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亲清；政商关系；政府官员；民营经济；廉洁
在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背景下，政商关系是政治经济学研究的核心议题。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构建亲清新型政商关系”这一时代课题，并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强调，应“构建亲清新型政商关系，促进非公有制经济健康发展和非公有制经济人士健康成长”[1]40。当前中国经济发展步入新常态，国家的发展亟需稳定的经济环境和适度的增长速度，这其中政商关系就是关键一环。习近平总书记亲清政商关系的提出为政府官员与商人交往划好了边界，指明了方向，让政商双方有规可依、有度可量，有益于建立健全国家治理制度，从而推进依法治国。
一、亲清政商关系的时代价值
2016年，习近平总书记首次明确了“亲”“清”[2]264-265政商关系的内涵，并进行了完整而透彻的阐述。所谓亲清政商关系，即政府应热心真诚地为企业解决发展难题，做实事而不是走形式；同时企业也应该积极主动地与政府交流沟通，二者界限明晰，关系清白、纯洁。这样才有助于优化政府服务与推进企业创新发展，促进官员廉洁和培育企业家精神。
（一）明确政府与市场边界的迫切需要
亲清政商关系的构建有利于避免权力和资本勾连，扰乱金融秩序，根除消极腐败顽疾，明晰政商交往的界限，促成有为政府与有效市场的完美结合，彰显社会的公平正义，实现“让人民监督权力、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更好地把政府职能转变过来”[3]123之目的。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要健全权力使用的制约机制，切实监督用权全部流程，缝合权力设租寻租缝隙；着力推进“三不”体制机制，坚决纠正（被）“围猎”的畸变举动[4]。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亲清政商关系的重要论述不仅为政府监督提供了理论遵循，促使职能部门加强权力制约，规避“权力寻租”行为，有效降低腐败存量。同时，还为企业“提高经营能力、管理水平，完善法人治理结构”[5]268提供了制度保障，起到了健全企业内部规章制度、完善企业职业道德规范的内驱作用。更重要的是，通过明确政府与市场的边界可以切实加强政府监督和企业自律，有效防止各类腐败行为的发生，使政商双方受制于科学合理的监督机制，保持彼此的距离，开诚布公地讨论问题，解决困难，最大限度督促党员干部远离腐败，激发市场的生机与活力。
（二）优化政府服务与推动企业创新的客观需要
亲清政商关系的构建有益于促进政府同企业交往既坦荡真诚、富有热情，又坚守本心、守住底线，同时助推政府服务质量和清廉水平的提高。这表现在营商环境的改善工作中，就是“为民营企业打造公平竞争环境，给民营企业发展创造充足市场空间”[5]266。良好的营商环境是市场未来发展的基础条件，是促进民营经济健康成长的重要前提。对此，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我们要不断为民营经济营造更好发展环境”[5]264。这不仅为优化政府服务提供了根本遵循，也为激发民营企业升级创新打下了坚实基础。
与此同时，构建亲清政商关系也为民营企业抓住时代机遇提供了重要路径。党的全面从严治党历史与改革开放的进程表明，打造清廉营商环境，构建亲清政商关系，有利于理顺市场秩序，回归市场本真状态，为企业提供公平规范、透明可期的发展环境，更大限度地激活企业发展潜力，有效推进现代化、法治化市场体系的建设；有利于国内外优势资源与核心要素的集聚，不断提高企业的综合竞争力，从而助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稳健运行。
（三）促进官员廉洁和培育企业家精神的应然要求
亲清政商关系的构建是国家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需要，是官员廉洁从政、商人廉洁从商的内在要求。亲清政商关系有助于加强政府官员的自身修养，使其自觉抵制金钱、名誉、利益、欲望等诱惑，自觉增强拒腐防变能力。政商关系的健康状态主要体现在明晰官与商、公与私的交往界限上。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办公厅视察时强调，做官与发财不能兼得，叮嘱官员“坚决远离各种小圈子、小兄弟，坚决杜绝低俗的投桃报李的行为”，指出部分官员违纪腐败“原因就是交友不慎”，因而“自己要给自己画一个圈”[6]。除此之外，他还对非公有制经济群体的廉洁从商提出了要求。习近平总书记的讲话为更好地营造清廉政治生态提供了思想指引，也为加强统战机构对非公经济人士的政治意识引导提供指南，能促进社会培养一批品德优良、贡献突出的非公经济人才，形成良好的社会反响效应与行业引领效应。
二、当前政商关系面临的现实困境
健康政商关系对国家经济发展起着重要助推作用，二者相互促进、相互增益。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亲清政商关系的重要论述，立足于新时代现实国情与政商关系境况，具有直面问题的鲜明特征。当前，我国政商关系还面临如下困境。
（一）政商交往边界不清，监督制度缺失
从近年来的违纪个案来看，当领导干部与企业家关系过密时，干部往往会给企业“开绿灯”，利用手中权力给企业提供获取利益的便捷方式，看似亲密的关系背后实际上可能暗藏着权钱交易。因此，政商关系边界亟待明晰划界。当领导干部掌握着较大权力且权力监督缺位时，通常会出现违规乱纪现象。对此，习近平总书记指明腐败违纪的对象多出现在各级领导干部和处于重点岗位、掌管公共资源的干部身上[8]235。过大的政治权力通常掌握更多的社会资源，在市场竞争日益激烈的情况下，有的企业为了获得更大利益，通常选择“围猎”政府官员，以拓展竞争优势。而少数领导干部则利用自身权力以公权谋私利，产生官商联结、权钱交易行为。
追踪近期纪检部门披露的案例可见，当前仍存在政府官员为企业充当庇护者，企业商人甘为政府官员输送利益的现象，个别干部甚至忽视对标“同民营企业家的关系要清白、纯洁，不能有贪心私心，不能以权谋私，不能搞权钱交易”[8]449的要求，“积极地”以权力“设租”，进行官商间的利益输送。当政府权力边界模糊，政商关系微妙时，容易形成政府权力大于市场权利的交易型政商关系。并且由于缺乏外在的监督约束，极易造成公权垄断。习近平总书记告诫道，“官商交往要有道，要相敬如宾，不要勾肩搭背、不分彼此，要划出公私分明的界限。公务人员和领导干部要守住底线”[9]。质言之，政府与企业间的关系要把握好亲疏尺度，应加强对公共权力的监督，使政商关系更加清白、纯洁。
（二）一些政府部门工作效率低，服务意识不强
简政放权后，虽然政府部门办事效率有所提高，但有些地区和部门仍存在怠政懒政、避责邀功现象，“门好进、脸好看”但就是“事不办”，这严重阻滞了企业的顺利发展。另外，服务水平较低也是政府部门普遍存在的问题，甚至还出现有的政府公职人员对有关政策不熟悉的现象，以致不能及时回应企业合理诉求，不能为企业提供切实服务。一些领导干部没有做到“了解企业家所思所想、所困所惑，涉企政策制定要多听企业家意见和建议，同时要坚决防止权钱交易、商业贿赂等问题损害政商关系和营商环境”[11]。简而言之，在党中央大力反腐倡廉形势下，部分干部出现了不作为、怕作为、慢作为现象，服务基于表面，不够深入，作风虚浮，在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上定位不清。对此，我们应认识到民无商不立、国无商不兴的道理，政府部门必须高效履职、改善服务态度，这样才能更好增强企业的运营信心，深度推动地方经济发展。
（三）政府公信力不高，政企沟通不畅
政府公信力本质上是民众对政府行为规范的接纳度及履职绩效的主观评价。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发展进程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取得了高质稳速的发展，人民的物质、精神生活品质得到了显著提升，对美好幸福生活的向往愈加迫切。但一些政府部门尤其基层政府公信力呈现出一定程度上的危机，给人民对美好生活的期待带来了不良影响。这突出表现在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封建官僚和‘红顶商人’之间的那种关系”“西方国家大财团和政界之间的那种关系”“吃吃喝喝、酒肉朋友的那种关系”[12]。这给政府公信力造成极大侵蚀，政府形象声誉也受到较大损害。
政企通畅往来是政商间良性互动的重要体现之一，能够起到及时传递市场信息、政企共同促进、提高政府公信力的重要作用。政商间交往的“亲”和“清”应该紧密结合，但现实中还存在当企业遇到发展困境时，领导干部并没有切实做到习近平总书记所提出的“亲”的正确要求，甚至不愿与企业接触的现象，使得企业无法将自身诉求告知政府。再加上客观沟通渠道的局限，使得政商之间的沟通交流不畅，这也潜在地激发了商人通过利益输送来打通关节行为的产生。因此，政企沟通机制还有待完善、沟通平台尚待便捷化。
（四）部分民营企业非法寻租
在市场竞争日趋激烈的背景下，面对有限的经济社会资源，企业家会采取各种手段来获得这些资源，譬如有的企业家通过“特殊渠道”非生产性寻利（寻租）获得违规竞争优势。目前，市场经济体制发展处于制度巩固提升期，市场对资源配置的决定作用始终未变，政府依旧主导稀缺资源配置。习近平总书记在2018年的民营企业家座谈会上指出，部分民营企业经营模式粗放，喜欢一味扩张规模，致使负债过高，在环保、质量、信用等环节存在不规范不合法的漏洞，在严格监管执法形势下碰到较大压力[13]。因而少数企业家为了获得较大利益，常常与领导干部保持密切联系，企图依靠他们来获得各类重要信息或优惠政策，以达到降低经营风险、获取更大利益的目的。
企业家作为市场经济的重要主体，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和权利，能够通过自身积累的人脉资源与政府官员产生联系，形成非正式的社会关系网。通常而言，有政治关联的民营企业家往往可以以较低的成本获得更高的收益。部分民营企业家凭借“交朋友”“攀亲缘”“人情往来”等途径力图与领导干部建立私人关系，以取得优先竞争地位。这虽然在短期内会给民营企业带来一定的资源优势，但却严重干扰市场秩序，诱发各种腐败现象的产生，从而使得一些企业家把大部分精力放在结交官员、贿赂领导干部等事项上，而忽视企业组织管理和廉洁文化建设，严重影响和制约着市场的结构优化与健康运行，给地方经济发展带来负面效应。
三、新时代亲清政商关系的优化进路
当前，面对亲清政商关系构建面临的诸多困境，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亲清政商关系重要论述为持续推动营商环境清廉化、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了根本遵循。具体而言，这主要体现在增强对市场参与各方的监督约束，提高政府服务企业意识，打造具有职业精神、法治理念的政府主体，健全政府与企业常态沟通机制，注重弘扬清廉的企业家精神几个方面。
（一）加快市场监管改革，构建多元治理网络
传统的市场监管主要是以单向式、惩戒性的行政手段为主，目前我国部分地方政府依然存在权力过大、干涉领域过宽、审批流程较多的现象，并没有充分发挥出有效市场的决定作用。解决这一难题的关键在于厘清政府和市场边界，营造公平竞争环境。政府应依法制定市场竞争规则，甘当市场经济的“裁判员”，这也是党的十九届三中全会指出的“完善市场监管和执法体制”“强化事中事后监管，提高行政效率，全面提高政府效能”[14]。如今，随着科技的迅猛发展，政府部门通过对智能技术的广泛运用，极大提高了市场监管效率。多样化市场监管手段符合社会发展趋势，利用信息媒介和大数据技术全面提高政府监管水平有益于营造竞争有序、公平公正的市场环境，能够充分发挥市场自我调节机制，打造服务型政府，从而有效建立和谐政企关系，减少政企间“暗箱”往来，为构建新型政商关系提供优质土壤。
另外，在市场治理当中还应当构建多方参与的协同共治网络，有效鼓励企业诚信经营，充分调动商会、协会、行会等社会组织参与市场监管的主动性，极大重视新闻媒体的舆论监督功能，营造竞争公平的市场氛围。市场监管体制的创新也能够促进政府权力寻租行为的削减。质言之，促成市场、企业、政府三者联结治理，编织出一张多元主体的治理网络，能够为营造清廉的经济社会发展环境以及亲清政商关系的构建提供强大助力。
（二）增强政府服务意识，深化“放管服”改革
明确政府职能和强化政府服务意识是亲清政商关系构建的关键。在基层减负与便民服务背景下，理应“创新行政管理方式，健全宏观调控体系，加强市场活动监管，加强和优化公共服务”[15]118。打造有为政府，精简政府机构能够有效避免行政机关职能重叠、职责不清，使得政府结构合理、运转灵活。在资源配置中应充分释放市场决定功能，激发各类经营主体的能动性。政府也应加快职能转变，渐次退出对市场的直接干涉，增强服务、监督市场的能力，整治市场失灵乱象，提高政府监管效能。
（三）加强政府权力规范，完善法治政府建设
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提出权责法定、执法严明、廉洁高效等为要义[17]的法治政府建设具体要求，现实指导作用突出。通过法律约束能有效加强对政商合作的管理，对政府而言，严明的党纪和法律能够威慑和阻止领导干部违规行为的产生。对企业来说，法律有利于防止企业违法乱纪行为，引导企业家光明正大搞经营，洁身自好，自觉抵制各种利益输送举动。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企业经营遇到困难和问题时，要通过正常渠道反映和解决，如果遇到政府工作人员故意刁难和不作为，可以向有关部门举报，运用法律武器维护自身合法权益”[13]。为此，要发挥负面典型的警示教育作用，让权力行驶在法治、科学和透明的道路上，同时精准监督权力运行诸环节。从政府与市场宏观角度来看，在构建亲清政商关系中，法治政府的角色是关键，因而政府要增强法治思维与执法意识，领导干部“要艰苦奋斗、清正廉洁，正确行使权力，在各种诱惑面前经得住考验，‘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不以一毫私欲自累’”[18]30。
近年来，国家对权力运行规范（治理体系）进行了改革创新，取得了卓有成效的治理效果。例如权力清单制、权力追责制，明确规定政府应为和不为事项，划清了政府权责的模糊地带，给企业营造了健康的发展环境。对于政府来说，增强法治意识包括遵守党纪国法，依法行政，绷紧制度规则之弦，扎密制度笼子，切实让规则生效、令行禁止等[3]127。健康政商关系离不开法律的规约，提高政府工作透明度，努力构建清廉高效政府，保持自身之“清”尤为必要。
（四）拓宽沟通交流渠道，健全常态化政商沟通机制
（五）提升企业治理能力，弘扬企业家精神
在构建亲清政商关系中，企业应完善治理结构，强化自我管理：一是企业家要认真学习管理经验，提升企业家队伍总体素养。二是要坚持依法经营，遵纪守法，严守法律底线和道德准则，对法律做到“尊、学、守、用”。三是要积极践行诚信经营理念。2020年企业家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就勉励企业家要树立“法治意识、契约精神、守约观念”“做诚信守法的表率”[11]。企业应助力征信体系建设，制定严格的企业管理规范，防止钱权交易和欺诈行为，还要执行合规合法的决策章程，筑牢有力的监督约束机制，有效防止领导者独断专行，促进企业内部平衡发展。可以说，企业家精神是推动企业健康发展的内生动能，也是转变经济增长动能、促进产业结构优化、推动我国经济高质量健康发展的精神能源。
优秀的企业通常有相匹配的企业文化及企业家精神为其支撑。良好的价值观能够为企业长存指明方向，并且为正确处理政商关系提供动力，开行之有度、交往有道的官商交往新局。改革开放至今，大批优秀企业家队伍不断涌现，在各自岗位发挥积极作用，推动中国经济发展，也促使企业家精神不断丰富。企业家要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做到爱国敬业、守法经营、开拓创新，做强主业、着力实业、拥有国际视野[20]。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给企业家的回信中提议，企业家要“解放思想，改革创新，敢于担当，勇于作为，不断做大做强，促进联合发展，实现互利共赢，为国家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发挥更大作用”[21]。亲清政商关系能够引导民营企业勇担社会责任，有助于民营企业长远发展及增进长期利益。对于有远景蓝图的民营企业，应积极携手地方政府共创亲清的制度生态。总体来说，就是要在全社会弘扬和鼓励企业坚守企业家精神，支持企业承担社会责任，与政府齐心打造良好营商生态，加快促进亲清政商关系新局面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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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本文系江西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健康的政商关系构建研究”（编号：ZZ161001）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聂勇钢，东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曾南权，南昌大学公共政策与管理学院副教授，南昌大学廉政研究中心研究员，主要从事党风廉政建设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