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类,祺祺主攻事业线,结局一对一分线。一周两更。
这是一个祺祺被绿了之后发现身边围了一圈追求者的故事。
或偶有撞梗,但不会有融梗和抄袭
请勿上升!!!
大家不要催了,最近真的很忙,现在一周二更都有点费劲,以后会考虑加更什么的。还有请踹的就不必了,我不踹人,可以考虑订阅一下下。
3
马嘉祺愣了一下,看着姜易泽的眼睛。姜易泽的眼中没有挑衅,只有单纯的信任。
这样一个孩子,是真心喜欢丁程鑫的吧。他还不知道丁程鑫已经和马嘉祺在一起了吧。
马嘉祺有些纠结,...
马嘉祺有些纠结,他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也知道暗恋时听到喜欢的人已经和别人在一起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但……
马嘉祺刚要说话,姜易泽就急急忙忙的插过来了。
“我第一次见到鑫哥是在北电,我当年是个大一的新生,我刚刚入学的时候就是奔着鑫哥来的,当年鑫哥的第一部电视剧已经播出了。我很喜欢鑫哥,没想到鑫哥也一眼就看上我了,他当年来办手续,出来就问我要不要一起跟他拍戏。我就这样认识他了,我觉得我们两个也挺有缘的吧。”
姜易泽兴高采烈的说的很开心,马嘉祺默默的听着。
和他刚开始遇见丁程鑫的时候很像。
“后来他就开始照顾我,然后他就爆红了,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这个过程才不到3年,他就开始带我拍戏,有鑫哥的帮助,我才能出演这部剧的男二。其实我也一直感觉我对鑫哥来说是特殊的吧,鑫哥有洁癖,从来不让人睡他的房间,拍戏之外从来不让人碰他,但是我总是抱着他他也不说我什么。全剧组都知道我们两个人关系好。”姜易泽的眉毛都快飞起来了,眼睛很亮,带着点小孩子心性,“我有的时候想,鑫哥会不会也喜欢我,但是我感觉我想多了。鑫哥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喜欢我呢?他喜欢的人一定是一个更完美的人吧。”
马嘉祺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鑫哥还给我他的房卡,他每次拍戏都带上我……我想等今年跨年的时候和他告白,我们两个约好了要一起看星星的,他说以后要陪我走……哦对了,昨天他还亲我了。”姜易泽的脸上浮上红色,“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嘉祺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马嘉祺看着他,过了好久之后才勉强笑了笑:“你……他真的亲你了?”
“嗯。可能是不小心的吧,就是昨天对戏的时候,他突然把我拉得很近,然后不小心亲到了我的嘴。”姜易泽大概是第一次跟别人说这事,眼睛乱瞟了瞟。
“他……有对象吗?”
姜易泽想了想:“之前我问过他啊,他挺含糊的,但是他说没有。”
马嘉祺的心降落到了谷底,姜易泽还在跟他说他和丁程鑫的事情,说的马嘉祺有些心烦意乱。
“我还问过鑫哥,他不太喜欢异地恋,所以我打算以后如果我们两个在一起了,我就可以当他的助理之类的。”姜易泽的脸又红了。
不喜欢异地恋。
这句话像魔鬼一样围绕在马嘉祺的脑子里,他的手脚冰冷,呆呆的看着给他看他和丁程鑫照片的姜易泽。
“嘉祺哥,嘉祺哥?嘉祺哥你怎么了?”姜易泽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事。”马嘉祺勉强笑了,“我就是有点累了。”
“那好吧,我就先走了。对了,鑫哥让我找找他的戒指在不在这里。他之前一直很宝贝他的戒指,但是这一年好像没怎么见过了……”姜易泽站起来到处翻找。
马嘉祺看着他翻找的身影,目光落在自己食指上的戒指。
那年冬天,他和丁程鑫都是大学生,两个人都没有多少钱。丁程鑫把他和马嘉祺几年的压岁钱都拿出来凑成了四位数,买了一对简易的戒指,刻着他们名字的首字母。
“阿祺,这个戒指你可不能脱,睡觉也得戴着。戴上它,我就牵住你一辈子了,等我以后有钱了,给你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听好了哦,你不许摘,我也不许摘,永远都不许摘。”
“好好好~阿程送我的戒指,我肯定不摘啊。我等你来娶我。”
“阿祺真乖。”
他和丁程鑫约定好谁都不能摘戒指,但丁程鑫却已经找不到戒指了。
是因为他回来,所以才要找戒指吗?
姜易泽打开衣柜,在最里面拿出来一个小盒子,找了很久。
丁程鑫喜欢在衣柜的最里面的被子里放最珍贵的东西,这个习惯只有马嘉祺一个人知道。但姜易泽又是怎么知道的。
丁程鑫……不会真的喜欢上姜易泽了吧?
马嘉祺感觉肚子里都是冷气,呼出一口气,感觉心都凉了半截。
“算了,一会儿让鑫哥自己来找吧。嘉祺哥你早点休息吧,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姜易泽俏皮的对他眨眨眼,然后拿着保温杯一蹦一跳的出去了。
丁程鑫有些烦躁的摸着食指。
戒指他一直戴在手指上,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明明马嘉祺来的那一天晚上他还放在床头柜上,为什么昨天中午睡了一个午觉就没了。
谁还能花心思去偷一个戒指。丁程鑫烦躁的皱眉,不远处姜易泽一蹦一跳的走过来,他感觉更头疼了。
“鑫哥,你刚才嗓子哑了,喝口水吧。”姜易泽把保温杯递到他面前。
“谢谢。”丁程鑫无意识的结果,“易泽,你有看见我的戒指吗?”
“戒指?”姜易泽歪歪头,“对不起哦鑫哥,我一直没注意到你手上的戒指。反正你现在有钱,再买一个不就好了。”
丁程鑫皱皱眉,有些不高兴:“那不一样。”他喝了一口水,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是他自己的保温杯。
“这保温杯……你是怎么拿到的?”丁程鑫看着手里的保温杯。
“我去你房间拿的啊。”姜易泽无辜的眨眨眼睛。
丁程鑫抓紧了保温杯:“你说什么?谁让你私自去我的房间的?”
“鑫哥,怎么了?”姜易泽无辜的眨着眼睛,“你以前不是经常让我去你的房间吗?”
“你怎么进去的?”丁程鑫感觉有些不顺气。
“我不有你的房卡吗,鑫哥。”姜易泽抱住他的胳膊撒娇,“你忘了吗?”
“松手,热死了。”丁程鑫皱眉,“马嘉祺在里面吗?”
“当然在啊。”姜易泽说,“我进去的时候他好像在听歌诶。”
“他没问你什么吗?”
“没有啊。”姜易泽歪歪头,“他就抬头看了我一眼。”
丁程鑫有点失落马嘉祺没有注意到他给了姜易泽房卡,也有些庆幸马嘉祺幸好没注意到:“你以后不要去我的房间了。今天结束之后,你就把房卡还给我吧。”
姜易泽瞪大眼睛:“鑫哥!”
“行了行了,累死了。拍完赶紧回去休息吧。”丁程鑫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想要早点拍摄结束后回去。
“好吧。”姜易泽噘嘴。
丁程鑫转身去和导演谈戏了,姜易泽咬牙打开手机。
“喂,叔,我是姜易泽,帮我一件事。帮我把我和丁程鑫的绯闻散发出去。”
“张总,这是马嘉祺的资料。”旁边的小秘书递过手里的资料,“这是最全一版的了,您看看。”
张真源随意的翻着手里的资料,靠在后面:“我知道了。最近他在影视基地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被狗仔抓拍到了几个照片,都是去找丁程鑫的。”
张真源的手一顿:“然后呢?”
“他们之间好像发生了一些矛盾。”张真源的眼睛在纸面上停顿了一下,“不过……不太重要吧。”
“不。”张真源勾起一抹笑,“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我要把他拉到我们公司来。但如果去丁程鑫的公司,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的眼睛眯了眯,“让营销号多放出一点丁程鑫的绯闻,胡编乱造也行,把以前拍到的那些照片都用上,扩大热度。再让营销号在网上散布关于马嘉祺的消息,把马嘉祺两年前的照片和去国外留学的经历都放上去,热搜挂上马嘉祺探班丁程鑫,把事情扩大化。这样的话,他就会被很多人盯上,他就不得不马上选择去哪个公司了。”
张真源翻过一页,手指摩挲着纸页:“让我们的人去影视基地散布王牌经纪人贺峻霖转到时代公司的事情和丁程鑫的绯闻,他和丁程鑫的矛盾扩大化,对我们有利。”
“是。”秘书点点头,走了下去。
张真源歪歪头,看着最上面一栏的高中经历。
“曾与现在知名明星严浩翔同校同班,还是好朋友。”张真源摸摸下巴,“真有意思。”
“休学半年后转校……”张真源把资料扣上扔到一边。
这些资料都是他们家的个人信息库,在别的地方都查不到。没想到马嘉祺这个人这么有意思。
他更想要他了。
他张真源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马嘉祺本来不想出来,但天色已经晚了,丁程鑫还是没有回来。他知道演员这个行业辛苦,但他已经决定今天晚上就要走了,必须要和丁程鑫告别。
和姜易泽的事情让马嘉祺对丁程鑫的这三年越来越怀疑,也频繁的想起回国的那个梦。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场景是那么真实,好像他切身经历过一样。而且姜易泽,这个人名他先前从未听说过,为什么会在梦里听到。
马嘉祺叹了一口气,继续乘着夜色拉低帽檐向前走。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周边的人很多。马嘉祺低头走着,也听到了他们谈论的话题。
有极少一部分人在讨论自己的私事,而大半的人讨论的事情,大概都是什么时代公司的王牌经纪人贺峻霖和丁程鑫的……绯闻。
前一个消息马嘉祺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但绯闻言论就不自觉的往他耳朵里灌入。
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绯闻,一会儿这个女明星,一会儿那个女明星,谈论最多的还是姜易泽和丁程鑫。
怎么哪里都有他们两个人?
马嘉祺皱着眉毛,加快了脚步。
丁程鑫正在准备室卸妆,姜易泽依然在他旁边。
丁程鑫皱皱眉,决定现在就和姜易泽把话说明白。
把化妆师请出去后,丁程鑫对姜易泽招招手。
姜易泽欢天喜地的跑过来:“鑫哥,有什么事吗?”
“房卡。”丁程鑫伸出手,“以后没有特殊的事就不要来找我了。”
姜易泽瞪大眼睛,好像马上就能蓄满泪水:“鑫哥……怎,怎么了?”
“以后别叫我鑫哥了。”丁程鑫还伸着手,“我觉得以后我们还是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
“鑫哥,你说你会签我的啊。”姜易泽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怜,“你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是小泽做的哪里不够好吗?”
“你做的很好。”丁程鑫看着他要哭不哭的样子感觉更心烦了。一个男孩子怎么天天要哭不哭的,“只是我不想和你接触过密,我们保持距离吧。”
“鑫哥,如果你不想让网上的人讨论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可以在镜头前和你保持距离……”
“不用了,我们之间以后不要这么接触了。还有,别叫我鑫哥了,以后叫我丁哥就可以了。”丁程鑫神色不变,又说了一遍,“我的房卡。”
姜易泽吸吸鼻子,眼睛通红,这个样子怎么看都是丁程鑫欺负了他。
“好吧,鑫哥……丁哥,如果你这么想的话,那我就和你保持距离。”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姜易泽从后面的包里掏出房卡,向丁程鑫走去。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姜易泽勾起一个笑容,装作自己绊了自己一跤,猛地跌进丁程鑫的怀里。
丁程鑫下意识的接住姜易泽,看见姜易泽狡黠的眼睛时愣了一下,然后嘴上就覆上一片柔软。
他愣住了。
门开了。
马嘉祺站在门口,看着在丁程鑫怀里的姜易泽,两个人亲密无间的靠着,两唇相碰。
两个人一起转过头,姜易泽的鼻子和眼睛都红红的,马嘉祺张张嘴,总感觉手里拿着的保温饭盒是多余的,自己也是多余的。
马嘉祺勉强笑笑:“我把饭放在这里了。”
他转身就走,还贴心的关上门,感觉心里一片茫然。
姜易泽说的是对的,他不可能再欺骗他自己了。
丁程鑫不喜欢他了。
马嘉祺感觉心里的疼痛在慢慢蔓延。
丁程鑫推开姜易泽:“你干什么?!”他的眼睛都急红了。
“对,对不起丁哥,我没站稳,对不起。”姜易泽开始哭了起来,鼻子一抽一抽的,丁程鑫看着他,很想揍他一拳,但看着姜易泽的样子还是不忍心,推开姜易泽就追着马嘉祺而去。
他好不容易和马嘉祺恢复一些关系,现在又全都没了。
他看到了走廊尽头戴着渔夫帽孤独行走的马嘉祺,心里一疼,马上追了上去。
“嘉祺,嘉祺,你听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亲他的,他不小心摔倒在我怀里了,我扶了他一下,你听说我,我真的没有……”
马嘉祺站住了,他回头看着丁程鑫,眼睛红红的,看的丁程鑫又慌又心疼。
马嘉祺好久没说话,他的喉结动了一下,然后快速向着宾馆走去。
“嘉祺,嘉祺。”丁程鑫不管不顾的抱住马嘉祺,他们离外面的街道已经很近了,再往外走一点就可能会被狗仔拍到。
马嘉祺停住脚步,他闭闭眼睛。
“丁程鑫,你松开我。”
“嘉祺我不是故意的……”
“丁程鑫,你还喜欢我吗?”
丁程鑫愣了一下:“嘉祺,你说什么呢?”
“我问你还喜不喜欢我。”马嘉祺趁着丁程鑫走神,挣脱开丁程鑫的拥抱,看着丁程鑫的眼睛,“你跟我说,你还喜不喜欢我。”
“当然喜欢,嘉祺,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丁程鑫急急忙忙的解释,他伸出手,想抓住马嘉祺。
马嘉祺叹了一口气:“你的戒指呢?”
丁程鑫的手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他无话可说,看着马嘉祺,心里一慌。
“我们分手吧,丁程鑫。”马嘉祺甩下一句话,在丁程鑫抓住他之前,向着外面的街道走去。
丁程鑫怔愣的看着马嘉祺渐渐离去的背影,无力的靠在墙壁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马嘉祺有条不紊的把东西都整理好,心里毫无波动。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提出分手的居然是自己,而提出分手的时候,他心里居然真的什么都没有想,没有想他们过去的时光,也没有想丁程鑫那些满天飞的绯闻。
他轻轻关上门,就好像在告别过去的时光,又好像是在关上心门。
这里不要觉得分手太突然了,有了前面那么多姜易泽的铺垫和张真源的计划,再加上三年不怎么联系的异地恋,嘉祺又是一个细腻的人,感觉不到喜欢就会果断说分手,其实嘉祺也给了丁哥挺多次机会了。
另外也千万别觉得姜说的都是真的,他说的大多都是假的。但分手确实也应该是丁应得的结局。
明天给3457出场机会,事业嘉祺上线了。
哦莫~回刷婶婶以前的视频,突然发现有些角度和小严好像喔~狠狠代了一波粉毛紫毛小严!!好piao亮!!做个视频留纪念
总裁马×签约明星丁
替身〡追妻火葬场〡娱乐圈〡1.2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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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锁骨上纹一枝玫瑰,谢谢。”
夜里九点半,街头的纹身店里几近无人,白日里熙攘热闹的小巷在此时也寂静了下来,整个世界只剩下了窸窸窣窣的雨滴声,幽幽回荡着。
沈拓是南城出了名的纹身师,技术很是精湛,却只在巷子拐角处开了家小纹身店,大概是不指望这个赚大钱,他的生活,平淡又无趣。
尽管马嘉祺给出的图案过于复杂,沈拓也丝毫不在话下。瞧马嘉祺衣着高贵典雅,一身价格不菲的高定,是个有钱人没差了。只不过,纹身的对象不是马嘉祺,而是另一个男孩,名字叫丁程鑫。
刚进店,纯黑口罩和帽子...
刚进店,纯黑口罩和帽子几乎把丁程鑫的脸遮了个彻底。纹身在锁骨处,裹得这样严实总归是不方便,可当沈拓要求他摘下口罩来时,丁程鑫竟表现的有些不知所措,他看向一旁的马嘉祺,目光像是在询问。沈拓瞧见这副场面,脑中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下一秒,这猜测便被验证了,这人,原来是个明星,怪不得打扮的这样隐秘,差点让沈拓以为他的脸上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马嘉祺点点头以示应允,丁程鑫才将口罩摘下来。他没抹粉,大概是刚卸过妆了,跟大屏幕上的相片几乎无差,甚至比那化过妆的皮肤还要白嫩,天生的美人娃娃。连不近男色的沈拓都看着他的模样滞了几秒钟的神。
马嘉祺却往丁程鑫身前一站,截断了沈拓的满目欣赏:“可以开始了吗?”
沈拓这才回过神来,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连忙答道可以了,抱歉。
纹身过程中的疼痛是少不了的,可从头至尾,丁程鑫一声没吭,安静得出奇,连马嘉祺都对此格外惊讶,平日里的丁程鑫连苦药都喝不得,稍微扭一下皮肤上的肉便能疼的闹挺很久,这次为何会如此乖说。
这样的疑惑一直持续到走出纹身店后。
“马嘉祺,现在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吗?”
丁程鑫悄无声息地牵起马嘉祺那垂在身侧瘦削修长的手,举手投足间满是小心翼翼,就像在照顾一个容易摔碎的瓷娃娃。锁骨处被白衬衫遮蔽着的玫瑰若隐若现,这会儿的雨已经停了,空气里飘荡着新鲜的花香与泥土气息,初春的味道馥郁。
马嘉祺回扣住丁程鑫的手,另一只手则是轻柔的抚摸着玫瑰的边缘,神色温软极了,一点不像他在公司里那不近人情的模样,若有所思道:
“嗯,在一起。”
不知是下过雨的天气凉亦或是过于紧张的缘故,丁程鑫的额头冒出了汗珠,细密的一层覆盖着额角,细腻又勾人。他从小到大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与纹身扯上关系,他压根没想过自己会纹身。
几年前,他受邀稀里糊涂地参加了个选秀节目,仅是表演了一段自编的舞蹈,没成想会一炮走红在各大网络平台。只没过几天,圈子里知名娱乐公司马氏便有签约他的意向。
刚开始时,他怕被骗,一直没给予马氏任何回应,但对方也着实是坚持不懈,接连不断地改合同,再问他的意见,一切都按照他想的来,待遇是任何公司都无可比拟的好。
过了许久,丁程鑫终于抗不住对方猛烈的攻势,在一个艳阳天里,寥寥几字便被人签了下来。当天晚上躺在床上时,他依旧觉得这一切都好不真实,他没想到无数人费尽心力想挤都挤不进去的娱乐圈,他只是跳了一段舞,便轻而易举的获得了这为数不多的珍贵名额。
他在马氏的待遇,是任何人做梦也想象不到的好。公司总裁马嘉祺甘愿屈下膝来亲自带他,工资年终奖节假日礼物更是一样都不少,几乎都让他产生了自己才是真正的老董的荒唐想法。
马嘉祺的性格也与那些坊间传闻的阴狠冷冽一点也不相同,他温柔又绅士,举止优雅矜贵,温文尔雅,做的一切事情都恰到好处,懂得照顾人,玉树临风。完全称得上是世间独有,完美之人。
他亦是一个让人心安的存在。
无论是否是在工作的方面上,一切都安排得周到细致,丁程鑫根本不用害怕娱乐圈中所谓的潜规则。马嘉祺好像无论做什么都是一副如鱼得水的样子,潇洒至极,亦迷人至极。
平常里马嘉祺待他从不是像上司对待员工那样,而是对他无比体贴,就像是,哥哥在照顾小孩。他那怀有私心的情愫也因此发酵得很快,还没感觉到什么,人
便早已深陷泥潭里无法自拔。
昨天,是他遇见马嘉祺整一周年,他从很早的时候便开始筹备着这场期待已久的告白,但当他将喜欢说出口时,马嘉祺却依旧波澜不惊道:“你知道我是一种什么人吗?”
丁程鑫不解话意,迎合着点了点头。
“这里,缺一枝玫瑰。”
马嘉祺抚摸着丁程鑫的锁骨,暗示意极其明显——纹一枝玫瑰,我们就在一起。
丁程鑫拒绝不了,就像他永远无法拒绝马嘉祺对他的好。
他如今被马嘉祺捧得有了点儿名气,纹身是星途路上的忌讳,连丁程鑫都知道这样会对他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马嘉祺心里绝不会不清楚。不过,他相信凭借马嘉祺的能力,这事不会起太大的火候。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偏要一枝玫瑰。
02
“请问,是什么促使您纹玫瑰的?”
记者微笑的弧度刚刚好,神情里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期待,大概是想要丁程鑫细细说来玫瑰的来由,好让这次的采访更加有意思,更加吸引人的眼球。丁程鑫面上表情毫无变化,心里却止不住的打着颤。
几天前纹身的红肿消掉,消失了几日的自己便忽的出现在了大众视野之中,无可置疑会接受采访与询问,更何况自己身上还多了枝玫瑰花。
来之前,马嘉祺让丁程鑫背了一段完美无瑕的回应辞,可不知为何,他对着镜头撒谎,本该心虚,竟有些意外的失落。尽管他知道马嘉祺不与他公开恋情是为了自己好。
“玫瑰带刺也可以柔软,不依傍其他草木而生,我希望我能做一枝独一无二的玫瑰,在这光怪陆离的偌大世界里,始终做自己。”
回答的天衣无缝,记者也不便于再拿这个继续追问下去,而后开始了其他的话题。
采访完时黄昏已至,丁程鑫把全身裹成粽子飞快的钻进了黑色迈巴赫里。
“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
马嘉祺贴过身子来给他系安全带,他对丁程鑫的能力一向看好,问句的语气便也带了一丝漫不经心。丁程鑫被马嘉祺的动作暖到了,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明朗的笑容。
“我是谁啊,顺利是必须滴。”
马嘉祺轻轻一笑,用食指刮了刮丁程鑫的鼻尖:“你当然是我的傻瓜小玫瑰”。
“你今天怎么突然要来接我了,小林呢?”
马嘉祺手顿了顿,道:“一会儿带你去参加个酒会,就先让小林下班了。怎么,我来接你不愿意?”
话音刚落,丁程鑫的眼睛都快要笑没了,只露出八颗整齐的白牙齿,赶忙回应道,愿意愿意,太愿意了,全世界第一愿意。
马嘉祺眼含笑意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真是个小傻瓜。
马嘉祺看似在专注于方向盘,实际上早已用余光瞥了副驾驶上的那只小麻雀千万遍。他觉得,他的心脏好像久违的漏了一拍,就如现在这样,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也不错。
“丁程鑫,我真喜欢你。”
马嘉祺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不算浪漫的告白,弄的丁程鑫都有些不知所措了,懵懵回应道,我知道啊,我也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
随后回想到了今天的采访——我希望我能做一枝独一无二的玫瑰。
03
酒会里多数是一些老总与新星,丁程鑫并不是没见过这样一副场面,只是这次与以往大不相同,他现如今是马嘉祺无法公布的爱人,不知该以何种姿态面对马嘉祺的众多合作伙伴。
进了金碧辉煌的大厅,马嘉祺拉着丁程鑫的手快步往里走,丁程鑫就这么任他牵着,马嘉祺走得快了,他便小碎步跑着跟上,偶尔路上也会碰见几道意外的看向他们的目光。
丁程鑫明白,那些目光是什么意思,大概都在惊讶于他们牵起来的手。毕竟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娱乐圈里,马嘉祺从不近男女色,是从头至尾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存在,任谁也不敢相信他会谈恋爱,亦或者包养明星。
“马总,这位是?”
一位长相极精的老总望向马嘉祺身后的小人儿,满目疑惑,似乎是没想到马嘉祺竟会带人来参加酒会,这放在以往是从不会出现的局面,免不了有些惊讶。
马嘉祺不动声色地松开了丁程鑫的右手,表情十分得体,笑到的程度刚刚好,老总亦是以笑回应他,妥妥的两只笑面虎,谁也不知对方虚伪的表面之下隐藏着怎样的狼子野心。
“新签的艺人而已,难道秦总喜欢。”
丁程鑫眼眸黯了黯,他自小不喜欢这样尔虞我诈的氛围,亦是不喜欢被自己的爱人说成是毫无身份的新签下的艺人,他低头望着落空了的手,抿了抿唇。
马嘉祺,自以为表现的波澜不惊,便能不被人发现端倪,他刚刚的动作早已被对面的秦总全数看了去,猎物亦是被逮到了把柄。
秦天故将语气放重,道:“今日在场的,有马总的旧人,我听说马总可是日日期盼着与人家旧情复燃,是吗。”
马嘉祺虽心头一紧,面上却仍是淡然回应道:“秦总别消遣我了,旧事罢了,不必再提。”
秦天神色故作可惜地看向酒桌上的一隅,道:“还没注意到吗,人家美人都等你很久了。”
马嘉祺的脑中猛的打了个警铃,少有局促的回头去看正处于迷惑之中的丁程鑫,而后发觉到自己这个下意识行为的不合理性,复而转过了头,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而丁程鑫向来是不喜参与任何复杂心机的谈话,但当下的这句话,后加上说出这句话的背景,让他不得不成为自己讨厌的样子去做阅读理解,不得不让他往坏处去想。
旧人在场是什么意思,期盼着旧情复燃是什么意思,美人等他又是什么意思……
一连串的问题在脑海中盘旋,但他无法把自己这些疑虑问出口。他虽是马嘉祺的爱人,两个人却没有公布官宣过,因此他并不具有在公共场合质问马嘉祺的权利与资格。
“嘉祺,是我,别来无恙。”
熟悉的声线将马嘉祺的魂魄从悬崖边缘扯回来,仓促慌张一时之间占据了大脑,身子不自觉往右一站,几近完美的挡住了丁程鑫,而丁程鑫站在他的身后,连马嘉祺手心里的汗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更别提他那微颤的肩。
但马嘉祺挡得快,挡得严实,他没看见程以清锁骨上的那枝与自己锁骨上一模一样的玫瑰。
还没待丁程鑫反应过这句话的意思来,马嘉祺便先一步转过身来,双手扶住丁程鑫的胳膊,将他们包裹在了一个小世界里,目光极为认真,他轻声道:
“乖,在这里等我。”
我信任你,你别骗我,丁程鑫心想。
04
“乖乖,六年,终于肯回来了?”
雨下的不大,密密麻麻地落在人身上,并不会感觉到什么,不远处的霓虹依旧靓丽,风景无限好,遮盖了谎言,辜负了真诚。
马嘉祺自小在这一种氛围环境下长大,丝毫不会沉溺于这副日日可见到的景色之中,他定定地看着程以清,文字冰冷,语气却温柔至极,像是热恋中闹了用来增进感情的小别扭的情侣一样。
程以清低着头不说话,悄咪咪地用右手食指勾住马嘉祺的右手小拇指,来回荡了几下,这副求人原谅的模样,颇有撒娇的意味。
马嘉祺早被他磨得没了脾气,况且六年前的程以清也是迫不得已出了国,他认栽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程以清的后脑勺,无奈道:“不怪你,你母亲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了?”
“快痊愈了,所以我才敢放下她回来找你。”
六年前。
马嘉祺的公司正处于起步的状态,整日都忙得天昏地暗,那时的程以清还在读大学,而程父早些年吸烟酗酒赌博,早已去了黄泉之下,只留下一个病弱的母亲与程以清相依为命。
好在程以清在学校里表现出色,争得了去国外当交换生的珍贵名额。临走那天,他一声没吭,兀自离开了,联系方式全数删除,只剩马嘉祺独自一人在中国不知所措。当时的他在想,他们之间或许结束了。
于是,这一等,就是六年。
“以清,你怎么会认识这种圈子里的人?”
实际上,这个问题从刚在大厅里出来时便一直困扰着他,照程以清的个性,压根不会与娱乐圈扯上任何关。可他今日,瞧见了程以清在老总的包围之中,还能笑得灿烂。
随后,程以清向前踱步了几下,贴近马嘉祺的脸,锁骨上纹路清晰的玫瑰贴近马嘉祺那面灼热的胸膛,他问:“我们能重归于好吗?”
声音如同染上了感冒,囔囔的。
讲真,马嘉祺依旧无法断然地拒绝程以清。
心心念念了足有两个三年的人现如今正安然地站在自己面前,想与自己续写那段浪漫,他毫无可用来推脱的理由,甚至还想要立马往前迈一步狠戾地吻上那个自己望穿秋水等待的人。
马嘉祺试探地看向程以清,在十分确认这一切不是幻象后,真的吻了他。
程以清莞尔地笑了。周遭的闪烁霓虹全数成为了几近完美的背景板,川流不息的人潮为他那爱意的汹涌澎湃作了助燃剂。
“马嘉祺,你怎么还不回——”
柔软的声线猛的收住,丁程鑫站在门口屏息敛声地定定看着马嘉祺的背影,大脑充斥着纯白,如矗立的梁柱般僵在了原地。
程以清得意忘形的眼神在他视线里扎眼极了,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丁程鑫此刻的难堪,催他离开。但马嘉祺看不到,也听不见。
丁程鑫没再继续停留下去,他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氛围,被无比信任的爱人背叛的难过一个劲的往心头上涌,往正中心涌,他只觉得他快站不住了,眼前一阵发黑。
他从心底对自己道:
“对不起,我不该撞见的。”
等马嘉祺回到酒会时,丁程鑫已经不见了,凭空消失了一般,一声不吭。这里的老总都不是什么好人,个个野心勃勃,丁程鑫也没有熟悉的人,没人保护他,出事了怎么办……但他若是现在去寻丁程鑫的话,程以清怎么办,怎么和他解释。
实际上,刚才的他,并没有同意程以清所说的重归于好。
当初他头一次在网传的视频上看到丁程鑫的第一眼,是惊艳,第二眼,是与程以清相像至极,他精心策划了许久,只为了将丁程鑫变成完美的替代品。
可他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分不清爱与替代品的根本性区别。甚至有些时候,小麻雀似的丁程鑫会让他想要这段感情永远下去。
程以清被他支走,去吃甜点了。
只剩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大厅里寻觅着失踪的人。
“啪——”
极为清晰而有威慑力的一声巴掌震住了马嘉祺。他脚步猛的顿住,循声望去,却见到了自己极其不愿看到的一幕。
只瞧见,丁程鑫趴在冰凉的皮质沙发上,很显然,那声巴掌是从他脸上的红印子上传出来的,他却丝毫没有不可置信,似乎是早已料到,丁程鑫不慌不忙的站起来,看到马嘉祺后却忽然笑了,自嘲一般。
“秦总,您说得对,我该滚。”
马嘉祺不知发生了什么,留给他的只有丁程鑫几近于逃亡的背影,狼狈不堪,像被烧了茸毛后抱着尾巴逃窜的小狐狸。他连对不起都来不及说出口。
丁程鑫被打了,他却以高傲的姿态袖手旁观,细算上账来,他是施暴者,也是始作俑者。他有预感,丁程鑫所遭受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心里泛起阵阵痛感,难以描述出口,就像长度很短的锐利匕首,一下一下地刺着心脏,不深,却是一顿一顿的疼,实实在在的痛。
“复制粘贴,马总可真是玩的一手好牌。”
思绪乱成团成球的破麻线,这句话却直戳他的要害,把马嘉祺那些不愿承认的事全数暴露在了世人面前,撕下了他虚情假意的伪装,将跳梁小丑展现得淋漓尽致。
马嘉祺定睛一看,是沈拓。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重要,马嘉祺,你只要相信,你一定会为你的一切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或早或晚。”
马嘉祺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05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丁程鑫有好几个星期没回来了。
马嘉祺不知道他和丁程鑫算不算分手了,他们谁都没提,而他,与程以清断了,他没同意那句重归于好。
丁程鑫好像藏起来了,他失去了一切音讯。
微博早已乱成一锅粥,马嘉祺却再无心力去应对那些麻烦,理智早被丁程鑫的突然离开打了个稀碎。当初他与丁程鑫的那两份签约合同在他们在一起的那天便被他们撕了,彼时的他们认为两个人不会再需要这份合同了。
可如今,马嘉祺后悔了,若是他们还有签约合同,无论怎样丁程鑫都没有办法离开他,除非赔偿那巨额的违约金,他知道,丁程鑫绝不会赔的起。
凌晨五点钟,落地窗前。
“我们分开吧。”
是丁程鑫这四个星期里给他发来的唯一一条信息,谁也不知道那头的人经历了多久的心理折磨,才鼓起万千的勇气说出了这句话。马嘉祺无法想象。
他想回复丁程鑫,你在哪里。
——却被红色的感叹号拦了下来。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他忽然明白过来,丁程鑫这不是在寻求他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他,通知他我们分手了,并且再无瓜葛。
他没办法再在原地等待,拿起大衣来冲出了公司,进到了朦胧雨幕中。
他想不到丁程鑫除了他这里还会去哪里。丁程鑫一直以来都是与他住在一起,要不就是在公寓,在南城大概也没什么亲人。
可他找了所有丁程鑫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全部都一无所获。
雨越下越大,肆意地在半空中撒野,与那不远处的灯火阑珊相伴,涓涤着整座城,车轮碾过地面,溅起了一阵阵澄澈的水花,惊世骇俗的爱此消彼长,正无声地较量着。
不知兜兜转转地拐了多少弯,又在一个拐角处,纹身店里昏黄的灯光终于让他止住了寻觅的步伐。他怎么没有想到,沈拓大概率与丁程鑫熟络,不然在酒会上怎么会那样谴责他。
——透明的玻璃窗上浮现出了两个人的影子。
乌黑的伞与天空,一切都压抑极了,马嘉祺的眸色阴鸷,深不可测。他知道他没资格,但不知是占有欲还是爱意在作祟,他的怒气快要逼近临界值。
这几日以来的思念与悔意尽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丁程鑫。”
喝药的人被这阴沉又突然的一声吓了个哆嗦,惊惶地回头看,双手还捧着盛了半杯中药的玻璃杯。
马嘉祺怎么会来这里——这是他的第一想法。来不及待他细想,胃里便泛起一阵恶寒,玻璃杯猝不及防地被摔碎在了地板上,他弯着腰低着头扶住桌角,对着垃圾桶吐出了一股酸水。
中药太苦了。
马嘉祺显然被这副骇人的场景震住了,他想过去抱他,却被刚从厨房里出来的沈拓抢了先,他放下手中的面,扶住了丁程鑫的肩,看向马嘉祺的眼神里的敌意十分强烈。
“怎么,马总是来给自己找难堪吗?”
马嘉祺没有搭理沈拓,而是定定地看着丁程鑫,斩钉截铁问道:“所以,你是为了外面的野男人,才这么久不回家。我问你,你就这么欲求不满吗。”
丁程鑫只觉得耳鸣得厉害,整个人都是虚浮的,压根听不清马嘉祺在那说了什么,只能看到他一直在张嘴讲话。
可沈拓听的清楚。
他本以为马嘉祺既然选择了程以清,就不会再来祸害丁程鑫了,毕竟长痛不如短痛,他曾相信丁程鑫会走出来的。可没料到,马嘉祺还会回来找丁程鑫,这样会让他更放不下。
他从纹身店里第一次见丁程鑫时,便与他聊了来,而马嘉祺当时一心专注于手中的笔记本,并没有在意他们的聊天内容。丁程鑫这人可爱得很,像一只永远都会发光的小太阳。
沈拓父亲的公司是马氏的合作伙伴。自从沈拓出生以来,沈父就致力于精心培养他,好在以后能顺利接手娱乐公司,可他哪知沈拓是个向往自由的主儿,打小起就不听话,像只坏猴子,这里窜那里蹦。
在以前,沈父整日对沈拓小沈主席小沈主席地叫,比如“小沈主席今日看新闻了吗?”,又比如“小沈主席今日学习处理公司事务了吗?”。这导致后来的沈拓一听见小沈主席这个称号就炸毛。
最终沈父被弄的心力憔悴,放弃了这个念头,任由着沈拓去了,只求他少给自己惹事儿就好。
后来他同丁程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过自己小时候的这段悲惨经历,却只得到了丁程鑫“虚情假意”的关心与那么大的嘲笑声。亦是直接导致了丁程鑫自那后一直叫他“小沈主席”。但他却不知为何炸不了毛。
一定是他被丁程鑫的超高颜值迷惑了双眼,一定是,他气愤的想。
“你搞清楚,欲求不满的人到底是谁,难道不是你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他虚弱成这个样子你一点不关心,反倒来质问,你又在这里装什么受害者?”
“马总,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这些话仿佛一个个巴掌落在了马嘉祺脸上,打醒了他,他看着丁程鑫淡然的神色,与那被洗了一次的玫瑰纹身,终于乱了方寸。
“我送你去医院。”
话音刚落,马嘉祺刚想抱起丁程鑫来,便被人推开了。
“不必劳烦,您的手金贵,碰不得我这种廉价的替代品,既然分手了,就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
“马嘉祺,我要重新开始了。”
马嘉祺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等梦醒了,丁程鑫依旧是那只乖乖的待在他身边的小麻雀。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这句话导火索一般,点燃了丁程鑫怒火,他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是你先不要我的。”
那晚的马嘉祺,像极了亡国之君,潦草狼狈。
06
酒吧里依旧嘈杂。
人们将色彩绚丽的酒当作忘情水,一杯接一杯,喝的烂醉,妄图忘记他们的朱砂痣。
马嘉祺忘记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喝了多少,只知道他不想丁程鑫重新开始,没有阿程的未来,他活不下去。
严浩翔被叫来当作了工具人,他酒量好得很,于是乎陪着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尽管自己口干舌燥,也不放弃劝慰马嘉祺。
“放不下就继续追呗,沈拓不也追不到吗,这不就证明他心里还有你。”
马嘉祺趴在桌子上,半梦半醒的。
“可他说了,他想重新开始,我总不能阻止他奔向自己幸福的新生活。”
严浩翔深深叹了口气,拍了拍马嘉祺的肩头,道:“万一他在口是心非呢,你不也经常口是心非,以前还自己骗自己说不爱丁程鑫,而现在呢。颓废可不是大少爷马嘉祺的作风。”
“而且,你觉得,没有你的新生活,他会幸福吗?”
过往马嘉祺做的那些破事,严浩翔不是不知道。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了,而马嘉祺又确确实实后悔了,典型的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他早明白以后的马嘉祺少不了吃感情的苦头,只是没想过会来的这么快。通过马嘉祺的描述,严浩翔格外肯定的是,丁程鑫一定没放下他,因为贺峻霖和他说过,狗血小说里经常这么演,男主要多吃点苦,才能把人追回来。
“不会。”马嘉祺愣愣地回答道,像极了一只脑子慢半拍的傻考拉。
严浩翔从心底里默默地感叹到,果然,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分了手的人智商为负。
“这不就对了。”
“去追吧,我相信你们。”
马嘉祺用意念点了点头,而后醉醺醺地说道:
“他要是能回来,老子命都给他。”
严浩翔知当下的马嘉祺醉酒说真话,也知自己只能先迁就着他来,便顺着他道:
“好好好,命给他命给他,别喝了。”
他抗着半个羸弱的身子起来又喝了几杯子,终于撑不住困意,趴在桌上晕了过去。最后依旧是严浩翔认命地收拾了残局。
马嘉祺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四点钟,一进门就冲进了卫生间里呜呜哇哇吐了一阵,像只流浪小狗,醉意上头,他边吐边嘟囔着:
“笨蛋阿程,都不相信我真的喜欢你。”
“坏蛋阿程,为什么不要我了。”
“哼。”
07
日落西山。
马嘉祺拎着几袋子零食坐在纹身店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眼巴巴地望着忙里忙外的丁程鑫,可怜极了。
实际上,丁程鑫只是受了点风寒,拿了点苦中药,被药苦吐了而已。那是他人生中头一次喝中药,他打小怕苦怕疼,为马嘉祺纹身是他自出生以来所犯的第一次禁忌,因为偷跑出去看马嘉祺却没料到下雨而因此染上风寒,是他自出生以来所犯的的第二次禁忌。
自那晚后,他日日来纹身店陪丁程鑫,只不过是单方面的。沈拓也不止一次的赶他走,可到最后,他骂也骂了,打倒是还没打,马嘉祺依旧“狗皮膏药”一样隔空黏着丁程鑫。
似乎是铁定了心,只要丁程鑫不答应他,他就会弃自己的工作于不顾,一直待在这里,无论怎样遭受丁程鑫的冷脸与忽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从丁程鑫不再对马嘉祺冷眼相待的那一刻,沈拓就明白——丁程鑫动摇了。只是丁程鑫自己没有发觉,他对马嘉祺的底线在越放越高。
但这并不代表丁程鑫想与马嘉祺重蹈覆辙,他只是在慢慢原谅马嘉祺,等他完全原谅了,也便释怀了,而现在马嘉祺的存在,只会勾起那些回忆,让他难过。换句话说,马嘉祺一直在,他就会一直难过。
等他迈过这座名为难过的大山,也就不惧怕前方的峰峦如聚与狂风骤雨了。
可沈拓忍不了。
谁都没有他清楚——纹身疼,洗纹身更疼。
当初的马嘉祺为了让丁程鑫看上去像他那个所谓的白月光,不惜让他从锁骨上纹玫瑰;后来的丁程鑫为了忘记马嘉祺,不惜付出疼得要命的代价去洗掉纹身。
让丁程鑫又爱又恨。
“马总,您该离开了。”
马嘉祺小朋友坐在角落里的彩色小板凳上,盯着丁程鑫的看,盼望着阿程能带他这个流浪小孩回家。丁程鑫被盯得浑身不舒服,手足无措地躲避着他的目光,端着玻璃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马嘉祺抬起头来看沈拓:“不是还没到打烊的点吗?”
沈拓静静地站着,傲气极了:“他放手了,马总是个聪明人,您也该及时止损地离开。”
“他告诉你他放手了?你是他什么人,又有什么资格参与我们之间的大小事。”
火药味极其重,丁程鑫矗立在一旁抿着唇,手中还端着玻璃杯,他第一次见这副场面,第一次见马嘉祺跟人幼稚的置气,被吓到了。
“我们在一起了。”
马嘉祺依旧风轻云淡,看向丁程鑫的眼神极为坚定,开口道:
“我想听你讲,我信你。”
丁程鑫忽然间有些无助,明显的,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对着这张脸,他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又何尝不想与马嘉祺续写浪漫,但他亦是说不出同意的话,他在慢慢释怀了,那样只会让他功亏一篑。
他有预感,他若是骗马嘉祺自己与沈拓在一起了,那他们可能就彻彻底底结束了。
“我……”
“沈拓说的对。”
马嘉祺眼里的光亮光速般的黯淡了,只剩下失望,寰宇安静了下来,他一个人在空旷无人处挣扎。
“行,这是你说的。”
“祝你幸福。”
08
自古情字最伤人。
西周周幽王,为了讨得爱妃褒姒一笑,不惜点燃那烽火台,戏弄众多诸侯前来救援。当敌人真正来临时,他再点燃那烽火台已是无用之举。
或许史书记载有假,可爱是真。
唐朝一代帝王玄宗,弃万里江山于不顾,钟情于杨贵妃,只为讨得贵妃欢心而活,因此有了杜牧的“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开元盛世亦败于荔枝。
朝代总是亡于轰轰烈烈的爱情。
“是马嘉祺家属吗,麻烦请来一趟市中心医院。”
丁程鑫盯着陌生的手机号码出了神,他一头雾水:“发生什么了?”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丁程鑫来不及点挂断键,冲进了门外雨幕中。
半路上,他想的是,你一定不能有事。他不停的催促司机快一点,请再快一点。他的精神快要崩溃,心理最后一道防线被医生的一句话全数割断。
他后悔了,后悔他如此固执,自己与自己过不去,明明马嘉祺都已经做的足够了,他却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非要等到如今才追悔莫及。
如果当时的他没有承认那个谎言,马嘉祺就不会开车离开,就不会在半路上出事。丁程鑫靠着车窗,无力的情绪爬满了他的全身。
等他赶到医院手中拿着病危通知书时,他才忽的反应过来——他没有签字的资格。
他颤抖着身子,全世界都是冰冷的。他在心里默念,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爱人那栏,签吧。”
熟悉的声线给了丁程鑫勇气。
字迹微颤的“丁程鑫”三个字,与“病危通知书”五个字,都无比扎眼。脸上的水光亦不知被风干了多少次,他双目无神地瘫坐在椅子上。他想,马嘉祺,为什么联系人只有我一个。
“别再骗自己了,等他醒了,好好在一起吧。”
沈拓轻轻扶着丁程鑫的肩,后者点了点头。
“手术成功,也算是在悬崖边上硬扯回来了一条命,照顾好他,好好休养一阵子。”
丁程鑫这次的眼泪,不再是咸的。
“谢谢您。”
医生只疲惫地笑着摆了摆手。
09
谁说春风不解风情。
它穿过纯白窗帘,吹进窗子里,无形地覆盖着静谧的病房,将暖意赠给了相爱的人,眷顾着世间的每一对缠绵的缱绻恋人。
“马嘉祺,我好想你,你已经好几天没有理我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可是从不会不理我的。”
“你不能这么懒,躺在这张床上,什么都靠我!”
“你不是还要追我吗,我宣布,火葬场结束了,你快点滚回来和我谈恋爱结婚生孩子。”
“马嘉祺,你再不醒,我真的要生气了。”
“你睁开眼,我就不生气了。”
“马嘉祺,又过去好几天了,你再不理我我就跟小沈主席跑了,你可别后悔。”
“嘻嘻,骗你的,我怎么会跑啊,你不要记仇哦,我明明最爱你了。”
“你快点醒醒好不好,再过几天我就要去第二次清洗纹身了,很痛很痛的,你不陪我我真的很害怕。”
日落时刻。
“我早就原谅你了,你回来,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晕晕乎乎的碎碎念间,丁程鑫困的快要睡着时,病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几下,他睡眠浅,更何况此刻还未完全睡熟,猛的惊醒。他泪眼汪汪地看着马嘉祺。
而马嘉祺,眼含笑意地望着他。
“好,永远在一起。”
这几日的想念在这一瞬间炸开,丁程鑫趴在马嘉祺身上呜呜哇哇地大哭了起来,马嘉祺被人撞的咳嗽了几声,丁程鑫急忙止住眼泪从人身上起来,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这破脑袋给忘了。
引得马嘉祺轻笑。
丁程鑫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道:“我怎么又把这事忘了,狗蛋儿你渴了吗,饿了吗,累了吗,疼吗,我去给你弄饭弄水,啊,还有什么事来着,哦对了,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事,是我爱你!”
马嘉祺哭笑不得,赶忙回应道不渴不饿不累不疼,我也爱你,我想亲亲你。
而小沈主席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发着耀眼的光芒,他叹了口气,两个傻子。
“停停停,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在,饭和水不是早让我准备好了吗,这么快就忘了,恋爱中的人智商果然为零。”
丁程鑫挠着后脑勺讪讪地笑了笑。
“算了,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们小两口谈恋爱咯。”
“门带上。”马嘉祺不近人情道。
日落于山头,星星从云里偷偷跑了出来,观赏着人间风色,月亮后脚便追了出来,想拉着它回到云层之上睡觉,却被星星拽下来一同看这风花雪月。
星光伴月色,亮了半边天。
“马嘉祺,你知不知道,我在签字的时候,感觉天都塌了。”
丁程鑫望着马嘉祺的眼睛,真诚至极。
“对不起,我爱你。”
“我也爱你。”
10
你是镌刻在我锁骨上的玫瑰,融进皮肤的刺,足以致命,是我一生的疤,不痛不痒,却无法忽视,但我爱你,这些都不值一提。
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只因我爱你,无关别人。
玫瑰纹路是你跋山涉水为我而来所留下的踪迹。
玫瑰与他,都致命。
但有你在,我不惧怕死亡。
——fin——
1:33,晚安。
排名不分前后!
破镜重圆
文轩
翔霖
祺鑫
文严文
极禹
先婚后爱
多给老师们点上红心蓝手
祝大家阅文愉快~
银河系闪耀星
苏朱
左邓
祺管严
文鑫
复仇/形婚/强强/三连勿bp
疯批城府深私生子严×钓系高情商养子贺
PS:杠我就骂你
/
回别墅打包了行李,唐新就一个人拉着他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
贺峻霖搬走了半个衣柜的东西,幸好贺峻霖还有两个半大衣柜。挑选了半条,挑了一件深蓝的丝绸衬衫和配套的西装裤,是他早年疯玩的时候买的。那时候比现在胖些,现在穿上去,衣服有些大,肩膀挂不住一直往下滑,贺峻霖看了一眼,这也算有点小性感吧。
洗了个澡,喷了点香水。特地让保姆小姐姐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将自己压箱底的耳钉都翻了出来带上。换好以后,在...
洗了个澡,喷了点香水。特地让保姆小姐姐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将自己压箱底的耳钉都翻了出来带上。换好以后,在镜子前端详了半天,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衬衫后面有一块镂空的部分他在里面套了个渔网衫,还带了个锁骨链,看上去..很禁欲??
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本想给刘耀文发过去。结果想了想,他这种傻呆呆的男孩看到以后不知道会怎么想,纠结了半天还是没发。
最后还去抢了保姆买菜用的小宝马才出门。家里实在找不到低调的车,父亲的座驾大多贵气,他开去不合适。
车子连上了他的手机,播放这他喜欢音乐。晚上的城市并不萧条,车子渐渐开到市中心,那是一片灯红酒绿的所在。
他将车开进了院子里,这样的车,还不足以让人来帮他停车。自己找了个停车位,停好车,从一旁的小包里拿出一罐薄荷糖,放了两粒在嘴里。打开面前的镜子照了照,确定造型没有乱后,深吸一口气下了车。
严浩翔订的那家酒吧是这边最大的一家,贺峻霖看了看门口一排价值不菲的豪车,耸了耸肩,径直朝里面走去。
唐新给他安排的很好,营销将他带到卡座。卡座上坐满的人,都是唐新找来的人。贺峻霖打量了一下这些人,大多都穿着浮夸浓妆艳抹,自己在人群中倒算得上是意外的清纯。
“大家玩就好。”贺峻霖被众人围到桌子中间,倒了杯酒,端起来道。
“好!”一群靓男美女都举杯众人碰了一杯。
贺峻霖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开始看手机,偶尔有营销过来喝酒,就抬起头喝两杯。
“小贺总,来玩骰子吗?”一个穿着西装的营销走到他面前拿着骰子笑着问道,贺峻霖转头,闪耀的灯光下,看到一个染着红发的男孩。男孩长得不错,咧嘴一笑也很好看,他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空空如也的卡座,思索片刻,起身拿起骰子道:“来。”
这营销玩骰子真的厉害,贺峻霖才一会儿就被灌了两瓶小香槟。
“你真行啊!”贺峻霖笑着喊道,一旁的营销摆摆手道:“运气,运气。”
“再来啊贺总。”营销刚要继续,贺峻霖忽然瞥到一旁的卡座上来了人。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对面的人。
一群穿着富贵的男人上了台子坐在了沙发上,一旁还跟着几个露着大白腿的美女。
酒吧里的灯光闪烁,贺峻霖眯起眼睛,想看清他们每个人的长相。
扫视了一圈,没一个能看的。也没看到严浩翔。
不应该呀,照片上的男人长得还挺好看的,这怎么一群丑八怪啊?难道是照骗?这年头新闻都用照骗了?
正思索着,忽然看到一个大肚便便的营销搂着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
那营销搂着男人,两人低头说着什么。
贺峻霖眯起眼,看着那男人走路的姿势,就透露出一种“好拽”的气息,应该是他没错了。
等到两人走上台子,他才看清了那男人的脸。
果然是他..贺峻霖有些愣。
严浩翔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耳朵上带着一个黑色耳钉,皮肤即使在昏暗的环境下也能看出是雪白的,鼻梁高挺,眼眸深邃。
看上去...比照片上的好看啊...
严浩翔搭着一旁营销的肩膀说了两句,两人就举起了杯子。卡座上的众人见状也纷纷起立举杯。
严浩翔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忽然,眼神扫到了他们这边,贺峻霖目不转睛的瞪着他,恰好对到他的视线。
那黑暗中的眼神让他浑身一抖,慌忙转头。
一旁的营销见他这副模样,凑过来贴着他笑道:“贺总想过去玩吗?”
贺峻霖懵懵的摇了摇头,伸手拿起一旁桌上的酒杯,将被子里的香槟一饮而尽。
那个眼神他从未见过,带着浓重的野性。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他不自觉的搓了搓手,看着面前的果盘愣愣的发呆。
他没有看到,在他旁边的卡座上,穿西装的男人频频转头。看着卡座上发懵的小白兔,露出一个颇有兴趣的笑。
严浩翔今天本来约好和一群狐朋狗友一起来玩,刚来就看到了对面卡座上一个白净的小男孩直直的盯着自己看。
这样的人在酒吧并不在少数,但今天不同,这个男孩子好像有点眼熟。
他好像在哪儿见过。
和众人喝了一圈后,他坐在卡座上,一旁的美女过来靠在他身边。他搂着美女软软的身体,眼睛却不住的想看旁边的人。
瞧见那白净的小人儿在发呆,好像是不自觉的,嘴巴也嘟了起来。
看着活像个受惊的小兔子,打量了一下,长得不错,身材也好心中便打起了算盘。
起身端了杯酒,刚想过去,就看到对面几个漂亮姑娘将小白兔拉起来走向前面上了弹簧台。
“严总~干嘛去?”一旁的美女营销拉住他的胳膊将胸贴在他身上撒娇道。
严浩翔看着她画着浓妆的小脸,淡淡一笑,勾勾手让她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美女营销转头看了一眼隔壁卡座,笑了一下,转头道:“OK,等着我啊~”走的时候,还拍了拍严浩翔的胸口。
严浩翔将视线转向前面的台子,看见小白兔在人群中蹦跶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蹦蹦跳跳的,更像小兔子了。
“来,严总,喝一杯。”忽然,一个男人端着酒杯上来找他喝酒,他打量男人一眼,低头拿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男人大喊一句:“生意兴隆!我干了!”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严浩翔笑笑也将酒喝完,又倒上一杯,坐在沙发上,搂起一旁的美女,摇着酒杯。
那美女营销回来,跨过卡座上的人坐到严浩翔旁边,趴在他耳边道:“搞定了。”严浩翔满意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营销的脑袋道:“好,再开五套神龙。”
“谢谢严总!”美女营销拉着严浩翔的胳膊脸都笑出花来了。严浩翔笑了笑,眼睛继续回到了在台子上蹦跶的小白兔身上。
贺峻霖被拉去蹦,特意找了个严浩翔卡座能看到的位置。有时跳着跳着,还会故意往严浩翔那边看一眼。好几次都对上了眼神,他半眯着眼睛,嘴角带着一丝媚笑,只是淡淡一眼,就勾的卡座上的严浩翔心痒。
蹦到MC开始舒缓的网抑云时刻,才和一群漂亮妹妹一起回了卡座。刚回去,就看见一群举牌子的走了过来,围住了他们。
贺峻霖心中暗自发笑,但却装作了一副惊讶地模样。叫来的一旁的营销,只见营销趴在他肩头和他说了什么,指了指一旁卡座上的严浩翔。
贺峻霖转头,看到严浩翔正看着自己,脸上挂着笑脸,伸手对他招了招手。贺峻霖也礼貌的和他招了招手,脸上摆出了一副欣喜的表情。
那牌子举了一会儿,严浩翔却一直没有过来喝酒。贺峻霖坐在卡座上,犹豫了片刻。拿起手机,起身去了厕所。
走的时候,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见严浩翔看着自己,便淡淡一笑。转身走了。
他其实并不想上厕所,进了洗手间,也只是,开了水龙头洗了洗手。
厕所里各种呕吐的声音,还有一个隔间里传出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这种事情才这里常常发生,有些变态就喜欢在旁边的隔间,踮起脚拿手机拍些什么东西。
贺峻霖低头洗手,还没来得及关掉水龙头,一只手就伸过来帮他关掉了水龙头。他转过头,果然看到了严浩翔的脸。近看他比远看还要好看点。可惜贺峻霖看着面前的帅哥,心中没有丝毫欣喜,只有恨意。
但他还是强行摆出了一副惊讶的面孔,笑着对严浩翔点点头。
严浩翔嘴上叼着一根烟,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燃烟,又将手中的烟盒递给了贺峻霖。贺峻霖礼貌的摇了摇头小声道:“谢谢,我不抽。”
严浩翔轻挑眉毛将烟盒收了起来。刚才只是远看,就觉得这小男孩长得不错,现在离近了一看,真是好看。嫩的很,看起来是个大学生。
“和朋友来这儿玩儿啊?”严浩翔跟着他一同走出洗手间,洗手间外面放了一排沙发供吐到无力的人休息用。两人靠在沙发边站定,贺峻霖低头一笑道:“我刚回国,想出来放松放松。”
“大学生啊?”严浩翔打量着面前的小白兔,心想这么嫩,一看就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看样子很乖:“学什么专业?”
贺峻霖挠了挠头笑道:“美术。”
“哦~那画画很好了。找工作了吗?”严浩翔歪着头一本正经的看着他问道,贺峻霖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工作哪有那么容易找啊?我刚回国,什么都还不清楚呢。”说着,还可怜巴巴的瞥一眼严浩翔。
严浩翔被他着一眼看的骨头的软了,拿出手机道:“这样,如果你愿意,可以来我公司上班,我帮你安排个活儿。”
“什么活儿?”贺峻霖装作一脸惊喜的问道。
严浩翔勾起唇角,向他靠过去,贺峻霖向后退去,却被他一把揽住腰。严浩翔笑盈盈的凑到他耳畔,将唇贴在他耳边轻声道:“做老板娘。”
他的声音很低沉,在贺峻霖耳边响起,引得他半边身子一阵酥麻。但还是礼貌的推开了严浩翔。
严浩翔见他推开了自己,有些惊讶。谁知贺峻霖看着他眨了眨眼道:“严总,您是想睡我吗?”
这直接的提问激的严浩翔一笑。没想到这小白兔看上去这么清纯,背地里是个吃肉的?更符合他的胃口了。
他的手在贺峻霖腰间游走,挑了挑眉道:“可以吗?”
贺峻霖将手放在他胸口,轻轻打圈,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媚笑。
严浩翔将他搂在怀中,渐渐靠近,就在快要触到小白兔的唇时,忽然被轻轻推开。
贺峻霖灵活的绕开了严浩翔的手,退了一步离开了他的怀抱。看着他礼貌一笑道:“严总,我的朋友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走进了酒吧。
严浩翔愣愣的看着贺峻霖的背影,片刻,冷笑一声。
“这小白兔,有点意思。”
7777f福利,来自小易的第二十六次推文,不喜勿入五一快乐!希望喜欢!
——勿白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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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理不易,喜欢可以红心蓝手小彩蛋支持一下~
勿连赞!
翔霖私设
BE
春天终于还是来了,贺峻霖带着严浩翔的遗物,去了草原。
遗物很普通是个项链。
草原上冬天的积雪化干净了,长出了更多更青的草,蔚蓝的天空和白云编制成画,和草原拼接出蓝绿色交界线。
贺峻霖和严浩翔的第一次蜜月就是在草原度过的。
那时候,贺峻霖笑盈盈的牵起严浩翔的手,严浩翔也握着他的手,嘴角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他们向着草原奔去。
他们曾发现过,草原所通向的另一个方向。
可如今严浩翔再也不能站起来奔跑,他永远也不可能牵着贺峻霖手,说:“你带我去哪?”他那张精致的脸上再也不会有笑容。
贺峻霖摸着项链,就好像摸着严浩翔的头,他...
贺峻霖摸着项链,就好像摸着严浩翔的头,他说:“严浩翔,草原真美。”
——————
高中刚刚毕业,贺峻霖和严浩翔就公布了恋情。
“诶诶,听说了没,那个播音主持专业的那个联考第一和咱们文科第一在一块儿了。”
这种八卦传的比什么都快,毕业典礼上贺峻霖牵着严浩翔的手,他们约定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分开。
后来读大学,贺峻霖考去了中央传媒大学,而严浩翔则留在了重庆读了重庆大学,异地恋的日子不好过,两个人读的都是重点大学都很忙,有的时候一个星期也说不上几句话,可两个人从没想过放弃这段恋情,终于熬到大学毕业,贺峻霖回了重庆和严浩翔团聚。
都兑现了承诺。
贺峻霖发誓,永远也不要离开严浩翔。
贺峻霖当天发了一条朋友圈:
“从今天起,我,贺峻霖,是严浩翔的跟!屁!虫!”
那是2016年六月十五日。
后来两个人很幸福,直到那天晚上,睡得很香的贺峻霖翻了个身好像摸到了湿乎乎黏答答的东西,他担心是虫子所以打开了灯,他才发现不是什么虫子。
那是一滩血,一大片。
贺峻霖听到卫生间有流水声,他下地走过去看,发现严浩翔在洗鼻子,水都是鲜红色的,越洗越多,严浩翔看见他进来手忙脚乱擦干净血渍冲着他笑,可是鼻血又流下来。
贺峻霖拿纸给他堵住,说:“别再洗了,去医院。”
两个人慌张穿好衣服,去了医院,做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的检查,医生让严浩翔出去,严浩翔走出去医生和贺峻霖说:“白血病,住院吧。”
那个时候,是2018年。
贺峻霖后来拖了一个多月让严浩翔住院,他带着他去草原度蜜月去了,严浩翔用力的奔跑,忘记了很多。
唯独没有忘记他爱贺峻霖。
他说他有一个惊喜要送给贺峻霖,贺峻霖问是什么,严浩翔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2018年七月十三日。
严浩翔最终还是去住院了,他经常看着窗外说:“贺峻霖,外面天儿不错。”
贺峻霖常会笑着说:“没心没肺。”
然后严浩翔就会亲他,贺峻霖脸红的像滴血,严浩翔笑的更高兴。
严浩翔时不时就要流鼻血,流的多甚至浑身都在抖,他还安慰贺峻霖没事,哪里可能没事,他只是怕他的小兔子害怕啊。
2019年五月十二日。
病危通知书下来了,贺峻霖无言哭泣,严浩翔还是看窗外,在下雨。
他走去严浩翔身边,问“惊喜是什么。”
严浩翔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项链,是严浩翔放弃了自己买药的钱买的。
“我可以不好起来,我们小贺宝贝不能不幸福。”
他给贺峻霖带上,贺峻霖爬上床躺下,严浩翔给他掖好被子,自己也躺下,牵着贺峻霖的手。
“贺宝儿,给我唱个歌吧。”“你闭眼我给你唱。”
严浩翔乖乖闭眼,贺峻霖轻轻唱起来。
哪朵玫瑰没有荆棘
最好的报复是美丽
最美的盛开是反击
别让谁去改变了你
你是你或是妳都行
会有人真心的爱你
突然严浩翔松开了手,贺峻霖紧紧抱住他,试图留下他最后的味道。
夏天最后一场雨带走了他的体温。
严浩翔永远留在他风华正茂的二十八岁。
已经是2020年八月二十四日。
吹来一阵风,带着微微暖意,已经过去一年了,严浩翔离开他了一年了。
贺峻霖望着远方火红的太阳流下泪来。
影帝马&抑郁丁
白嫖达咩/ooc归我/娱乐圈(?)/HE!!!
3100+
00
每一位抑郁症患者都是坠入凡间的天使
“阿祺,我好累啊......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骂我?”
“阿程,别怕!阿祺会保护你的,那些人就是羡慕我们阿程,就是那种羡慕嫉妒恨,阿程明白吗?阿程真的很棒,阿程答应阿祺,不可以轻生,好不好?要是阿程不...
“阿程,别怕!阿祺会保护你的,那些人就是羡慕我们阿程,就是那种羡慕嫉妒恨,阿程明白吗?阿程真的很棒,阿程答应阿祺,不可以轻生,好不好?要是阿程不要阿祺了,那阿祺也随着阿程去了”
丁程鑫得了抑郁症
那天,马嘉祺很晚才回家,一打开门,黑漆漆的一片,很明显丁程鑫没有开灯,马嘉祺马上就慌了——丁程鑫怕黑!丁程鑫不可能晚上不开灯的!马嘉祺连忙开了灯,丁程鑫在!但......丁程鑫的右手上拿着一把美工刀,左手手臂上有长短不一的血痕,丁程鑫这是自残的表现!
马嘉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丁程鑫的身边,一把夺过丁程鑫手中的美工刀,握住丁程鑫的手
“阿程,不要这么做!答应我,好不好?”
丁程鑫哭了
“马嘉祺,你会不会因为那些不好的言论而和我分开?你会不会因为那些不好的言论而讨厌我;你会会不会因为那些不好的言论而讨厌我?马嘉祺,你能不能答应我:不和我分开,不讨厌我,不生我的气?马嘉祺,要是你也不要我了,我就没有人要了!马嘉祺,我没有外界的人说得那么不堪!”
马嘉祺从丁程鑫抓住自己的手和丁程鑫的语气中感受到丁程鑫的不安和浮躁,马嘉祺赶紧安抚丁程鑫
“好好好,不会因为那些不好的言论而和你分开;不会因为那些不好的言论而讨厌你,会不会因为那些不好的言论而讨厌你,阿程不用担心,阿祺永远都不会离开阿程,阿祺永远都会爱阿程,阿祺先去拿东西给阿程包扎,好不好?”
丁程鑫小幅度地点了点头,马嘉祺便去拿纱布了
第二天早上
“阿程,我们去一趟医院好不好?”
“阿祺,为什么我们要去医院?”
“我们去检查一下身体好不好?”
其实马嘉祺是想去医院检查一下丁程鑫是不是有抑郁症,丁程鑫也不知道马嘉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懵懵地答应了
“病人现在是患了中度抑郁症,如果后期继续被网暴的话就会有极大的可能变为重度抑郁症”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
“阿祺,医生怎么说?我没事吧?”
“好!”
马嘉祺拿了药之后,把药装入维生素的瓶子里,若无其事地去找丁程鑫
“阿程我们回家吧!”
“阿祺我想吃折耳根!”
“好!回家就给阿程做凉拌折耳根!”
“阿祺最好了!”
“阿程,你不要再看微博了好不好?把微博卸载了好不好?”
丁程鑫歪着小脑袋
“为什么啊?”
“我怕阿程会不开心!”
“怎么会呢?我可以在微博里看到阿祺的动态啊!怎么会不开心呢?”
马嘉祺看出来丁程鑫是在骗自己,也没有拆穿丁程鑫
“阿祺害怕,害怕阿程会受伤,看在阿祺的份上,阿程把微博卸载了,好不好?”
“好~我卸载了微博之后阿祺就不会害怕了吗?”
“不害怕了!”
“那我卸载了哦~”
丁程鑫当着马嘉祺的面把微博卸载了,马嘉祺长舒了一口气
可是马嘉祺没有想到,丁程鑫会瞒着他偷偷看微博——那天晚上,丁程鑫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马嘉祺看到丁程鑫愁眉苦脸的,便想到了一个办法
“阿程,我去洗澡了!”
马嘉祺以最快的速度洗好了澡,轻轻地走到丁程鑫的背后,看了一眼,发现丁程鑫看的是微博,马嘉祺眉头一皱,咳了一声,丁程鑫明显被吓到了,慌忙把微博换成别的页面,回头一看,马嘉祺紧皱着眉头
“阿......阿祺......”
丁程鑫好像做错事情的小孩,低着头,扣着手上的死皮
马嘉祺也狠不下心对丁程鑫说狠话——他怕说狠了丁程鑫的抑郁症会加重
“阿程不是答应了阿祺以后都不看微博了吗?”
“阿祺......阿程错了,阿祺能不能不丢下阿程?”
“怎么会呢?阿祺永远都不会丢下阿程,永远”
马嘉祺加重了那个“永远”,只为了给丁程鑫安全感,哪怕只有一点
丁程鑫又自残了
那天马嘉祺说晚上不回家,但过于思念丁程鑫,还是回了家
回家一看,丁程鑫又在自残
“阿程......我不回来的话你是不是就药自/杀了?”
“阿祺,我没有!我的手不受我自己的控制,我就是想割自己的手臂!”
丁程鑫带着哭腔说话
马嘉祺看了也心疼,走过去抱着丁程鑫
“阿程不要这样,阿祺会很心疼的!作为惩罚,阿程在自己身上划一刀,阿祺也在自己身上划一刀”
马嘉祺知道,丁程鑫不忍心让自己受伤,只有这样,才是最有可能阻止丁程鑫自残的方法
“好!我不划自己了,阿祺这次先不要划自己好不好?”
“好!阿程答应过阿祺了,不许自残”
“好”
马嘉祺吻上丁程鑫的额头
“阿程,我要去拍戏了,三个月之后回来”
“嗯!好,我会等你回来的!”
迎接马嘉祺回家的不是丁程鑫的亲吻,亦不是丁程鑫的拥抱,而是丁程鑫的一份遗书
马嘉祺回到家,看见了丁程鑫躺在沙发上,走近一看,丁程鑫安安静静地躺着,如果没有那瓶安眠药的存在,或许就更加美好了
马嘉祺手忙脚乱地打通了120
救护车来到的时候,马嘉祺甚至忘记了戴上口罩,直接上了车
丁程鑫进了手术室,马嘉祺在外面来回踱步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马嘉祺连忙问医生
“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没事,幸亏送来医院及时,已经给病人洗了胃,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好!谢谢医生,谢谢您!”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马嘉祺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退出娱乐圈
前途和丁程鑫两者之间,马嘉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丁程鑫,没有别的,马嘉祺知道,丁程鑫就是他的全世界,如果丁程鑫离开了他,马嘉祺将会一蹶不振,那个时候,影帝有什么用?一百个影帝也换不来丁程鑫!
如果在自己和丁程鑫之间选择一个,马嘉祺也会选择后者,是丁程鑫成就了现在的马嘉祺,没有了丁程鑫马嘉祺什么也不是!当初是丁程鑫让马嘉祺进军娱乐圈的,也是因为丁程鑫的鼓励,马嘉祺才走过了那么多次的网暴
{哥哥今天怎么突然开直播了?}
{我操楼上是住在微博里面了吗?}
{宝贝今天播点啥呀?}
“今天就是通知一下大家......”
{哎呀马哥我们都知道新剧嘛!}
{芜湖新剧!}
{期待期待!}
“我要退圈了!”
{我操不是吧?}
{马哥你开玩笑呢?}
{马哥开玩笑不要过了!}
“我说的是真的!我的爱人自杀了,我已经不想再娱乐圈里面呆着了!”
{马哥的爱人自杀了?}
{就是那个贱逼?}
{哦豁!终于死了,马哥看看我}
马嘉祺看到几条说丁程鑫自杀了很开心的弹幕,眉头皱了又皱,最后冷冷开口
“如果不尊重我的爱人,那还谈什么喜欢我?”
{马哥生气了......}
“我通知也通知了,就下播了!”
“阿祺?你怎么?我......”
“阿程,不是说好了不自残的吗?这次直接自杀了?”
马嘉祺故意把声音变得冷冷的
“阿祺,我觉得我自己好没用,我帮不了你什么,还天天自残让你担心,我......我就想一走了之,以后都没有人拖累你了......”
马嘉祺听了丁程鑫的一番话,心也是软软的,马嘉祺摸了摸丁程鑫毛茸茸的小脑袋,放柔了声音
“阿程,你要知道,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没有拖不拖累这回事”
丁程鑫蹭了蹭马嘉祺的胸膛
“阿程,我们去美国好不好,我已经预约了最顶尖的医生了”
“我退圈了”
“什么时候?”
丁程鑫明显很惊讶
“刚刚”
我的小天使不能因为我折了翅膀
阿稚的碎碎念念
投喂免费的粮票解锁后续,是he的
每一个抑郁症患者都是坠入凡间的天使,总会有人将坠入凡间的天使送回到天堂,或许天使会迷茫,但那只是短暂的
之前是看到过有一些爆米花姐姐因为抑郁症而离开人世,也蛮心疼的,眼泪哗哗哗就流下来了,我自认为共情能力蛮强的,也希望也有抑郁症的所有人都可以得到专属于自己那一份救赎吧
【注意:3w字中篇】
(一)
“姓名?”
“严浩翔。”
“身份证号码?”
“500——”
“给我看一下吧。”
“什么?”
“身份证。”
严浩翔犹豫了一下,把身份证从包里翻了出来,碎成两半的证件靠一条透明胶带散散地粘连着。警察皱了眉,“怎么弄成这样的?”
严浩翔摸了摸鼻子,“不小心的。”
笔杆子抄到住址一栏,警察抬头看了眼严浩翔,上下打量一下他松垮垮的穿着,视线落到手边破烂的行李袋上。他没去过他的城市,但在他有限的认知里,名字里带“山庄”的小区都不便宜。警察瞟了男生一眼,嘀咕道:“重庆的?来读书的?”
严浩翔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不是,就过来玩玩。”
“来多久了?”
“……快一年了吧。”
身后同事路过,把刚泡好的茶搁警察办公桌上,好奇地问:“这小伙子是怎么了?”
“被盗了,偷了两沓钞票。”
警察把头扭过一个隐秘的角度,靠着同事耳朵压低了声音,“富二代,重庆来的,八成来体验生活,被骗了。”严浩翔听了个一清二楚,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警察回过头,问严浩翔:“除了现金呢?有没有别的东西被偷了?”
严浩翔摇摇头。
“少了多少现金?”
“两万多吧,都放在一起的,那天回家看就都没有了。”
“怎么隔了这么久才报警?”
严浩翔低下头没有回答。警察等了一阵,靠在椅子上提醒道:“你知道的吧?两万块属‘数额巨大’,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你朋友是要坐牢的。”
严浩翔握着断裂的身份证,左右想把它拼在一起,手却像不听使唤一样,怎么都无法把歪斜的缝隙拼上。尝试了很多次,他才发现这身份证不是断了,是碎了,少了一个缺口,再多的胶带也都没法把它合上了。
警察看着严浩翔,叹了口气,回到案头的表格上,重新拿起笔。
男生抬起头,“贺峻霖。”
(二)
身份证一年前还是好的,还是个大户人家小少爷的标识。
严浩翔把家里阿姨的行李袋翻出来,往里头塞衣服的时候,这个标识就在家姐手中攒着,一直攒到严浩翔被出租车师傅催着上车,家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身份证塞回到严浩翔手里。
严浩翔点了点头,把身份证藏到背包隔袋的最底层,压在厚厚一沓钞票的底下。
贺峻霖问严浩翔要身份证的时候,严浩翔刚舟车劳顿落了地儿,脑袋浑浑噩噩的,翻开包就找。手摸到钱了,才想起来姐姐的嘱咐,抬头抱歉道:“忘记带了,下回给你吧?”
拙劣的借口被贺峻霖一眼看穿,“你不是才下火车吗?能忘到哪儿去?你坐火车没用检票的?”
房产中介的店面又小又破,贺峻霖摆了摆手,再过去一厘米就能打到客户似的。严浩翔向后一靠,背脊抵在了墙上。
“拿不出身份证没法租房子,我们这儿不做非法生意,你走吧。”
“那哪里能租到房子?”
“哪儿都不能。”贺峻霖窝在藤编的椅子里,玩味地看这位初来乍到的小青年,“最近查得严,下午条子还要来喝茶呢。二两新摘的碧螺春,三天就给我喝光了,完了我还得供着。别说租房了,旅店里头也不敢接没身份的啊,您要是不介意,我给您找个暖和的桥洞凑合几晚吧。”
严浩翔的手藏在包里,把钞票捏得紧。出门之前家姐开了保险柜,说:“不好带黄金,过安检不好解释。家里的现金不多,你先全带走,一定省着花。现在家里所有资产都被冻了,这点钱你能撑一天是一天。”
家姐语气冷静,递过钱的手心却在抖。严浩翔即使不清楚厂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也能估摸一个大概情况。他给了自己两分钟去适应这个突发状况,火车来的路上就已经计划好手里的钱该怎么花。他七八个小时就靠一根烤肠捱了过去,留下的大头是备着以防万一。
严浩翔从小看着父母经商,知道把钱用在请人办事上多是事半功倍。除了藏在包里的那只手,他还是个豪门少爷的姿态,直着背,抬着下巴看藤椅里躺得舒服的贺峻霖。好像之前从炒鞋的黄牛手里截看中的鞋子一样,一点儿没在怕的。
“说吧,要加多少钱?”
贺峻霖笑了,一看对方就是上道儿的人,伸手比了个二,“不收你多,两千,怎么样?”
严浩翔点了六十张票子,搁贺峻霖面前:“押一付三,外加两千,你数数。”
贺峻霖接过钱,看也没看,放进抽屉里,“爽快。”
(三)
房子是贺峻霖骑着小电驴带严浩翔去看的。行李袋搁在脚踏板上,严浩翔扛着双肩包僵直地坐在贺峻霖后面,两只手死死抓着座位旁的护杆,隔离着自己和黑心小老板的距离。贺峻霖的外套没上扣,两瓣衣服鼓了风呼哧乱飞,打得严浩翔胳膊生疼。贺峻霖是没在意,把车骑得歪歪扭扭,絮絮叨叨地给严浩翔当导游。
贺峻霖提前打好了预防针,“城里大路好认,进了巷子就得靠脑子了。你可得给我记牢了,歪不进家门我可不会来救你。”
“教你个方法,你认着河识路。你就沿着左手边这条河走,来,我们过一个桥。看到前面这个城门没有,你要过这个城门,然后就这里,这个羊肉店,你要记牢。过了羊肉店两个口,一个左转——诶你抓牢啊——”
一个猝不及防的转弯,严浩翔一下失了平衡,两只手抱上了贺峻霖的腰。好细啊,比肉铺里的排骨还膈应,严浩翔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好瘦啊。”
“什么?”贺峻霖没有听清,歪了歪头问。
“没什么。”严浩翔把手撤了回去,挪了挪屁股回到安全距离,他提高了点声音,对着贺峻霖耳朵喊,“我说你好瘦,话还多。”
“你信不信我就把你撂这儿不走了?”贺峻霖放了狠话,小电驴却哼哼着骑上疙疙瘩瘩的石板路,男生一个字里头带三个颤,“等等,你记着这个。看见这个电线杆你就要右拐了。再往里头你就要疯狂地记住电线杆、水井和公共厕所的位置,虽然老是断电水不能喝公共厕所也臭得没人敢进去,但你还偏得靠这三个东西找到家。你把脑子带上了没?”
严浩翔笑了,他挺久没觉得好笑了。风把他的头发全吹到了后脑勺,奔儿头光亮亮一个,他像哄小孩儿一样回应贺峻霖:“带上了,带上了。”
七个拐、八个弯,小电驴终于停了下来。严浩翔提着行李袋站在褪了色的木门前,仰头看门檐上旧磁带一样缠成一团的老电线。巷子太窄,没法两辆电瓶车一起过,贺峻霖把小电驴挪到墙角,走上前说:“怎么样,古色古香吧?外地人买了票儿都进不来。”
也许是严浩翔一路上做了太多的坏打算,当他真正看到房间的时候,也并不是这么失望。小是小了一点,但衣柜书桌床一个不落,家当不新,但摆得规矩整齐,也算是有个家的样子。贺峻霖见严浩翔没什么抵触,便来了劲。
“还不错吧?房东刚翻新过,前面租过一个人,甲醛霉气都被人吸光了,你正好来,多好。独立卫浴、拎包入住、城市的心脏,性价比多高啊。来,我给你看看我最喜欢这个房间什么地方。”
贺峻霖招呼着严浩翔,蹬了鞋子爬上床。屋子确实是新打扫过的,湿气这么重的地方,被褥上没有一点霉味。严浩翔眼见着贺峻霖爬到自己床上,心想着这个人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贺峻霖“过来,过来啊”招呼了两声,严浩翔也无奈地爬了上去。
“当当当当——”贺峻霖自己给自己配乐,一把拉开了窗帘。阳光照进屋子,刺得严浩翔睁不开眼。他晃了晃神,重新聚焦,眼前一排排黛瓦的屋顶,深深浅浅绵延十多里。
“城区的房子都有固定高度,只有这一间,解放前被老屋主偷偷加高了两米,你现在就是整条梨花巷最高的住户。怎么样,还不错吧?”贺峻霖趴在窗台上,指了指远处一栋缩成了点的公寓楼,“看到没?那栋棕色的楼。我就住那里。”
严浩翔仔细了才能看清那栋楼的样子,“你住这么远啊。”
“你不该问‘你住这么好’吗?”严浩翔的反应不如人意,贺峻霖揣了揣手道,“那个盘,最便宜的都是三万一平,首付二十万。”
严浩翔忍了忍,才没把“不贵啊”习惯性地说出来。在重庆,二十万可能还不够买他家浴室的一半,但现在包里四万块打算凑活好几年的落魄公子哥,确实没有资格再说“便宜”两个字了。严浩翔定了眼看了个清楚,说:“不对吧,那栋楼脚手架还没拆吧?”
“哈哈被你发现了,明年才开盘。”
贺峻霖没去在意严浩翔的反应,他像是上了头一样,叽叽咕咕地算着账:“手里五万,找老张借五万,刘姐借五万,明年开盘前再凑足五万块就可以了。我还是有希望的。”
“你打算买那个房子?”
贺峻霖点点头,十只手指还在空中掰算着。严浩翔突然想到了,问:“对了,这里有做饭的地方吗?”
“有啊,在我家。”
“啊?”
贺峻霖下了床,拖着鞋走到房门口,指了指楼下:“喏,我就住楼下西边那一间,你从我门前那个走廊走过去,里面有个小厨房,是公用的。但是住这里的人不怎么做饭,你想开伙随时好了。”末了还补充一句,“开了伙记得给我留一份。”
(四)
贺峻霖没说错,住在四合院里的人多不做饭。
一个院子,天南地北哪儿的口音都有。房间隔得太小,租客大多是独身来打拼的,白天在城市的边边角角做着城里人看不上的活,晚上就在巷口买个馒头,就点家乡的酱,一顿也就图个半饱。
严浩翔一开始还像着样子去菜场买点便宜的菜,后来发现出了门拐拐绕绕,要么找不到菜场,要么回不了家,也就放弃下厨了。
第二天中午,严浩翔跑到厨房热馒头,正巧碰见刚睡醒的贺峻霖。男生耷拉着乱蓬蓬的脑袋,下垂的眼尾看起来困顿得很。贺峻霖脖子里挂着毛巾,接厨房的热水洗脸,像猫一样在自己脸上一顿乱搓,而后抬起头问靠在旁边等微波炉的严浩翔:“怎么你也开始吃馒头了?不做饭了?”
“不做了,”严浩翔说,“我感觉菜场每天都在不一样的位置,我老家都没这么绕。”
贺峻霖哈哈笑了两声,“那还是因为你穷。穷人路窄富人路宽,这地方,富裕的人都能走出去,最后就剩穷人在里头自己跟自己斗。”
“不是,我就很奇怪,你找得到路的吗?”
“白天找得到,晚上我不敢说。”贺峻霖把毛巾拧干,“比起迷路我更怕黑,你没见着我太阳起了才出门,太阳落前就回家吗?”
严浩翔鄙夷地看着贺峻霖,“像你这样就别做暴富的美梦了。一天工作四个小时,你这辈子都走不出梨花巷了。”
“那应该工作多久?一天十二个小时,一周七天?幸亏我没对象,要是我有对象有孩子,怕是长到七岁都见不着面。”
严浩翔心想,何止七岁,长到十七都是家里阿姨带着。
说实话,严浩翔得知父母被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实感,因为他们本就不常回家,回了家也是避着谈公事。好像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做二手准备一样,严浩翔的不安从来没有消失过。家姐说这次不一样,这次死了人,要压下来不容易。严浩翔却舒了一口气,除了有点舍不得衣帽间里那一整面墙的球鞋,其他倒是让他轻松了不少。
严浩翔咬了口馒头,确信地对贺峻霖说:“但是这样真的会有钱。”
“但是这样会没有心。”贺峻霖不以为意,手指沾了点水使劲压自己头上翘起的一撮头发。头发在视线的盲角,压了两三下都没有下去的意思。严浩翔看不过去,放下馒头,越过贺峻霖沾了点水,站在他身后帮他按头发。
镜子里严浩翔比贺峻霖高出半个脑袋,贺峻霖盯着低头帮自己整理头发的严浩翔想,如果我挺直腰板,可能也不比他矮多少。又转念一想,也许过几个月,这个少年人也会像被抽了气一样委下来。也许用不着几个月,要是生活卯了劲,几天就能把一个完整的人打得稀巴烂。
“嗯,这样就好了。”严浩翔撤了手,满意地看着镜子里头发服服帖帖的贺峻霖。
贺峻霖盯着镜子里的严浩翔看了一会儿,问:“你找到工作了吗?”
严浩翔摇了摇头。
贺峻霖甩甩脑袋,把毛巾叠好挂在栏杆上。头发丝上的水珠溅了严浩翔一脸,严浩翔用胳膊蹭了蹭脸。
“你去刘姐的羊肉店打工吧,她那儿缺一个打杂。我帮你讲讲,现金结工资,没有身份也不要紧。”
(五)
在羊肉店打工的大半年里,严浩翔手上落了四五个口子。这些口子是他回到重庆后才发现的,每一个都曾被水洇出过泛白的肉,再泡掉结好的痂,周而复始,严浩翔也没什么痛的感觉了。
在饭馆里他一人干三人的份,传菜、洗碗,来不及等伤口结好,就要去刷下一个盘子,末了还给老板娘儿子补习功课。他太认真,把每个小活都当事业,举手投足尽是大家的样子,把一个二十平的苍蝇小馆活生生营成了摩登餐厅。
刘姐开店二十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但确实没想过还有能一边干活一边把儿子成绩提高三个档次的临时小工。刘耀文趴在柜台后面,“翔哥翔哥”叫得起劲。一会儿是三号桌来瓶酒,一会儿是二号桌结个账,再一会儿,翔哥,你来帮我看看这题选什么呗。
刘姐一巴掌打在儿子脑袋上,“坐后头装什么掌柜?人家翔哥是贺儿给咱们店送的贵人,哪儿由得你这么叫。”刘姐脸一转,满面慈祥地唤捋起袖子忙活的严浩翔,“小翔,等会儿你留一下,我把这月工资结给你。”
拿到了钱,严浩翔找不到家都开心。收了工,严浩翔在巷子里兜兜转转,凌晨一点才在坏了灯的街道摸到家门。脚踩在木质的楼梯上吱呀作响,进了家门,头一件事就是开灯数钱。
钱握在手里,灯愣是没能开起来。老式的扭子开关“啪塔啪塔”试了十几次,严浩翔终于意识到是停电了。
薄楼板一踩一个响,严浩翔摸着墙找衣柜,没走两三步,腿被板凳结结实实绊了一跤,膝盖闷声砸到地板上,疼得严浩翔抱着腿吸了好一阵气。等疼痛过去了,严浩翔又摸着瞎起来,伸手拉开衣柜门。
突然一阵巨响,门被一脚踹开,一团黑影“嗖”一下蹿到严浩翔跟前。严浩翔胸口挨了黑影一拳,往后踉跄了两三步,又气又痛,“谁啊!”
衣柜前的黑影愣了一下,张弓拔弩的姿势慢慢松了下来,“严浩翔?”
“贺峻霖?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以为你家进贼了啊。你回家干嘛不开灯啊?”
贺峻霖的声音有点抖,严浩翔想到他说过自己怕黑,或许还真是这样。严浩翔跪在地上摸索过去,伸手先碰到的是一根长长的棍状物,“这是什么?”
“牙刷。”
严浩翔觉得好笑,“抓小偷你用牙刷?”
“有总比没有好。”脑袋的热血平静下来,贺峻霖的恐惧又占了上风。他缩在衣柜旁边,摸索着推了严浩翔一下,“你去开个灯。”
“能开我早开了。”严浩翔说,“停电了。”
贺峻霖推了一下严浩翔,本想收回手,收回来又怕,只好借势揪着严浩翔的衣领不放,严浩翔说别别别有点勒,我把手给你好吧?贺峻霖扯着他袖口的一块布,说:“没停电啊,我家都没停。”
“那是怎么回事儿?灯坏了?”
贺峻霖思索了一会儿,说:“你能摸到床头柜吗?你去把抽屉第二格的手电筒先拿出来。”严浩翔转身要去拿,贺峻霖又赶忙说,“不不,你就上半身过去,留半个身子在我这儿。”
“啥?”
严浩翔拉长了身子总算够到了床头柜的手电。冷白色的光打出来比没光还可怕,贺峻霖说你跟着我下楼。一个人走都嫌窄的楼梯,贺峻霖非要两个人并排走。磕磕绊绊下了楼,严浩翔借着天井的光,看见贺峻霖脸吓得惨白,活脱脱一个面人娃娃。
“你别怕,我不是还在这儿吗?”
“你帮我推一下电闸盖。”
严浩翔看了眼,“有四个开关落着。”
“把右数第二个推上去。”
严浩翔伸手一推,二楼亮起一束光。贺峻霖呼了口气,亮灯了才像是找回了魂儿。
“亮了亮了。谢谢啊。”
贺峻霖摇了摇头,拍拍手上的灰往院里走,“你平时不要把烧水壶和暖气片插一个口。这里房子老,跳闸还是小事,烧起来就完了,我们都逃不出去。”
贺峻霖嘴里说不出饶人的话,严浩翔点了点头,斟酌了一下,还是问了:“你怎么这么清楚我屋子?我都不知道床头柜里有手电。”
“怎么,害怕了?”贺峻霖反问,“你放心,我对你没意思。你那房间我以前住过,所以比你清楚。”
“所以知道我把钱藏衣柜里?”
贺峻霖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严浩翔。
“你是不是听见响声就上楼了?为什么到我开衣柜才冲进来?”
贺峻霖没兴致搭理他,走向自己的屋子准备开门。严浩翔也没有放过的意思,带着笑意自顾自地说:“你带根牙刷就上来,也是因为想着如果小偷摸不到钱就不掺和吧?结果没想到我开了储钱的柜子。我就很奇怪,你是怎么知道我把钱放衣柜里的?”
“不然呢?你还能放哪里?屋子就这么小。”
贺峻霖站在家门口,握着门把的手又放了下来,转过身看楼梯口的严浩翔。
“我是真不想掺和你这些事的。梨花巷塞了三百多个人,每个人揣十个秘密,就有三千多条秘密。这里真跟你那儿不一样,严浩翔,不是换身旧衣服、拎个菜场包、巷口买个馒头过咸菜就是这里的人了。我还是算菜的,第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包里揣了多少钱,进了屋后把钱分成几份。衣柜里放三万,床垫下塞两千,书桌抽屉藏一千。对不对?”
严浩翔哑口无言,贺峻霖继续道:“再看几眼,谁不知道你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少爷啊?手上细走路正,你跟这地方太不搭了。是怎么了?和家里闹矛盾了?闹矛盾不会去饭馆干这么勤快。是家里被查了吧?父母不是当官就是开大厂的吧?什么时候的事儿呢,查查前两个月的新闻会不会就全知道了。”贺峻霖停顿了一下,说,“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小少爷,别人都盯着呢。出了事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严浩翔在楼梯口低着眼看贺峻霖,没有要跟他争的意思。他指了指贺峻霖的背后:“那是什么?是刀吗?“
贺峻霖愣了下,把藏在裤子口袋里的刀抽了出来,“对啊,刀。为了你那三万块我都打算杀人了,那三万如果不是被我拿走我真咽不下这口气。”
严浩翔笑了。贺峻霖摆了摆手,说走吧走吧我困了,睡觉去了。严浩翔说好,晚安,明天见。走上两三级楼梯,又转过身来。
“谢了啊。”
“我说谢谢你。”
“哎别别别,谢我啥?我想偷你钱你还谢我。”贺峻霖抖了抖肩膀,“搞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六)
刘姐早上五点起床,六点进货盘货,洗洗弄弄忙到九十点,烧一份大锅饭,店里几个人围一起吃。贺峻霖没事也找过来凑一口,嘴里鼓着红烧肉夸好吃。刘姐笑嘻嘻,“小火炖了一晚上,能不好吃吗?”转头一下想起,“唉,倒是忘记给小孩儿带点去学校吃了。”
严浩翔放下筷子,“没事,等下我给他送去。”
贺峻霖擦了擦嘴,“那你骑我电瓶车去吧,顺便把我带回店里。”
入了十二月,天就真真冷起来了。贺峻霖坐在严浩翔身后,撑着腿边的护杆,怕被颠到前面人的身上。严浩翔跨上小电驴,起了步,冷得打了个哆嗦。
“靠今天怎么这么冷。”
“入冬了啊,能不冷吗?”
严浩翔点点头,腿上打了个颤。贺峻霖看到了,问:“腿冷啊?”
“膝盖。”严浩翔说,“你抓贼那天撞到了,一开始不痛,后面几天倒开始痛了。”
“你那不是撞的,你那是风湿。”贺峻霖拍了拍严浩翔的背,“恭喜你,你已经一只脚迈进这个城市了。”
“那我老家也挺湿的啊,我怎么没生过这个毛病。”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那能一样吗?”
过马路的时候,小电驴被一辆右转的卡宴拦了道,严浩翔一个急刹,贺峻霖扑棱一下整个人撞到严浩翔背上,脑袋磕脑袋,疼得贺峻霖对着车窗里的人一顿呛:“怎么开车的啊?右拐还抢直行的道儿啊!”
卡宴车窗紧闭,车里的人八成听不到外头的小电驴说什么,但也看得清坐在后座的小男生伸长着脑袋张牙舞爪。卡宴笑了,隔着玻璃竖了根中指,拍拍屁股徜徉而去。
“我去,还能这样的?”
严浩翔来了气,双手一把扶手,蹬了脚就想去追。贺峻霖被突然的加速吓得魂还没来得及收回来,手找救星般死死地拽着严浩翔,“哎咋回事儿,骂就骂呗怎么还追上了?”
风把字儿吹得散成一团,严浩翔大声回应:“不就为了争口气吗?”
卡宴驶上高架,小电驴在车潮中乱窜。贺峻霖的头抵在严浩翔背上,刘海打得脸疼。贺峻霖艰难地说:“争什么气啊,你还不如为刘耀文争口吃的吧。人家小孩儿还饿着肚子呢。”
身后传来几声鸣笛,贺峻霖只觉不好,头一回,拍了拍严浩翔的肚子:“停吧停吧,交警来追你了。”
“电瓶车上高架,你们也挺厉害的啊,要去哪儿啊。”
“一中。”
交警鄙夷地看了贺峻霖一眼,“小伙子,骗人前先打打草稿。一中在西边,你们上东向的高架做什么?还打算逆行啊?”
严浩翔上前一步,贺峻霖愣是没有拦住。严浩翔一脸正气地问交警:“斑马线没让行人是不是要扣分?刚才有辆卡宴别着我们的车就过去了,我还记着车牌——”
“你受伤了吗?”交警打断严浩翔的话。
“啊?没有。”
交警指了指严浩翔身后扶着额头的贺峻霖:“他受伤了吗?”
严浩翔回头看了眼贺峻霖,贺峻霖趁机给了他一个“大爷您别说了”的眼神,信号还没传到严浩翔眼睛里,他就回过头,耿直地回答:“没有。”
交警又指了指靠在绿化带旁可怜巴巴的小电驴:“那它呢?受伤了没有?”
“……没有。”
交警无奈地摇了摇头,把50块的罚单贴严浩翔胸口上,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自尊心受伤是不归我们交警管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交警说,“你身份证拿出来一下,我们要做个记录。”
严浩翔怔了,贺峻霖一个上前,把严浩翔推到身后。
“阿伯,车是我的。”贺峻霖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两只手恭敬地递上前去,“您抄着,能稍微快点成不?我们还赶着给学生送饭。”
“这么大冷天还给孩子送饭啊。”
“对啊,”贺峻霖说,“最近猪肉不是贵嘛,他妈妈省了好几顿凑出一碗红烧肉,自己都舍不得吃。孩子学习辛苦,又在长身体,当妈的操心啊,就让我们趁热给送过去。我们就图个快,也没想到被那卡宴一别就上了高架。是我们的错,下次一定不会了。”
严浩翔一脸震惊地看着贺峻霖,贺峻霖右脚一个小退,重重地踩在严浩翔脚板上,留严浩翔一个人在身后龇牙咧嘴地疼。
交警抄录完信息,把身份证还给贺峻霖。两个男生点头哈腰说谢谢,交警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去吧,孩子还等着呢。”
严浩翔和贺峻霖拎着保温桶还没走近栅栏,就看见从操场另一头一路跑过来的刘耀文,头发颠颠得像只小狗。
刘耀文趴上栅栏一脸埋怨,“贺儿你怎么才来啊,啊翔哥你也来了。”
贺峻霖把保温桶塞进栅栏,“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保护你这桶红烧肉差点被车撞死。”
严浩翔一脸疑惑,又有点佩服,问贺峻霖:“你是怎么做到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翔哥你别管他,他就这样的人。”刘耀文接过保温桶,迫不及待地扭开盖儿给慢慢走上来的朋友看,“宋亚轩儿你看我妈做的红烧肉,香不?”
小男孩儿看着肉眼里放光,说话还是慢吞吞的:“嗯,香。”
“你喜欢吃肥的还是瘦的?等下这块这块这块都给你……”
刘耀文抱着桶跟宋亚轩往教学楼走,贺峻霖抓着栏杆朝着小孩儿喊:“怎么回事儿啊,连再见都不说的吗?”
“哦,翔哥再见!”
贺峻霖被小孩儿摆了一道,念叨着“还真不把我当回事儿了”,手里却扶着栏杆乐呵呵地笑。他们看着两个小孩儿背影走远,贺峻霖没来由地来了一句:“我好久都没这么做了。”
严浩翔回到小电驴上,左脚把脚撑蹬开,“什么?”
贺峻霖跨上车,说:“就是把肉分给别人,这事儿我好久没做过了。”
十二月的冷风把人吹得恍惚,贺峻霖撑直着靠在后备箱上,握着护杆的手冻得没了知觉。严浩翔问贺峻霖冷不冷,贺峻霖半会儿没有回答。
“严浩翔,你说如果我哪天饿得半死去敲那卡宴的窗,他会不会把肉分给我?”
严浩翔想了想,说:“卡宴不会,但迈巴赫会。”
“迈巴赫是谁?”
“我啊。”严浩翔笑了起来,“我过去开的迈巴赫。”
“难怪你以前没风湿。”贺峻霖说,“你从屋里头到车里,也就算从五千万的温室跑到五百万的温室。外头的风都不敢吹你,哪儿会给你留风湿的机会。”
严浩翔笑着没作声,身无分文之后,听什么调侃都听得轻松。他以前喜欢把五百万的温室开得飞快,开得人眼都瞧不见模样,只能盯着一溜烟的影子说那车肯定贵。他在闹市走一遭,能拉多少风光。但风光过后,严浩翔自己也不知道该开去哪里。整个城市,哪扇门都为他开着,要去哪儿都是欢迎欢迎赏脸赏脸。可门一开,门后面一个等他的人都没有。
现在他在寒风中冻得要死,却终于感受到了一点活着的意思。手在扶手上,脚在踏板上,贺峻霖在身后的座位上,每一个都是一伸手就能握住的现实模样。他的膝盖痛得很,但也只有这种痛敢蹬鼻子上脸,说严浩翔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的普通人吗?
路遇红灯,严浩翔停下了车。贺峻霖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蹬了蹬屁股底下的小电驴,问严浩翔:“那新大洲呢?新大洲会把肉分给我吗?”
“会,新大洲也会。”
绿灯亮起,小电驴欢快地跑了起来。严浩翔开了一会儿,偏过头说:“好冷。”
风把男生的话吹掉了一半,贺峻霖凑过头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抱着我吧。”
(七)
贺峻霖不喜欢呆自己家。
严浩翔见过贺峻霖的屋子,公共厨房旁边小小一间,连上门外的雨棚也不过十多个平方,还不带窗。外头不烧菜还好,一烧菜,整个房间里都是油烟气。
贺峻霖领着严浩翔在自己家吃过一次外卖,床头搭个小桌板,两个人除了床没别的地方可坐。可贺峻霖又偏偏爱干净,外头穿的衣裤绝对不能上床。严浩翔嘴上抱怨哪里给你养的公子脾气,手上却是把桌板连饭碗一起抱起来,支到天井去吃了。
吃到一半,东屋的人家回来烧饭,贺峻霖扔下筷子赶紧跑去开门通风。严浩翔看着一屋子的白色烟气,“算了,下回还是去我屋里头吧。”
就像是一直等着这句话一样,贺峻霖开始大摇大摆地往严浩翔屋子里跑。有时严浩翔下午回家休息,一开门就能看到贺峻霖坐在床上愣着神看窗外的样子。见严浩翔回来,贺峻霖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只是解释:“我洗了澡的,你摸,头发还是湿的。”
“没事,我也不介意。”
严浩翔把伸到自己跟前湿漉漉的脑袋推开,脱了鞋子躺倒在贺峻霖身边:“还在看你的房子?”
“对哇,又盖高了一点。”
贺峻霖用食指和拇指把远处棕色的小楼框住,闭起一只眼精准地比划。严浩翔玩着手机,满不在意地问:“那你兜里的钱有没有多一点?”
贺峻霖一下卡了壳,“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过了会儿,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按照计划是可以的。四月底前凑五万嘛,还有四个月,慢慢来。”
“那我再提醒你一下,四点下班回家,比九点下班回家的人,要少赚五个小时的钱。”
话还没说完,严浩翔的膝盖就接到一记闷拳。直击痛处,毫不留情。
打是打了,但话也是听进去了。隔了几日,贺峻霖也破天荒开始晚归了。
晚上九点半,刘耀文看着贺峻霖一身疲惫走进饭馆,眼睛瞪得浑圆,握着笔杆的手都停了,磕磕巴巴问:“贺儿你咋了?”
“还能怎么,工作啊。”贺峻霖锤着肩走到收拾桌子的严浩翔身边,“天黑得太早了,我等你下班一起回去吧。”
刘耀文耳朵竖得直直的,“怕黑怎么不早点回去?”
“你写你的作业去。”
贺峻霖像是八辈子没受过996的苦一样,委着身子往楼上走,边走边跟严浩翔说:“我先去楼上躺一会儿,你等下好了来叫我。”
“好。”
桌子擦完三张,刘耀文“翔哥翔哥”地把严浩翔叫了过去,指着作业本的题问怎么做。严浩翔拿笔给他划了个题干,稍微提醒了两句,小孩儿也就明白了。严浩翔拉开刘耀文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问:“你为什么叫我翔哥?”
“因为你比我大啊。”
“那你为什么不叫贺儿哥。”
小孩儿愣了一下,紧锁眉头认真思考了起来。在他的印象里,他确实没有叫过贺峻霖哥,也更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把它当一个严肃的问题思考,想了许久才模模糊糊地回答:“大概是……他没有大哥的样子?你没觉得吗?他好瘦、现在也没我高了,我叫不出口。”
“他比你高的时候你不叫他哥吗?”
“不叫。”刘耀文摇了摇头,“他刚来的时候就没什么哥哥的样子,嘻嘻哈哈的,我可能跟他比较亲,就随便乱叫了。”
严浩翔来了兴趣:“他也是后面来的?我还以为他一直就住这儿。”
“怎么会哦,他来的时候都跟我差不多大了。”
作业比不上聊天开心,刘耀文回头看了眼在厨房里忙碌的妈妈,悄悄放下笔,跟严浩翔唠嗑:“他来的时候就住你那一间,他跟你说过没有?”
“他讲过的。”严浩翔想套点别的话出来,“那他后面为什么又搬到小屋子里去了?”
刘耀文说:“为了省钱啊。”
“我从头跟你讲吧,贺儿不是很会说嘛,来了两个星期就跟大家混得很熟了。他那时候急着要找工作,巷里一个大妈就把他带到KTV做服务员,说他嘴皮子溜儿可以赚到好多钱。想想当服务员为什么要会说话啊?其实说是KTV其实是个会所,大妈就专门在梨花巷捞人,看贺儿年纪小嘴巴快就想成个生意。哪想到贺儿进去之后一点面子都不给,冷着脸笑也不笑,话也一句不说。过了几天,他自己把自己赎出来了。”
“他把自己赎出来了?”严浩翔疑惑,“他哪儿来的钱啊。”
“借的吧,他认识的人多,哪儿都能借到钱。”刘耀文说,“后来他还找来个条子,把会所一锅端了。”
嗯,像他的风格。严浩翔心想。
刘耀文看看厨房,又回过头看严浩翔,“这些你可别跟我妈说啊,我在她心里还是个连亲嘴都不知道是啥的小孩儿。”
严浩翔觉得好笑,“行行行,那你给你小相好分肉我也不会说。”
“哎你要不要听了啊?我不说了啊。”
“别别别。”严浩翔拦着刘耀文,“说嘛,我听。”
刘耀文坐回椅子上,继续道:“后来贺儿就找了个工地的工作。你别看他现在这样,他那时候干活可勤快了,忙到晚上十点多,被投诉噪音了包工头都不让停的。那时候他挺累的,但还是赚了点钱。结果后面有一天收工关灯,贺儿还在楼上,太黑没看清就摔下来了。”
严浩翔心口揪了一下,“所以他才怕黑吗?”
“是怕黑摔的还是摔了才怕黑我不知道。但他也没摔得太重,医院里躺了一周就回家了。”刘耀文说,“回来之后就像彻底顿悟了,晚出早归,睡十二个小时都没什么精神。物质要求也降很低了,没法儿赚钱就拼命省钱呗,他就从你那屋搬了出来,吃得也比以前省了,所以瘦了好多哦。”
“他省钱想干什么,还是买房子吗?”
“对啊,他一心就想买房子。他也给你看了那栋楼了吧?其实那儿以前是个化工厂,本地人都不愿意买的,不过也因为这样才便宜。贺儿是真的铁了心要把它拿下的。他住院的时候屋里遭过一次贼,钱都被摸完咯,他觉得不安全。”
严浩翔沉默了。
严浩翔突然想起那天贺峻霖举着牙刷抓小偷的样子,他踹开房门,跑到衣柜前,又怕到蹲在角落里不敢动的样子。那时候他还觉得好笑,这是一出什么贼喊捉贼的闹剧啊,这个人怎么这么逗啊。他在黑夜里触碰到他发抖的手,把他的慌张当怂。他握着他的裤脚,让他去找手电的时候,他怎么就一点都想不到他是真的害怕了呢?
他怎么就一点都想不到呢,他知道自己把钱藏在哪里,不是因为窥视,也不是因为私欲。他那么清楚,是因为他也曾在这些地方藏过钱。他带了刀上来,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就是想救严浩翔一次。
他想救几年前那个被生活偷得精光的自己一次。
严浩翔低着头没有说话。刘耀文有点急,拍拍严浩翔的肩问怎么了,困了吗?严浩翔抬起头,说对,没事,就有点困了。
刘姐擦着手走了出来,望了眼厅堂的灯,对严浩翔说:“我看等下也没客人了,你今天就早点走吧,去把贺儿叫下来吧。”
严浩翔说好,撑起身子往楼梯走去。刘耀文跟着严浩翔起身,绕过母亲走到楼梯口。在上楼前,刘耀文拉住严浩翔,压低了声音说:“翔哥,你也别觉得他可怜。贺儿也就是靠骗人赚钱的,他不是还讹了你两千块吗?你住在这地方,心里就要明白一点。”
严浩翔点了点头,拍拍刘耀文的肩,“知道了,谢谢。”转身往楼上走去。
刘耀文仰着头,看严浩翔消失在楼梯转角。刘姐解下围裙,瞥了儿子一眼,“你小子跟你翔哥说什么呢?”
“啊?没说什么呀,我让他走夜路当心点。”
“你怎么不说你用水用电省着点呢?”刘姐一眼看穿刘耀文的心思,懒得说他,“怎么不说贺儿把那两千块全倒贴你翔哥那屋的水电费了呢?我看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刘耀文站在墙边,满脸尬笑,“妈,你都听到了啊……”
“你不张嘴我都能知道你肚子里头那些东西。跟你妈斗,你还早了三十年。”
“哎其实也不能怪我,是贺儿教我的啊。他跟我讲的,梨花巷生存法则——一,梨花巷没有好人。”
“就这破地方还搞出个法则来了?那二三是什么?”刘姐一把把儿子扯了过去,揪得刘耀文哇哇直叫,“我现在告诉你,二,儿子什么事儿都不准瞒着娘。”
刘耀文哎呦哎呦讨着饶,“好的好的好的,记住了记住了,我现在就抄三十遍。”
“三,”刘姐松了手,看了眼楼梯,“别把心意放别人身上。——这点儿贺儿说的挺对,梨花巷要么没好人,要是好人,就准没个好故事。”
(八)
只要四个字,严浩翔就明白该怎么做了。这个家里都是聪明人,严浩翔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走到保姆间去找行李袋,翻找了一会儿,说:“不行,不能去上海。”
严浩翔转过身对姐姐说:“三伯不是在上海吗?你保不准他们会去找亲戚。”
“那去哪里?”
“你让黄牛再多买一张票,从上海转车去苏州。大城市安保全,小城市容易被找到,不大不小的比较保险。”
“行,我尽量四五个月就搞定。”
严浩翔把鸭舌帽一压,从姐姐手中抽走了写着日期的便签纸。
贺峻霖指着床头的便签条问严浩翔,“你这是什么东西?女朋友生日吗?”
严浩翔有点无奈,靠在床头望着贺峻霖,“你看像吗?”
“也是,没得钱还耍什么女朋友。”贺峻霖又重新趴回到窗台上,脑袋窝在臂弯里看躺在床上的严浩翔,“所以呢?今天这个大日子要做什么?”
严浩翔用脚戳了戳贺峻霖的屁股,“你没什么办法吗?”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和你不一样,违法的事情我从来都不做。”
“那你还讹了我两千块钱。”
“那是正常手续费。”
严浩翔直起身子,弯身凑到贺峻霖面前,近得可以感受到他起伏的呼吸。贺峻霖也没有要把头避开的意思,还是垂着眼睛看着严浩翔坏笑。
“那你还收留逃犯?”
贺峻霖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撑着胳膊把自己从床上支起来。男生拖沓着鞋子,蹭蹭蹭跑下楼,又蹭蹭蹭跑回来,往严浩翔怀里丢了一部老年机,“用这个吧。”
严浩翔没见过这么破的手机,四角的壳儿都是胶带粘的。他把玩着手机,怀疑道:“这还能用吗?”
“不用就还给我。”贺峻霖蹬上床去抢手机,严浩翔伸直了手把机子举高,贺峻霖扑了个空,跌到严浩翔怀里。
“要用要用。”严浩翔赔着笑,摸索着按键开了机,“这里能打吗?”
“这里信号弱,你得去城门上打。”贺峻霖答,又像是故意要扳回一局一样,笑着提醒,“哎呀,忘了你恐高,对不住了啊。”
“去就去,你当我怕啊。”
城门不过九米高,苏城十几座城门里,这座算是矮的了。贺峻霖揣着两个橘子,一蹦一跳爬上了城墙,两只腿在过往的车流上晃荡着,唤严浩翔跟上。
严浩翔手扶着石砖,低头看了眼城门脚下来来往往的行车,犹豫了一下,还是背靠着贺峻霖向里坐了下来。
“你看看你,怂不怂?怂不怂?”贺峻霖用背顶了顶严浩翔的背,侧手递过一瓣橘子,“你往外头坐坐,别等下把我顶下去了,那到时候你真要成A级逃犯了。”
“喂,姐,在干嘛呢?”
“喝下午茶呢,男朋友带我来的。”
家姐也没问严浩翔过得怎么样,她对弟弟有十足的信心,不论他手里有多少钞票也都能把日子过得妥当。她简单说了一下那边的情况,父母还没出来,资产也在封着,碍于男朋友父亲的地位,市里不敢把她怎么样。
姐姐抱怨了一下,“唉,读了这么多年书,股市里没赚个千万,也有个八百了吧,最后还是要靠男人。”
严浩翔笑了,顺着姐的话嘲她没本事。姐来了气,说你还是不是我亲弟弟?你干脆就留那儿吧别回来了。
“行啊,反正我在这儿也挺好的。”
严浩翔靠着贺峻霖的背,男生大衣下的热度从脊梁传到自己身上,严浩翔觉得这人还真挺暖和。手在身侧护着他,严浩翔挪了挪身子,贴得更紧了一点。
“能搞得定吗?”严浩翔问。
“我就很奇怪了,那个工人不是被同事推下楼的吗?不是民事纠纷吗?为什么会顺着查到我们家漏税?”
严浩翔怔了。
为什么是我。
严浩翔没有见过死者,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有一个人也曾这样跌落到地面,也曾在黑夜里睁大着眼睛仰躺在地上。他们同样认真辛苦地努力着,也同样被现实打了耳光撕成碎片扔到废墟里。他们落在地上的那瞬间,脑袋里想到的,会不会是同样一件事?
一个死去,一个活了下来。一个躺进资本家铸造的棺材,一个搬进了弄堂里最小最破的屋子。一个被媒体塑造成同事纠纷的牺牲者,一个坐在城门上背靠着杀人犯的儿子剥橘子。
很难说明是哪一个死了,又是哪一个活了下来。
严浩翔感受到背脊处越来越低的温度。身后的人停止了一秒的动作,而后又恢复往常,合手剥起橘子。听筒里姐姐的声音有些疑惑,喂喂喂了三四遍,严浩翔听着,脑袋却还是空白的。
严浩翔起身,拿着手机走远了几步,“喂,没事,刚才信号不好。”
姐姐定了心,继续道:“总之我会把事情摆平的,这一点你放心。你就当给自己放了个长假,修养修养。”
“嗯,好,那我挂了。”
“嗯,拜拜。——哦对了,你没跟你那些狐朋狗友联系吧?”
“没有啊,怎么了?”
“没事,”姐姐说,“大概看找不到你了,就有个来问我你在哪儿。小朋友,没工夫搭理他。你没跟他们联系就成了。”
“没有联系,我不会这么傻。”严浩翔说,“好了,我挂了。”
“嗯,拜拜。”
“拜拜。”
严浩翔放下手机,贺峻霖嘴里鼓着橘子,走过来接过手机揣进兜里。下过雨的石阶滑得很,贺峻霖扶着城墙小心翼翼地往下走,问:“你跟你姐说什么了?”
严浩翔看贺峻霖走得慢,抬起胳膊让贺峻霖扶着自己,“我说我不回去了。”
贺峻霖不觉得好笑,拉过严浩翔的手腕,没给回应。
“我是说真的。”严浩翔说,“你搬我屋里来吧。”
贺峻霖吓得一撒手,蹦出个半米远,“啥?”
“你不是要省钱买房吗?正好我也要省,那我们干脆住一个屋得了,双赢。”
(九)
同居的日子过得安实,房租上省下的钱,严浩翔全用来给贺峻霖买吃的。晚上睡觉,贺峻霖都是打着饱嗝儿躺过去的。严浩翔搂着贺峻霖,两手在他身上乱摸,嗯,手臂上有点肉了,再往下,肚子也鼓起来了,摸不见肋骨了。再往下,你上身这么瘦,怎么肉全落腿上了?
严浩翔的手指在贺峻霖大腿上滑走,他太喜欢贺峻霖带点肉感的腿,脑子里不正经的想法小烟花一样砰砰冒出来。他钻到被窝里,像品尝一样在他大腿内侧轻咬了一口,惹得贺峻霖身子一抖,一脚踹在严浩翔脸上。
贺峻霖岔开话题,“你鞋是不是破了?我看你今天拖着脚走的。”
严浩翔点点头,离开家的时候选了双旧鞋穿,一双鞋磨了半年,再好的鞋也会裂。贺峻霖翻了个身,留给严浩翔一个没有兴致的背影,“明天带你去买双鞋吧。”
“不用了吧,去菜场补一下就好了。”
“过年穿破鞋,一年都倒霉。”贺峻霖捂在枕头里说,“就当新年的礼物了,——钱你自己出啊,我可没有钱。我还要省着买房子呢。”
第二天,贺峻霖埋着头在衣橱里翻了半天,翻出来一个灰溜溜的古驰挎包,贺峻霖倒拎着古驰抖落抖落,“进商场得背个好包,商场里都是看人下饭的东西。”
严浩翔把脚塞进裂了底的破鞋中,使劲踩了踩,好像能把底儿踩回去似的。他瞟了贺峻霖一眼,“你怎么不把这包卖了?还能凑点钱买房。”
“假的,能卖个八十就不错了。”贺峻霖把包挎上身,在镜子里左右看了看,“不图赚钱,只图赚个态度。平时对人笑累了,偶尔也想看别人对自己笑笑。”
兜里揣了两三百,背着个假包,严浩翔和贺峻霖也只敢去去中低线的商场。严浩翔环顾了一下四周,家里收藏的那些牌子一个都没有,随便进家店拿起一双鞋子,严浩翔看了两眼,又把鞋子放了回去。
“靠怎么这么贵。”
前面柜姐还在夸贺峻霖的包好看呢,后面就听到严浩翔一句漏了陷的吐槽。柜姐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在贺峻霖身后翻了个白眼,大步走过去,把严浩翔放回去的鞋子重新摆了整齐。
不是贺峻霖说,严浩翔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以往这个价钱,后面再加两个零,严浩翔都能手一挥,就它了来俩。但人在梨花巷过了半年,出了巷子什么都觉得贵。严浩翔蔫蔫地蹲在商场门口的阶梯上,问贺峻霖:“我不会是被你同化了吧?”
贺峻霖指着严浩翔,气得说不出话,“你穷你能怪谁啊。”贺峻霖蹲在严浩翔旁边,嘀咕道,“我也没想到现在三百块还买不到一双球鞋,不然我们去大卖场看看吧?卖场里的便宜。”
严浩翔琢磨了一阵,“不了,还是回去菜场里头补一下吧。新鞋还要磨,还是旧鞋穿得舒服。”
贺峻霖说:“那行吧,回家吧。白让我带个包出来。”贺峻霖站起了身,甩了甩发麻的腿,想到什么似的,“包都带出来了,不然你陪我去看房吧。”
那是严浩翔第一次走进贺峻霖的理想。
严浩翔跟着贺峻霖扑颠扑颠的小挎包,被和颜悦色的售楼小姐带进样板房。严浩翔想起刘耀文说的,确实一进门就有一股化工味儿,开了十个新风都没什么用。售楼小姐先截了话头,说我们样板房才装好,有点味道是正常的,交房了之后通通风就好了。
哪里像是刚装好的样子,走廊里的墙纸都发了霉了,开发商像是补错一样,拿胶又敷了一层,好好一堵白墙,怎么看怎么奇怪。
售楼小姐指指手机,欠了欠身子。贺峻霖说没事您去忙吧,我们自己看看就行。
等人走远,严浩翔走上去,刚想跟贺峻霖说话,贺峻霖就在屋中央兴奋地比划了起来。
“你看这厅多大啊,都可以在里头打太极了。这儿放个桌子,这儿整个柜子。唉,一个七十平的房子干嘛非要隔两个卧室呢?一个卧室不也够用了吗?现在搞得每个房间都好小……不过留一个也好,到时候我们要是打架,还可以把你踢到次卧去睡。”
贺峻霖拉着严浩翔的胳膊往阳台走,“我最看中它这个阳台,你过来,我指给你看。”贺峻霖走到栏杆跟前,踮着脚伸了半个身子出去,手指指着远方一团黑压压的屋顶,问严浩翔,“你看那是什么?”
严浩翔往前站了一步,“什么啊?梨花巷吗?”
“对啊对啊。”贺峻霖说,“那个高了一小截的房顶看到了没?那就是你那屋子,我没骗你吧?确实是全巷最高吧?”
严浩翔眯着眼努力了半天,终于在一片黑漆漆的砖瓦里找到了露出的一小截白。旁边的贺峻霖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掌打得严浩翔都有点疼了。他在这一刻终于还是变回了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天的小孩子,冻得发红的手指在灰蒙蒙的空气中一通乱划。
“你看,梨花巷真的跟迷宫一样,我在顶上看都看不到哪儿能进出。”
严浩翔认真分析:“嗯,因为它分支比较多。”
“是不是跟蚂蚁洞一样?”
“有点像。”
“哈哈哈里头住的人也跟蚂蚁一样。”
严浩翔看向贺峻霖。贺峻霖的脸红彤彤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兴奋的,他乐呵呵地说,蚂蚁住得也湿唧唧脏兮兮的,蚂蚁也每天忙啊忙啊不知道忙些个什么东西,蚂蚁也不知道哪天就被一脚踩死了,蚂蚁也不会因为别的蚂蚁死了停下干活。你看,梨花巷的人不就是蚂蚁吗?
贺峻霖把话说得像绕口令,又快又怡悦。他一直笑着,他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笑得都快要从阳台跌出去了。严浩翔的右手紧紧抓着他的外套帽子,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眼前人就要消失了。
夕阳的光穿过空气里几百重的微小颗粒,最后落进阳台的,不过是天神施舍的几亿分之一。贺峻霖在唯一的一小片阳光里手舞足蹈,最后像个用尽了力气玩累了的孩子,喘着气缩回到阳台里。
他看着远处的巷子,脸上带着笑,若有所思道:“只要买了这房子,我就算从梨花巷出来了。
“——我就真的走出来了啊。”
(十)
除夕夜,刘姐烧了八道菜,七道里头都带着肉。刘耀文沾了一筷子,没有灵魂地夸好吃,转手又拿起手机噼噼啪啪打个不停。贺峻霖抬了抬胳膊,示意严浩翔把刘耀文手机拿走。严浩翔手一碰,正巧碰到最新一条消息,宋亚轩半带着撒娇的“那你等下来不来找我玩嘛,我们放烟火”的语音冒了出来。
刘姐脸色一沉,刘耀文乖乖地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场面十分尴尬,尴尬到刘耀文撒着奶疯给严浩翔和贺峻霖敬酒都没能挽回。刘姐瞥了儿子一眼,把话题转到两个年长的身上。
“贺儿那楼什么时候开盘?我把钱准备好了,你要不今天就拿走?”
贺峻霖一嘴的肉没来得及咽,严浩翔先帮他回了话:“四月底开,还有两个月,不急。”
贺峻霖好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抹了抹嘴,“对对,您先自己拿着,还能得两个月利息。”
“小张那里说通了吗?”
“那可不,现在就剩自己这儿要再凑两万了。”贺峻霖说,“说实话吧,我先跟他讲的,做足了准备才跟您来讲。”
刘姐拆了鱼,中间的鱼段一半放严浩翔碗里,一半放贺峻霖碗里,“那你还是把我当外人。亏得我把你当儿子,你还不认我这个妈。”最后一条鱼尾,刘姐想都没想就往刘耀文碗里送。刘耀文看着饭碗里干瘪瘪一条尾巴,哑口无言。
不愧是在梨花巷呆了三十年的女人,刘姐一句话就让贺峻霖慌了阵脚,他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说了三四个。严浩翔帮贺峻霖解围,说:“贺儿跟我讲过的,等拿到房子,第一个就请您去玩。”
刘耀文冒了脑袋,“我也要去。”
“去去去,去什么去。”刘姐嘴上斥责,脸上却藏不住笑,她拍了一掌儿子的脑壳儿,“别以为贺儿他们有了房子你就有地方和小相好私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全城禁烟火,你不开个二十多里地去哪儿放?还放烟火呢,我看你是心里放火,嘴上放屁。”
贺峻霖对烟花没什么想法,严浩翔脑袋里还有一点影子。去年还在一线江景的公寓楼顶赏烟火,今年落到空了城的市中心,别说烟花鞭炮了,一条大街,人都见不着几个。贺峻霖说租在这里的多是外地人,一到过年全奔着老家跑了,所以梨花巷的除夕,比平常可怕多了。
巷口的路灯又坏了两盏,贺峻霖把自己都说害怕了,掏出手机说:“烟花放不了,我们听点声响吧。”
整个梨花巷,亮灯的不到十家。严浩翔和贺峻霖走在弄堂里,伴随着音质不高的沙沙的烟花声,总觉得更是诡异了几分。
严浩翔皱了皱眉,“光有声音不行,我们生点火吧。”
于是两个人一路走,一路捡树枝,黑灯瞎火的,趁没人掰了几棵茶树。贺峻霖有点担心,“这树真死了吗?等下不会有人来找我们吧。”
“不死也活不久了,你看叶子都掉没了,我看活不过这个冬天。”严浩翔边说边撅了两根树桠揣兜里,“没事,来人了我罩着你。”
“嘿在梨花巷我还用你罩着?”
捡树枝捡了半天,生火又是半天。严浩翔和贺峻霖蹲在天井里,看着火光一点一点亮了起来,放在身旁的手机里,烟花噼里啪啦地作响。贺峻霖有点冷,凑着头烘自己的脸。
“熏吗?”严浩翔问。
“熏。”
“你不怕火吗?”
“火有什么好怕的。”贺峻霖一脸嫌弃,更是把鼻子凑得近了一些。
严浩翔往火盆里添着树枝,说:“我姐挺怕火的。”
“你姐怕火啊?”
“嗯,她小时候拔火罐伤着了。她要是看到这火盆,肯定跳得三米远。”
天井安静得不像话,只剩手机里不断循环播放的劣质声响。贺峻霖眼瞳里的火苗摇摇曳曳,他看着火盆看了很久,突然问严浩翔:“那你想不想你家里人?”
严浩翔思考了一下,说:“我跟我爸妈关系比较淡。姐姐嘛……”男生停顿了一下,斟酌着说,“可能还是有点想的。”
贺峻霖没有说话。这个问题本该就到此为止了,再问下去,两个人都会舍不得。两个人望着飘摇的火星,给彼此都留了一点空间。
说到底,严浩翔和贺峻霖也不过认识半年,这半年的悲戚喜乐,重量到了,质量却没有。任是哪一方突然离开,过个三五个月,可能也就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了。他们怀着违乡负俗的落寞走到了一起,要是执意求个结果,也就太傻了。两个人谁都不愿意当傻子,折折腾腾大半年,终于还是有一方让了步。
“没给我准备礼物吗?”严浩翔问。
“没有,没钱。”贺峻霖头也没抬地回答。
“那我给你吧。”
严浩翔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手心递到贺峻霖面前。贺峻霖拎起他手心里碎成两半的身份证,忍不住笑,“这什么啊这是?”
“我把身份证掰了。”
严浩翔的脸被火光映成红色,眼睛里盛满了二十多年未曾让其见世的真挚。他坐得端正,好像面前的不是坏了灯的破陋蓬荜,而是镶了水晶的高档餐厅一样。严浩翔看着贺峻霖的眼睛说:“我不走了,我想陪你留下来。”
贺峻霖笑得合不拢嘴,好生生破坏了恰好的气氛。贺峻霖说,你先别矫情,你等一下。然后三梯一步地跑上楼,抱着一个鞋盒跑了下来,往严浩翔怀里一塞,“喏,回礼。”
火光有点暗,严浩翔把压得全是凹的鞋盒拿近火苗,一开盖儿,眉眼都皱到了一起。
“你还真去大卖场给我买鞋了?”
“对啊。”贺峻霖点着头大笑,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谁要一张掰坏的身份证啊?还是我的礼物比较值钱。”
门口传来一阵铃响,老巡警提着手电摸了进来,把私自放火的两个人逮了个正着。
“我说怎么会有烟。”探照灯的光直直地照在两个人身上,老巡警板着满是皱纹的脸凶道,“巷子里放火还要不要命了?不知道这些房子都是木头搭的啊?
贺峻霖本能般地换上讨好的笑容准备起身,手却被严浩翔一把拉住。严浩翔让贺峻霖坐下,自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哎真不好意思,我们今年不是没买着回老家的票嘛。想着过年过年,多少得有点烟火气,就着了个火盆过过瘾。您别急,我们这就灭了。”
严浩翔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瞬时把火盆浇了个灭。巡警透过老花镜看了眼严浩翔,没什么好说,口袋里掏出本子打算开罚单。严浩翔见势往老巡警身旁一靠,拽着他的右胳膊,“大过年的,就饶了我们一次吧。您看全梨花巷的人都回老家过年了,就剩我们两个。凑了点钱,两碗面两瓶酒,就把这年给过了。您就放过我们一回吧,积善积德,来年大吉大利啊。”
这回轮到贺峻霖看着严浩翔目瞪口呆了。老巡警琢磨了一下,收起了纸笔,走的时候严浩翔还在身后搀着,一声声“过年快乐好人好报”叫得比亲爷爷还亲。等人家骑着车走远,贺峻霖才回了神,啪啪地为严浩翔鼓起了掌。
“厉害啊严浩翔,有模有样啊。”
“那是,你不看看跟谁学的。”
严浩翔回到天井收拾火盆,贺峻霖在一旁意犹未尽,“你现在倒真像梨花巷的人了。”
“是吗?”严浩翔端起火盆,向楼上走去,“可惜马上就要离开这地方了。”
“嗯?为什么?”
严浩翔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身后的贺峻霖。男生的眼睛被月光照得亮亮的,小楼太黑,但贺峻霖还是看见了他嘴角的笑。
“我给你留了两万块,塞你包里了。”严浩翔看着贺峻霖,“新年快乐,买房去吧。”
(十一)
开盘的前一个晚上,贺峻霖整夜都没有睡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躺在床上,脑袋里从明天吃什么到宇宙有没有边,什么都有。他还记得小时候秋游前一晚的激动,还记得拉着父母在超市里买零食的样子。如果不是买房子,他以为自己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因为开心而睡不着了。
贺峻霖在床上打了两三百个滚,滚到严浩翔在梦里喊“船要翻了,贺儿你先走别管我”。贺峻霖支起身子,撑在枕头上看严浩翔在睡梦中急得冒汗,憋着笑不敢出声。他想等拿到房子后,一定要买张好点的床,起码不能做的时候还要担心会不会塌。别的家具不要也罢,单放张床,也足够两个人快活了。
眼睛睁到凌晨五点,贺峻霖实在没了辙,也干脆不逼自己睡了。他跨过严浩翔走下床,打开衣柜翻自己的包。
嗯,很好,钱都在,人也在。贺峻霖望了望床上的严浩翔,拎着包想把拉链拉好。
老年机从包里掉到地上,砸得地板一声响。贺峻霖赶紧把手机捂了起来,手指不小心点开了屏幕。
屏幕上显示有新的信息,贺峻霖觉得奇怪,机子他几年没用过了,谁会给他发消息。贺峻霖心想,不会是严浩翔姐姐吧。他握着手机思忖了一下,还是打算打开看一眼。
消息确实是重庆发来的,但不是姐姐。老年机的分辨率不高,贺峻霖借着晨曦的微光,模模糊糊把几十条短信看了一遍。除去各种看得懂和看不懂的脏字儿,剩下来的,不过是一个没头没尾的威胁。
“严浩翔,你吞了我找你买鞋的五万块去哪儿了?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混白道的主,你不出来我就去问你姐了啊。”
最后一条消息附了张图,图片半天加载不出来。但是后面一句“你姐挺漂亮的啊,借哥尝尝看”,看不到图多少也能猜到个大概。
贺峻霖熄了屏幕,在黑暗中坐着。
他就这么抱着腿坐在衣柜旁边,在黑暗的房间里缩成一个微小的点。他坐了很久,像是把自己的皮肉一寸寸亲手剥离开来那么久。最后他看了严浩翔一眼,挎上包,出了门。
要到很久以后了,久到严浩翔都快忘记贺峻霖长什么样了,他才知道那个清晨发生了什么。
那时他在柏联泡了汤刚出来,家姐递来冰水,两个人坐着聊,也不知怎么就聊到那个让人头疼的朋友。家姐问,你最后把五万块钱还给他了吗?
“还什么钱?”严浩翔咬了块冰在嘴里,“当时我看断货了就没接他这单了,压根没收钱,他还有脸让我还钱?”
姐点点头,看严浩翔有点生气,便解释说:“我说他怎么突然就不骚扰我了呢,还说有我裸照。要了命了,你怎么会跟这种人玩在一起。”
严浩翔欠揍地回了句:“姐你这身子也没人要看吧?”果不其然遭来一顿暴打。收拾完弟弟,家姐缓了缓气,“亏我当时还有点上了心呢,他说照片给你手机发过去了,我就怕你联系他暴露了位置。”
严浩翔不说话了。
“什么手机?”
严浩翔是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的。
他醒来的时候,贺峻霖还在旁边睡着。他在他身边滚了一个晚上,到早晨了倒是呼呼大睡起来。严浩翔推了推贺峻霖,说起来了,买房去了。
梦里的人半梦半醒地哼了一声,把严浩翔的手推开,“不买了,起不来。”
严浩翔晚上睡得实,所以他是不知道的。他不知道贺峻霖抱着他的古驰,带着一部老年机去城门上做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男孩儿在清晨空无一人的城墙上坐了多久,他不知道他手机里一块一块累起来的余额,是怎么在两秒钟里突然变成了零,也不知道他在羊肉店外来来回回走了多久,才把包里的钱给老板娘还了回去。
贺峻霖是个聪明人,他太知道怎么样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但凡露出一点破绽,严浩翔也不会由着他的性子,躺在床上抱着他说,“好好好,那听你的。我们不买了,留着钱吃喝玩乐。”
但是贺峻霖什么也没说,他就乖乖地缩在被窝里,打着小猫一样安恬的呼噜。他每翻一个身,都能断断续续地呓语一个那房子的缺点,味道大、房间小、风水不好还死活不肯降价。严浩翔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原来你也知道啊。”
贺峻霖嗯嗯两声,翻个身又睡了回去。大概是把脸捂在了枕头里,男生的声音听着闷闷的,“我是这辈子都离不开梨花巷咯。”
——“我这辈子都走不出去了。”
(十二)
六月初,家姐带来了好消息,说事情压下来了,资产也解冻了。补上了税罚了点钱,爸妈都回来了,财产也没什么影响。
严浩翔抬头看了贺峻霖一眼。不远处,贺峻霖一身薄衣混在城楼上喝茶的大爷中,饶有兴致地逗他们笼子里的鸟。严浩翔背过身,看着城门外的矮房,对姐姐说:“我不想回去了。”
严浩翔没有回话。家姐止了笑,语气比出事那天还冷,“严浩翔,我跟你说,你可以说‘我要先等等’‘我想把这里的事儿先处理一下’,但是不可以说‘我不想回来’。想和不想都是小孩子才会说的话,你七岁以后就没这样说过了,你是怎么了?把苏州当家了?”
“那不然呢?把你那儿当家吗?”
她现在就是这么看着他的,不是看亲弟弟,而是看一支跌停了的股票。
“姐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我们家算不算好人?我七岁以前觉得大家都好,爸妈一年回一次家我都觉得他们好。后来我发现我们其实没那么好,结果所有人都跟我讲,你以为世界上有好人吗?谁不是披了层皮在那儿笑。我也就没觉得自己多差了。”严浩翔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又要说小孩子才分好坏,大人只有利弊,所以我也没提过这个问题了,我自己也不去想了。谁拿了钱不开心啊,有钱不就成了。”
“结果我来到这个破地方,第一天就被讹走了两千块,后面又被拉到黑店里当苦工,白天打杂晚上当家教,孩子早恋了老板娘拎着棍子连我一块儿骂。骑电瓶车得了老寒腿,上错了道儿被交警跟在屁股后面追。过了年一双鞋也买不起,菜场缝两针回家继续拖着走。”
严浩翔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笑着笑着鼻子也酸了。小少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隔着桥头跟姐哭诉,好像八百年的倒霉都落到自己身上了一样。他又跟小时候不一样,姐说不哭了,我们回家吧。他袖子一抹,倒是向后面退去了。
“要说利弊,那我在这儿真是亏大了,天天都亏,没一天赚的。”严浩翔说,“但是我也没那么难过,不说难过,其实我每天都开心得不得了,我还不知道人原来是可以过得这么开心的,原来被讹了钱、被罚了款、被狗血淋头一顿骂都可以是开心的。姐,我哪有别人说的那么聪明,我可能天生就是个神经病。”
“你就是个神经病。”家姐咬着牙,语气里还是大方得体的长姐样,“你信不信我今晚就去找你?”
“你不会的,我们家不是这种性格。我要真出事了,你们巴不得我死在外面也不要回来败了自家名声。”严浩翔笑着说。
严浩翔转过身,贺峻霖还在乐此不疲地跟大爷套着近乎,大爷把鹦鹉从笼子里取了出来,搁在贺峻霖的手腕上。贺峻霖又兴奋又害怕,一条小细胳膊撑得笔笔直。鹦鹉立在他的手上,点着脑袋说“恭喜发财恭喜发财”,周围一圈大爷都被逗乐了,拍着小年轻的肩说,好兆头好兆头。
严浩翔看着贺峻霖,嘴角止不住地笑。他问姐:“姐,前面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如果有人敲你车窗问你愿不愿意给他分点肉,你会给吗?”
“你有病啊严浩翔,你受什么刺激了怎么说话神神叨叨的?”
“哎你先答嘛,答了指不定我就愿意回来了。”
“不给,我干嘛给他。”姐骂道,“你脑子给我清醒点,抓紧给我回来。”
“那真不巧,我会给。”
“接下来去干嘛?”贺峻霖问。
“去买房。”严浩翔答。
严浩翔站在小电驴旁边,在口袋里摸钥匙,“我的卡解冻了,我们去买房吧。”
贺峻霖没缓过来,“买什么房?”
严浩翔看了看四周,走到城门下的城区导览地图前,用手随便画了个圈。
“这个圈儿里,你想买哪个就买哪个。”
(十三)
贺峻霖做过一个梦。
梦里自己还是十五岁的样子,拖着掉了一个轮子的行李箱来到梨花巷。他怕黑,站在巷子口不敢进。大妈说,孩子你新来的吧?来,我带你进去。贺峻霖便跟在大妈身后走。大妈说这不是个好地方,你还年轻,要好好赚钱早点搬出去。有钱的人家都走出去了,没钱的人才在里头瞎转。
大妈边说边走,越走越快。贺峻霖拖着箱子,说阿姨你慢点,我跟不上了。大妈回过头骂他,你太慢了,赚钱的事儿可不等人。她拽过贺峻霖的手跑,往一片黑影跑去。贺峻霖说阿姨我箱子断在后面了,我不走了,我要回去找箱子。
话还没说完,他就掉入一片水中。
贺峻霖在水里挣扎,他蹬着腿划着手,勉强抬头吸了一口夹着一半水的空气。水下的脚腕被油腻的水草一把缠住,扯回水里。贺峻霖拼了命地甩着腿,水草纠缠着,沿着他的小腿胫骨一路往上,缓慢而猥琐地攀附着他的下肢,一点点向大腿蔓延,黑暗一点点,一点点将他吞噬。
贺峻霖失掉最后一口气,惊醒于凌晨三点浸满汗水的枕头上。
贺峻霖撑在还没上漆的水泥砖上,从他心仪的房子里遥望远处的梨花巷。严浩翔走上前来,说看了那么多房子,你怎么还是想买这一间?
“怎么,这个不好吗?”贺峻霖反问。
“临湖的那个不好吗?一线湖景大平层。你想要市里的话,我看留园旁边那套别墅也可以啊,没了事还可以去园林里逛逛。”严浩翔觉得没劲,“还不是你说的嘛,这里味道大、房间小、风水还不好。”
贺峻霖回过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开盘那天啊,让你起来买房你又睡过去那天。”
“那是我的错,我不能这么说它。”贺峻霖伸手摸了摸外面的墙壁,像是安慰这间屋子一样,“它是我的白月光,这么说太不尊重了。”
俯了大半个身子在阳台外,贺峻霖一个趔趄,差点翻了出去。严浩翔扯着他的帽子一把把他拎回来,责备道:“你能不能当心点?还想再摔一次啊?”
贺峻霖倒是嘻嘻哈哈,“呀你知道我摔过啊,谁告诉你的?刘耀文?”
严浩翔没了脾气,叹了口气。贺峻霖满脸骄傲地拉过严浩翔,指指隔壁在建的那栋楼,“你看,我就是从那栋楼摔下去的。”
“你从这儿摔下去的?那你还买这儿的房子?”
“我又不迷信,管他的呢,便宜就好。”
贺峻霖也是心大,趴在样板房的阳台上,说:“其实想想我自己也有责任,天一黑,梨花巷的灯一亮,那边就太漂亮了。我看着看着,脚就踩空了。”
“我真搞不懂你,你怎么住在梨花巷想外面,来了外面又想回去。”
“嘿巧了,我也搞不懂自己。”贺峻霖撑着脑袋笑,他看向严浩翔,“我过来第一天,一个大妈就跟我说,梨花巷吃人,不能在这里迷路,磨了脚都要从这里走出去。有本事的人都能走出去,没本事的才会被困在里面。”
严浩翔质疑道:“那我到现在都认不清路,你是说我没本事咯?”
“对就是没你本事。”贺峻霖肯定道,“梨花巷我闭着眼都能走出来。”
贺峻霖站累了,回到客厅,一屁股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眼睛还是朝着外面。
“后面我才知道梨花巷的人都不说真话,也不说假话,真话假话都得混着说。就比如那个大妈吧,梨花巷吃人,假的,是她吃人。不能迷路,真的。磨破脚也要跑出去,真的。那最后那句话呢?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你管它真的假的。”严浩翔坐在贺峻霖旁边,翻售楼小姐给他准备的购房材料清单,指节在一堆纸张上敲了两下,“合同一签,你就算从梨花巷走出来了。”
“真的吗?”
“我骗你干什么。”严浩翔靠倒在沙发上,看着贺峻霖,说,“那我也跟你说个事儿吧,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苏州?”
贺峻霖摇摇头。
“因为这儿以前叫‘吴’。‘无’嘛,什么都没有嘛,所以我什么都没有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
贺峻霖哑然,“你这笑话讲的没什么水准。”
“我是跟你讲真心话。”严浩翔辩解道,“我是空着手过来的,所以也没打算带什么东西回去,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件好事儿,所以我连回忆都不打算带回去。”
严浩翔顿了顿,“结果呢,从无到有了你,从无到有了这间屋子。我其实是想说,有很多东西,我们可以慢慢创造,也有很多东西,我们可以慢慢丢掉。这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没有心,但也挺好的。”
狭小的客厅里,两个人对视了十几秒。有一瞬间,严浩翔自己都有点被自己感动了,下一个瞬间,贺峻霖像兔子一样跳到沙发的另一头,抱着手臂蜷缩成一团。
“啊,好尴尬啊……”贺峻霖面部扭曲道,“还有点恶心。”
严浩翔像颗漏了气的小皮球,蔫蔫地靠在沙发上。没有什么比打碎一个狮子座精心酝酿的情话来得更伤人自尊了,严浩翔垂着脑袋,一言不发。贺峻霖瞅瞅气氛不对,假咳了一声,坐回到严浩翔旁边。
贺峻霖翻看资料,严浩翔也没有动。五分钟过去了,贺峻霖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把纸张塞到严浩翔怀里:“太复杂了,我看不懂。”
严浩翔抬起头,嘴和眼睛都撇着,委屈巴巴地看着贺峻霖。
贺峻霖回避着小狮子的视线,眼睛转向别处。
“看什么看,看资料。”贺峻霖说,“赶紧买了,我还等着过门呢。”
(十四)
在遇到严浩翔之前,贺峻霖真算不上一个好人。
他靠着小聪明在梨花巷落了脚,舔着脸跟地头蛇打好关系,人家给他介绍工作,他还反过来把人家一锅端了。在工地上消极怠工磨磨蹭蹭,还摔了一跤讹了人家万把块钱。钱被偷了之后搬去小屋子,兜里还揣着大房间的钥匙,时不时过去美觉一晚。
在严浩翔住进来之前,贺峻霖有几百个夜晚,就趴在他的那个窗口看远处的楼。他没花钱,不敢开灯,靠着一支手电占着微不足道的小便宜。
他知道自己很倒霉,就安慰自己是咎由自取。他不敢往深了想,想自己待人和善却被拉进窑子,想自己辛苦工作却事出意外,想自己为什么总是兜里有点钱了,却又输了个精光。生活由不得他这么想,好像命运就没为自己准备一点甜头一样,那这饭还要不要吃了,这日子还要不要继续过了?
所以贺峻霖学着给自己找点甜头。他看着远处那栋楼一点点盖起来,多盖一米,他就多一秒的希望。他默念着要走出去、要走出去,心里坚定地认为只要走出这条巷子,生活就不会这么糟了。
后来某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就算闭着眼,也能走出这个巷子了。他开心坏了,跑到他念想了一千五百多天的那栋楼上,一开门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和未来。他跑到阳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
在十里之外的那个高出一截的小窗里,贺峻霖看到了十五岁的自己。
少年趴在窗台上,遥遥地望着自己脚下的这幢楼,眼里是藏不住的幻想和希冀。贺峻霖太了解自己了,他知道他穿了什么衣服,知道他的腿放在了哪里,知道他用第几根手指撑着自己的下巴,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在想,出去吧,出去吧,出了巷子,什么都会好的。
少年就这么想着,想着想着,就被永远地留在了梨花巷里。
“贺儿你醒了吗?还在睡吗?那我先去饭馆了,下了班带你去签合同。”
严浩翔带上身后的门。老屋子的门铰链生了锈,随便一动都是吱呀吱呀地响,只有严浩翔有本事把门安静地关上。他常嫌弃他睡得像头猪,却还是想留给他最温柔的梦乡。
贺峻霖卧在枕头上,等小电驴的撑脚从石板路上撬起的声音,等严浩翔跨上小电驴轮胎闷重一压的声音,等扭起把手后电流运转到轮子的声音,等他压着松动的石板,一路离开的声音。
最后一切都归于平静,贺峻霖从床上坐了起来。
贺峻霖从床底翻出一个破布包,打开衣柜,扯了几件衣服塞进包里。他换上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在床头零零散散拿了几包豆腐干,又回到了衣柜前。
所有衣服的最底层,柜子最小的暗格里,贺峻霖反了色的古驰包,包着严浩翔留给自己买房的两万块钱,静静地躺在原地。
贺峻霖在衣柜前站了很久,最后他把钱拿了出来,塞进了布包。
走之前,他坐在一片凌乱里,认认真真在老年机上打下了一行字:祝你永远走不出梨花巷。思考了一阵,又加了一个老套的符号表情。手机快没电了,屏幕也坏得一闪一闪的。闭了一只眼的小表情在蓝绿色的屏幕上忽隐忽现,嘲笑着两个没有本事的人,和他们过于廉价的爱情。
贺峻霖背上包,回头看了小屋一眼。
——严浩翔,我祝你永远走不出梨花巷。
因为走出去的那一刻,才是真正被困在了这里。
(十五)
“所以你这么久才报警,是因为自己在找他?”
警察看着对面的男生,问:“你就这么不信任警察?”
严浩翔摇了摇头,“不是,你要知道,对我来说,找到他比找到钱重要。”
警察叹了口气,“所以呢?你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严浩翔犹豫了一下,从包里翻出一个磨了角的古驰挎包。警察接过去,左右翻了一下,眼也没抬,“假的吧?”
严浩翔笑了,笑得无力又难过,“真的。”
“三个月,我跑了梨花巷每一户人家,每个人都知道贺峻霖的名字,但没有人知道他去哪儿了。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突然消失了,这在梨花巷好像就是件最平常的事儿。连跟他关系最近的老板娘都跟我讲,讲这里就是这样,人来来往往很正常。这正常吗?”
“最后我只剩下这个包,我就拿这个包去专柜问,我说这个包是假的,但是希望能告诉我原版大概什么时候出的,想凭着这个找打版的卖家。结果人家一检查,跟我说,这包是真的,就是已经绝版了。”
“我问这个包是什么时候上市的,国内哪些门店上市的,她不乐意跟我讲,我就把他们摆在橱窗的东西全买了,才有一个年长的导购过来告诉我,说她会帮我查。她还告诉我,五年前他们成都的柜姐在群里发过消息,说一个客户的孩子离家出走了,身上背的就是这个包,让大家留意一下。”
严浩翔笑着瘫在椅子里,“你知道吗?他哪里是个一顿馒头要分两半吃的人啊,他妈妈还是古驰的高会,没在店里花个百万块钱,谁管你孩子丢没丢啊。你知道当时我的心情吗?我真的觉得很好笑,我以为我把自己都放在这里了,我都死心塌地什么都不要了,到头来我连他叫不叫贺峻霖都不知道。”
“他真的太厉害了。我输了,我输了。”
警察看着男生一拳一拳拍打着椅子的扶手,每一拳都像是打在自己的脸上一样。严浩翔摇着头,身上最后一点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坐在警局的只是一具没了未来的空壳。警察看着他,一时分不清他是在懊恼他的失败,还是在遗憾他的情人。
警察安抚道:“小伙子,你不要激动。我们呢,肯定是会帮你找这个人的,你不要着急。”
严浩翔平稳了情绪,重新回到严家少爷的做派,脸上冰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我不急,随便找不找得到吧,我累了,不跟他玩了。我下午的飞机就回家了,找到记得跟我说一声。”
“嗯嗯好,我们这儿会帮你立案的,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行,谢谢。”
严浩翔拎起行李袋,起身向外走。
警察挥了挥手里的古驰,冲严浩翔喊:“哎这个包呢?你不带走?”
“不带了,没准儿还留着点指纹呢,你们慢慢查吧。”
严浩翔坐在去机场的出租车上,窗外的风景一帧帧擦肩而过。
很久以后,他也会和家里人说起这个城市,说它四四方方一个城,市里头每条大路都横平竖直,外地人去玩儿的景点爬着格子就能找到。说城里的河流过每个人家,河上架了八百多座桥,你心血来潮登上一座,就很难再找到回去的路了。它就是这么个地方,面儿上方便的很,肚里头花花肠子多得去了。
家姐会呛他,说你在外流落还落出优越感来了?真把自己当苏州人了?用词儿怎么都是“外地”、“本地”的呢。
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严浩翔回过神,按下了通话键,“喂,姐。”
家姐心情不错,乐就乐在姐弟之间的对抗,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输过。家姐的每个词尾都是笑的,有点快乐,也有点嘲讽的意味。
“知道错了吗?”
“嗯知道了,我还给你买了二十个包。”
姐姐笑得愈加夸张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那起码要退货十五个,我信不过你那直男审美。”
“都是当季新品,橱窗里刚摆上的那种,还热乎呢。”
姐姐满意地点头,说等到手了要挑一挑。
“对了,你几点的飞机?赶得上吃晚饭吗?”
严浩翔愣了一下,“不是你给我买的机票吗?短信都发我手机上了。”
“嗯?不是啊。”姐姐说,“不是你自己买的吗?川航商务舱。我本来还想给你买头等的呢,没想到你自己先买了。”
严浩翔说:“我没买啊,你搞错了吧?”
“等等啊,我这里也有收到短信,我还以为是你转发给我的,搞不好是黄牛。”姐姐放下手机,严浩翔听到她调回短信界面查看的声音,隔了一会儿,姐姐说,“啊,是黄牛,不是黄牛不会连价格一起发过来。”
“——等等,你怎么付了两万块啊?商务舱一趟顶多一万二吧,你出两万,严浩翔,你怕不是脑壳儿有毛病哦……”
这一刻,严浩翔耳边的声音全部消失了。后脑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一样,严浩翔感受到脑子里的血液沿着后颈一路往下,身体每个部位的温度都回到了胸腔的左心房。心脏汲取了所有的情绪,在空壳一般的躯体里被挤压、穿刺、分割。严浩翔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个伤口都在痛,膝盖在痛,手在痛,心也在痛。
他痛得都要死掉了,脸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笑着。
“他还是把我送出去了啊。”
严浩翔看着窗外,他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一丝光亮。
——“梨花巷,他还是把我送出来了啊。”
(十六)
又想了一下,警察打开笔,刷刷划掉了刚才写的那行。
身后一丝响动,警察头也没回地说:“我听到了,出来吧。”
塑料袋刺啦刺啦地响,贺峻霖没了趣儿,走过来,把盒饭搁警察桌上,“吃吧,刘姐为小张做的特供午餐。”
张真源打开饭盒盖,怀疑地问:“你这次没把我的烤肠偷吃了吧?”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人吗?”贺峻霖拉过一张椅子,在张真源对面坐下,把自己的饭盒盖儿也打了开来,敞亮亮地推到他面前,“你看,我也没有烤肠。”
“那你是都吃了。”
贺峻霖伸过手想打张真源,张真源本能地后仰了一步,“你打,你打我就不把包还给你了。”
贺峻霖收了手,拆了筷子,满不在意道:“他还把包还回来了?看来他心里真的没有我,我就留下那么一个定情信物,他还给还回来了。”
“你也别这么说,你也看到了,他还是挺难过的。”张真源咬了口鸡腿,啧啧地夸好吃。贺峻霖看了眼张真源,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到张真源饭盒里。
张真源一脸不可思议,“给我吃的?”
贺峻霖点了点头,“嗯,谢礼。剩下二两碧螺春我明天拿给你。”
“唉其实你真不用这样。”张真源说,“他走了你真的开心吗?”
“我不开心,我不开心干嘛还给你送礼?”贺峻霖怼道,“我嫌我钱多没地方花吗?”
张真源长久没说话,午休的办公室里,两个人安安静静地低头吃饭。隔了好久,张真源弱弱来了一句,“不像。”
贺峻霖气得眼直,张真源眼见着贺峻霖头上冒热气,救命般地把古驰包拿了出来,扔贺峻霖手里。
“你看看,里面有他给你留的东西。”
贺峻霖拉开包,拉链卡在一半,他把包倒过来解拉链,包里的东西唰唰全掉了出来。
二十几张机票落了一地。
张真源放下筷子,蹲到地上捡。
“你看看,二十四张机票,上海到重庆。从今天算起,每半个月一张。”张真源把机票放到贺峻霖手里,“他帮你订了一整年的机票。——他是想让你过去找他。”
贺峻霖愣住了。
厚厚一沓卡纸,放在手心里,重得他都无法握紧。拉链卡住的地方,贺峻霖扯出一张纸。皱皱巴巴,几个不好看的字。
——“别玩了,回家吧。”
在很久以前的某个秋天,贺峻霖窝在狭窄的店铺里玩手机。门推开的时候带进一阵风,贺峻霖一抬头,就好像看到五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他还是个一身正气的小少爷,再简陋的店面,再低劣的敲诈都没有办法让他弯腰。他用小电驴带着他的时候,他就像座雕塑一样僵硬地坐在后面。他带他穿过他迷过路的巷子,路过差点被摁进去的水井,走过被拐的时候拼死抱着的电线杆,和被锁在里头一夜的公共厕所。
最后他带他去了他被偷光梦想的房间。进去的时候,他对遗留在屋子里的十五岁的自己说,好了,你该走了,这次我会保护你的。
他看到十五岁的自己点点头,带着一身伤走下了床。少年带着透明的身体,慢慢走向那个棱角分明的小少爷。
最后,两个人化为一体,而纠缠着贺峻霖那么多年的执念,也终于与世界和解。
贺峻霖捏着纸条,手指上的油渍把严浩翔的字洇得模糊。如果可以的话,他可能会想抱着他大哭一场,像个没摔过跤的孩子一样,撒个泼撒个娇,随便什么理由都可以,就能躲别人怀里哭一场。
但是贺峻霖哭不出来,他知道自己不会哭,也知道在某辆驶出苏城的出租车上,大概有一个人和自己是相同的感受。
张真源拿过茶杯,喝了口茶。
“那你会去吗?”
贺峻霖把纸条捏进手中,放进口袋。抬起头,笑得开心。
“谁知道呢?看心情吧。”
【完】
*虐文
*简亓ⅹ程以鑫
有私设
“简亓,你带我走吧”
“表白就留到下辈子吧”
1.
2035年,同性恋合法了
这也是简亓和程以鑫相恋的第七年
2.
程以鑫在马路边坐着,独自一人的喝酒,一瓶一瓶烈酒渗入到本就不好的胃。眼泪也止不住的流。心理上的痛已经麻痹了身体上的痛
“你为什么要抛弃我,简亓你这个大...
“你为什么要抛弃我,简亓你这个大混蛋”程以鑫在路边痛哭,似乎这七年来的所有委屈在那一瞬间全部暴发出来了。深夜,一个人在路边哭泣。
3.
一个月前
“阿亓,我们结婚吧”此时程以鑫在简亓的身上腻歪。刚才还在温柔的望着身边这个小狐狸的简亓眼神一下子变了
“阿程,确定吗”
“我确定,我要一辈子都和阿亓在一起”
“阿程,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
“我不管,爱我就和我结婚”程以鑫的愿望没有达便气哄哄的离开了
“阿程,其实我……”
4.
一封信,一朵玫瑰
5.
和简亓赌气了一晚上的程以鑫准备起来,去找简亓好好说道说道。
平时吵架,他的小狗蛋都会在第二天早上躺在他的床边,静静的看着他,然后不停的撒娇,劝和。
程以鑫也被他惯的傲气了起来,觉得每次吵架,他的小狗蛋都会来道歉。即使是阿程错了,小狗蛋也会不分清白的,把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因为他不舍得小狐狸受任何委屈
可是今天就奇怪了,小狐狸睁开眼,没有看见小狗蛋,他下了床,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什么人影都没有看见。
“狗蛋祺,我饿了”小狐狸光着脚走在地上。
目光锁定到茶几上的一封信。
“阿程,我走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你胃不好,就不要乱吃东西。出去的时候要带保温杯。跳舞的时候不要太过于苛刻自己。不然你的腰会受不了。就这样,我们来世再见。”
“什么来世再见啊”
“你怎么啦”
预感事情不妙,就抓起衣服出门去找敖子逸
6.
“开门,开门!”
敖子逸已经知道是他来了。因为几天前晚上
“三爷啊,其实我得病了”
“什么?你的病了”敖三吓的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对,胃癌晚期。活不了多久了。”
敖三听完,像个三岁的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那阿程怎么办”
“所以就麻烦你了”
“你就是一个混蛋,有病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缺钱吗?哥们儿有的是”
“走,咱现在就去医院治,重庆治不好就去北京,北京治不好就去上海。上海再治不好咱就去国外”敖子逸狠狠地拉着简亓说
“反正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你家宝贝儿,你自己照顾。别托付给我”在那一瞬间他崩不住了,碍于面子,他扭头的哭了起来
“谢谢你啊,三爷,但是没用了,查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治不了了”
敖子逸泪汪汪的看着他。
“估计就这几天了,我不想让阿程知道,你就瞒着他,告诉他我出国了,不回来。”
“你弄下的烂摊子让我收拾。真的治不了了吗?”
简亓摇了摇头。
“这是一封信和一朵玫瑰,他知道了就给他吧”
7.
敖子逸把整件事全部告诉了程以鑫。
一向爱说话的小狐狸也安静了。他低下头,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但是却哭不出来。
原来伤心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
他低下头,拆着手里的那封信。
亲爱的阿程
见字如吾,或许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美丽的人间了。
原谅我,把我的病情瞒着了你。我只是不想你为我哭泣。
我真的很爱你。我之前每天都在幻想我们以后会有一个小家。在收养两个孩子,女孩儿小名叫笑笑,大名叫沐鑫,男孩儿小名叫骁骁,大名叫念程。
每天就这样的抱着你过着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是老天却给我开了个大玩笑。
检查出来的时候,我的内心一下子就崩塌了。我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我不想以后连见你都是倒计时。我多希望时光能倒流,多看你一眼。
阿程,你说过你最喜欢玫瑰。因为玫瑰花的花语是我爱你,永远的爱。所以我就拿一束玫瑰作为我给你最后的礼物。
我每天都尽量的多看你,多拥抱你。多感受你身上的体温和香气。因为我怕有一天我再也感受不了了。
那天我感觉我自己快要走了。不想让你看见,所以原谅我独自一人的离开。
阿程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阿程,我爱你。
爱你的简亓
少年将爱意永远停留到了山城。
轻风拂面,把爱意寄托于此
我爱的少年在这里与世界别离,从此我再也没有踏入过这片土地
——————正文完
个人觉得好看的一些有关时代少年团的同人文
所有推文均通过作者同意(可能会很少,谅解一下哈。)
不喜勿喷,谢谢。
《狼人游戏》
作者花晏之宴
-全员强强
-悬疑向
主褀鑫副翔霖文轩
有二代和三代的小朋友出没
喜欢疯批文学的可以来看一看,作者文笔很好。
《遥遥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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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癖疯人聚集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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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员恶人
祺鑫文轩翔霖+小张张
也是一篇全员恶人系列,疯批文学。
“一场葬礼,牵扯出一段尘封已久的少年往事,和埋藏在六尺之下的晦涩爱意.”
"Afuneralinvolvesadustyteenagepast,andanobscureloveburiedundersixfeet.”
“之后我们各自奔向远大前程,少年的遗憾成了永远的遗憾.”
"Afterweeachwenttoagreatfuture,theregretoftheyouthbecameaneternalregret.”
“我已经分不清他是简亓还是马嘉祺.”
"Icannottellwhether...
"IcannottellwhetherhewasJaneQiorMaJiaqi.”
“马嘉祺,你只爱你自己.”
“谁不只爱自己?”
"MaJiaqi,youjustloveyourself.”
"Whonotjustloveshimself”
“因为你陪我走过的路太长了,每当看见你,我就会想起青春里那些不堪的东西.”
"Becauseyouaccompanymethroughtoolong,wheneverIseeyou,Ithinkoftheunbearablethingsinmyyouth.”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Itisuselesstosayit.”
“永远是看故事的人最擅长唏嘘又最无能为力,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到这一步,替他们心有不甘.”
"Storiesarealwaysthebestatsighingandthemosthelpless.Iwatchedthemreachthisstepandfeltunwillingforthem.”
“于是这种没有界限的相处,在暗处孕育了很多复杂的感情.”
"Sothisboundlessrelationshipbreedsalotofcomplexfeelingsinthedark.”
“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梦境,如今一一出现在现实里,可是方式残忍至极.”
"Thedreamsthatwereonceoutofreacharenowinreality,butinacruelway.”
“可这不是爱情,爱情是要有欲望的.”
"Butthisisnotlove,loveistohaveadesire.”
“我们走到今天这样的结果,每个人都是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凶手.”
"Whenwegettotoday,everyoneisthemurdererbehindus.”
“我却想笑,能生疏到这个地步,真不容易.”
“你们早干什么去了呢.”
"ButIwanttolaugh.It'snoteasytobeunfamiliar.”
"Whathadyoubeendoneforearlier.”
“我想等他们回家.”
"Iwanttowaituntiltheycomehome.”
“结果就是,我们得费尽心力去维持这段朋友不像朋友,情侣不想情侣的畸形关系.”
"Theresultisthatwehavetotrytomaintainthisfriendisnotlikefriends,couplesdon'twantadeformedrelationship.”
“我永远怀念你们,永远怀念我们.”
"Iwillalwaysmissyouguys,Iwillalwaysmissus.”
“所谓的乌托邦,其实从未存在过.”
"Theso-calledutopiahasneveractuallyexisted.”
“我的眼泪淌下来,掉进热烈的吻里.”
"Mytearstrickledownandfallintoawarmkiss.”
“我的心脏,给严浩翔.”
"Myheart,toYanHaoxiang.”
“我把青春献祭给爱情,但我的青春已经结束很久了.”
"Iputmyyouthtolove,butmyyouthisoverforalongtime."
“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你,我们死也要在一起.”
“好.”
"Ifwerememberyouinournextlife,wewilldietogether.”
"Well.”
简亓。马嘉祺。嗯。
非现实向
请勿上升到真人
笔芯
爱一个人需要多大勇气?
忘记他呢?
分开他但是还爱呢?
马嘉祺开着车,一路从繁华的市区开到明山下,随便选了个客栈住下,也不管房价有多高。
突发奇想的,想来爬爬山,登一下顶,试图用上帝视角看看众生,再去寺庙里面拜拜佛,佑思绪不灭,愿那人安康。
敖子逸曾经对他这种信佛行为表示不理解,出来混,不信佛不信命的,都能百年安康,信佛信命的,大多也都毁在了这上面,这东西,神神叨叨的,太可怕。
马嘉祺也不信,只不过是为了还债。
跪地诵佛,小心翼翼,只希望那个人在天之灵能看到,自己落个什么结局不要紧,只希望曾经和他一起吃西红柿的那个人可以长命百岁,大不了一岁补一岁,只要他能好好的。
敖子逸拍手,为他这种射手座式温柔起立鼓掌。
李天泽吐他一脸葡萄皮,行了啊你,拍马屁也不知道选个好理由,人家给你讲东方佛学,你丫跟人在这儿西方星座,管事儿的都不一样好么。
敖子逸扯掉脸上的葡萄皮,连连称是。
第二天一早马嘉祺就上了山,他本来就长得好看,只是平常总是一身西装衬的他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会儿换上了一身纯白运动装,又戴了一顶鸭舌帽,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
马嘉祺对自己这张至少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八的脸还是很满意的。
想当初上学那会儿就能和那个人靠着自己这张脸迷倒学校里的一片无知少女,自己长得乖巧,利用一对小酒窝成功走了乖乖弟弟温柔暖男风,那个人就比较浪了,仗着自己百搭,今儿走乖乖学长风明儿走霸道校霸风,双手插兜一脸冷酷,被自己吐槽为装逼后一脸委屈。
“你有双重人格吧你!”
“我本来就是双胞胎啊你忘了!”
...哦,还真的是。
忘了。
马嘉祺一步一步往上爬,每走九十九步就行三拜,这是老习惯,走到半山腰,膝盖处已经全黑。
有些事,忘了简单。
有些事,忘了就难了。
就像忘了他是个双胞胎一样。
就像再也忘不了他是个双胞胎一样。
好不容易登到山顶,饶是马嘉祺也有点体力不支,站在佛寺门口缓了一会儿才进去,取了香,敬畏的拜了最后三拜。
那年他义无反顾跳进黑海,染了一身脏,全靠天赋和脑子在这个圈里一步步走到现在,连敖子逸都惊讶自己到底有多适合做这些事情,偏偏当年被两个人保护的严严实实的,不露一点痕迹,让人都以为他只是个邻家乖乖男孩。
嗯,当年被保护的太好了。
刚开始进圈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跟李天泽和敖子逸从小就是在这样的圈子里长大的不一样,拒绝了他们两个要帮忙的意思,一点一点的从街头混混开始做起。
没人能想象到从二十岁到二十五岁那五年的时光里,他到底经历了多少。
选了两个人经常开玩笑的名字做了姓,从减到加,连亓字都换成了带有福气的祺字,无非就是想抛弃过去,从新开始。
他不愿意,让从前那个被过度保护的简亓,让从前那个清澈如水的简亓,沾上一丁点不干净的东西。
他不愿意,想必那两个人也不会愿意。
“简亓,我觉得你可能不是人。”
十六岁的少年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同桌,换来得意洋洋的一个挑眉,“怎么了。”
语气非常无耻,还附带一点小炫耀的看着少年,果真换来少年一个揉脑袋,“没想到你还真的神通广大,居然真的能坐我旁边成我同桌。”
简亓晃晃脑袋,一脸骄傲,“我初三能转到你们学校,高一就能坐你旁边,你小马哥是白叫的么。”
少年笑的开心,唇红齿白的,简亓初三那会儿就是一脑袋栽这个笑容里出不来了,一直到十七岁。
“喂。”
“我们在一起吧。”
“好巧。”
“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简亓,分手吧。”
她说下午三点阳光射进教堂的角度,能知道你前世是人还是蝙蝠。
白色蜡烛,温暖了空屋。
丁程鑫再一次从梦里惊醒的时候彻底放弃了睡觉,他没敢闹出来太大的动静,陈玺达就在隔壁屋,自己这儿稍微有一点动静他就会起来看看,警觉性堪比警犬,所以丁程鑫只是坐了起来,他懒得麻烦别人,亏欠感太重了。
对于丁程鑫来说,活的太精细了,不是什么好事。
心里时刻端着个算盘,每一笔账都算的清楚,你给我什么我就要还你什么,每一个人在他眼里只分为两种,他欠的和他没欠的。
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早就不是那个刚进圈子里,事事都要人帮的人了。
再往前回想,他早就不是那个一天换一个样子撩妹的少年了。
上大学的时候突然喜欢吃西红柿,每天洗两个,自己和他一人一个,有时候吃完了吃的一手汁,就开始往对方身上抹,抹着抹着就得打起来,两个十九岁的男孩儿下手没轻没重的,有时候打的使劲了心疼的还是自己,对着两边的酒窝一边亲一下,算是平了心里的债。
那个时候两个人总喜欢一起跳舞,或者拿吉他在房间里唱唱歌,小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那个时候,他有亲人,有学业,有爱人。
丁程鑫看向窗外,太阳已经开始慢慢的升起来,天空被过渡成了两个颜色,从红到黑,渲染的自然,路灯还亮着,这时候已经有人起床要上班或者上学,已经有的人家打开了灯,车流量开始变大,翻眼望去全是车灯。
这个城市在一点点的亮起来。
这个城市在一点点的暗下去。
丁程鑫的手指在被子边画了一个圈。
那个叫秦信的是不是该忍不住了,都这么多天了。
突然又开始操心了起来。
敖子逸到底行不行啊,还敖三爷呢,追个人都追多少年了,还没追到手...
“我会借给你肩膀,你放心靠吧。”宋亚轩近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丁程鑫和陈玺达,一个在厨房里用抹布擦净炉灶,另一个坐在餐桌前慢悠悠地喝着热牛奶。这两尊活生生的大佛,在同一屋檐下,居然没有风起云涌,居然没有掀翻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