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做事做学问”名家系列讲座第66讲
张奠宙
陈省身:美籍华人,20世纪世界级的几何学家。英国皇家学会外籍会员,意大利Lincei科学院外籍院士,法国科学院外籍院士,第三世界科学院的创始者,巴西科学院的通讯院士。1911年10月28日生于浙江嘉兴秀水县。1922年到天津,1923年考入扶轮中学(今天津铁路一中),15岁毕业后考入南开大学本科研修数学。1930年从南开大学毕业,到清华大学任助教并就读研究生,开始研究射影微分几何。1934年毕业于清华大学研究生院,动身去德国汉堡。1943年7月在美国普林斯顿全身心投入大范围微分几何研究。1961年被美国科学院推举为院士,并入美国国籍。数学中的美学。
第一部分是美观。我认为1/2、1/3是非常美的,有着和谐的天性,分子和分子相加,分母和分母相加看着多舒服,但是这是错的。第二部分是美好。如(A+B)2=A2+B2多么美观,但是也不对,就像婴粟花,非常漂亮但是有毒的。二次方根的求根公式很不美观,但是当你把它用熟了以后就会觉得非常舒服,就像《巴黎圣母院》的卡西莫多肢体虽然丑陋,但是心灵非常美,有些东西一旦你发现它的美,就会感到美妙。
另外一个就是美思。“1+2+3+…+100=?”高斯的思考以及勾股定理的证明,就是一种美思,这种美思的感觉我们也应该不断追求。有一个故事:一个电视节目,三扇门后面有一辆汽车,参赛的选手谁猜中,车就给谁。假如你是一名选手猜中1号,则主持人把2号3号中没有车的门打开,问你是不是换一个号……那期节目后美国从小学生到大学教授给电视台写了4万多封信,讨论是不是应该换号的问题。最后美国哈佛大学的一名教授主持节目表示应该换,也有人说不应该换,结果那名教授拿出三张扑克牌,两张红色一张蓝色,玩了八次,其中六次应该换。他就说:“如果你多玩几次的话你应该换。一次的话,我不知道。”
1991年12月份我从美国回来,在《文汇报》上写了同样的问题,希望大家讨论,结果没有收到一封信,因为这个高考不考,所以没有人愿意想。这就显示了我们的文化差异,对探索问题的好奇心理不强,所以丘成桐说:“我是看《史记》,像欣赏歌剧一样读《史记》。”这就说明了好奇心的问题。
历史是人类几千年文化传统宏观的剪裁,数学也是一样,从很多东西里剪裁出一个核心的思想,这就是陈省身说的好的数学。数学是一种意境,是能够从历史中汲取很多灵感。一位日本人写了一句话“孰我苦?数学,数乐。”这显示了一个文化层次,真正感到学习的快乐,是一个进步的过程。
1981年退休后,担任美国伯克利数学科学所第一任所长。1984年5月获得世界数学最高奖项——沃尔夫奖。同年中国教育部聘请陈省身担任南开大学数学研究所所长。1995年当选为首批中国科学院外籍院士。2000年1月天津市政府正式聘请陈省身教授为天津科学技术馆名誉馆长。他在整体微分几何上的卓越贡献,影响了整个数学的发展,被杨振宁誉为继欧几里德、高斯、黎曼、嘉当之后又一里程碑式的人物。1988年,陈省身提出“中国将成为21世纪的数学大国”的观点,即“陈省身猜想”。2004年12月3日陈省身教授因病医治无效,在天津逝世,享年93岁。
谢谢主持人刘剑虹书记!我非常荣幸能够作为“做人做事做学问”这样一个声名远播的讲座的主讲人。
下面我想说一下数学发展的一些情况。1900年国际数学中心在巴黎,后来转到了德国哥廷根,1933年希特勒上台后慢慢就转移到了美国的普林斯顿,到2000年的时候就有很多数学中心,美国有普林斯顿和伯克利,俄罗斯有莫斯科大学的斯捷克洛夫数学所的圣彼得堡、英国剑桥大学以及德国、加拿大、日本等著名数学研究所……目前还没有中国的数学研究所,所以陈省身先生建立南开国际数学中心,就希望它能够成为其中之一。现在我国的数学水平到底怎样呢?2002年记者问道:“我们离国际水平多远?”吴文俊表示不好说,丘成桐就快人快语:“五个字,还差得很远!”许多人都认为中国离“皇冠上的明珠”只有一步之遥了,因为“哥德巴赫猜想”就差一点解决了,解决了中国就是第一,这个是不对的,其实我们还差得很远。当今的数学水平,美国和俄罗斯领先,欧洲紧随其后,日本也正在迎头赶上,中国是个未知数。现在美国大学数学系里黑头发的中国人占了一半,就表示中国人的数学基本能力还是很强的。美国人害怕念数学,但是一些特别优秀的人包括犹太人,他们的数学是非常好的,所以最优秀的很多数学家还是美国人,不过中国也是一个数学实力蛮强的国家,但我们不是数学强国,还有待大家努力。
作为一名数学家,陈省身获得的最高荣誉是1950年国际数学家大会上成为发表演讲的6个人之一。这次大会是停了15年后第一次召开,这个荣誉是非常高的。他当时拿的是中国护照,日本官员要检查他的行李,陈省身说:“你要检查我的行李是因为我是中国人,对不对?”日本官员表示没错。陈省身就说:“那好,请你帮我把文部省的邀请函还回去,我现在走了。”然后转身就走,结果日本的海关负责人亲自出来向陈先生道歉,请他回去。还有一次在巴黎,他指着“七·七事变”的报纸问住在同屋的一位日本数学家:“你知道这是侵略中国吗?”日本数学家回答说:“这不一定是侵略中国。”随后就陈省身再也不和他说一句话了。陈省身先生就表示在我们这一代人里面,对中国的侮辱在他们心里面的烙印是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