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2023年开始独立执业，这一年的业务如何？
严格来说，我是在2022年11月底，把手续转到北京大成律师事务所。从那时起，我正式开始独立执业。2023年是我的第一个考核年度。业务总体超出预期，我承揽的案件总律师费超额完成律所指标。我的业务主要集中在并购、破产重组、私募基金和创业投资等方向，也有个别的银行金融业务。
有签了合同没收到律师费的情况吗？
这一年我的回收率还可以，签好合同的项目基本都完成回款了。
都说2023年行业不景气，这一年实际做成的业务和你的预期相比怎么样？
我在刚独立的时候，其实只有两个关系稳定的客户，但他们在2023年都没有给我带来业务。第一个是一家创业公司，他们是做现实增强（AR）技术的。我和这家公司的创始人很熟悉，他们公司设立后的前三轮融资都是我帮他们处理的，我也预期他们在我独立后会是一个稳定客户。但没想到的是，2023年美元基金和中概股的行情很差，这家公司在整个2023年都没有融资。常法方面我跟他们聊过几个事情，但都没有收到钱。所以这家公司在2023年没有实际的法律业务给我。
另外有一家拟上市公司，我在红圈所工作时，做过他们的并购业务，一直和他们的法务保持了比较好的关系。但因为我离开原团队时，把这家公司的IPO业务介绍给了原团队，后来这家公司就一直和我的原团队合作，在2023年也没有给我业务。
因此，我在2023年合作的全都是新客户，主要包括境内以及境外的并购、合资业务，代表债权人参与的破产重组业务，基金的日常维护和对外投资业务，以及创业公司的常法和融资业务。
我目前还没有进行过规模化的市场拓展，业务主要是来自同事、同学、朋友、朋友的朋友、和朋友的亲戚等等。
我没有专门和他们提过，请他们帮我找客户什么的。其实就是给他们帮过忙，他们有心的话，会记得你，不需要你专门去提醒。我只是刚独立的时候，给他们发过一次信息，告诉他们我可以独立做事情，但也没有特别多地打扰他们，还是以尽量帮人做事情、解决力所能及的问题为主。
还有两个比较大的破产项目，客户是二线城市的企业家。他是我的好朋友的父亲，我们都是河南老乡。这位客户年龄比我大不少，但我们沟通起来完全没有障碍。我的心得是他们的社会阅历和行业经验远比我们这些小辈丰富，靠社会经验和关系之类的没办法打动他，只能靠我们勤勤恳恳做事情，以及我们的专业性，真正给他们提供帮助。这样才能慢慢地建立信任。
也有没成功的例子。有一个FA介绍的客户，我和这个客户见过两次，但最后没有选我。一方面是因为客户觉得我年龄比较小，另一方面客户有更熟悉的年龄和他们差不多的律师，就选了这个更熟悉的律师。
你觉得作为年轻律师，在工作上会有劣势吗？
对客户就像前面讲的，主要是以诚待人，靠我们的差异化优势去打动人。除此之外，有时候也会出现对家律师了解到你刚刚独立，故意倚老卖老，不太容易沟通的情况。面对这种局面，还是得对自己有信心，同时做好充分的准备，对于对家律师在交易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也要积极犀利地予以回应。慢慢地，我们表现出足够的专业性之后，后续的沟通也会更顺畅。
你怎么掌控市场拓展的节奏？
你过去在红圈所工作了多久，你觉得红圈所的经历对你独立执业的帮助大吗？
我在2017年加入红圈所，直到2023年独立执业，差不多是六年。我觉得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看。第一个方面是专业能力，除了项目里的训练之外，红圈所内有相当多的资源可以自我学习。我在红圈所工作的时候，基本把律所所有有关并购、基金投资、破产、银行金融的培训都看完了，自己做了很多笔记。这些都是红圈所多年积累下来的宝贵资源，如果仅仅因为这些自我学习不能计工作小时就不去做，是非常可惜的。
和红圈所相比，你觉得你的竞争优势是什么呢？
首先，律师的工作质量不能光看律所的品牌，更重要的还是看具体承办业务的律师的个人能力。红圈所有很多团队，用整个律所的品牌去比较有合理性，但是不完全正确。例如大成，虽然规模比红圈所大很多，同样有不少业界顶尖的团队。
相比于红圈所，我能做到的是我的重视程度更高，反应速度更快。一个客户可能在红圈所不算是大客户，但是对我来说就是重要项目，我可以晚上不睡觉去支持。我也尽量保证对客户需求实时响应，我坚持尽可能在20分钟内回复客户的问题。当然，如果是复杂问题，我会先简单回复，后面再做更完备的工作。
另外有一些新的业态，不管是创业公司、新兴上市公司的董秘、基金公司的中层、法务等等，他们也需要和他们的同龄的人一起合作，共同成长。
这方面，红圈所的年龄较大的合伙人反而是劣势。但如果让红圈所的年轻律师来做，一方面他们没有足够的激励机制去拼命工作，另一方面他们上面还有合伙人，沟通起来效率没有那么高。激励机制和沟通效率方面，我觉得是可以做到比他们好的。
但对于大规模的机构客户，例如大的外资企业，确实我很难说相比于红圈所有什么特别的优势，因为他们也很专业。我只能说我的重视程度更高、反馈更快。
需要强调的是，不管是红圈所，还是我现在所在的大成，我都见过许多优秀的律师和律师团队，我都尽一切可能向这些前辈学习。
对于应届生而言，现在网上有很多劝退红圈、劝退非诉业务的声音，你怎么看？
诉讼业务我不太懂，对于非诉业务，我认为还是要去红圈所。因为红圈所做的交易毕竟规模更大、更复杂，培训更完备，如果要做非诉业务，还是要从红圈所开始做。当然了，这个问题很难一概而论，因为在非红圈所，也有许多很不错的团队。这个问题还是应该具体到某个特定的合伙人或者律师团队来回答。
至于劝退非诉业务，我其实觉得很多非诉业务也是有对抗性的，能给人成就感，能够感受到给客户带来即时的利益。最典型的就是并购、私募投资、银行金融等交易类的项目，这类交易和诉讼中的调解可能有点像，双方法律和商业部门一起去谈一个文件。谈判的目标不是说要把对方驳倒，更重要的是如何找到双方的共同点是什么、双方各自担心的风险点是什么，并找到解决方案。
我认为一个优秀的律师提出的解决方案是既能解决对方提出的风险点，又能保护我方的利益，这样商业团队可以尽快地推进交易。如果只是一味提保护我方利益、而对方不能接受的条款，只会拖慢项目的进程。此外，很多基金类、银行类项目有许多复杂的监管问题，律师所提出的专业建议对交易的合规运作至关重要。
不得不说的是，非诉业务确实存在很多琐碎、机械化的工作，但这些工作又是整个交易必要的基础性工作，确实只能熬。
劝退的很重要的点是工作太辛苦，我知道你在红圈所的时候就是卷王，你怎么看工作生活的平衡？
我觉得没有办法。如果你要把项目做好，不太可能有所谓的工作生活平衡，这个是兼顾不了的。我自己在红圈所的时候，算是比较卷的。我当时是属于比较焦虑的类型，因为我没有想过去转另一个行业，要在法律行业里做好，就是得做很多工作。一开始的时候做简单工作，只有简单工作做好了，才有机会去做复杂的工作。你比别人学得更快、做得更好，才能接到新的项目，才能逐步发展。如果不去争取，事业发展的曲线就会比较平。
你这个说法听起来像是老板PUA的套路（笑）？
你的2024年计划是什么？你预期有什么可以耕耘的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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