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娱乐、社交,当下青少年的生活场景,几乎都要与新媒体发生联系。随着新媒体在青少年生活中的渗透力越来越强,从被动接受到主动参与,青少年的网络身份早已发生变化。当前正处于学校“复学”阶段,提高青少年的媒介素养及“信息生存”能力变得更加紧迫。
1.身陷社交媒体包围,青少年面临哪些风险
沉迷与轻信
“抗流感药物奥司他韦、利巴韦林能预防病毒”“北京、广州、深圳、杭州、成都将封城”“武汉红十字会售卖山东寿光捐赠的蔬菜”……对于已经步入社会、价值观处于形成关键期的大学生来说,分辨谣言的能力怎么样?西南大学团委副书记于涛带领的课题组今年2月针对全国45所高校19850名大学生的调研显示,这些在今年新冠肺炎疫情中的谣言,12.8%的大学生表示自己或身边的同学转发过,还有8.3%的大学生表示自己或身边的同学发布过不当疫情言论。
网络暴力低龄化
北岛和林有有的扮演者,他们遭遇的正是在部分青少年网民中流行的“祖安文化”。
以随意“问候”亲人生死、无意义对骂狂欢的“祖安文化”,正在青少年中“流行”起来。“祖安”一词源于某网游同名服务区,该区游戏玩家以爱说脏话、擅长骂人著称,“祖安”逐渐演变成讲脏话骂人的代名词,后又依托B站等亚文化网络平台“出圈”。不少未成年人以“祖安男孩”“祖安女孩”自居,他们在社交媒体的娱乐、游戏、直播栏目,进行对骂、互撕,还寻求“创新、犀利、朗朗上口”。
青少年正陷入遭遇网络暴力和参与网络暴力的双重身份中。中国社科院社会学研究所组织编写的《社会蓝皮书:2019年中国社会形势分析与预测》中的数据显示,28.89%的青少年在上网过程中遇到过暴力辱骂,其中,暴力辱骂以“网络嘲笑和讽刺”及“辱骂或者用带有侮辱性的词语”居多。68.48%的青少年遭遇暴力辱骂信息的场景是社交软件,其次是网络社区,比例为55.3%;而在短视频和新闻留言上遇到暴力辱骂信息的比例分别为30.66%和30.16%。
“新媒体对青少年日常生活的渗透性和嵌入性非常强,他们很难区分社交媒体中公共空间和私人生活的界限,对于秩序、场景、规范的认识不清,易引发人肉搜索、网络暴力等问题。”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副教授王斌说。
遭遇网络侵害
除了网络暴力,青少年还在遭遇其他网络安全风险。一名初中教师反映,有学生曾因为在社交软件上发布个人隐私被勒索,不敢告诉家长,只能找老师和同学帮忙解决。中国青少年新媒体协会、清华大学新闻学院教授沈阳团队联合发布的《青少年互联网平台参与风险研究报告》显示,青少年参与社交平台遭遇的网络违法侵害风险中,网络诈骗占比高达46.67%。
“新媒介赋权青少年自主学习、表达、交往的能力,但是与媒介技术的发展和带来的影响相比,青少年对媒介及信息的认识和辨别能力还存在很多不足,整体来看,我国青少年的媒介素养亟待提升。”中国传媒大学传播研究院教授、传媒教育研究中心主任张开说。
2.风险背后,这些深层原因亟待重视
青少年焦虑与数字代沟
“很多青少年处于叛逆期,寻求猎奇、新鲜,为排解社交焦虑,他们积极地在社交媒体平台参与群体交往,容易形成小圈子的意见、情绪极化,引发群体谩骂、煽动对立等。”中国政法大学光明新闻传播学院助理教授滕乐说。沉迷虚拟社交,现实社交的缺失,也让当下的青少年们,更容易被误导,不自知地陷入群体意见极化。
“数字代沟”已经在不少青少年和家长之间显现出来。广州市少年宫广州青少年网络安全及媒介素养教育研究基地负责人张海波调研发现,10~14岁的学生与父母在社交媒体平台中互为好友并互动的比例只有3.7%,有53.1%的孩子曾因为上网问题与家长争论过。不少家长对于新媒介的敏感度、熟悉度都不如孩子,很难了解和引导孩子的网络行为,有的甚至想通过一禁了之来解决。
不良信息充斥社交平台
加强社交平台监管还需加大力度。2016年10月,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发布了关于《未成年人网络保护条例(草案征求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的通知,但此条例目前尚未通过实施。关于未成年人网络使用引导和保护的法律法规,散落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利用信息网络侵害人身权益民事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等中。
媒介素养教育缺失
我国的媒介素养教育还存在不少问题。目前中小学媒介素养教育实践面临师资严重短缺、课程不可持续、社会认知度不足三大问题。比如北京黑芝麻胡同小学从2008年—2011年与中国传媒大学合作开展了三年的媒介素养教育课程实验,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但因为合作结束、负责人更换等原因无法继续。很多中小学媒介素养课程挂靠在课题项目之下,一旦课题结项,将无法继续开展课程实践。很多中小学教师缺少基本的媒介素养知识,无法开设基本的课程。
3.提升青少年媒介素养,需各方发挥合力
“就像道路上行驶的汽车一样,不能把交通事故的责任都归在驾驶者身上,还要依靠交规、交警等多方管理的合力。”中国传媒大学新闻传播学部教授张艳秋认为,青少年媒介素养的提升,需要监管部门、社交平台、学校教育、家庭等共同努力。
引导青少年树立正确的价值观、网络观、社交理念。主流媒体应坚守“把关人”作用,更多地发挥环境守望等社会功能。针对突发事件,媒体要加强对“网络爆料”等信源的核实、求证,把握报道内容的准确、客观,注重报道的专业性、科学性、平衡性,避免碎片化、无序化的报道,为青少年媒介素养提供有力引导。
切实加强青少年媒介素养教育。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媒体学院执行院长漆亚林认为,应在国家教育政策设计层面就青少年媒介素养教育予以保障,以提升国民素质高度来加强青少年媒介素养教育。调查中发现,目前各地有一些中小学和高校已经进行了媒介素养教育探索。如广州市少年宫探索出媒介素养融入式发展的模式,将媒介素养教育与学校的各学科、校园社团活动、少先队活动、家校互动相融合等。2013年,推出了面向学生、家长、教师的《媒介素养》小学生用书、亲子读本、教师用书系列教材。2017年,《媒介素养》(小学生用书)教材被列入广东省地方课程教材目录,成为国内首套进入省级地方课程体系的媒介素养教材。
把家庭、社会力量纳入青少年媒介素养发展之中。张开认为,应通过社区教育、家校联动等方式提高家长对于媒介素养的认知。父母、老师应倾听青少年在媒介使用中的困惑和面临的问题,以更平等、理性、创新的方式,成为青少年科学、健康使用媒介的助力者。(记者马姗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