都没有。看着陈玥坐在车里老神在在的,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倒是颇有几......
带着一大堆人堵在陈玥下班路上,把人的车围的水泄不通,为首的混混流里流气的站出来羞辱挑衅陈玥,企图把人引下车好狠狠教训一顿。棒球棍砸在汽车上,钢板的部分已经坑坑洼洼,着重打击的玻璃却连点刮痕都没有。看着陈玥坐在车里老神在在的,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倒是颇有几分空城计的感觉,看的混混心里都有点发毛。
也无暇顾及为什么一个普通律师的车还带喊话功能,反正陈玥声音就穿进混混们的耳朵里,
“切……你这种女的我见多了,不就是报警吗?你觉得哥几个会怕这个?”
混混们大笑起来,但是在陈玥也轻笑出来以后,笑声逐渐变小,以至于逐渐停息,车外的混混像看什么怪物一样盯着车里的陈玥。混混头子被人笑的发麻,使劲拿球棍砸向挡风玻璃,却被玻璃弹开。
“你…你笑什么…!!死到临头了还笑…死娘们你等着,看我怎么弄死你!!”
“我就在这里呀。”
被激怒的人猛地开始拉着驾驶座的车门,面目狰狞的看着车窗后的陈玥,见人的表情逐渐变得惶恐害怕,眼眶里蓄起泪水,手上拉门的力度越来越大,一边还叫骂着,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周围的混混也都围上来,拉着四周的车门,疯狂敲击着玻璃。
只不过突然警笛声响起,看样子还不止一辆警车,为首那个混混也只得狠狠的瞪了一眼陈玥,带着兄弟们一溜烟跳上面包车飞速离开。
陈智琪站定在人车门前,透过车窗看见陈玥抱着自己缩在驾驶座上,外套蒙着脑袋,小小一团还在颤抖着。心里漫上来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心疼,轻轻敲了敲车窗,就发现人被吓得一抖,用外套把头蒙的更紧,想把人快点拥进怀里,却隔着车门,只得耐心的继续敲着窗户。
车里的小团子似乎察觉到外面的人并无恶意,试探着把蒙在眼前的外套打开一条缝隙,看见车外熟悉的人,酝酿已久的眼泪一下就滑落,打开车门就往陈智琪的方向扑过去,连外套掉在地上都顾不到。小小一只在人怀里颤抖,泪水打湿了陈智琪胸口的衣物。
“姐姐…呜呜……”
“好可怕……以为差点要见不到姐姐了……”
“他们好凶…还说我要是敢报警等下就玩死我……”
“姐姐……”
陈智琪被打开的车门逼得往后退两步,见人跳出来又赶紧上前接住陈玥。把人紧紧抱在怀里,看着已经变形的汽车,止不住的后怕,要不是因为自己经历过所以把陈玥的车也换上了最高级别的防弹玻璃,真不敢想今天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摸着人的脑袋安抚,手贴在陈玥冰凉的满是泪痕的脸上,心疼的亲了亲发顶,陈智琪脱下外套把人包起来,稳稳的抱进车里。坐在副驾驶上的陈玥缩在自己外套里,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满是信任和依恋,叹了口气,帮人系上安全带,给陈玥一个带着安慰性的吻。
“没事,我在呢。”
“我相信你…”
回家以后哄着陈玥睡觉,人死活要陈智琪陪着,刚想凶陈玥两句,就被人委屈害怕的眼神打败,只好脱了外套上了床,拍着人的后背,低声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哄着怀里被惊吓过度的陈玥睡觉。
见人熟睡,正想起身离开,睡梦中的人察觉到什么,紧紧攥着陈智琪的衣角,无奈之下只能塞了一个跟着自己许久的抱枕到陈玥怀里,床上的人被熟悉的气息包裹才松开手,陈智琪这才得以解放。给陈玥盖好被子,把人脸上的泪痕轻轻擦去,又盯着人看了许久,才克制的在额头上落下一吻,穿上外套出了门。
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面前是一群被绑在一起的惶恐的混混,甚至不用多的,只是周围人的一个眼神就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的就供出来幕后主使,祈求着女人能放他一马。
陈智琪平静的离开,还以为自己被轻易放过的混混还没笑出来,就被围上来的人群打到失声,像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会所里的主谋还在大言不惭,说一定会让陈玥知道惹了自己的代价,话还没说完,门就被踹开,一群人鱼贯而入,把酒桌上的人看的死死的。
“谁出的主意?”
陈智琪淡淡的,却压迫感十足,有一个人先顶不住压力,畏畏缩缩的指出了躲在最后面的主谋,一抬手人就被拖出去,一阵属于人类的痛呼声让酒桌上的气氛更加凝重。
陈智琪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酒,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主谋又被拖进房间,像狗一样趴在地上。
举起酒杯,好似不经意一般的走动,鞋跟狠狠踩上主谋的手,碾了两下才露出笑脸。
“我家陈玥还小,有些行为诸位多多包涵。她不懂事,我替她敬大家一杯。”
话音刚落,手腕倾斜,酒水就洒在地上,对着房间角落挤成一团的人不好意思的笑笑,酒杯就随手扔在地上。
“我是东江悬济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陈智琪。”
“也是在东南亚连续三十场辩护不败的那个,陈智琪。”
“大家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就别找我家小孩了。”
“言尽于此。”
如果你惹了,那最好祈祷你惹到的是大陈律,不是小陈律。
毕竟你咬陈智琪一口,要是有利益她还能坐下来跟你心平气和的谈合作;但要是你咬了陈玥一口,就算你有300%的利益,陈智琪也会毫不犹豫的报复回去。要小心,她可是在东南亚都敢连续三十场辩护不败的人。
08
陈母要来北京。
想起初见时假装陈玥助理被识破,谢美蓝暗自发笑,陈玥开着车还不忘揶揄谢美蓝,“不知道老太太来看闺女还是看媳妇?”
惹得谢美蓝又是一阵嗔怪。
陈母珠光宝气的扫一眼陈玥的新车,“不见兔子不撒鹰啊,非得人到手才舍得换装备。”
又笑着拉谢美蓝的手,“妈给你带了东江特产,还有新款的包,绝对适合你气质。”
陈玥把沉甸甸的箱子往后备箱抬,谢美蓝赶紧帮忙,悄悄揉陈玥之前受伤的胳膊,“玥玥这次可下本了,车库里还有一辆呢。”
看见那辆电车时,陈母几乎两眼一黑,你加油人家充电,好一个区别对待,“舍得买车不舍得加油,我闺女真会过日子。”
陈母故作怜惜的看着谢美蓝,陈...
陈母故作怜惜的看着谢美蓝,陈玥不服气的挑眉,“人家觉得电动的有好处呢!”
陈母亲自下厨,又问起陈玥的厨艺进展,陈玥面露难色,谢美蓝也不护着,“她做一次饭,我操多大心。”
慈母之爱总在关键时候出现,陈母安慰被嫌弃的陈玥,“乖乖,人也不能什么都会,你很优秀了。咱找个做饭阿姨,妈出钱。”
饭后,两人带陈母看新居的装修,陈玥炫耀的讲解每一处巧思,陈母对女儿的审美也是相当赞许,“你爸说,他给你的钱你没动?”
陈玥摆摆手,还不至于山穷水尽,到底是母亲心疼孩子,“该花就花,给他省什么呀。哪天冒出个私生子跟你分身家,你哭都来不及。”
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把小两口雷在当场,陈玥大眼睛一转,先把钱转到自己名下也行。
新房的厨房加了指纹锁,谢美蓝在一旁解释,“锁是我加的,玥玥不能进厨房。”
陈母竖了个大拇指,该狠的时候就得上手段。中午做饭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厨房那油点子都飞天花板上了!
“你都不知道,玥玥小时候用煤气火点炮仗…”
陈母眉飞色舞给谢美蓝讲陈玥小时候的笑话,眼看陈玥气得黑了脸,赶忙乐呵呵搂住女儿,“小孩子不能动煤气的呀,美蓝为你好呢。”
谢美蓝指了指跟整面墙长度齐平的超大鱼缸,“玥玥说想养点鱼呢。”
“是鱼…最好。”
陈母冷笑一声,凑在谢美蓝耳边嘀咕,“我怕她回头弄条蛇进来了。”
谢美蓝头发丝儿都立起来了,“不能吧?”
谢美蓝叉着腰琢磨着,她决定了。
这缸里要是蛇,陈玥就跟蛇一起净身出户。
09
谢美蓝状态不对,吃饭时就欲言又止的,陈玥好好的在看文件,谢美蓝拿掉她的眼镜,把人按躺在沙发上,像只小猫趴在陈玥怀里,耳朵贴在胸口位置,“我想听听你的心声。”
陈玥想不到谢美蓝在困扰什么,轻抚她的头发静静等人开口,“如果当时是我们在一起,你会去国外进修吗?”
好犀利的问题。
自负拥有最强大脑的陈玥斟酌再三,“我应该说我不回答假设性问题,既然你问了,我的回答是我会去,但绝不会牺牲我们的感情。”
谢美蓝抬头看向陈玥,“区别在哪里?”
“区别在于…我对你有信心,对我自己有信心,对我们的感情更有信心。”
谢美蓝有些踟蹰,“有家很好的公司开了不错的条件找我…”
就这?陈玥松了一口气,“你如果没兴趣也不会告诉我,爸之前不是说让你抓住机会吗?”
谢美蓝抿着下唇,她不能自私的只考虑自己,陈玥现在对出差是能避则避,恋家的很。换了公司,加班应酬只多不少,两个人都那么忙,老是聚少离多,感情会不会出问题?
陈玥向来是宁在一思进,莫在一思停的性子,她不确定谢美蓝因何迟疑,“如果现在你和沈磊在一起,还会犹豫吗?”
“不会。”
谢美蓝斩钉截铁,和沈磊一起太缺乏安全感,她需要钱,需要向上的机会,一刻都不敢停。
陈玥同样反问,“区别在哪里?”
谢美蓝听着陈玥的心跳声,“跳出舒适圈要勇气的,改变之后还没有现在理想怎么办,说到底还不是你填补了我缺失的那些安全感,总觉得有退路,都开始安于现状,不思进取了。”
陈玥笑起来,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爱人如养花,谢美蓝这朵荆棘玫瑰她终于养出成果了,庆幸能成为谢美蓝的羁绊,但不能做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陈玥扶着谢美蓝起身坐好,望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你穿着高跟鞋那么努力才走出一条路,是不是应该站的更高,走的更远一点。”
从小村庄到北京,说是一步一个血脚印也不为过。谢美蓝的艰辛终于有人看到,她的付出也有人心疼。
“如果事业有成能给你成就感和安全感为什么不去追求呢,即使改变之后不如意,辞职不干也无所谓,少奶奶的生活我供得起,我只是觉得以谢总的能力只做陈夫人就太委屈了,不论你怎么选择,我都接着你,这是我的承诺。”
这是陈玥第二次郑重许诺。谢美蓝像一只小兽扑进陈玥怀里抱着她嘟囔,“你别对我这么好,可怕的很。”
“你不用把我想的那么好,我只是不想看见路杰在你身边转来转去。”
不出意外的,嘴欠的陈玥被谢美蓝咬了一口。
谢美蓝早就有意识和路杰保持距离,只是身为上下级关系,还要一起工作应酬谈生意,陈玥接人的时候撞见过两次。
谢美蓝朝着陈玥眨眨眼,“更高的平台,比路杰优秀的人更多了。”
陈玥没介意这句话,“无论任何时候任何事,你永远有选择的权利。”
谢美蓝在陈玥的眉心落下一吻,“可我已经选到最好的了。”
陈玥笑起来,“有多好?”
“一想到她就会笑,想时时刻刻在一起,拥有她就像拥有了全世界,总想把她藏起来不被别人发现,想让她永远像孩子一样快乐。”
陈玥本该骄傲的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却难得的眼尾泛红,“遇见一个这么好的人,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是我这辈子最成功的投资。”
彼时的谢美蓝毫无资本,只有用孤注一掷的爱放手一搏。
10
陈玥进家就看见餐桌上摆着一盒瑞士卷,对着谢美蓝皱眉笑得宠溺,谢美蓝自欺欺人的表示只是想吃个甜品,绝没有别的意思。
陈玥仔细看了看,内装十个,她要是抢答一句你吃八个,不就出大事了。
要不她是律师呢,观察入微!
谢美蓝看着陈玥变化的小表情,“说说吧陈律,我吃几个你吃几个呀?”
“你爱吃几个吃几个,反正我不吃,我这辈子对提拉米苏至死不渝,你别说瑞士卷,英国卷、法国卷,老北京鸡肉卷来了我也不吃。”
陈玥慷慨陈词,谢美蓝笑得直不起腰,却还要胡搅蛮缠,“咱家蝎子、熊、猫头鹰不吃啊?”
陈玥看看餐椅上摆着的达菲熊,又看展柜里的乐高猫头鹰,这是纯找事呀。拆开瑞士卷塞进谢美蓝嘴里,“你要是还不满意,把蝎子、熊和猫头鹰全吃了我也没二话。”
哄老婆的时候,儿子也能牺牲。
谢美蓝在公司收拾私人物品,翻出积攒不少的纸条,都是陈玥给她寄彩票的时候写的,百万刮刮乐没中上,奶茶钱搭进去不少,整个律所都跟着沾光。
谢美蓝离职前组织部门聚餐,饭后带人去酒吧消遣,小少爷听说是谢美蓝包场,留下了乐队烘托气氛。
陈玥去接人的时候,整个场子都已经微醺了,谢美蓝的助理抱着她哭的抽抽嗒嗒,“我们都给谢总监送礼物了,陈律送什么呀?”
还真把陈玥难为住了,她确实没准备,“我亲自来当司机还不行?”
小姑娘显然不满意,谢美蓝也没解围的意思,陈玥环顾一周径直走上台,“借此机会献歌一首祝谢总未来大展宏图。”
…
来日纵使千千阕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因你今晚共我唱
谢美蓝听得入迷,这首歌选的极好,歌词应情应景,陈玥又一次在谢美蓝的视野里闪着光,好像天地万物只剩下她们,这样璀璨夺目的人属于她,谢美蓝想到此就心跳加速。
“没听你唱过粤语歌,也不知道你会弹吉他。”
“被我迷住了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着迷了。”
酒后的谢美蓝脸色微红,少了含蓄,眉眼透着风情,拉着陈玥躲在角落,“我有东西送你。”
陈玥看包装就知道那块腕表价格不菲,款式也合她的眼缘,笑着调侃道,“谢总破费了。”
不知道谢美蓝是不是喝醉了,上了车闹着要去派出所,陈玥有求必应把人带去。谢美蓝指着派出所大门,“你那天穿个大衣双手插兜站那儿,又漂亮又张扬又多管闲事。”
谢美蓝又拉着陈玥看路边的垃圾桶,“我差点儿就把你名片扔进去了。”
陈玥侧身在她面前挡着风,“那怎么没扔?”
“你是唯一发现我不舒服的人,而且你看我的眼神很平静,没有同情也没有鄙夷。”
心脏像是被人攥在手里般酸涩,“哪里平静了,我眼里明明有好多欣赏。”
谢美蓝低头浅笑,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陈玥张开大衣把人裹进怀里,“你一直这么温柔吗?”
谢美蓝温顺的环上陈玥的腰,下巴蹭在颈窝,“歇斯底里的时候你没看见而已。”
“那也是他不好,和你无关。”
陈玥望向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想要倾身去吻娇艳的唇,谢美蓝伸手阻止陈玥,“派出所门口你还干坏事啊?”
“坏事是上次干的,我刚刚突然觉得那晚我可能就动了挖墙脚的心思,挺不道德的。”
谢美蓝闷声偷笑,温热的气息洒在陈玥脸颊,陈玥酒不醉人人自醉,“回家好不好?”
谢美蓝太熟悉那个眼神,笑着戳陈玥的酒窝,“你啊…没安好心。”
End
祝我们蓝玥亮在平行世界永远闪耀
BGM:陈奕迅-落花流水
00.
在陈昊宇的印象里,李嘉格总是说「苟住了」。
陈昊宇从来没理解过李嘉格到底「苟住了」什么。这个问题由她的童年贯穿到现在,她还是搞不明白。可是这一秒的她即将要理解了。陈昊宇却仍然反复地翻阅文件,就算证据确凿,她还是想否认李嘉格说的「苟住」是因为这种事——
李嘉格。带她逃离孤寂,...
李嘉格。带她逃离孤寂,从一而终地托着她的嘉格姐姐,怎么可能呢。
陈昊宇烦躁地阖上了文件夹,在几近崩溃时看向窗外。从警察局眺望,能看到她待过好几年的孤儿院。李嘉格就是从那里带她走的。在围栏里的自己散漫地走,与四周成群结队地打闹的小朋友里显得格格不入。在踢走第三块石头之后,陈昊宇抬头,发现围栏外有个女人在盯着她。不是让人毛骨悚然的盯,陈昊宇至今未能解释那个眼神藏了什么感情,或许只有李嘉格本人才知道。
她回敬她,与她看对了眼。可是对方忽然举起了手。陈昊宇不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却神推鬼使地,也跟着对方抬了手。于是一气呵成,李嘉格飞快地就把自己带走了。
「嘉格姐姐,」那个女人把陈昊宇领上车的时候让她这样称呼自己,「或者就叫姐姐、就叫嘉格都可以。」
那个时候的陈昊宇捧着最喜欢的鸡仔玩偶坐在后座,通过后视镜观察正在开车的女人。嘉格姐姐。以后就要跟她生活了,陈昊宇这样想。可能因为刚才被牵走的时候,觉得李嘉格的手掌特别温暖,也可能是随着她举手的那刻,陈昊宇也跟李嘉格达成了某种默契。于是迎来新生活的陈昊宇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嘉格姐姐。」
这是把他们扣上锁链的开始。陈昊宇装作若无其事地推开家门时这样想。她一边脱掉鞋子,一边大喊:「嘉格,我回来了——」
但当李嘉格出现在她眼前给她拥抱时,被紧紧抱住的陈昊宇不知道该不该回应她。她已经不是当年会跟着李嘉格举手的小女孩了。陈昊宇现在知道了李嘉格的秘密,她职业道德里无法被允许的部分。她理应眼下就出示证件,说出她熟悉不过的对白。
陈昊宇随手丢下了手袋,倒在了鞋柜旁。她用力地抱了回去,无视李嘉格投诉「你太用力了」的话语,只想把这一秒当成永远。
下一次见面,我希望仍然是在这里。陈昊宇默然这样想,没告诉李嘉格,只在熟悉的怀抱里想起当年鼓励自己当警察的她。
01.
陈昊宇进食速度显然放缓,像是网络加载中似的。李嘉格又把一口肉放到她碗里,差点沉不住气问已经把这顿饭拖长了起码二十分钟的陈昊宇,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在她的耐心抵达极限的前一秒,陈昊宇终于问:「姐姐,是不是警察才会有枪的啊?」
「当然是的。」李嘉格搪塞一句,又催促陈昊宇赶快吃饭。天已经暗了下来,没有几颗星星挂在夜空上,漆黑得像李嘉格费煞思量地藏起的秘密。她希望陈昊宇的世界里只有正气凛然的正义之士,另外能把枪搞到手的群体,她不必认识。
可是陈昊宇接下来的话让李嘉格的危机感骤然升高。她眼里闪着亮光,看着本来在她心里已经很了不起的李嘉格说:「那姐姐肯定是警察了吧!是很厉害的人对吧!」
她读出了陈昊宇这条问题的起因,想着如何糊弄过去,慌不择路地打算用几乎不会出现的长辈威严直接把这条问题辗碎。但陈昊宇又一次赶在她的前头,慌乱地解释:「不是我没有——」她小心翼翼地看李嘉格的眼神,然后模仿大人笃定的语气说:「是姐姐的房门自己打开了。」
陈昊宇看见了。李嘉格有些懊恼,是忘记收起来了吗?她仔细回想,上一次握起它是什么时候呢?
啊,是昨天。李嘉格记起了,是昨天,她把消音器装上之后,对,就在这座房子的马路对面。虽然已经被连番阻止,说「不用您亲自处理」,但李嘉格就是觉得不解气,还是趁着陈昊宇上学的时候解决了最后一个不同派系的敌手。
李嘉格把手枪的弹匣清空了。「软肋」这两个字戳中了李嘉格某部分的不可控因素,像她的每一枪都完美地打在了对方的头部,几个窟窿都记下了难得浮现的不安。像被嘲弄。李嘉格盯着了无生息的躯体,找好了人来处理现场,自己便往超市赶去。
撇去那种时刻,李嘉格也只是个普通人。会为了晚餐菜式而苦恼,为了家里小孩而忧虑。但陈昊宇是乖小孩,至少比幼时的李嘉格听话许多,可能是被她曾经的生活环境影响,她的不配得感很严重,严重得不敢犯错,生怕下一秒又要孤身一人似的。李嘉格最需要担心的,是如何扭转她的心态。
可是李嘉格的人生注定无法除掉那种时刻。就算是暂时安稳的现在,她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仍然要面对全新的对手。现在能做的,只有把软肋好好地保护起来,要她认清自己确实值得,然后瞒她一辈子。
所以当陈昊宇双眼放光地跟她说:「我将来也想象姐姐一样成为厉害的人,我也想当警察。」李嘉格毫不犹豫地说了好:「那昊宇将来就当警察吧。」
李嘉格竭力地把陈昊宇往光明的地方推去。听着陈昊宇说出将来的梦想,她便更能意识到自己当初领她走的这个决定有多自私。跟她,应该是跟她背后的团体有所牵连的话,不会有好结果的。李嘉格总是为了这件事而反思。
想把陈昊宇赶去做功课,但乖巧小孩坚持要替很厉害的嘉格姐姐洗碗。因为姐姐做的饭很好吃,陈昊宇拍拍胸口,说要报答这顿完美的晚饭。
对隐蔽黑幕被戳出小洞的李嘉格而言,这顿晚饭比她上过的所有谈判桌都更像灾难。虽然她本来就口直心快,完全不擅长谈判,每回都是有话直说,才会把这种凝重场面搞得僵持不下。
可是这一次她不能有话直说,她不能坦然地告诉陈昊宇自己根本不是警察,房间那把手枪真的点过火;也不能说她虽然不是警察,但还是有方法把违禁品拿到手。李嘉格根本想不出来标准的伪善答案,只能再次肯定陈昊宇的梦想,就算与自己背道而驰也好。
与自己背道而驰才好,连李嘉格本人都想抽离。可惜没机会了,李嘉格知道她背负的所有,也知道现在她拥有的一切从何而来。踏进黑暗注定被吞噬。唯有现在在她眼前说了晚安的小朋友是她最大的牵挂。
又后悔了,李嘉格想。可是她看得出当时的陈昊宇对外界的好奇与渴求,就只是那一眼直接改变了陈昊宇的命运。但如果,会有其他人打算接她离开呢?李嘉格不敢再想。她关上了房门,凝视桌上的罪魁祸首,想直接将它沉进大海,像被她处理的某个人物。可是李嘉格只能选择把它重新放进抽屉,并决定明天买一把锁把它封在里头。
李嘉格不希望秘密被揭发,正如她不希望这件物件在某一天又要重回她的手里,不希望陈昊宇还是会说:「想成为像嘉格姐姐一样厉害的人。」
我一点都不厉害。李嘉格知道自己的罪状罄竹难书,唯独不想被陈昊宇知道。
02.
陈昊宇后来的人生轨迹,如李嘉格所愿地与她曾经历的愈来愈偏离。优等生陈昊宇嫉恶如仇,决定要读警校这件事于同学、朋友,还是李嘉格,都是意料之内的事。
考上的那天跟陈昊宇说想成为像嘉格姐姐一样厉害的人那天同样,李嘉格做了一桌子陈昊宇喜欢的菜。陈昊宇兴致勃勃地展望未来,说着毕业之后一定要侦破很多案件、想抓很多坏人。李嘉格一边听着她说,一边把食物放到她的碗里:「那你再多吃点,不然没有那个力气。」
李嘉格以为陈昊宇已经忘了她曾经误以为自己是厉害的人。但很喜欢也很佩服嘉格姐姐的陈昊宇怎么可能忘记,她还是说了那句,几乎要成为李嘉格的梦魇的话:
「我想跟嘉格一样厉害。」
陈昊宇已经不叫自己姐姐了,李嘉格第一个抓住的念头是这个。她忘了经过哪个成长节点,陈昊宇从「姐姐」、「嘉格姐姐」,完全地改成了「嘉格」。好像她已经成熟得能与自己比肩。不是,她比李嘉格成熟。陈昊宇知道自己的人生目标,会拼命去成就这件事,未来一片坦途。
她无法想象未来有天,陈昊宇翻阅卷宗时或许会探见自己的名字;无法想象某天陈昊宇会突然意识到:她拥有的成长资源,是由她最厌恶的事物堆砌出来。她所以能伸手触及星星,底下垫的全是李嘉格的罪孽。
陈昊宇还是把洗碗的工作揽了下来。一切都像往常,像以往每一个普通的,起码是李嘉格维持的表面和平。陈昊宇以前抱怨过为什么都高中了,李嘉格仍然坚持要接送她上学下课。李嘉格说「不是想让你多睡一下嘛」,其实是怕随便某个谁来报复。所有人都知道李嘉格有且只有一个软肋,这个女孩就是李嘉格的底线。
现在的她也听说过,别人说她把亲自养大的小女生送进警队,为的是内部情报。可是先不论陈昊宇刚进去也接触不了这些,而且她李嘉格,要是这点手段都没有,怎么能混到今天。
陈昊宇要成为正义英雄是她的决定,李嘉格不会干涉她的人生。虽然萌生这个志愿的起点,是李嘉格那把打了好几发子弹、刚杀过人的手枪。那把手枪理所当然地无法被封存,在那之后李嘉格又开了好多好多枪,为了自己,也冠冕堂皇地为了陈昊宇。有点过保护,但也必须过保护。她只能利用黑暗作为掩饰,从暗处撃杀每一个对陈昊宇图谋不轨的人。她本人反而不那么重要。这个世界必然有报应。
可是她的报应不应该落在陈昊宇身上,或者陈昊宇本身就是她的报应。当时看着陈昊宇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呢。李嘉格早就放弃这个问题了。是想自顾自地拯救她也好,觉得她可爱又好,什么都好,反正发生了。既然如此,她就会负责。
陈昊宇要发光,要成为英雄。如果未来有天终于被逮捕,她也只想落在陈昊宇手上。当是偿还了很多事情,李嘉格也说不清的许多歉疚。说不定她也只是在这条路上走得累了。应该要结束了,这样的时机也正好。李嘉格乐意成为陈昊宇第一宗大案的牺牲品。
说牺牲品也抬举了。只是正式地遭报应的时候,顺水推舟地给陈昊宇送最后一份礼物。
李嘉格被陈昊宇喊了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陈昊宇问她想什么这么入神。被唤醒的人眼珠转了转,告诉略带好奇的对方:「在想昊宇穿上警服的时候,肯定很好看。」
陈昊宇接上她的话,说才刚考进去,还有好久才能看到我穿呢。李嘉格点点头,习惯性地给陈昊宇顺了顺头发,说:「肯定会有那一天的,」她顿了顿,很快选定了字眼,「我会看得见的。」
已经长大的陈昊宇这刻又像回到童年时的她,笑起来夸张又可爱。她边笑边说:「当然看得见啦,又不是要离开对方。」李嘉格没有回话,只是很想抱住陈昊宇,而她确实实行了。李嘉格很少展露出带有情感的举动,所以这一刻的陈昊宇猜不到她抱着什么心情,只以为她是担忧自己的未来,反过来安慰她,说自己一定能成为警察的。
李嘉格失笑,接着拍了拍陈昊宇的背,当成是同意了陈昊宇的话。可是她还是不想松手,想再抱抱陈昊宇。她已经不是小朋友了,李嘉格的过保护欲也应该中止了。所以这个拥抱就是陈昊宇的成长分界线,李嘉格是这样想的。
要把亲手带大的小朋友送走原来是这种感觉。李嘉格松手,象征性地说了些搪塞话,最想说的被她藏到最底层。
一定要抓到我,陈昊宇。我会成为你的第一功绩。
03.
陈昊宇毕业那天,李嘉格没有到场。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答应了陈昊宇会给她做好多她喜欢的菜式,会允许她再买多几只小鸡玩偶,才成功把嘴上还在碎念着「明明就说过想看我穿上制服」的人接受了自己「有急事要出门」这种破烂说辞。
她当然不能出现,李嘉格觉得到时候到场的所有正式警员全都认得她的脸,全都想把她就地正法。所以她才不能出现,还是以优等生家属的身份出现。陈昊宇要优秀得完美无缺——但其实她早就是了,只要李嘉格不在,那陈昊宇就是完美的未来之星。
在陈昊宇预备推开家门时,李嘉格叫住了她。毕业生以为事情有商量的余地,高兴得猛地回过头。可是她等到的是李嘉格撞过来的拥抱,以及印在脸颊上的吻。李嘉格好用力,陈昊宇第一个念头是这个。下一秒就想,口红印肯定很深,那嘉格是不是要补妆了。
李嘉格没说话,然后掏出了一根火腿肠,才说:「是奖励。」是陈昊宇小时候最爱的食物,因为李嘉格自己爱吃所以老是在买,跟着吃的陈昊宇吃着吃着吃出了感情。现在的陈昊宇仍然受用。她接了过来,说原谅你了。
把火腿肠揣进了袋子里,陈昊宇就这样出了门。抵达会场时,同袍们问她脸上的口红印是怎么回事。陈昊宇这才记起了李嘉格给她的爱意,自豪地说:「我们家姐给的爱——」
带点炫耀的成份。我们家姐姐最爱我了,陈昊宇这样说出口。她知道李嘉格一直都很爱很爱她,由第一天把她带走的时候就已经是了。
她知道这件事,李嘉格的爱是无容置疑的。只是陈昊宇未曾想过,她最激烈的爱意表达,居然是愿意安坐家中,等候自己的到来。
等待已经晋升的陈昊宇,第一次亲自带队的时候来见她。陈昊宇心虚,仍然抵抗事实。李嘉格,怎么可能呢。她明明——
她明明那么爱我,一直支持我去当警察,怎么可能。这算是引狼入室吗?陈昊宇这一刻有很多很多问题需要李嘉格解答。罗列的这些案件里,每一宗都曾经她之手吗?
陈昊宇急需答案。她不能一直心虚,也不知道怎么否定同事们摊在她眼前的事实。第五次叫停了会议,陈昊宇跟大家道歉,说有点急事要先走一步,用上了当年李嘉格搪塞她的借口,直到这一刻才理解对方心里可能存在的煎熬。
可是她清楚自己心底这刻最想做的是什么。陈昊宇赶回家里,擅自推开李嘉格的房门。正窝在床上看手机的人不明所以地发问:「今天这么早回来?」被提问者点点头,也跟着爬到李嘉格的床上,靠着她的肩膀沉默不语。李嘉格没有追问,只是捧着手机继续看她的视频,放任突然变回小朋友的陈昊宇。
于是直到李嘉格说「今晚就出去吃吧。」陈昊宇才发现原来他们依偎了这么久。李嘉格问陈昊宇想吃什么,却难得地得到了「都可以」的答复。李嘉格更觉得奇怪,最后只是指了一家他们算比较常去的餐厅。
陈昊宇什么都没说,李嘉格也没有问,只是说:「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可是,有太多可是了。可是想抓犯罪坏人的陈昊宇,很难定义李嘉格到底是不是坏人。她肯定无条件觉得李嘉格是好人,但她的确,做了很多法律规条不允许的事。
嘉格姐姐是好人。陈昊宇心底最深处这样叫喊着。但她也知道,李嘉格只是她一个人的「好人」。就外界而言,李嘉格是不折不扣的坏人,是陈昊宇小时候看新闻,会指着犯罪者跟李嘉格说「这个人犯罪了,是坏人」,的那个坏人。每次都给自己点头肯定,说将来就靠昊宇抓坏人啦的李嘉格,到底是什么心情?
她有想到过会有这一天吗?
04.
「陈队贵人事忙,懂得。」感觉到陈昊宇回话里的极欲解释,李嘉格被逗笑了,才继续问:「几点回家?」
她说不知道,李嘉格甚至能想象陈昊宇在看手表的模样。她肯定戴起了眼镜,面前堆着满山满谷的文件,多得无法精确地抽出她想看的数据——也肯定还没吃午饭,李嘉格顺带催了两句,让陈昊宇现在就打开自己给她准备的饭盒,马上解决她的午饭。
本来应该挂线的,但陈昊宇难得地说想多聊一阵。李嘉格顺了她的意,用另一部手机把原定的计划推掉,便接着说了下去。今天的陈昊宇特别像小朋友,但不是她童年里那个相较沉默的她。李嘉格听着陈昊宇说「可是嘉格,我最近太忙了都不能回来吃饭」、「嘉格,我明天会回来吃晚饭的」——
李嘉格马上回击,把陈昊宇说出的承诺打了回去:「陈昊宇,你上周也是这样说的。」害她做了好一大桌东西,然后没等到人,只能又把东西塞回冰箱。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陈昊宇又央求道:「我明天真的会回来的。嘉格、嘉格姐姐——」
好久没听见「姐姐」的李嘉格很快心软,她本质上就是心软的人。假装犹豫不决多听了好几声「嘉格姐姐」,才半推半就地说:「要是这次你没回来你就死定了。」接着继续控诉上次被爽约的事故。陈昊宇似乎也听得出李嘉格放软的声调,乘胜追击地多叫了几声「嘉格姐姐」。
嘉格姐姐,陈昊宇在心里又喊了好几次。挂线之后,陈昊宇又埋首在调查资料里,她仍然无法接受她喊了好多年的「嘉格姐姐」的嘉格是这份文件上的那位,社团的持旗手。这么多案件都是她犯下的?指挥的?还是要求的?
啊,好想吃嘉格做的饭。优等生第一次在办公桌前放弃思考,思绪重新飘回李嘉格身边,游荡到他们的家,李嘉格的房间,李嘉格的书桌,李嘉格的手枪。
陈昊宇恍然醒悟,那把枪是李嘉格作为罪犯的铁证。那把手枪,被她偷偷拿起来过,让她萌生警察志愿的那把手枪,偏偏是黑帮老大的手枪。
可是,又来了个可是。陈昊宇把文件重新放整齐,拿起背包就走。可是,我今天特别想念嘉格姐姐。
在预支未来的思念份额罢了。陈昊宇推开门,迎接李嘉格惊讶的反应。李嘉格问她:「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陈昊宇没动作,盯着李嘉格两三秒后才回答:「因为想你了。」
李嘉格哭笑不得,说自己终于比工作重要了,说这份想念好突然:「那要姐姐抱抱吗?」
陈昊宇轻而易举地扎进了李嘉格的怀里,就像是刻在骨子的动作。李嘉格被她撞得踉跄退了两步,但仍然紧紧抱住了她,担心她是不是遇见不开心的事。陈昊宇在李嘉格的怀里摇摇头,说:「我只是特别想你。」
这样听起来更令人不安了。李嘉格很快回话:「我们昊宇今天怎么突然这么爱撒娇。」又摸摸她的头,继续哄她说:「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的。」
陈昊宇忽然联想到文件里的一字一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希不希望李嘉格在那个时刻等她。又一次天人交战,她知道在最喜欢最敬爱的姐姐怀里,永远得不出答案。可是这一秒,她只想记住李嘉格的力度与温度。
05.
陈队终于要执行第一次的带队任务。
早上出门的时候,陈昊宇深呼吸好多下才敢跟李嘉格道别。她喊了嘉格,过了一阵又想换个称呼:「姐姐,我出门了。」李嘉格还没吃完早餐,吞下一口才回应陈昊宇,如同很多个往常一样叮嘱她:「小心安全。」
李嘉格总爱叫陈昊宇小心安全,即使陈昊宇已经是成年人,也是她童年里所憧憬的很厉害的警察了。可是警察更加会被坏人盯上,在陈昊宇第一天工作的时候,李嘉格这样告诉她。
她一直以为是李嘉格的杞人忧天,直到听到一众前辈说了令人汗毛倒竖的故事后,才把李嘉格这句话记进心里。警察不是天下无敌的,不是陈昊宇曾经想的,只要对着坏人就可以毫不手软。
还是迟疑,陈昊宇压在最后一秒才想出门。她在思考自己有没有什么是必须告诉李嘉格的、想知道的、想提问的。对于最喜欢最喜欢的姐姐,改变了自己命运轨迹的她,到底有什么想要坦白的?
所有都是。陈昊宇最后一次深呼吸,背过身穿好鞋子,佯装平常地说:「我真的出门了。」打算推门的时候却被拉住了手腕,李嘉格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桌边走了过来。她问陈昊宇:「可以抱一个吗?」
被夸赞的人几乎落泪。即使她早就知道今天跟对方道别后,再见的会面地点再也不会是这个家里,但她仍然自私地想,自私地在心底重复:
李嘉格,嘉格姐姐,嘉格,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是我最爱的人。
也是最爱我的人。末了,陈昊宇加上这句,在心底默念,像个虔诚的信徒。直到得到定论前,她还是信奉无罪推定,更相信李嘉格本身。真正地道了别,陈昊宇松手,赶在舍不得的情感占上风前夺门而出。
李嘉格站在玄关看陈昊宇的背影,感慨陈昊宇已经完全成为可靠的警察了。相比自身情感,仍然是法律规条更重要。她当然知道今天陈昊宇的第一件任务,已经被提醒过好几次了。可是李嘉格仍然执拗地守在这里,只告知虎视眈眈的各位,可以自由掠夺了。
事情如她所愿地发展:她把身上的要务推得一乾二净,故意留的所有证据都只能指控她一个,也算是对得起那么多为她工作的人;陈昊宇成功地得到了这场任务,那自己就是她其中一项丰功伟业,这样想也挺不错。李嘉格想象过很多次这样的场面,可能在当时陈昊宇第一次说想成为警察;警校毕业之后;或者在往后无数个忙得回不了家的时候,李嘉格就想得到这样的结局。
她伸了伸懒腰,不如再给她留点饭菜吧。但这会不会使她更难过了呢。李嘉格举棋不定,最后只是把碗盘洗干净就做点别的事分分心。不要再有关联了,所以也不要再惦记自己的手艺。李嘉格这样想,也由衷地祝愿陈昊宇能理解这件事。
06.
在这种极端无助的时候,陈昊宇还是只想得起李嘉格。在等待接通的「嘟嘟」声里,陈昊宇恍然地思考,她好像终归离不开李嘉格。可不可以不要走,不是的,是自己要把她拉走。
陈昊宇无法理解眼下真正的心情。她要成为自己小时候向往的人民英雄了,可是她要亲手献祭自己爱的人。她无法做到,她想拒绝,可是她必须要做。因为陈昊宇现在已经是被期望的未来之星了,不能被情感牵制。
但陈昊宇选了她唯一的错误项。她跟李嘉格说:「姐姐,柜子里的火腿肠好像快没了,你可以现在去买吗?」
「陈昊宇。」李嘉格终于发声,被喊名字的人像穿回了童年做错事被抓个正着,提心吊胆地应了声:「嗯?」
李嘉格又沉默。陈昊宇不理解这片沉寂,像她没理解过李嘉格每一次的「苟住了」。不是,她已经理解了。在理解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最不理解的是李嘉格。这么多年的相处,经年累月的信任被一扫而空的感觉绝不好受,但这刻还抱着微小盼望这件事更令陈昊宇痛苦。她已经在乞求李嘉格了。如果李嘉格真如资料里所描述的神通广大,她应该明白自己的暗示才对。
快跑。陈昊宇在这刻背叛了过往的每个自己。与李嘉格相比,所有都如此微不足道。
可是陈昊宇接不住李嘉格紧接的话:「你在怕什么呢?」
我在怕——陈昊宇几乎不用思考,她便得出了答案。她怕真正的解答;怕无法兑现小时候的志愿;怕失去李嘉格。她的依恋与爱更占上风,但李嘉格的回答似乎已经别无所求,也早就得知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陈昊宇害怕李嘉格是她最厌恶的群体,但更害怕即便如此,仍然爱着李嘉格的自己。
她不能怕。陈昊宇深呼吸,想要回应什么。可是背后有声音传来:「陈队,要出发了。」
就凭这句,就算李嘉格读不通前面的话,她也应该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陈昊宇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烫,像李嘉格当年把她带走的时候所留下的温度,使她更坚信自己跟李嘉格的连结。但就算如此也是前尘往事,陈昊宇用尽全力说了再见,便与同事一起往门口走去。
07.
陈昊宇知道自己应该敲门。门边的电子门铃早就坏了,她跟李嘉格都不太在意这件事,就没找人来修。她抬起了手,还是没敢敲下去。身后的队员在等待指示,陈昊宇不用回头就知道他们肯定在疑惑自己为什么停顿了。因为陈昊宇不知道自己到底希不希望,这刻的李嘉格就坐在惯常的位置,静候自己的到来。
在职称上,她固然希望李嘉格在,也希望在这个自己熟悉不过的房子里找到更精确的证据;在情感上,她希望李嘉格已经逃之夭夭,就算再也无法见面,就算以后——
陈昊宇无法再设想更多以后。她已经宕机得够久了,手继续悬在半空的话只会更犹豫不决。队长的工作应该此刻被实行才对。陈昊宇移动了僵硬的手,下一秒就要碰到门板,却被别人撞开了。
迫不及待的同事按了好几下门铃,发现没有声响才改成敲了几下门。陈昊宇呆立原地,未能辨识眼下发生了什么,门就被迅雷不及掩耳地打开。
朝夕相对的脸出现在眼前,挂着陈昊宇从未见过的陌生笑容。李嘉格问她:「有什么事吗?」
陈昊宇再次语塞。熟悉的人,不熟悉的语气。李嘉格没逃跑,李嘉格要她直面现实。那一句话又重新在陈昊宇耳边响起,缠绕在她往后余生里的好多个梦。陈昊宇怕李嘉格消失,怕再也吃不到李嘉格的饭,怕无法再从她手上得到当成嘉许的火腿肠。
不行,不能哭。陈昊宇吸一下鼻子,还是无法出声。身边的同事看不过去,「呿」了一声向李嘉格发话:「李嘉格小姐对吗?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不是的,陈昊宇想好的说辞不是这个。李嘉格没回话,转而看向陈昊宇。她从李嘉格的眼神里再次读出不想再听见的问句。她几乎要回答了,可是她也知道对李嘉格而言,正确解答是什么。
陈昊宇努力隐去哭腔,说起公式的话:「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她看见李嘉格扯起了嘴角,几近形成了她最熟悉的笑容。但又像是怕被发现似的,马上压了下去。陈昊宇感觉到自己在发抖,无法思考更多关于李嘉格的种种。这一秒她该做的是为李嘉格让路,然后把她带到车上。
可是当她下意识地想伸手拉住李嘉格时,那位同事又比她先一步把人请走。陈昊宇的手只碰到了李嘉格一瞬,而李嘉格没有任何反应,嘴上说着「一定会配合」,跟随对方的步伐。
陈昊宇忽然庆幸自己终究没真正地碰到李嘉格。那瞬间的触感更会让她记起各种从前,陈昊宇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当年李嘉格带走她一样,扯起她的手就拔足狂奔。她好像不想再当英雄了。
伫立原地的陈昊宇被叫了名字,是刚才按了坏门铃的队员。他瞇起眼睛,像看透了陈昊宇:「你为什么直接选择敲门,略过就在手边的门铃?」
因为我知道它坏了,我知道这家房子的布局,知道李嘉格是什么人。被怀疑的陈昊宇几乎要把自己的心事与爱意倾吐。在泄密之前,她越过了质问者的肩,看到了回头的李嘉格。
站在她身边的警员催促她快走,李嘉格那个眼神转瞬即逝。但陈昊宇知道李嘉格想说什么。她仍然在诘问,陈昊宇,你到底在怕什么呢?你不能怕。
这才是开始。陈昊宇猜李嘉格想这样说,推她一把就敢了,李嘉格也肯定会这样说。在成长的路上她被李嘉格推过好多次,托付了梦想也给予了未来,她现在的所有都是由李嘉格推她上去的。这一次也是,陈昊宇恍然大悟。这一次也是,李嘉格用她的底牌换了陈昊宇的大好未来。
陈昊宇咳嗽两声佯装镇定,回应咄咄逼人的对方:「因为门铃上有灰尘,可以合理推断很久没人碰过了。坏了的可能性最大。」对方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点点头就转身了。
快步走向警车,陈昊宇隔着车窗与李嘉格对望。像她被带走的那天,他们之间达成的约定。在外与内的人对调,陈昊宇想多看几眼,想从李嘉格的眼神里读懂什么。可是对方没给她这个机会。李嘉格垂眸,陈昊宇看过这张侧脸好多次,好多年。
陈昊宇坐上了另一辆车子。跟李嘉格待在一起的话,她肯定会哭,然后期望李嘉格会安慰她。但她又知道李嘉格把心一横要完成这件事,这次再也听不见她说「苟住了」。陈昊宇从今以后就失去了李嘉格,就在对方决意的牺牲里送她最后一路。
李嘉格舍身成仁,陈昊宇只能接受。这是她家姐姐给她最后的爱。
08.
陈昊宇好不容易回到家。失去李嘉格的地方真的还能算家吗?她没有力气打开灯,摸黑走向厨房,想找到点什么吃的。但手搭上桌面时,却感觉到别样触感。
小跑向电灯开关,回头的时刻她看到了标志性的火腿肠。陈昊宇捏着李嘉格给她留的纸条,读清了她的意思:
是奖励。
陈昊宇撕开了火腿肠,觉得应该就着杯面吃。咬下一口,陈昊宇想,还是李嘉格做的最好吃。她得到了奖励,将会用漫长岁月维持这份荣誉高度,会让李嘉格看见,她最想看见的陈昊宇。
05
陈玥把一叠银行卡扔给谢美蓝,“谢总,不能只顾着外边的大生意,家里这点小财麻烦您抽空理一理。”
陈玥能挣钱,没什么理财概念,私有投行总监不用白不用。
房子的首付付了一大部分,陈玥以懒得跑手续为由把名字写给谢美蓝,剩余小部分贷款闹着让谢美蓝还,一番操作下来,保障了谢美蓝的利益又全了她要强的心思。
谢美蓝笑着看那几张银行卡,“想说认识我以后支出剧增?”
陈玥没忍住笑了出来,“确实…是吧。”
陈玥挺享受养家糊口的乐趣,总算明白了她的恋爱脑老父亲为什么乐于给身边人花钱,想起小时候父亲总是看似抱怨实则炫耀的和身边人吐槽,“哎呀…我那老婆孩子可能花钱了!”
在三亚度假...
在三亚度假时,谢美蓝还受困于和陈玥的债务关系,牵手散步时开玩笑的问陈玥,“你就不怕我冲你钱来的。”
陈玥想了想,用小手指勾谢美蓝的手,“那我该无比庆幸,我还算个有钱人。”
落日余晖洒在海平面上,两个人赤脚在沙滩上走,海水一遍遍冲刷脚面的白沙,陈玥懒散的穿着一件白衬衣,声音也漫不经心,“钱是人的一部分,爱一个人不可以只爱优点不爱缺点,也不能说爱一个人的才华就高尚,爱她的钱就卑劣,钱代表了出身和能力,我不认为冲着钱有什么不对。”
谢美蓝躲进陈玥怀里,她爱陈玥能带她走出死胡同,离开钻不透的牛角尖,给她精神慰藉。
陈玥手欠的把谢美蓝风中飞舞的头发揉的更加凌乱,“你这小脑袋就是太复杂,我倒是希望你冲钱来,我也不用追的那么辛苦。”
你看,你爱她成熟的思想,爱她幼稚的行为,爱她美丽的容颜,也爱她怼死人不偿命的嘴,谢美蓝突然就释怀了。
陈玥和谢美蓝商量着贷款、装修和日常花销的分配问题,两个人吵吵闹闹笑作一团,谢美蓝终于可以很平静的谈论金钱,不是捉襟见肘,不必小心翼翼。
陈玥不重物欲,叫外卖都是万年不变的披萨,现在颇有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的架势,谢美蓝捧着陈玥的脸,“我的玥玥养家好辛苦。”
如果花钱可以解决麻烦,能让人安心,能令人快乐,何乐而不为呢?让爱的人开心自己同样幸福,爸爸的快乐陈玥体会到了。
陈玥搂上谢美蓝的腰往怀里拱着撒娇,“那你快奖励玥玥一下?”
谢美蓝起身跨坐在陈玥腿上,鼻尖蹭着陈玥的脸颊,“玥玥想要什么?”
“嗯?”谢美蓝搂着陈玥用气声挑逗她的耳朵,陈玥被谢美蓝的主动勾得意乱情迷,直到脖子发痒,才发现谢美蓝偷偷给她戴了一条项链,陈玥有些惊讶,“给我的?”
想给陈玥送礼物可太费神了,她什么都不缺,又理工思维的喜欢鼓捣车和新型电子产品,连养宠物都非主流,谢美蓝实在不懂,倒是看中一块腕表,说来惭愧,钱还没攒够呢。
在商场路过金饰的展柜,谢美蓝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凤凰造型的点钻项链,连着手镯戒指一套买了下来。明明知道陈玥珠宝首饰一大堆放着也不戴,这一套纯金的,估计会觉得老土吧,“看着好玩儿买的,金子嘛,放着当投资了。”
陈玥靠在沙发上,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这可是三金之礼,你想娶我啊?”
谢美蓝的小心思被陈玥一眼看穿,整个人窘迫起来,红着脸问着,“嫁不嫁吧?”
和陈玥一起久了,也学的无赖起来。陈玥伸手示意谢美蓝给她戴戒指,谢美蓝把戒指戴上,又调整好项链的位置,“戴了我的项圈,就不能跟别人走了哦。”
陈玥无语撇嘴,谢美蓝老把她当狗狗是个什么恶趣味,“都把我吃干抹净了才想起来负责,我还以为这辈子只能没名没份的跟着你呢。”
谢美蓝看着陈玥一脸泫然欲泣,这戏精又演上了,“陈玥,你不做律师也能是个好演员。”
“那当然,我这颜值有目共睹。”
财务上交之后,陈玥顺理成章的过上了乞讨式生活。
“老婆,给我买杯咖啡吧。”
“老婆,你请我吃火锅吧。”
“老婆,给我换个新手机好不好?”
“老婆,带我去看演唱会吧?”
谢美蓝刚开始觉得新鲜,后来也烦了,一条长语音发过去,“陈律,都什么年代了,卡虽然在我这儿,不都连着你那新手机呢,能不能自己买东西!”
陈玥不乐意了,自己买多没意思。
06
陈玥出车祸了。
谢美蓝失魂落魄赶到医院,把人前后里外检查一遍,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满脸,陈玥慌忙用手背给谢美蓝擦眼泪,“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就是轻微骨裂,打完石膏回家静养就行,你可不能给妈告状啊。”
肇事者是律所的客户,丈夫在工地出了事故得不到赔偿要打官司,心力交瘁之下操作失误,一脚油门冲着刚启动车的陈玥撞了过去,车门内凹,左臂一阵剧痛,人就进医院了。
人一旦过的顺风顺水的时候,上天就会给你个警示,在律所门口被客户撞了算哪门子事啊!看女人实在可怜,陈玥果断签了谅解书。
到底是跟着陈玥的机灵鬼,小助理直接躲在了谢美蓝身后,陈玥看在老板娘三个字的份上,摆摆手放过了她。
谢美蓝站在医院门口犯了难,出租车打不着,滴滴排队几十人,地铁站倒是不远,人那么多挤着陈玥怎么办,看着外卖小哥在车水马龙中来回穿梭,谢美蓝无奈的感叹,“这会儿体现出电动车的好处了。”
等谢美蓝意识到不对,陈玥震惊又无语的眼神已经把她从头到脚打量几个来回,恨不能把人烧出个窟窿。
天地良心,谢美蓝完全是就事论事。
“我是着急让你回家休息,没别的意思。”
谢美蓝刚伸出手,陈玥后退一步侧身用吊着的胳膊挡在身前,“谢美蓝,你欺负伤残人士。”
这帽子给扣的!
宝宝老婆不叫了,叫上大名了。
“妈说的对,一个家不能只有一辆车。”
陈玥没好气的说完迈腿就走,谢美蓝认命的去追,这又踩着尾巴了,难哄得很!
白天强忍着疼跟谢美蓝插科打诨,夜里难受的睡不着觉,本该软玉温香抱满怀,现在一整个楚河汉界分明。
陈玥悄悄爬起来,躲到书房刷手机去了。
“是不是很疼?”
谢美蓝的声音吓得陈玥差点扔了新手机,刚要否认,就看谢美蓝满脸严肃,“说实话。”
陈玥不再逞强,捂着火辣辣的胳膊,委屈巴巴喊了句,“疼…”
谢美蓝看着厚重的石膏,小心翼翼把爱人抱在怀里,轻轻揉着她的肩膀,“你很怕疼的,疼的时候眉头一皱一皱的,在医院我就看出来了,可你宁可自己忍着也不告诉我,我知道你怕我担心,可是我很难过,我会觉得自己还不如手机能转移你的疼痛,玥玥,你也依赖我一下好不好?”
陈玥靠在谢美蓝怀里良久,蚀骨钻心的疼和情意绵绵的柔交织成网,温热的眼泪流进谢美蓝颈窝,她拽住谢美蓝的衣角晃了晃,“回去哄我睡觉吧。”
07
律所给陈玥认定了工伤,放一个月假。
陈玥嫌医院的纱布难看,买了个帅气的固定器吊着胳膊,还逼着谢美蓝在石膏上签名,说是名花有主。
度过疼痛期的陈玥完全适应了自己神雕大侠的造型,甚至闲得开始作妖,上网搜索有没有能家养的宠物雕?
气得谢美蓝直接怼了句,“你把胳膊砍了呗!”
假期不能浪费,陈玥包揽了新居的装修事宜,架着胳膊跟装修公司磨嘴皮子去了,然后发现家居设计是个体现智商的活儿,顿时动了心思想亲手布置一个家给谢美蓝。
陈玥向来雷厉风行,装修图纸改了一个月终于开始动工,处理掉车祸的旧车,大笔一挥买了一油一电两辆新的,傲娇的跟谢美蓝说,“觉得电动好起码也带个棚吧,日晒雨淋的多可怜。”
谢美蓝简直哭笑不得,把人惹急了富二代属性还是要暴露的。
谢美蓝好心给陈玥系安全带,却被压在椅背上吻的动弹不得,又不敢硬推陈玥,由着人轻薄了好半天才哼唧一句,“还说让我来试车。”
陈玥笑的无赖,“这不是正在试呢。”
“流氓。”
陈玥终于拆了石膏,医生说可以做一些轻微的手部锻炼和精细动作,恢复手的灵活度。
谢美蓝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好心情的去商场给陈玥买了一个乐高,逗小孩一般哄她,“雕是养不了的,拼个猫头鹰好不好?刚好锻炼一下手指灵活度。”
陈玥开心又惊喜,想来是谢美蓝在东江那个家看到屋里摆的乐高就记在了心上,翻来覆去的瞧了又瞧,只是谢美蓝这话听到耳朵里又不对味儿了,“你…嫌我手指不够灵活?”
“你这个指控可比骂我黑心律师严重多了!”
谢美蓝终于反应过来陈玥在计较什么了,气得直捏陈玥的脸,“一天天脑子里装的什么呀?”
陈玥执着的把人往卧室拖,“实践出真知,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灵不灵活。”
听说正主要带货大卖我的cp了?(不是…)
*私设繁多
*ooc严重
*大概6000字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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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万妮达是世人眼里有名的邪神
山脚旁的村子里总说这尊邪神像特别灵验,将家中出生的女孩扔到邪神泥像旁,家中下一胎必是一个男孩
可万妮达自认为自己并没有村子里说的这么邪乎,那些男孩不是自己创造出来的,那些女孩也不是自己杀的
自打有记忆起,她便生活在邪神像旁的破庙中。不过说来也奇怪,没有一个人类可以感受到她的存在,但一些小动物却可以看到她
那些小动物也称自己是邪神,万妮达也就默认自己邪神的身份。
可自己什么能力都没有,路过的狗都可以朝她凶巴巴的吼几声,万妮达自己也很郁闷。...
可自己什么能力都没有,路过的狗都可以朝她凶巴巴的吼几声,万妮达自己也很郁闷。
“真没劲。”委屈巴巴的撇撇嘴,然后瘫在地上摆烂。
一般这个时候会收到一旁树梢上歇息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嘲笑
“我们大名鼎鼎的邪神这又是在干什么?躺地上吸收天地之灵气?哈哈哈哈哈哈”
每次万妮达都会气呼呼的抓起一旁的石子朝树上丢去,然后大声的“怒吼”
“滚啊!!臭鸟!!!”
然后收获更大声的嘲笑。
02
万妮达每天的生活就是看那些女孩从山下被送过来,然后再眼睁睁看着这些女孩在深山中走失,不见踪影。然后又有一些女孩被送过来…循环往复…
就这么过了几百年
万妮达还是那个空有一个名号的花瓶邪神,嘲笑她的小动物换了一批又一批,被送上来的小女孩走丢了一个又一个。
但就在最近,破庙不远处开始建起了一个个土坯房,升起炊烟袅袅。
正值初春,天气舒爽的刚刚好,万妮达在树梢上打了个盹,随便掏出了一个山下村民给她供奉的果子啃。
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驻足在她的泥像前,不知是不是万妮达错觉,她感觉这个女孩撇了好几眼坐在树上啃果子的她。
怎么可能,至今还没有一个人类能看见她
“小神仙,你为什么坐在树上?”那女孩好像犹豫了好久才说出这句话
???
这姐们真能看见自己
万妮达吓的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那瞬间她感受不到疼痛,踉踉跄跄爬起来就冲到了那女孩面前。
“你能看见我?!”
那姑娘被她吓的瘫倒在了地上,两人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对视。
“我可以啊…你…”
万妮达也摊在了地上,然后就开始对着天哀嚎
“苍天有眼啊!!!”
吧啦吧啦了半天,对着天就开始做法,一套莫名其妙的连招结束,才发现旁边那女孩已经被吓的不会说话了。
“嗷,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万妮达爬到女孩面前,虔诚的牵起了她的双手,热泪盈眶。
“姐子你叫什么名字?初次见面,我是万妮达!”
那姑娘有些汗流浃背了
“没事…我叫陈昊宇。”
陈昊宇被吓的语言系统有些紊乱了,讲实话有点生气,但看着眼前人泛红的眼角和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心中的气忽的就散开了。
“呜呜小昊宇你简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万妮达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哭的越来越凶,停都停不下来。
“???小神仙你别哭啊!”陈昊宇看着万妮达越哭越扭曲,内心说不上的慌乱
万妮达揉了揉刚刚从树上摔下而擦红的半边肩膀,泪流的更多了
“不是…我刚刚摔到了…有点痛呜呜…”
?
03
万妮达自从发现陈昊宇可以看见自己的事情以后,我们可怜的陈昊宇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小昊宇陪我玩!”
“小昊宇我跟你讲…%#*^#&^”
……
就这么过了几个月
可能是最近快入夏了,让人心里烦躁。有天陈昊宇终于忍不住了
“小神仙,不是我说,你们神仙都这么闲的吗?”
陈昊宇印象里的神仙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这只神仙怎么这么,嗯…亲和?而且世人都说神怜悯众生,这只怎么还带折磨众生的啊。
“嗯?本座…本座…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陈昊宇不知道万妮达被称为邪神,并不是她心中那个怜悯众生拥有慈悲之心的小神仙
感受到陈昊宇有些烦了,万妮达忍了好几天没和陈昊宇说话
刚开始陈昊宇还会来找万妮达,不过万妮达都会选择靠在树上装死。
后面陈昊宇就不来了,万妮达更生气了,心道再也不和陈昊宇说话了。
后面才知道,村子里这几天在开荒。以前这里遭了水灾,那时的村民逃的逃,死的死。自从这个事件过后就一直无人居住,只有这片荒芜的大地。
村子的建立,才让这里重新有了人情味
地里乱七八糟,都是泥巴晒干结成的土块,又硬又难挖,村子里那么多人硬是挖了好几天也挖不完
万妮达心里嘀咕着
“难怪小昊宇最近不来找我,她怎么那么没用…自求多福吧,鬼才会帮她。”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大半夜潜入陈昊宇家中拿了工具去了土地上一点点挖
真够了,自己堂堂一个大邪神,偏偏没法力没能力,只能在这里拿着工具傻挖
万妮达累的直流眼泪
“小昊宇你要是不好好谢谢我,我就和你绝交啊喂!!!”
那群小鸟是专门过了看万妮达笑话的
“哟,大邪神可算是有点作用了吼~”
万妮达怨气正大着呢,抄起旁边刚挖下来的硬泥块就朝着那鸟砸过去,正中头颅
“不是大姐你玩真的啊?!”
这还是几百年来,万妮达第一次打中
“我劝你滚开!!你为啥每次投胎都能投胎到我身边叽叽喳喳啊!!”
第二天一早村民们看着虽然挖的不算好但已经大体开完的荒地,直接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
“感谢神仙仁慈啊!”
陈昊宇也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万妮达做的,朝着树上独自傲娇的她对口型
“谢谢你!小神仙!”
万妮达尝试压下上扬的嘴角,最终却以失败告终,便朝陈昊宇点了点头,然后跑回破庙中补觉去了。
哼,真正的神仙才不会管你们人间的破事。
04
“小神仙!真的太感谢你了!!”
陈昊宇隔天抱了一大袋热包子风风火火的就来了,说着就拿着一个递给了万妮达
“你快尝尝,村长做了用来庆功的,这次开荒可都是你的功劳!这个包子你最有资格吃!”
万妮达狐疑的咬了一口,眼睛瞬间就亮了
“好好吃!你不会下蛊了吧?”
陈昊宇哭笑不得,便也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不吃吗?那我拿走了?”说着作势要走,急的万妮达赶紧拉住了她
“不许!我吃的!这次帮你们开荒可废了我好多力气,需要好好补补才是!”万妮达护食的报紧了那一大袋包子
“好好好,我逗你呢。”
“大胆!神明是你可以逗弄的吗!”
“是是是,神明大人对不起~”
因为这次的开荒事件,来祭拜万妮达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重修了破庙,本来荒无人烟的地方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小昊宇!”万妮达远远看到陈昊宇便贴了过去,脸贴脸的姿势让陈昊宇瞬间面红耳赤
“啊我第一次感受到吵的感觉…”万妮达疲惫的挂在了陈昊宇身上
…我寻思我也不是树干啊万妮达。
陈昊宇安抚性的给身上的小猫顺了顺毛,然后把她从自己身上放了下来。
“嗯?小昊宇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
“没有…太热了。”陈昊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前几天那么晒你也没这么红啊…今天难得的阴天啊。也是,确实有点闷。”
“已经入夏了,小昊宇你多注意避暑。”傲娇小猫扭扭捏捏才说完这句关心的话。
“知道啦小神仙!”
“小神仙,你可以让天空下雨吗?”
几周过去,正值盛夏,没有任何下雨的迹象,太阳直射着,地都快干死了
“?不会。”万妮达自知自己不是什么神仙,最近她也在发愁,来祭拜的人都是求雨,自己没这个能力,看着干巴巴的土地,她也在内心哀嚎。
“那怎么办啊,再不下雨的话。山脚下的那个村子在后天进行求雨仪式了。”
“到时候就会有一个女孩被献祭给河神,太残忍了。”陈昊宇自顾自说着,满眼都是忧虑
“什么?!”万妮达瞳孔地震,人直接呆愣在原地。陈昊宇被她吓得一激灵
山脚下的那个村子已经开始筹备求雨仪式了,仗势之浩大,格外刺眼。
陈昊宇趴在草丛旁边,暗中观察。
“小神仙,你真的没有办法吗?”陈昊宇不敢想象到时候那个女孩该有多么痛苦了,指尖都微微颤抖。
万妮达在村子里走走停停,反正又没人看得到她
“我…我…”
万妮达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终究还是不想欺骗陈昊宇。
“小昊宇…我其实不是什么神仙…”万妮达坐到她身侧,甚至都不敢直视陈昊宇的眼睛,心里已经做好了说完这番话就要和她决裂的准备
“你知道吗,他们都叫我邪神,我可邪乎了…他们说只有把家里不要的女孩扔到我的泥像前,下一胎必然是个男孩。”
“他们口中我做了好多坏事,我害死了好多女孩。”
眼泪说着便决堤而下
“可我其实什么也没干,我没他们说的那么厉害,那些女孩不是我害的…我也想帮忙,但她们看不见我,我也无法触碰到她们。”
“你是唯一个可以看见我,我还能触摸的人类。”
万妮达抬头与陈昊宇对视,相顾无言。
就这么呆愣了好久,直至万妮达撇开视线,擦了擦了脸上的眼泪
“姐们咱俩有点暧昧了。刚刚…”
“我信你!”陈昊宇忽牵住万妮达的手腕
“?什么”
“我信你没有干坏事,那些女孩不是你害的,你不是什么邪神!”陈昊宇坚定的说道
万妮达眼眶里瞬间又蓄满泪水
“你就不怕我骗你吗…”
“不怕,即便你没有什么法力,但你还会帮我们开荒!你是好人!你虽然口是心非,但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万妮达“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呜…昊宇!!!!”
本来以为自己内心已经麻木了,但解开纱布才发现伤口依旧鲜血淋漓。
“好了,不能再哭了嗷,不哭…”万妮达小手一指,停止了哭泣。
“咱得想想办法怎么阻止这事儿。”
两人低着头沉思了许久,万妮达提了好多没用的“好主意”。还是更聪明的小昊宇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装神弄鬼
“可你一个人可能不太够吧…”
“唉,我有一计!”小天才万妮达又想到了个鬼点子。
“那群臭鸟天天欺负我,现在换点精神损失费不过分吧!”
万妮达站在村子上方的峭壁上,而陈昊宇则是躲藏在了村子旁的草丛边
诡异的仪式前缀不少,又是敲锣又是打鼓。村民们穿着奇装异服跳着扭曲的舞蹈,甚至还请了一眼假的法师来做法。
陈昊宇和万妮达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场面有些许熟悉,不过两人都没太在意。
过了好久,才到了这场仪式的高潮,那献祭给河神的女孩和献祭的食品被一同抬了出来。
女孩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望,心如死灰。她似乎已经坦然的接受了自己命运。
“就是现在!小昊宇!你去吧。”万妮达朝着底下的陈昊宇喊道
然后万妮达将这几天收集的石子和一些废料大把大把的往山下丢。
那些村民一头雾水,也找不到源头在哪里
万妮达吹了吹口哨
然后村民们就发现有一群黑鸟盘旋在了村子上空,不一会就开始往下不停的扔石子
“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不祥啊…不祥啊…”到了陈昊宇的表演时刻。
只见陈昊宇在村子里开始呐喊。
“一定是神明震怒,你们献祭活人的方式惹怒了神明!”神神叨叨的,搞得好像还真像个真事一样。
“神明息怒啊!”
说完陈昊宇就哐哐哐开始磕头,惹得万妮达咯咯直笑。
太好玩了,占了不少的便宜。
村子里的村民们很快就信了两人编造的一出好戏,齐齐跪下开始磕头。
直到那女孩意识到什么,一溜烟往山上跑远了后,万妮达才叫黑鸟们停了下来。
村里已经找好了接待女孩的村民
那女孩在这一番操作下,也终于重获了自由。
闹了这么大一动静,万妮达和陈昊宇累瘫在了河边,天空奇迹般终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两人的衣衫。
“累死我了…小昊宇你演技怪不错的嘞!”
万妮达顺便痛痛快快在雨中冲了个澡,洗掉一身被泥土沾染上的气味。
两人肩靠肩看着河中波涛汹涌,愈发觉得这番场景曾在记忆里出现过。
回忆起当时仪式上那股熟悉的感觉
“小昊宇…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
“妮达…我们以前,认识吗?”
不约而同
两人对视,那脸庞与模糊中的逐渐重合,大量的记忆片段在脑中不断穿梭,越来越快,越来越清晰…两人的大脑都开始发生钝痛。
视线开始模糊,回忆走马灯似的在脑子放映。
“我只有你了。”
“妮达,我带你逃吧。”
“逃不走了…”
“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陈昊宇!你疯了?不要!别丢下我!”
“小昊宇,我们会再见的,我与魔鬼做了交易,我要换你回来…”
“#^&%^#…$***,)—*”
故事说来话长
生于山下村子里的小昊宇和小妮达都被送到了山头的邪神庙中,不过两个幸运的小孩遇到了路过的村民,将二人扶养长大。
好景不长,那位好心的村民不久便因病离世,从此世上只剩下了这两个女孩相依为命。
后来的日子过得苦吗,苦。两人就成了彼此生活里唯一的甜
是友人,是家人,是爱人。
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村子里发生了水灾,二人虽然逃到了山下。但山下的村民们看中了万妮达来当献祭给河神的对象。
可万妮达早就心如死灰,放弃了挣扎
陈昊宇抚摸着万妮达的脸颊,眼泪顺着脸部轮廓滑下一滴又一滴
“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这是陈昊宇对万妮达说的最后一句话,万妮达以为这是陈昊宇在捶死挣扎,却忽略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暗。
不知道陈昊宇使了什么手段,万妮达在献祭前一刻被释放。
万妮达怎么也找不到她,直到她看到被献祭对象的那张脸,正是陈昊宇。
晚了,一切都晚了
水灾真的如村民所愿一般停止了,所有人欢呼之时,只有万妮达在哭泣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似乎要洗清那群村民的罪恶一般
走投无路之时,万妮达找到了山顶的邪神。
她向来不信什么鬼神一说,但为了那一线生机,在因水灾而被摧毁破烂的邪神庙前虔诚的跪了三天三夜。
邪神终于现身
“我想再见到昊宇…”邪神说可以完成她的心愿,但是要与她做个交易
她同意了
万妮达与魔鬼做了交易,用自己永世不得超生换来了能再见到陈昊宇的心愿。
她将被世人遗忘,以邪神的身份苟活于世。
她将承担邪神的一切罪名,但不会获得任何邪神的能力。
但在万妮达看来这很值
“你会丧失从前的一切记忆,能不能认出你这心上人,就得看你自己了。”
万妮达再次苏醒时,她便在这邪神庙旁,世人都称她为
邪神
二人意识回笼,回到了河边,天空依旧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对视了许久,大抵是脑子太过迟钝,也可能是不可置信,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万妮达动了动双手,确认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便朝陈昊宇结结实实的扑了过去。
无言。
陈昊宇也轻轻环住了万妮达的腰,两人以这种姿势呆了许久
“小昊宇你也太傻了…”万妮达不知什么时候哭的,抽抽噎噎的,混着雨水一起渗透陈昊宇的肩膀。
“就你聪明?你这是搞了个什么不平等交易!”陈昊宇恨铁不成钢。
“值!”
一个字噎住了陈昊宇的千言万语
陈昊宇松开了抱着万妮达的手,转而捧起她的脸。还没等万妮达说话,细细密密的吻就落在了在了她的嘴唇上。
万妮达轻笑,环住了陈昊宇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
(啊对我不会写
“就知道每次咱俩深吻过后,都还得更进一步…”
“以后打算咋过,邪神~”陈昊宇替她的邪神大人整理了整理碎发
“邪神只能陪你过一辈子咯。”
-and-
仓促的结尾()
和李青桐在一起的第100天,陈玥决定给女朋友一点小小的惊喜。
李青桐说她不喜欢惊喜,她更喜欢事情按部就班的发展,意料之外的事会让她变得无措。不过陈玥为了追到李青桐可是做了很多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什么护肝片一买就是一大车啊,把醉酒的人接回家啊,在李青桐情绪不好的时候直接带她飞回铁原啊……李青桐最开始也是惶恐的,后来被告白的时候跟陈玥聊了很久,也逐渐开始适应这些陈玥带来的,生活中无伤大雅的小情趣。
换上李青桐曾经说过喜欢看自己穿的衬衫和大衣,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发型,临出门前还喷了点自己惯用的香水,又顺手抄起昨天特意买的花,口袋里塞着准备送给李青桐的礼物。站在门口思考了一会确定自己......
换上李青桐曾经说过喜欢看自己穿的衬衫和大衣,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发型,临出门前还喷了点自己惯用的香水,又顺手抄起昨天特意买的花,口袋里塞着准备送给李青桐的礼物。站在门口思考了一会确定自己没有遗漏的东西,陈律师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门。
开车到李青桐家楼下,抱着花哼着歌就上了楼。站定在李青桐门前,再一次确定自己的仪容,抬手敲了敲门。
于是李青桐顶着毛毛躁躁的脑袋揉着眼睛给陈玥开了门,看见门口光鲜亮丽的都市丽人,吓得“哐”一声把门关上,差点就拍到陈律师的俊脸上。
门内的李青桐用手顺了几把头发,又把还挂在脖子上的眼罩丢到沙发上,紧张的扯了扯被自己睡的皱巴巴的衣服下摆,不自然地开了门。陈玥委委屈屈地站在门口,怀里还抱着花束,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神让李青桐觉得自己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人,居然敢欺负这么可爱的陈律师。
但李青桐还是发出疑问,
“是谁教你早上七点来敲我门的?”
“!才七点吗?!我说今天路上怎么没什么人哈哈哈……”
李青桐无奈,李青桐扶额苦笑,李青桐让陈玥坐在沙发上自己回房间洗漱换衣服。
洗漱完回房间换衣服的时候,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陈玥扒在门上鬼鬼祟祟的脑袋,打消人试图看自己换衣服的念头。李青桐叉着腰一脸“快出去”的表情,陈玥却只觉得女朋友可爱得紧。顾不上自己安排的纪念日计划,哼哼唧唧的靠近李青桐,揽着人的腰去找女朋友的唇。
亲着亲着就亲到了床上,李青桐倒是还有点理智,喘着气推着陈玥的肩膀,让人不要白日宣淫,结果被陈律师的出色的口才说服,半推半就的就摸着陈玥的脑袋被动的承受来自女朋友的早起问候。
乱来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闹到临近中午才出了门。陈玥殷勤地跟在李青桐身边,欢快的样子让李青桐有一种出门遛狗的既视感,一屁股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等着陈玥带着自己去吃饭。
车停在饭店门口,李青桐一抬眼就认出来是之前那家接吻五秒送烤肉的店铺,有些红脸。偷偷瞥了一眼陈玥,发现人正用大眼睛盯着自己,嘴角还有隐约的笑意,害羞地拍了一下陈玥,准备下车的时候却被女朋友拉住手。
“李总…今天饭店没有活动诶…但是可以亲亲吗?”
“……陈律师,不要得寸进尺哦。”
说是这样说,但还是凑近亲了一口陈玥,然后被人压在椅背上接吻。好不容易推开今天异常兴奋的人,李青桐对着镜子补着妆,看见自己花掉的口红和微肿的唇,对着陈玥翻了个白眼,自己下了车。
很和平的一顿饭,除去陈玥在桌子底下一直蹭自己的腿,和试图让李青桐给自己喂饭的行为,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香喷喷的烤肉和窗外的景色让李青桐的忍耐度都上升了,平常要是陈玥这样做肯定逃不了被李青桐狠狠地掐住腰上的软肉。
下午去看电影。
陈律师精挑细选了一部恐怖片,试图让女朋友投怀送抱。结果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李青桐,一整场电影下来,陈玥就没从李青桐怀里出来过,闭上眼睛埋在人怀里的时候只有一个念头:还好定的是情侣座。
有点好笑看陈玥死活都要抱着自己的手,捏了捏女朋友的脸,
“这么怕还要看?纪念日不应该看点爱情片吗?”
“……那谁知道会这样嘛…!”
“没关系…陈律师在我怀里的时候也很可爱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说!”
吃晚饭的时候还在愤愤不平,李青桐塞了块肉堵住陈玥论证自己并不害怕的长篇大论,
“好啦,我女朋友最勇敢了嗷!快吃饭吧。”
“我…唔……”
“乖,我也给你准备了惊喜,到家就给你看啦。”
陈玥肉眼可见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吃完饭,陈玥还急着回家,却被李青桐拉着走到公园里散步,急切的心被充斥着幸福的满是欢声笑语的公园抚平,乖乖的和李青桐并肩行走着。陈玥的手小心翼翼地蹭上女朋友垂在身侧的手,被李青桐一把抓住塞进自己口袋里。
“手这么怎么冷?让你穿多点晚上会冷你看看你…我们回去吧,等下别给你冻感冒了……”
“好喜欢你……”
吸了吸鼻子,陈玥被李青桐牵着回到车上,但坐在副驾。回去的路上,陈玥靠在车门上盯着李青桐看,本来还在单纯地感叹李青桐优越的脸,结果越看脑子里面想的东西越黄,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
“口水要流下来了。”
“诶…!咳……”
李青桐在红灯间隙扭头看着陈玥,一副花痴的样子,想到自己准备的惊喜,勾起嘴角笑了笑,希望到时候陈律师不要逃跑呀……
到家以后,自己顺便冲了冲,就推着陈玥去洗澡。
陈玥出来以后发现客厅没人,倒是卧室的门开了条缝,于是不由自主地推开房门。
李青桐穿着小恶魔的皮衣坐在床沿,合身的服饰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对着陈玥抛个媚眼又勾勾手,站在门口的人就突然腿软,扶着墙慢慢靠近。
陈玥的声带发紧,声音有些生涩,
“这是…我的惊喜吗…?”
“是我的福利哦……”
于是陈玥扑到李青桐身上索吻,不过这一次有点不一样。
普通人陈律被小恶魔李总压在床上亲,气喘的时候双手被拉高锁在床头,坐在陈律身上好心情的李总舔了舔嘴,歪着头看着整个人透着红的陈律,
“准备好了吗…陈律师?”
“…我明天休假了……”
“真乖。”
抱着已经昏昏沉沉的陈玥简单清理了一下,李青桐眼神柔软地看着人,熟练地掀开被子躺在陈玥边上,似乎被李青桐的动作吵醒,陈玥迷迷糊糊地把人揽进怀里,
“100天快乐…李青桐…好喜欢你……”
“纪念日快乐,我们还会有很多个100天…晚安……”
“晚安……”
又名:那些和爱有关的小事。
陈玥轻手轻脚的下床,看一眼熟睡的谢美蓝,又忍不住轻吻她的额头。
世上怎么会有出差这种事?
“呵,就你有老婆!”
陈律眉毛一挑,怼的阴阳怪气。
以前本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原则,全国各地的出差接案子,现在是从此君王不早朝。
简单洗漱一下,从衣柜里取出职业装三件套,还是谢美蓝亲手熨的呢,美滋滋的穿上衬衣,谢美蓝也从身后贴了上来。
到底是把人吵醒了。
陈玥的心顿时软成一团棉花,转身抱着谢美蓝吻她,谢美蓝顺从的偎在陈玥怀里...
陈玥的心顿时软成一团棉花,转身抱着谢美蓝吻她,谢美蓝顺从的偎在陈玥怀里,一颗一颗给她扣衬衫扣子,陈玥知道谢美蓝舍不得她,故意拿话逗她,“一边接吻一边把衣服扣上的还是头一回呢。”
谢美蓝在陈玥腰上掐了一把,陈玥忍着疼也没躲,吻着谢美蓝的耳朵低语,“怎么学的又咬又掐的?”
陈玥昨晚把人做的狠了,还欠了吧唧在谢美蓝攀上顶峰的时候说一句,我明天早班机走。
气的谢美蓝在陈玥肩膀狠狠咬了一口。
谢美蓝搭着陈玥的肩膀抚上后颈不放,单薄的睡衣带着体温贴在陈玥身上,从东江回来后,谢美蓝变得越来越粘人,陈玥倒是乐在其中,把人箍在怀里,用手梳理爱人的发,“宝宝,别勾我了,你这样我怎么走?”
谢美蓝给人穿好西装,戴上腕表,把衬衫扣子扣的严严实实,陈玥活动一下脖子,“谢总家教挺严啊,风纪扣都给扣上了?”
谢美蓝笑了,“不许在外面沾花惹草。”
陈玥撇嘴,“都是花草沾惹我。”
谢美蓝翻个白眼,一指头戳在陈玥额头。
陈玥的手从谢美蓝的大腿一路摸上来,“你昨晚一直抖,你越抖我越忍不住。”
谢美蓝手上使劲,直接把人推出卧室关上门,陈玥愣了,这怎么翻脸比翻书都快,走到门口故意大力关门,蹑手蹑脚返回卧室门后,倚在墙上坏笑着默数,5…4…3…2…1,从身后抱住刚出卧室的谢美蓝转了一个圈,吓得她一声尖叫,又沦陷在缠绵的吻里。
选择早班机是为了到地方就开展工作,结束的时候晚班机赶回来,能省出一天。
起初陈玥对自己这种离不开的心态着实惊了一下,大过年抛下一家子飞回北京,又把谢美蓝带出去旅游,活像私奔的小情侣,陈玥自己都想不通。
陈玥随性洒脱,以往的亲密关系都是由她开始由她结束,露水情缘的释放也好,乍见之欢的短暂交往也罢,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她不喜欢被人拿捏。
连陈母都恨铁不成钢的说她,你迟早玩出火!
谢美蓝就是那把火,烧的陈玥脑子晕乎乎。
上赶着把谢美蓝拉出婚姻的泥沼,拼凑她碎掉的自尊,耐着心思一点点打消她不配得的心理阴影,甚至不用发展什么亲密关系就有足够的情绪价值。
她想得到谢美蓝吗?当然想!
和周筱风一起,算是郎才女貌,陈玥觉得自己应该安定下来。
跟谢美蓝一起,不是应该,是她自己很想安定下来。
所谓家庭作业,其实就是买房。陈玥甩手掌柜啥也不管,当成家庭作业留给了谢美蓝。
家庭?是的。
谢美蓝真真切切感知到自己失而复得一个家,每每想到此,都幸福的要落泪。
在北京买房不是小数,谢美蓝囊中羞涩,即便陈玥顶着富二代的身份,她也不觉得自己就该心安理得的接受,更不愿意让陈玥独自付出,“要不咱还是租房吧?”
“那租你原来的小区,覆盖一下过去的回忆。”
配上一张坏笑卖萌的表情包。
谢美蓝无语,陈玥纯粹是拿话堵她。
要是陈玥晚上写着材料,被此起彼伏的电动车报警声打断思路,啧啧啧,谢美蓝想想那场景就后背发凉,陈玥不能受那种委屈。
这家庭作业她还是老老实实做吧。
谢美蓝笑到扶额,“没有…玥玥真出差了,这次要半个月呢,天天忙到半夜可辛苦了。”
陈母最喜欢的就是谢美蓝会心疼人。
“房子选的怎么样了?”
“正发愁呢,玥玥什么都不管,非让我做主。”
“哎呀…妈~”
这娘俩儿的嘴呀,谢美蓝一个也招架不住。
后来为了这家庭作业还衍生出一个家庭会议,谢美蓝几乎是做了一份PPT留给陈玥二选一,陈玥没在意房子,倒是谢美蓝讲PPT给她迷的神魂颠倒,直接把人抱床上了。
非要等到事后,陈玥才简单粗暴的说选贵的,妈说了,贵的好。
陈玥,当代妈宝女。
陈玥怎么会看不出来谢美蓝选到最后的两套房都是离律所更近便的,她的爱人,明明是很会爱人的人。
谢美蓝是真的怀疑陈玥上辈子是只小狗。
她对气味敏感的很。
没事儿就喜欢抱着谢美蓝闻来闻去,蹭来蹭去非要你摸摸她才行。
谢美蓝身上总是很香。
脖颈上的香水味,脸颊上护肤品的味道,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充斥在睡衣上的洗衣液香味,甚至做饭时的油烟气。
陈玥毫不掩饰对味道的迷恋。
谢美蓝不理解,俩人用一样的东西,味道应该没差才对,陈玥挺认真的想了想,“大概是你的体香吧。”
一句话让谢美蓝红了脸,只是陈玥这癖好搞得谢美蓝压力倍增,但凡吃火锅烤肉之类染味的东西,或者应酬喝酒被二手烟熏了,总要躲着陈玥先去洗澡,怕她闻了不喜欢。
谢美蓝听公司的小朋友讲,人与人之间有一种生理性喜欢,命中注定要陷进去的。
谢美蓝嘴角难压,她和陈玥,大抵如此。
陈玥总喜欢把谢美蓝环进怀里睡觉,谢美蓝怕压到她的胳膊,又趁着陈玥睡熟悄悄把自己挪出去,陈玥半梦半醒之间执着的把人捞回来。
几番推拉下来,谢美蓝抓了抓头发,眯着眼睛问陈玥,“你认识我之前怎么睡的?”
陈玥忽闪着眼睛委屈巴巴,“抱枕头啊,枕头可不像你会溜走。”
谢美蓝由她去了,反正陈玥跟个小火炉似的,天气转凉之后是她主动往陈玥怀里钻。
陈玥捂着谢美蓝的手脚,“赶快把身体养养好,等不这么体寒怕冷了,带你去滑雪。”
陈玥的睡眠质量不太好,总是多梦惊醒。
谢美蓝会不厌其烦的安抚她,哄她入眠。
哄不好的时候,陈玥也会毫无预兆的吻上来,谢美蓝抱着她温柔回应,用这种方式表明自己一直在。谢美蓝猜想,陈玥的底色是强大独立又害怕孤独的吧。
陈玥喜欢牵手散步,谢美蓝倒是不大习惯。
陈玥只好换一种低调的方式。
冬天牵着谢美蓝的手藏进外衣口袋里,夏天又双手背后牵着谢美蓝的手藏在身后。
有次在公园里遇到一只很可爱的小狗,谢美蓝喜欢的紧,逗了狗狗好半天,陈玥在一旁笑得宠溺,“喜欢咱也养一只。”
谢美蓝摸摸陈玥的头,“不是已经有了。”
谢美蓝在酒吧见到了在民政局门口追债的那个小年轻,一身潮牌的小少爷嬉皮笑脸,“嫂子又漂亮了,还得是玥姐会养人。”
无所事事的豪门少爷,全靠嘴甜讨生活。
一句嫂子让谢美蓝红了脸,低着头撩头发。
小少爷是陈玥在香港交流的时候认识的,那辆保时捷就是来来回回保释他赚来的,一来二去还处出来点姐弟情。
陈玥怕谢美蓝嫌吵,指了指离驻唱舞台较远的角落,点了两杯鸡尾酒。
“不是吧…玥姐,修身养性了?”
小少爷看看陈玥又看看谢美蓝,这女人好大的魅力,还真把陈玥收服了。
“看来你的玥姐在香港是夜夜笙歌。”
谢美蓝趁机套话,小少爷连连摆手,“她就是个工作狂,打赢案子才出来玩一下,关键是长得太漂亮,老有人搭讪。”
谢美蓝幽怨的瞥一眼陈玥,她那股子自恋劲儿也是有基础的。
陈玥只是宠溺的笑,那些过往没什么好瞒的,她们已经是成熟的爱人,心向未来。
“不说别的,嫂子可是我见过的,唯一能把玥姐气得跑来喝一晚上闷酒的人,您是个人物。”
小少爷对着谢美蓝竖大拇哥,陈玥那张嘴只有怼别人的份儿,那天居然边喝边念叨,“你说她怎么想的?”
追问一晚上这人是谁,陈玥死活不说。
后来在民政局门口,小少爷想暴揍沈磊的心也不是演的。
还是吵架那晚,谢美蓝这才知道陈玥喝一晚上酒,出差回来又发烧好几天,心里揪着疼。
陈玥把碎嘴少爷打发走,起身坐在谢美蓝身边,顺势贴过去在她耳边低语,“你不觉得酒的颜色很衬你吗?”
妖艳到极致的蓝。
热烫的气息打在脸颊鼻尖,谢美蓝饶有兴致的抬手从陈玥的额头顺着鼻梁缓慢抚摸而下,又沿着下颚线一路过到耳后,不出意外的感受到陈玥的轻颤,想到这张脸不知道引了多少人,捏了捏陈玥的耳垂调笑的问
“玩得这么花,酒量还这么差?”
慵懒的声线含着戏谑,嘴角带着傲人的弧度,谢美蓝侧身倚在沙发上,手托腮盯着陈玥瞧。
触电般的热度荡漾在心头,一只手绕到谢美蓝身后悄悄揽上纤腰,贪婪的嗅脖颈间的香气,陈玥借着酒气作乱,谢美蓝唇角的口红被蹭走大半,“跟漂亮的女人喝,一杯就醉。”
谢美蓝笑倒在陈玥怀里,“这就说醉话了?”
“所以你觉得自己是漂亮女人?”
谢美蓝蹭了蹭陈玥的颈窝,“不算吗?”
陈玥仰靠在沙发上笑,“不算,你算超级漂亮的女人。”
听说我的蓝月亮(蓝玥亮)被正主官宣啦!
赶忙追加一篇番外庆祝,哈哈哈。
猫妖妮达x捉妖师昊宇
七夕贺文直接鸽成中元节贺文,不错,一文两用。1w5一发完,又突破了。
比起七夕,鬼节更适合们虎纠line的小品风格。是嘉格拒演的ghost。
私设古代线福州line,极度ooc。
我愿称之为世界线补完计划。
壹
三月春来,天气也渐渐回暖,再过不久昼也长了天也热了,茶馆里的人也叽叽喳喳开始具体起来。店小二被人叫到了跟前,来人一身白衣,身形娇小,头戴白色帏帽,讨了口茶就落座一角。
“你们听说了吗,城南那边的镇子里,最近好像闹了妖怪,半夜整个镇子的母猫都开始...
“你们听说了吗,城南那边的镇子里,最近好像闹了妖怪,半夜整个镇子的母猫都开始叫个不停。”
“母猫叫个不停?那不是赶一块发情吗?哈哈!”
“你别说笑了,有本事晚上去那边听听,叫得那是个撕心裂肺,可瘆人了。”
白衣闻言起身,待店小二稍不留神,就遁跑溜走了。
是夜,白衣爬到了城南镇子里一户人家的瓦房上,等着猫妖现身,手里紧攥着师傅给的红绫白扇,目光死死所在远处的深巷里。
“喵!你是想抓我吗。”
声音从身后传来,完全没有预料,身形一顿,将红绫放松,转身向后,甩到身前防护,那猫妖慌忙伸出双手,在身前摇个不停。
“别这么激动嘛。你先收了,咱们有商有量点。”边说边指着红绫,示意其放下,“我确实最近在这镇子里也玩累了,这么着吧,我走,你回头就说是你把我给打趴下了,我打不过你跑了。怎么样?”
这猫妖说话是在奇怪,白衣撤了手中的戒备,这才开始打量起对方。
那猫妖一身红衣,下摆缀着层白纱,却不是长裙长衣,衣装将将过膝,脚上穿着个黑色的长筒鞋,再看头上张扬的盘着个头,头上的装饰都大过脑袋了,依稀能看到也是用红绳绑着的发型。
再看脸,嗯,不用多想,长得就很像只猫,黑漆漆的眼,还有标志的猫耳。
果真是妖,连耳朵都不藏好,白衣心想。
“怎么样朋友?说句话呀,怎么这么腼腆呢?你要不说话我当你同意了,我走了~~”
猫妖伸出右手,横向指了指,示意要溜之大吉。
见那人不言不语,猫妖就微微侧身准备离去,张开双腿预备跳身,还没起跳就被那人拽住了尾巴。
“嗷!!!~~~”
起身的势能外加被拽扯的动能,疼得猫妖吼了一嗓子。
拉扯得很痛吧,谁懂我。
还没缓过来,一股灼烧感又覆盖到尾巴上,猫妖转头,白衣把红绫绕到了自己的尾巴上。
“你有事说,说不了咱就正面沟通,背地偷袭干啥!你们捉妖师都是这么阴人的嘛!”
那白衣人闻言恍然大悟,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把红绫松下来。以为终于完事了可以跑了,结果那人又拿手死死拽住尾巴。
不是,跟我尾巴玩什么彪呀。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白衣一字一顿的说,似乎是在斟酌措辞。
很奇怪,这捉妖师这么有礼貌的吗?跟之前遇见的不太像呀。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让这些母猫嚎叫?因为好玩吗?还是什么的。”
哈?猫咪问号。
“我觉得好玩不行吗?我就是喜欢这些人因为害怕不睡觉陪我玩一整夜的感觉。”
猫咪乖乖回答问题。
白衣若有所思,点了点脑袋,手也松开。
“好了,回答完了,我就走了,咱们有缘再见。”
猫妖来不及看那人反应,赶快就跑走了。她能感觉到,这个人的法力不俗,并且这人身上的气息,很不祥。
猫妖在房瓦上跑着回忆着那白衣人的一举一动,莫名感觉身后确实有股不详的感觉,动作一顿回头瞅了一眼。
不是!哥们!你还跟着我干什么呀!!!
贰
今天是猫妖被人强制跟踪的第四天。这些天猫妖发现,这个奇怪的人不会去打扰猫咪的正常活动,只是跟个变态一样追随着她,好像在监督她不要再干坏事一样。
猫妖很心累,猫妖后悔当初去那个镇子了,如果不去那个镇子就不会遇上这个变态跟踪狂。
猫妖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逗人的爱好,如果没这个爱好就不会有一天被这个捉妖师缠上。
猫妖后悔自己为什么是个妖不是个人,这样就不会被捉妖这种东西缠住然后变成现在这样一个可怜弱小无助的被跟踪小可怜。
啊啊啊,好后悔呀,世界也不要存在就好了,这样就不会遇见这些个破事。
猫妖抓完了鱼老老实实的自己生火恰饭,吃饱饭后老老实实的舔着自己的爪子,找了个阴凉的树下面老老实实的打着呼噜呼噜准备睡觉,又产生了一个老老实实的想法,这么好的天气就应该来一块米糕吃呀。
猫咪想老老实实的去附近镇子里转转能不能吃到一份好心人给的米糕。
于是化成了猫形大摇大摆的去到镇子上。
走到一家糕点铺子,冲着店主嗷了一声,小尖嗓子掐得极细,听着也很粘腻,如果是爱猫的人,一定忍不住开始返祖的叫着咪咪了。
路过的小孩听见声音,兴奋的跑到铺子跟前,蹲下来试探着想去摸。
抓住机会,猫妖躺下身,呼噜了几下,示意小朋友过来摸,接着翻身露出肚皮。一下子围过来好几个小孩,扒头看着小猫的动静,有的注意到店铺,馋得要大人买点心吃。
猫妖继续卖艺,眼睛瞥着这些人,忽然发现一个人买了米糕,主动走过去,蹭着那人的脚。小朋友看得欢喜,咿咿呀呀指着小猫不停,可就是没有给口吃的。
猫妖在铺子前卖弄了半天,结果没一个人意识到要给一口,倒是店主人乐开了花,托这猫的福赚了不少营生。
可恶呀,这里的人怎么一点都不懂事,不知道本猫爷就是为口好吃的。
猫妖气得起身炸了毛,白衣走上前来,蹲下身瞅了瞅,接着就起身和店主买了两块米糕。握在手里,虽然那人戴着帏帽,风一吹,露出她的半张脸,头向上扬,眼上罩着个面具,没有遮住的嘴向上扬起,眼睛却是向下瞟着自己。
完了,要被笑话了。
猫咪挺住,自己是要面子的。
竖起了尾巴,
“嗷~~(两块不够,再多给本大爷来几块!!)”
“哈哈哈!”
白衣像是听懂了猫妖的意思,又向着店主买了两包油纸的米糕。举得高高的,逗着猫妖就跑远了,猫妖也扯着嗓子,
“嗷!!嗷!!!!!(你给我停下!!!)”
一人一妖蹲在镇子不远处的凉亭里,那人看着猫妖气鼓鼓又狼吞虎咽的样子,哈哈大笑。
“你这赖猫,费了半天劲也没人理你,你还挺乖不使坏就自己在那生闷气,我高低要被笑死了哈哈哈。”
猫妖不满的撇撇嘴:“什么赖猫,难听多了,你这个人真不会起名。”
收了收笑意,“哦?那我听听,你给自己起了个什么好名字。”
抹了抹嘴,拍拍手直起身子,“你骂谁没人给起名。我也有你们人类给我的名字。”
“我叫妮达!”
白衣的笑又渐起:“妮达?这是什么名字?”
“不懂了吧。”
名为妮达的猫妖得意洋洋的叉起了腰。
那是她还是一只普通的猫的时候,记得是一个老和尚,嘴里念着阿弥陀佛给她这个名字。
那个老和尚是谁,自己那时是在哪里,她却是记不得了。
当初修炼成形的时候,因为妖力太满,而自己身体又无法承载这强大的妖力,被迫失去了成妖前的记忆,只剩下零星的碎片,也拼不成一个完整的画面。
猫的想法是简单的,即便有了人形,她也没有想过自己的过去是什么,曾经经历过什么,因为那些事实在是太复杂了,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后来,遇到了和她一样的同类,没有人会去想之前发生过什么,都是靠着本能和天性生活,哪怕老天给了一身的修为,但改不了自己的本体,依据本体去生活,这就是她从遇见的同类身上学到的技巧。也是因为她的身上有着无法抹除的人类的气息,同类都觉得她不详,没有人愿意陪伴她,但是从来不会感到孤独,猫就是独居动物,有吃有喝有睡有玩,困了就钻屋里躲冰窖,饿了就耍点无赖投点吃的,无聊了就抓抓老鼠,想搞点大的也是随心所欲,只要不碰到这些捉妖师,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而名字,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代号,可当和同类交流的时候,还是会骄傲的炫耀。
我跟你们这些一只流浪在山野的猫不一样,我之前也是有人类疼的,也有人类给的名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总比你们批发的咪咪好多了。
“这样啊。”白衣若有所思,抚了抚妮达头上的猫耳朵。
“喂,捉妖的。你追我追的这么紧,也好几天了,也不说说你叫什么呀。”
妮达蹲下身拿油包纸收了收剩下的几块米糕,撇着个嘴,皱着个眉,仰头看着白衣。
微风拂过,又轻轻撩起帏帽。妮达觉得这个破东西遮了又白遮,风一吹就都看见了,戴在脸上的眼罩也是不知有什么用,稍稍一抬手,把这白色的帏帽给打掉了。这个女人梳着高高的马尾,眼睛上戴着个半边的面罩,脸小小的,好像营养不良似的,脸颊微微向内凹,却有着双大耳朵,脖子上坠着好大一串佛珠。
“你戴这玩意遮又遮不住,还光吓人,扔了得了。”
帏帽掉了她也不惊慌,抿嘴嗯了一声,拾起落了灰的帏帽,掸去尘土,将它收在背后。向妮达伸出手:“咱们相逢就是缘,叫我昊宇吧。”
什么萍水相逢,明明是你非逮着我不放。妮达心里嘀咕,又伸出手回应昊宇,那女人一个使劲,把她拉了起来。
叁
猫妖妮达莫名其妙有了修成人形后的第一个人类朋友,名字叫做昊宇。
你的父母给你起的名字吗?是什么意思呀?猫妖不解道。
昊天寰宇之下。
人类驾着马,一手握缰绳,一手抱着猫形的妖说到。
其实她是她离开师傅后遇见的第一只妖,既不知妖会有什么样的脾气秉性,法器使得也不是很熟练。只是感到了这只妖的妖力出乎意料的强大,却又不去使用,好像一个握着生死薄的孩子,稍微一划就可掌握他人命运,却只是当一本无用的天书扔在一角。这种反差使她产生好奇,也想尽力去看看能够为这只顽劣做些什么。
那这么说你一只妖也没抓到过?
天哪刚开始在这个人类身上嗅到了瘆人的味道,还以为是道行多深杀妖如麻的高手,原来自己被唬住了。
想到此处,猫妖开始得寸进尺,挣开人类的抚摸,一个使劲跳到了那人脖后,被脖子上的佛珠滑了下脚,赶紧借力跳到了头上,直起身子,昂首挺胸。
那我还小心翼翼装什么乖,给我跑快点,到城里本猫要住最贵的客房,吃最贵的点心。
那日之后猫妖原本想回到镇子上歇脚,但那人却说自己唯一的一点盘缠都花给她买米糕了,现在是一个子儿都没有了,说着上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口袋。
没有钱了只能靠自己本事讨营生,俩人顺着河抓了不少鱼,肉质不错的晾成肉感,差点的自己吃了,留着大的鱼骨串成了小挂件,又采了不少的草药,准备去临近的大城里换点钱,改善一下伙食。
在城里找了个空地就地摆摊,猫妖本身也不喜爱遇见个人就杀戮没完,索性就保持着猫的样子,省了麻烦还讨了招财的好彩头。
只是春末夏至,在地上趴着偶感烦躁,就会翻身露出肚皮,反正那人类在看着,自己也没什么累得到的。眯起眼睛开始打盹,不一会就会有小风拂过,缓抬眼眸,那人拿着自己捉妖用的法器白扇给自己扇风呢。
那扇子看着似乎有些年头,白色的扇面已经泛黄,如果重新制个能盛法力的扇面,要花不少钱吧,这人真是穷死了,盘缠只够买几块点心,猫妖心里嘀咕。
这么一折腾又是半个月过去。两人多多少少有了些小钱,这天又到一座新城。来之前经人介绍,这城是少有的排斥术法,崇尚武学的地方。两人就先商量,进城还有段距离的路就收了术法,过两日就离开,猫咪也就先不要使用术法。
猫妖虽然没有尊重他人文化的优良传统,但看在人类答应会给她住最好的客栈,自己一个人去摆摊卖货,猫妖就四处遛遛,晚上等那人买好吃的就行,也就欣然接受了。但是猫咪要这几天在城里要以人形玩耍,人类闹不过,只能把帏帽借给猫妖方便行走,也要求把尾巴收起来,不要吓到他人。
猫咪握爪表示协商成功。
那猫妖本性不坏,只是不知世事,不懂人类的规则要求。她们也交谈过,因为身上不俗的妖力和那股不详的气息,遇见的妖都在排斥她。
这些日子,她已经了解了人类的生活习性,也可以融入进这个世界,不论是作为一只小猫,还是个戴帏帽的人,她都可以适应的很好,只要给她一个可以接纳的地方。
妖和人的寿命不同,但她可以用不同的身份在不同的地方生活,终有一天会遇见比她更能够陪伴的存在。
就在她们要离开的前一天,那人类说,我们出城之后就分别吧,我会先把你介绍给我先前认识的一家庙中,他们不排斥妖,你可以在那里先生活,直到你想去别的地方。
二人在客栈小间里,猫妖不用戴掩人耳目的帏帽,耳朵竖得高高的。
你在说什么?
人类不动声色,我说,我们分开吧。接下来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你比我想象得妖要好,不需要我去引导了,你可以很好的活下去。
当初你追着我追得这么紧,现在就不管我了?
没有不管你,只是你不需要我了,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我也要去处理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我不能和你一块去吗?或者我在这等你处理完回来不好吗?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你绝对不能再跟我走了。
否则,你会死的。
什么?这个傻人类在说什么?
人类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
“妮达,我只能给你两条路。”
“留下,我会找人托付你,你可以跟着他继续融入这个社会,你会活得很好,不会再一个人了。”
人类面无表情,眼睛下瞥,伸出右手指向自己心口,
“或者跟我走,只有死路一条。”
肆
猫妖的手死死攥紧,这个人在干什么?莫名其妙跑到自己身边,又莫名其妙给自己规划什么路线,还咒自己不听她的就要死。不是,你真以为你很重要吗。
“我都不选,我自己走。”
语毕,猫妖抓起帏帽戴在头上一个箭步就从窗口跳出。
人类来不及抓她,也不能在这里冒然使用法术。还好,还戴着帏帽,应该不难找到她。这样想着,也快速追了出去。
夜色渐深,猫妖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偷偷化成了猫形,身材小巧更易躲藏,这样就找不到自己了。想着自己顺着河走出城中,再也不管那个神叨的人类了。猫妖脱了帏帽,扔了那些什物,沿着河沿走,却见河两岸一众人等,男男女女,手上系着红绳,捧着一盏盏花灯,放到水面上,不计其数发着光的莲花汇聚到河中间,竟神奇的拼成了一个更大的花灯。
喵~~这是在干什么?
猫妖凭借自己婀娜的身姿,绕过人群,靠近河边。
“这有只小猫。”
一个女声惊讶道,“好可爱呀。”
“喵~~(是吧是吧谁见了不喜欢我呀还想把我给扔掉真可恶。)”
“小猫饿了吗?”
“喵~喵~~(饿了饿了在外面游荡一天了那人也没找到我一口饭都没吃,哪像她一顿饭不落的。)”
女人间小猫好玩,从身边男人那里要了些糕点,蹲下身掰了半给她,“今儿是乞巧,也没有什么别的吃食,也就是些巧果儿,你要吃口吗?”
巧果?
这两天那捉妖的确实带回来过些这个,说着乞巧就是要吃巧果的,忽悠着给自己吃了块。一咬就碎了,沾得满嘴油,不如米糕好吃。叫唤着说不要吃这个。那人就笑笑,拿出另一包油纸,说自己嘴太叼就认准这一种点心了。
猫妖向前一步,冲着巧果轻叫一声,女人便把点心放到地上,吃了一口,还是觉得味道太鲜太油。这个人说今天只有卖这个东西的,要想吃米糕只能去找那个人类。
猫猫只是太饿了想吃米糕了,绝不是因为想那个人类了。再说告别就应该潇潇洒洒的转身离开,自己遁走的样子太难看了。这些不是借口,而是身为强大猫妖的仪式和尊严。
冲着好心的人叫了两声以示感谢后,猫妖挤回人潮中,向着客栈的方向奔去。
小昊宇,你最好跟我解释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先找回扔掉的衣物,戴好帏帽,奔回客栈。开门却见小间里没有人影,大概还在找自己吧。猫妖摘下帏帽,想着再过会人类就会回来,从桌下的抽屉里翻出米糕,垫了垫肚子。
将近子时,仍不见归来。猫妖实在耐不住,想去找。二人初相识时那红绫曾烫到过自己,应该能感知到此物的存在,就能知道那人类跑哪去了。
人类跟着猫妖跑出去后,借着红绫的印记,找猫妖的气息,虽说不应该用法术,但是情况太特殊,希望不要引起人们注意。
“这位道友。”
人类听见有人这么唤自己,想着太背了就这么使了一下就被抓个正着。但是这么称呼应该也是个使法术的,不知道能不能行个方便,绕自己一下。
来人上下打量了自己一圈,因此城中无人能够掌握术法,所以特聘了这位高人在此守护,也立下规矩,城中不可使用术法,凡经过这里的道友善妖也尽量不要破戒。
人类只能说是自己家猫闹了脾气一下子跑丢了,情急之下才开了法术,希望谅解一下。
那高人表示理解,却还是在她的身上看个不停,眯起眼睛盯着她,视线下移,鼻梁,人中,唇珠,下巴,最后视线直勾勾落在她的脖颈。
人类怔了怔,瞳孔放大,意识到了什么,刚要逃跑,视线直直沉下,被那高人直接打晕。
思维渐渐清醒,心想自己这真是太不小心了。平常以为不用术法就是城中无人懂术法,自然就放松忘了这个显眼的东西,要是道友自然会注意。
忽然听见脚步逼近的声音,人类借着声音挪到了正对门的角落,手背在后面,偷偷解锁。那高人开门进入,法杖顿在地上,掷地有声,字正腔圆:
“我门耻辱,竟出此邪徒,实是羞愧。”
那人越走越近,法杖直指向女人的头顶,引着眼上的黑布脱落,眼睛映着高人的金光,
“孩子,我念你身世漂泊,断不会为难,只要说出这孽徒姓甚名谁,我会给你解脱的。”
“哪个妄图违逆昊天寰宇之生死洪流者,竟束了三魂七魄,给了你这还魂珠!”
伍
猫妖顺着气息走到了一座庙宇内,四处黑暗,唯有一处闪着暗光,应该就是那里了。不只是那个人类的气息,还有另一个强大的法术的存在,猫妖隐去了妖力,悄摸靠近,却在窗口听见这么一句。
还魂珠?!!
她们刚认识不久就发现那女人脖子上的一串佛珠,当时只觉得又大又累赘,戴在脖子上一定坠得慌,只以为是什么求平安的普通脖串。原来戴帏帽的目的是为了避免被知晓之人发现这串还魂珠。
她为什么要戴这么个东西......答案不言而喻。
猫妖急速思考之后准备出击,咬这个道人一口,再趁乱逃跑。赶紧在窗户上穿了个洞,死死注意屋内的一举一动。
昊宇一言不发。自己初醒之时,没有生前的任何记忆,不知自己从哪来到哪去,更不知自己的姓名。
师傅却是摇头:“生前你与我本是无因的敌人,斗了对方几十载。却也是念本性纯良,放过了对方。却不想人妖终究殊途,你犯了大错,违逆了生死。临终之际找到我这旧敌,只求我帮你赎清罪过。自己的错误只有自己能偿还,我铸了这还魂珠,教你自己去吧。”
师傅告诉她,你要寻的是一只猫妖,找到那厮,带回去,猫妖一死,便可赎清罪孽。
找不到,自己便要背负债名,魂飞魄散,永无转世。
师傅也无错,他只是心软,帮助了一个犯了错的人。什么都不可说,眼前的法杖顶到了头颅上,只要稍微施展力气,就会头颅震碎而亡,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怎么现在还会感觉有些紧张呢。是不是应该和猫妖说声对不起呀。
抱歉呀,妮达。我是没有记忆的亡人,只背着个目的苟存于世,想解释也没有缘由。不知来路,也没有归途。虽不知生前你我之间有何渊源,但希望你余生悠闲快乐,一世无忧。
希望你偶然惬意时会想起,你不多的记忆中存在过这么一个名字,昊宇。
高人将法杖倾斜了角度,向上倾斜,嘴里振振有词,地上现出一法阵,把昊宇围在中心,脖上的珠子相互碰撞,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一下子撞出了裂痕。
法杖自行升高离开地面,忽而下降,直直垂向地面。
“嗷!!!!”
妮达一个闪现,用妖术控制住了将要捶地的法杖,自己则一个手刃砍向高人,一时分心,管不及法器,高人只能转身后退与这突如其来的妖搏斗。
妮达!!
昊宇不敢出声,心里惊道。同时感到身后似乎有人在松绑,回头看去,是妮达分出的猫幻影在咬开绳子。松绑的一瞬,昊宇赶紧拔下脖后那根闭元针。法力虽然还未恢复,但起码不是只能肉搏的无助了。
快速转动手脚确认,拿出团扇运转功力,一个扬手劈向对方。
万幸妮达妖力充盈,与那高人都得有来有回,无暇分心,待意识到身后一记砍刀时已避无可避,白白受了这么一下。倒在了地上,嘴里念着,将法杖立在身前。
妮达眼睛通红,两手指甲锐化,隐隐约约浮现一层浮毛,抓住那根杖子就冲着高人砸去。对方也不是吃素的,那杖子也像是有了意识,一直晃动不停,妮达抓也抓不稳,死死钳制着。
昊宇赶紧从身后抱住妮达,拿扇子切开法杖,又松开抱着她的手,借势从侧面墙上一蹬,使出全身力气将杖子踢向对方。
刚刚那一记还没恢复,全部法力都依附在法器上,现在却脱离挣拽的平衡,冲自己砸来,自能快速给自己开了护体躲避。
所有的法力又集中在了开护体上,那杖子已经不受控制,妮达顺力握住法杖灌输自己的妖力,一棍子打在护体之上。妖力蛮横,对方终是丢了力气,护体全破,强烈的冲击震掉了昊宇脸上的那半块面具。
还没来得及唤回自己的法器。昊宇妮达二人仿若心有灵犀,一人一记拳头把那人打晕了过去。
“不要管他了,快点离开!”看人倒地,妮达还想继续,手腕却被昊宇紧紧拽住。妮达回身看了眼昊宇,一直被遮住的半边脸终于得以看见,一道显目的疤痕贯穿右眼。
有着触感,还有伤痕,明明就是活生生的人啊。
像是被赤裸的看穿,昊宇不自觉的低下头,松开手,捡起地上的面具,重新戴上。
妮达压下心中的愤慨,反手拉住昊宇,连夜跑回客栈收拾好行囊就出城了。
天还未亮,二人顺着河流而下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歇脚。
还有没有熄灭的花灯顺着城中水顺流到此,妮达背着身,望着河边的灯。
昊宇无措的揉搓着衣服,思量着摘下了面具,走到妮达身侧:“我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跟你讲起,你直接问吧,有什么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
妮达转头看向那人,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着她的脸,从眉中划到右眼的伤疤,和那显眼的一串佛珠。她身上那股不详的气息,原来就是亡魂之息啊。
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那个伤口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跟着我,
现在又为什么要离开我,
和你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你,会死吗?
“所以,我要在中元节前,将你带回去杀掉,才能偿还罪孽。”
昊宇娓娓道来自己本就不多的记忆,语毕又拿出红绫,“其实这个不是什么法器,师傅说这是我生前一直系着的一根红绳,不知为何上面沾染了你的味道,师傅就将它重新编结,用来寻你。这绳子也只会对你起作用。”
“所以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你要找的那只猫了。”
“是的,可我并不理解为何要杀你。原先以为你是恶妖,前世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怨。可是相处下来,只感觉你本性纯良,起码在这段日子。你虽妖力强横,却不滥杀。我本是已死之人,也不想再负一条命。所以,我想要你离开。”
妮达了然的点点头,
“那你的师傅也没有说,如果把我带回去,不杀掉我,会发生什么吗?”
“哈?”昊宇一时没理解,皱起眉头眯着眼睛满脸的问号。
“我跟你回去的话,是你的师傅杀了我,还是你要灭了我,还是什么东西会审判我吗?”
“这个......”昊宇琢磨过来对方是什么想法,只是说了一个要求,却没有说明该如何做,不按照这条路走又会怎样,那么就有改变的空间。
她是个已死之人,尚在世的理由只有这么一个,自己一开始就是乖乖跟着走。根本没想过不管这些又会如何。
更改吗?她倒是无所谓,本就是罪,自己不去偿还自有天罚让她收紧苦行不入轮回。可是那人不一样,她有着鲜活的生命,蓬勃的生机,不至于搭上自己的性命。
妮达看昊宇愣在原地,心里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个没有脑子还自以为是的傻子,一脚踹上去:“我的命我自己说了算,怎么走不用你安排。都到这里了,就下去看看,我这么厉害,打不过跑得也快。”
最不齐就是一死,那又怎样,两人一块还不孤单。不对,应该是她这个死人最起码有了个垫背的同僚。
接了一脚,往后退了几步,昊宇还是呆呆的一言不发,妮达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下子就没了力气,拉开了距离,冲着河蹲下,眼睛望着河中心已经熄灭的花灯。
半晌,听见后面那人一声叹息,走向河边,捞起了花灯,手一挥灯又重新燃起,扳过妮达的肩膀,将花灯递到双方面前:
“我的命运既定,更改与否也无差别。可是你说愿陪我走这一趟,只能看咱们自己的造化了。”
妮达怔怔,接过了花灯。
“未来如何我不敢保证,但是我承诺,要是终有一死,我会尽力撑住,让你逃出。”
“是我们相互支棱,我也会尽力让你活下来。”妮达映着花灯红色的光,坚定的说。
太阳升起,河水波光粼粼,照得两个人脸上一阵斑驳,阳光追着,将她们的影子拉扯的极长。只恨不能再长一点,长到能让两个单伶的人影重合交汇。
昊宇接过妮达找了半天才掏出的一面扇面,自己的那把团扇扇面已经发旧,心思敏感的小猫早早就注意到,自己偷偷攒下钱去找人新画一幅。画上一人一袭红裙,将将过膝,踢着双长筒黑鞋,脸上却戴着半拉面具,脖上的珠子也被改成了红绳缀了个猫形金坠,身上还背着个只露了正脸的赖猫。
陆
大概是日子越来越近,就算说着无所谓,两个人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小心。妮达没事也不变成人形,天天黏在昊宇的肩头,死死扒住不愿松开。昊宇的还魂珠又不知怎么回事裂了几个,两人权当没有察觉,继续嬉笑打闹的,紧赶慢赶,终是在十四那天早上到了地方。
那是苏杭南边的一个小镇子,房屋错落有致,几道河流环绕,乍一看倒是个惬意过活的好地方。可是一进镇,竟无半点人影。可是妮达一进来就觉得有一股十分熟悉的味道,好像很熟悉,走过每一条街道,抚摸每一块砖瓦,都是如此熟悉,更不敢掉以轻心,心中警铃大作。从肩头跳下,化作人形,仔细观察所到的每一处。
从前几天经过苏杭的时候,昊宇就觉得有丝不对劲,这是她锁住魂魄后第一次来到此处,但是感觉却那么熟悉。
一定是生前在这里发生过什么,师傅也不会莫名给自己指派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说不定自己当初就是在这里死去的。让自己寻找妮达,那么她也可能跟这有什么瓜葛,这样想来倒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了。所以昊宇也没什么多心,只当妮达是好奇。
二人找了半天,到了正午,确定了镇子上真的一个人也没有。一合计决定先去河里捉点鱼垫肚子,休息下再做打算。
二人找到镇子上最大的一个街口,看样子应该是镇子的中心,有这一块极大的空地,像是擂台一样为了个圆圈,外部修了一圈的排水渠,把中间的空地跟大街隔开。水渠又在正南正东正西正北四个方位通了河水,当属南边的河面最宽,河道最深。
妮达在河边,望着空游的鱼,脑子里忽然记起当初那个给自己起名的和尚。当初只是一个普通的猫的她,被什么人抱在怀里,老和尚跟那人在河边说了些话,又看向自己。
为什么忽然有这样的画面,难道自己以前住在这里吗?
熟悉的气味俞渐逼近,却怎么也无法理清。
两人抓好了鱼,找了个还算干净的药铺子里,说不定还有什么能用得上的药材作佐料。拾了些木头杂草当作柴火,就开始烧饭。昊宇上到二楼,准备打扫出个床铺方便休息。
吃完午饭二人便上楼休憩。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熟睡的妮达脸上,不耐光的猫妖不满的砸吧砸吧嘴,手臂压在鼻梁上,估计觉得这个姿势太难受,又转过身背对着窗。迷迷糊糊中感觉到面前有人冲着自己侧卧,使劲往对方怀里钻了钻,终于是挡住了光。
意识沉下去前又提了股劲,伸手在那人的胸前摸了摸,抓到一串珠链,确认存在之后安心的任凭意识滑下去。
昊宇撑着头本想打个小盹,不想哪只猫妖黏乎乎的靠了过来,看着她下意识握住了还魂珠,不知如何苦涩。
她没有说过,这串还魂珠,只能让自己撑到十五,鬼节来临,珠裂人灭。她不知道这一程自己在干些什么,师傅的话一句没听,跟着这只猫妖胡闹玩笑。
但哪有什么值不值得,记得,就足够了。
昊宇抚了抚妮达的背,左肩那有一道疤,那是二人坦白之后她除了幻术,告诉她的。我们的身上都有这么一道子,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轻轻抚摸,若我万幸能够转世,你能不能在这里留下什么印记,方便我去记起你呢。
悄悄想着些不可透露的心思,自己也眼皮发重,睡了过去。
柒
外面忽然沙沙作响,机敏的妖一下子就转醒,耳朵比眼睛先一步活分,辨别着是哪里传出的声音。继而睁开眼,天已全黑,渐盈的凸月挂在夜空点点的星布上。闭眼理清了头脑,半撑着身体看向昊宇。
还好那人还能听着她的话,揉着眼支起脑袋,迷迷糊糊用黏着的嗓子赖着问怎么了。
最初,她以为,昊宇身上那股不详的味道来自于妖对捉妖师的恐惧,后来又认为是因为她是亡魂,但现在她的想法又将推翻。
这股不详的气息,和现在正在靠近的这股味道十分的相似。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一来到这个地方就会觉得熟悉,原来都和昊宇身上的味道相同。那么是不是说明,她们就要接近那个谜语人师傅隐藏的真相了。
二人走到巷子尽头,得亏白天早将镇子的路摸了个门清,这墙壁另一头,应该就是对着中午抓鱼的那条河跟空地。黑夜中月光照着两人的眼,二人一个对视,翻过了墙,做好准备随时出击。
过来后却无其他身影,连个鬼魂都看不到,但是声音却依然存在。走到空地中心,妮达盯着白天抓鱼的那河道,里面一条鱼都不见踪影。昊宇循着妮达的方向也觉疑惑,低头想看看地面有何异常,却在瞥到珠链的时候直直抬头。
月即盈满,子时已到。难不成师傅说的要自己七月十五之前将妮达带来这里,是为了祭献给这里的鬼魂,待到鬼门大开之日,他们得了妖力心满意足,便有法子赦免自己的罪孽?
妮达似乎也想到了这层。中元已至,鬼门大开。两人迅速背靠背警惕起来。
只见河水翻涌,从沙沙的嘈杂声剧变为尖锐的嘶吼,声音从周遭传来,无法分辨。突然,地面分裂,二人快速向两边跑出,河水形成水柱向上喷涌,由地下迸出一妖煞。
妮达皱眉,定睛观察,那妖高过了城墙,背上脊椎位置立着一列尖锐如刃的背骨,脖子约有人腰围大小粗,头却很小,两臂粗壮支在地面上,腿粗短,再仔细看,胸前还有一双极纤细如人的手臂,关节分明,像是拼接上去。
那妖煞出现,便没有了之前那些声响,似乎刚刚察觉,大妖左边看看,右边看看。赤色的眼睛像是抓住了猎物,两只人类般的手举起。
昊宇一下看出来这是要起势,慌忙跑向妮达,抱住妮达后退半步,一边驱使着法扇打断它手中的动作。这一动惹怒了妖煞,冲着她们就撞过去,昊宇尚在操控法器来不及反应,猫妖倒是赶紧动用了自身妖力,开了屏障。
妖煞不甚在意,莽冲过来,在快接近屏障的时候伸出一只粗壮的手臂。那手臂竟穿过屏障打到身上。比脑子更快一步,昊宇抓着妮达肩膀,一步扑向妖煞的身侧,躲过这一拳。自己手臂蹭到地的时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屏障会不起作用?
妮达看着妖煞的拳头都要贴到自己头上,身体来不及反应,动弹不得。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屏障竟然轻易的失效了。
见自己扑空,妖煞更是恼怒,对着她们嘶吼,又卯足劲冲向她们。
昊宇率先反应过来,拖起妮达,将团扇立在身前,嘴里默念咒语,扇子金光顿起,扩到屏风那般大小,形成一层防护。妮达借着昊宇的力起身,定睛看向妖煞。妖煞手脚并用朝着自己跑来,只见那双人手似乎也在起势。
从来到这里就觉得熟悉的味道,如果和昊宇身上的气味一致,极有可能二者法术本就是同源,那么同根相生,力量要么被双方消解,要么流向更强大的一方。
无论哪一种情况,昊宇只会毫无退路。
更匪夷所思的是,自己的妖力也能被妖煞融掉。
一个难以相信的假想成立,她们和这个妖煞,用的是同一股法术。
这个假说成立的话,昊宇这击必是惨败。
理清形势后,妮达马上跳到了昊宇的扇外,撑大自己的身体,在体力上能够和妖煞对峙,调动全身的妖力。要是体力拼不过,只能赌自己的妖力比它大上了。
横竖一死,干起!
“妮达!”局势瞬息万变,昊宇没心思去思考为什么法术失效,只是担心猫妖突然跑出去肉搏会不会受伤。
猫妖也不原地等待,一个脚蹬迎着敌人过去。绝不可以直接莽撞,要利用自己作为猫的优势。看准角度,调动气田丹心,将力全集中在右手上,冲着那妖煞的右胳膊挠过去。凭着妖力和速度的优势,将将把它的右臂划掉。妖煞感到疼痛,刹住了脚步,前向滑了几步距离。妮达左脚点地,身体借势再次弹起,回身两手齐上,张开嘴咬住敌人的右臂,硬生生撕扯下来。妖煞也疼得剧烈,撕心裂肺的一声吼,震得地面都在微微发抖。
昊宇也赶紧收了法力跑到另一边,趁敌人疼痛尚未缓过来,把团扇从高处一个回转劈向它左臂。只是力量太微弱,才在胳膊上剌下一道口子,却是不浅。
提起扇子,准备再来一刀。刚腾空却发现自己被定格在空中。才注意到那妖煞发动了妖力。那鬼孽妖力蛮横,扭动自己身体就像搬弄一个铁丝轻而易举。
妮达刚刚耗力过大,两腿颤抖,发软的跪在地上,一手撑地,冲着昊宇喊:“红绫!!”
如果说红绫对自己有效,说不定对有同样妖力的它也会有效。
昊宇听到妮达说红绫后停顿一下,也有了同样的假象,一下子明白猫妖的意思。
妖煞想隔空用妖力直接捏紧压死她,自己仅剩的一点法力全在对抗这股力。如果要驱动法术拿出红绫,那可能没办法将法术分心两股使用。但现在,只能求师傅这个还魂珠,能结实一点,护自己别在这个关头折了命。
红绫从昊宇怀中飘出,妮达紧紧盯着,红绫飞出的那一瞬自己就直接掌控,向着妖煞正在施法的人手钻过。
如设想一样,那妖煞也是被炽烈灼烫,发出一声长鸣,手上动作也混乱。得了机会,妮达将昊宇稳稳降在地面。
妖煞忍着灼烧的疼,妖煞自行运起丹田,用性命之火烧掉了那块绫。
这妖煞本身妖力就不低,加上现在鬼门大开,力量正是最充盈,实在是强得可怕,就算已经断了一个半的手臂,还是进攻性十足。
妮达趁着妖煞还未缓过神,强撑着跑到昊宇身前,将其扶起。却看见那串珠子竟肉眼可见分裂。
不可以。徒劳的想用手去堵住珠子的开裂,昊宇却抓住她的手腕。
“没用的,妮达。”昊宇说着把自己的白色团扇插到妮达腰间,“师傅给我制的这还魂珠,本就只能支撑到中元节这天。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手覆到妮达的手上摩挲,“你就算想拖着我,也打不过的。不如拿着这法器和这串珠子。起码还有一丝法术。”
可是现在的昊宇,声音颤颤,夹杂着难以捕获的哭腔。
“这是我的罪,我逃不掉的。但是你不一样,你没有错,唯一的错就是跟着我走到了这里。你还可以逃跑,还可以活下去。”
“我不要。”
你从来都不听我说话吗。从来没有理解过我,也不懂我。
小猫因为精疲力竭,无法维持住刚开始一般的体型,现在比虚弱的人类还要低了一点。
昊宇将手移到猫咪的脸上,因为太疲惫难过,平常兴奋激动的飞机耳都垂下,尾巴也因为害怕失去而耷拉下来,又往前绕,紧紧绑住自己的腿,生怕自己没抓住,那唯一的萤火虫就要熄灭了。
萤火虫真的飞不动了。
昊宇使力牵动自己的大拇指,在妮达的脸上摩挲,颧骨到鼻尖,人中,嘴唇,下巴。拇指抵住,手腕带动其余四指,轻轻挠了挠猫咪的下巴。
她渐渐明白为什么师傅要求中元节这天来这,不是因为自己是鬼魂,而是这日子会出现妖煞。
杀掉她,也是杀掉它,原来这才是师傅给自己的那条路。
师傅从不承认自己是他的徒弟,也说他是厌恶自己的,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渡化,他会帮助,却不会尽全力去帮。
一切全是自己的造化。她承认了,承认她和她的命运了。
妮达被昊宇拽进怀中,双手紧紧压住,攥住了还魂珠。她感受到昊宇力量的流失,一切都沁进珠子里,伴随着一切的消散,最后一丝坚定又温柔的声音飘到耳边:
“那你杀掉它,然后,我等你。”
捌
她记起来了。
她曾是谁。
在记不得什么岁月的前世里,她原本是一只报恩的蛇妖,许下姻缘与凡人。彼时的她就在蛇妖的铺子里蹭吃蹭喝,只是个普通的小猫,自然不知药铺里那女人有多深的道行,就凭着自己的本事,帮着她们抓些老鼠,报以鲫鱼。
既已许卿,再难求道。
她求着自己的妹妹,将自己分成了两半。
人的一半,跟着衰老逝去。
妖的一半,她全权交给了猫。
你我相逢十几载,却也是藏了私心,自己活着个十几年有什么乐趣,也不愿自己妹妹就这么一人自证求道,总归求你收下这份吧。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不知吃掉了什么得道高人的妖煞侵袭进镇子里,法力全失的她没有任何招架之力,那只猫也刚得道,尚未化成人形。
妹妹一个人对上那妖孽,拼掉了全身功力,终是将它封禁。
但也是精力耗尽,比姐姐先一步走入了轮回。
我不该这样害你,妖煞将蛇妖脸上留下一个极深的口子,由眉心直穿右眼。
我不该自作主张,让你一个人独留于世,没有记忆,没有亲朋,茫然行走。慌乱之中,猫的背上也被席卷的妖孽划了一刀,左肩到尾椎。她的眼渐渐暗下去,也抱不动那只猫了。
我不该害你,在你快成人的时候,自顾着自私的妄想,你一个小妖,抱着一身的修行,匹夫无罪,又无知无畏。
我不该害你,我不该就这么了然于世,我要让你,走去你想要的那个方向。
所以,我去求他,求他帮助你,哪怕我不再转世,也求护你周全。
愿在这广阔天地间,求得你的一席之地。
在这万千昊天之下,求得你有人相陪,此生顺遂。
她也记起来了。
自己只是个不知生身的流浪。
幸得一家女主人收留,不再孤单漂泊。
她说她要给她件礼物,求能陪自己妹妹度过余下千年时光。
却不知出了差错,有了这些变故。
投桃报李,从无怨言。
这身修行取自正道,我定不会用它为非作歹。
我向你保证,我会带着这一身修行,等你回来,带我一起离开。
我从不孤独,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来接我。我们终会重逢,不论是哪生哪世,不论岁月变迁。
这是你我书写的命运。
所以这次也一样。
玖
妮达摸出腰间的扇子,将全身的妖力全部灌在了扇上,砍向妖煞的脖子,扇面整整卡在脖中,握住昊宇的还魂珠,将那人仅剩的法力通过自己灌入妖煞体内。
那妖煞僵硬着身体,一条掉了一半的胳膊一顿一顿的伸向妮达握着的团扇。两个妖双手接触的一刹那,妮达扯掉了还魂珠,珠子一下散落一下,那妖煞的左臂也一并掉落。
只剩妖力在相互对峙。但是,毕竟是同一股力量,终归是会流向一处的,妖煞还没意识到,一个劲的吸收着妮达的妖力,拽下了她的手。
到了!妮达用最后一丝妖力驱动扇子,扇面从扇框脱落,径直下冲,直逼元神。
元神杜塞,体内力量无法及时消化,妖煞被憋的全身肿大,眼睛充血,望向妮达。
你师傅说的没错,我会死,你会死。不过路上还有个垫背的呢。
你的,你妹妹的,这些全都还干净了。
妖煞承受不住,以头撞地妄图缓解剧烈的撕扯疼痛,在撞地那一瞬终于爆体而亡,残片直接焦黑,融入地面。
妮达握着碎裂的还魂珠,她什么都已经看不见了,唯一告诉她还活着的,就是手上尚能触碰到的珠子了。力量散尽,维持不了人形,化回了小猫,还是死死抱着还未消散的珠子,从成妖以后一直施的幻术也没了,后背左肩处显现出一道极深的疤。
太阳照常升起,在朦胧的光线中,妮达看见了昊宇最后一丝的魂魄,她用手轻轻抚摸着小猫。
第一抹光晒伤了珠子,妮达看着昊宇穿过自己的手,又看看握在手中正在消散的珠子,长舒一口气。
你是不放心,所以在等我吗。
你不要走太快,稍微慢一点,我是个赖猫,走不了那么快的。
咱们肯定还会在一块吧。毕竟咱们有着同一种味道,一定会感觉到对方的。
所以我不怕,就算还是会有点孤独,不会被理解,但没关系,你总会出现。
也许我们还会忘记对方,但没关系,我们还会创造更多的记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相信,我们会在每一个未来重逢。
【后记】另一个未来的她们
看着舞台上发如雪的表演,陈昊宇穿着白色的纱裙,唱着自己的那句词,双手扶个圆形的团扇,半遮右脸,含情脉脉的看向镜头。
万妮达疑惑着这幕有种强烈的既视感,难不成是梦里见过?
身旁suni给她科普到这个画面跟她一个古装剧人物的初登场很像。
万妮达想着,原来是在致敬那个角色呀。那可能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刷到过这个电视剧的视频看见过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毫无征兆。
自己莫名的流了眼泪。
1.关于新生
“小朋友们,来点糖果吗?”
城堡里,陈秦岚笑眯眯的给每一个路过的新生介绍神秘的魔法糖果——从霍格莫德低价进货,主打一个中间商赚差价。
身边围绕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学弟学妹,也不知道是因为手里的糖果还是温柔学姐漂亮的脸蛋,不过总是卖出去许多。
人群逐渐散开,陈秦岚点着手里的加隆,好心情的哼着陈秦岚的小曲:
“我要沉得住气…庄进自强…处变不惊……”
“又在卖你的麻瓜糖果骗新生了?”
两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绿袍子从走廊深处走来。尹心惪依旧喷洒着‘毒液’,李翘在边上也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陈秦岚今天心情好,不打算跟两个人计较,甚至也掏出糖果递给两个人......
陈秦岚今天心情好,不打算跟两个人计较,甚至也掏出糖果递给两个人,
“算我请你们吃的~”
“……便宜货。”
李翘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加隆,塞进陈秦岚口袋,顺便拿走了陈秦岚手上的糖果,红着耳朵先一步离开。尹心惪也别扭的掏钱,甚至精准的比李翘多拿了一个加隆,快步赶上李翘以后还回头对着陈秦岚喊话,也不知道是解释还是找补,
“太便宜了…配不上我们的身份!翻倍给你了…!”
“诶…没找钱呢!”
听到陈秦岚的话,两只小蛇跑的更快了。
无奈的笑笑,这两个人给的钱都能够得上陈秦岚今天卖出去的糖果钱了……
而刚才被两人的气势吓得不敢过来的新生,现在倒是又有了勇气。站在陈秦岚边上义愤填膺,指责两个人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对学姐,这完全是对学姐的羞辱,等自己魔咒学好了一定给学姐找场子云云。
“我说……”
“学姐刚才说什么…?”
“不买糖果就别挡路好吗?”
刚才还温温柔柔的学姐现在冷着脸,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跟走远的两条蛇相像。
新生被震慑到,后退两步靠到窗台边上。下一秒,甜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又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岚姐!我要吃!”
“我也要!我也要!”
初月和白舟月骑着扫把悬浮在窗外,朝着陈秦岚伸手。
小狮子们仗着陈秦岚背对着新生,对着新生一阵挤眉弄眼,虽不及惪翘的气势,但也成功给新生脆弱的心灵留下大大的震撼。
2.关于坩埚
新生的第一节魔药课。众人聚在一起讨论着被魔药腌入味的坩埚,什么难闻味道都有,一个新生默默的举手,
“就我的坩埚一股火锅底料的味道吗…?我感觉做出来的成品都带上了火锅味!”
与此同时,陈玥正带着新坩埚去找李青桐。
天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坩埚会被教授没收充公啊!明明只是煮了一……好多次火锅而已!那个锅可是专门吃火锅的!
踩着点站在赫奇帕奇的教室门口,低一级的小貛们看起来对这位拉文克劳的级长显然非常熟悉,一个个都打了招呼,陈玥只是靠在墙边微微点头回应,直到一个身影站在面前。
“走吧~”
“嗯哼。”
自然的接过李青桐的书,牵着人空出来的手,陈玥带着李青桐前往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跟回家一样熟悉。
坐下来以后,掏出新坩埚,下好底料。在等水开的时候,蹭到李青桐边上给人补着课,而李青桐咬着笔头哼哼唧唧的撒娇试图逃过这个环节。
无奈的拍拍人的脑袋,默许李青桐放下课本拿起饭碗。
算了…自己也可以把李青桐养的很好,实在不行就去打劫一下隔壁吧……
李翘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然后尹心惪也打了一个喷嚏。轻轻踢了两脚李翘,
“总感觉有人惦记咱……”
“不知道啊……”
3.关于禁林
开学的时候,校长会三申五令不要夜游,也不要去禁林,但是总会有大胆的新生把校规犯个遍。
陈玥经常逮到半夜不睡觉偷偷跑出来的新生,好好教育一顿,交给她们的教授,然后继续抓人。上课的时候还要跟好友吐槽真是一届不如一届,当年她们夜闯禁林硬刚狼人的时候可没被发现。
谢美蓝和麦又歌深以为然。
分到一个宿舍的三人,第一天晚上都睡不着,陈玥被子一掀,坐起来。
“我们去禁林看看吧!听说有独角兽和好多稀有魔药……”
“……真的可以吗?”
“我在穿衣服了!”
于是谢美蓝半推半就的跟着两个人一起偷偷出了门,然后一起莫名熟练的躲过巡查的级长,躲在城堡大门背后,
“所以…禁林是哪个方向来着…?”
“……笨,跟我来!”
这下谢美蓝倒是冲在最前面了。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最后已经熟练到开展业务:
无伤速通禁林,可参观神奇动物。
还有Pro套餐:
夜游+速通禁林,还保证不会被抓住。
用谢美蓝的话来说就是既然都要去闯,那为什么不选择更加有保障的方式呢,自己和学院分都安全,这可是双赢!
刚入学的新生里有一个叫金烨的,那天陈玥没空,谢美蓝带着她转了一圈。人怕的不行,一路上抱着谢美蓝的手都不敢撒开,人美心善的学姐只能跟她聊点别的,聊到禁林业务的时候金烨眼睛一亮,也不害怕了,开始问东问西。最后金烨成功拿下新生禁林业务的代理权,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的时候,谢美蓝冷静的喊了停。
“只能一周一个,多了没法接。”
“啊…哦……”
不过很多新生见到带自己夜游的人是居然是拉文克劳级长的时候还是会打退堂鼓,结果就被陈玥逮起来移交教授了而。勇敢的跟级长一起夜游闯禁林的小孩…也没有什么奖励,只是级长会对你夜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可是都是谢美蓝的客户,多少还是关照点吧。
*九号房设定
*半现实衍生
4.
我嘞个去,怎么这么疼啊铁子!
万妮达嘴一瘪,瞳中迅速酿出一汪清泉,眼瞧着将落未落。
刀锋由银染红的初始并没有任何感觉,原本被密闭在血肉中的火种触了氧,然后酿成熊熊烈火。一道灼热横在腕上,被点燃的疼痛感将她尚未放松的微笑颤了两抖。陈昊宇猛地扑了过来,相较之下像是淬了冰的指尖掠过虎口,捏住深陷其中的刀柄将其抛向远处。
「不要、不要这样……」陈昊宇握住她手腕,视线与她相交又坠落,于是她同样感受着在她体内掀起的巨震。万妮达本想说些什么的,比如「这下你疼我也疼,我们果然是好铁汁。」,可突如其来的剧变使她在脑中构筑好的句子失去了出口......
「不要、不要这样……」陈昊宇握住她手腕,视线与她相交又坠落,于是她同样感受着在她体内掀起的巨震。万妮达本想说些什么的,比如「这下你疼我也疼,我们果然是好铁汁。」,可突如其来的剧变使她在脑中构筑好的句子失去了出口的机会。
陈昊宇在哭。她的眼泪落到她的大腿上,激得她一阵颤栗。
「昊、昊宇啊。」昊宇。万妮达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喊过她,少数的几次在她记忆中仍然鲜明,刚开始相熟的那阵子、在与节目组讨论关于小雨的设计时,还有一些比较正经的录制现场。她更喜欢叫她小昊宇。分明是比她年长两岁的人,却也并未纠正她,只是任由她这么喊,与她嘻笑打闹到一块。
她小心翼翼地用右手去碰触陈昊宇的脸颊,热泪沾湿指尖,对方抑止不住的呜咽声传入耳中,于是她索性不忍了,同样哭了出声。
「你明明答应我不独自做决定,是你先的!」姗姗来迟的委屈感涌上心头,万妮达给自己讲激动了,甚至握拳轻捶了陈昊宇好几下。
「我错了,对不起。」陈昊宇就那样任由她打,只是轻轻握住了尚在渗血的手腕,「先让我给你包扎好吗?之后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哭哭猫咪没有回话,只是停下了打她的动作。
绷带缠上她手腕,直到血色尽数被雪白掩盖,陈昊宇才抬起眼去看万妮达。她的老乡、她的伙伴,她不可多得的挚友。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被局限在陌生环境中的恐惧蒙蔽了她的知觉,关心则乱四个字被她展现得淋漓尽致。
突然陈昊宇眼前出现一只手。歪嘴小猫将没包着绷带的手伸到她面前,而她迟疑着握了上去,下一瞬就被一股力道拉进了怀中。
「好了,扯平了。」万妮达埋在陈昊宇的颈窝中,连声音都蒙着雾气。陈昊宇其实不这么觉得,她做了个错误的选择而导致天平倾斜,可万妮达付出的筹码是意料之外的伤口,怎么看都是她亏了。
怀揣着这个念头的人一直到上了床还耿耿于怀。弦月只浅浅漏了尖,两人却已早早上床,没办法,因为某只暴力小猫的哑铃炸弹看似是炸了门,实则是炸了她们的三餐。
万妮达今天特意拉着陈昊宇睡到了一张床上。鸡仔和小怪兽在她们的枕边当护卫,守护着躺在床榻中央的二人。
「妮达,你之后带我去纹身吧。」陈昊宇看了看包覆手腕的绷带,底下是万妮达能做出的最低限度伤害,但只要是伤口都会留疤的,等到她们出去的那天,怕是除疤药都已经不管用了。
与其之后被拿着显微镜的站姐发现,不如她先去纹个身。至少比起知名演员疑似想不开这种消息,还是知名演员纹身的伤害性更小一点。
「可以啊,那你想纹什么?」万妮达抬起包着绷带的手,想象她们的三道伤口各自纵横的样子,「不如我也纹一个,铁汁纹身!」比起陈昊宇的两道伤口,她对自己下手时更决绝,虽然rapper身上出现什么都不奇怪,但还是用纹身挡一挡好了。
「纹身,很疼吧?」陈昊宇想起那些攀在她上臂和腹间的墨痕,只要摄像机红灯一开,便尽数被肤色胶带掩住。刺的时候疼,一次又一次的遮掩应当也疼。她抿着唇想象墨针刺入肌肤,而后她与万妮达又将在余生共享一次次撕下胶带的疼痛。
「肚子这里的特别疼!不过手臂倒是还好。」万妮达掀起睡衣一角让她看见那行英文字,而它的意义又让陈昊宇微不可查地痛苦了一下(*1)。
站在二楼的空房间里,陈昊宇害怕会吵醒楼下的小猫,于是在进了厕所后将门反锁。
演员其实是一项对镜头非常敏感的职业,但陈昊宇待在这里的几天都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现在她只能赌一把。
「把我们带来这里的人,你听得见吗?如果听得见的话让我知道。」
眼前的镜子上出现一个问号。
「把妮达明天的任务换掉,否则我就自砂。」
……可以,但为了公平起见,课题二的难度将大幅提升。
「我接受。」
完成谈判的陈昊宇迅速溜回了房间,不忘先在厨房喝了杯水,又端着另一杯水放到万妮达那侧的床头柜上。
「昊宇,你去哪了?」万妮达迷迷糊糊地问她。
「抱歉吵醒你了。」陈昊宇才钻进被窝就被小猫抱了满怀,「我刚刚去厨房喝水,也给你倒了一杯放在柜子上。」
「睡吧,没事了。」
月光洒进室内,照亮两人的睡颜。
在陈昊宇没看见的房间另一端,原本属于万妮达的那张床上,有一小截来不及藏住的刀柄从枕头下伸出。
*1:Don'tjudgeme,不要妄加评断我。
(感谢读者捉虫,妮达胸下的纹身实则为OnlyGodcanjudgeme,只有上帝才能审判我,文中为虚构写作)
3.
明亮日光透过窗子照进房间里,把陈昊宇挂在被子外的左手晒得滚烫。不适感让她皱起眉头,意识逐渐苏醒的人抬手揉了揉眼睛。她坐起身子,盖在身上的被子顺势滑落,被她禁锢在怀中一晚上的鸡仔终于再次拥有呼吸的机会。
陈昊宇侧过头看了一眼,隔壁床铺的万妮达睡得正香。感谢从第一天后就再也没响起的宿舍起床音乐,疲惫的演员总算能够睡个好觉,连带着她那正在度假的rapper朋友也是。
今天的新任务已经悄悄在平板上更新。
-Day3-
被实验者A:陈昊宇。
被实验者B:万妮达。
今日课题选项:
一、请被实验...
一、请被实验者A注视被实验者B进行c/r/s/z/w并达到g/c。
二、请被实验者B在被实验者A的手臂上留下长4.7公分以上的伤口。
抱着鸡仔走出房门的陈昊宇看了眼平板,然后她怀中的鸡仔就这样默默地掉到了地上。不是哥们,这上头写的是人话吗?什么叫做「请被实验者A注视被实验者B进行c/r/s/z/w并达到g/1c」?谁来给她中译中一下可以吗?
她无法接受就这样看着万妮达做出几乎是背叛的行为,虽说她或许可以等着她的挚友醒过来,然后像之前每一次一样在充分讨论过后做出最好的决定,可她们选择课题一的机率只要不是零,都足够让她感到惊惧。
指尖毫不迟疑地落在了选项二上,在看见课题选择成功的字样后,陈昊宇放下了平板,并揉了揉因为过度使用而变得有些酸涩的双眼。可惜一个难题才被解决,另一个随即接踵而至。
——万妮达不会背叛她的爱人,可是陈昊宇背叛了她。
陈昊宇抖着手给自己倒了杯水,意识到这个事实令她攀在杯壁上的指尖微颤。忍不住将视线移向门扉紧闭的房间,对于完全未知的未来,陈昊宇只能祈祷万妮达能睡多久算多久。
万妮达醒来时没看见陈昊宇,她的被子整齐地叠在床角,鸡仔不见踪影,看来是先出去了。她随意洗漱了下,然后顶着一头乱发出了房间。客厅空无一人,自第一天被她拿过来以后就没离开桌面的平板不翼而飞,异常状况让她皱了皱眉。
「小昊宇?」万妮达喊着好友的名,趿拉着拖鞋走上楼。
陈昊宇就待在万妮达昨天曾经睡过的那个房间里,她抱着平板一脸悲痛地倚在床头,直到她的挚友走进房间,走近她,在呼唤也得不到回应的前提下,她抽出那块平板,看见了上头的字。
万妮达突然很怀念四公的选歌机制,队员排除选项后与队长重合的选项才能被选择,分明被关进房间的是她们两个,需要完成任务的也是她们两个,凭什么只需一人就能决定两人的命运。
「陈昊宇。」平板被随手搁置在桌上,一只手伸过来拽住她的衣领。陈昊宇一直觉得万妮达的妆容是她的面具,她其实长得很清秀,不化妆的时候就几乎没什么杀伤力。她想过她的反应,失望、生气或直接上手打她,却唯独没想到她现在的样子。
衣领被放开,万妮达转身下楼。身手利落的人顺手抄了个健身用的哑铃就往玻璃门上砸——理所当然的没有效果,那道门依旧矗立,连一丝裂缝都没有出现。玻璃被敲击的重响在随后赶下楼的陈昊宇眼中激起惊天骇浪,她踉跄着上前拉住她的手,把她扯进了怀中。
检测到被实验者B做出扰乱实验秩序的行为,今日饮食将被扣除。
冰冷的男性声线在屋中响起,陈昊宇却没心思去管他口中的刑罚。被她禁锢在怀中的万妮达一动不动,像一个破败的布娃娃,就那么静静地倚靠在她怀中。
万妮达试着站在陈昊宇的角度去做选择,一如之前的每一次。其实她是可以理解的,换个角度来想,若是让她看着陈昊宇在自己眼前做那样的事,她肯定也宁愿让陈昊宇来划自己一刀。
但她却难过得快要喘不过气。分明昨天说好不一个人做决定的,就只过了一晚,与她互相扶持着走过一场又一场无声硝烟、她无比信赖的伙伴、战友和至交,就这么背叛了她们的约定。
「放手吧。」万妮达终于做出了决定,她拍拍陈昊宇环在她腰上的手,示意她放开,「昊宇。」
陈昊宇小心翼翼地放松力道,却没有完全放下手,她害怕她做出一些她无法控制的行为。万妮达也不恼,就在她限制的范围里转身,微仰起头想去找陈昊宇的眼睛。察觉到她意图的人率先挪开视线,却忽略了她们的默契,于是想逃避的人在一瞬间坠入她清澈的瞳中。
「做任务吧,铁子。」万妮达直直看着她的双眼,手指下意识地捏住她手臂。
她们按照电视机上的提示,从底下的柜子翻出一把刻着数字的铁尺、一把锐利的刀,还有一个物资齐全的医疗箱。万妮达握着刀举在身前,闪着寒光的刀面映着她的双眼,再往上看一些,紧抿着唇瓣的陈昊宇落入眼中。
「把手放桌上,别动。」和第一天完成十指紧扣任务时一样,陈昊宇掌心朝上,将自己的手放在桌上,冰凉的铁尺旋即贴上她手腕内侧,「……我划两道好吗?」万妮达试探着提出了要求。
没办法,陈昊宇的手腕真的太细了,4.7公分落在手腕上会变成一条弧线,且顾虑到之后的伤口护理,拆分成两道伤口会比较好处理。陈昊宇和她对了个眼神,在无声间应许了她。
万妮达的手够稳,但她不确定陈昊宇的忍受能力,左手五指微张,固住了她的手臂。最后看了她一眼,刀锋贴着肌肤划过,两道伤口瞬间横亘在她手腕。小血珠从两道细痕间冒出,拿着刀的人特意看了眼电视,确认任务已经完成,然后才放下刀子,从医疗箱中翻出器材,消毒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一直到最后一段胶带贴好,陈昊宇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人正想和万妮达说什么,却看见她举起刀贴上手腕,一切在电光石火间发生,她甚至来不及伸手拦阻,一道绝对大于4.7公分的伤口烙在她手腕。
「小昊宇。」万妮达露出了醒来后的第一个微笑,「我不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