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意识到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到了，这就有点像米哈尔天天念道的宿命一样，尽管我一直告诉他这并不存在。不过…或许偶尔虔诚的信一下，也许也无伤大雅。
“我记起一个下等兵，米哈尔……”我拿起酒杯，透过琥珀色的液体看他，他的脸经过酒杯的扭曲和酒液的浸泡变得有些可笑，又有些严肃。我可能是有点喝醉了，严肃这个怎么会和米哈伊尔联系起来呢？
他没说话，这很不寻常，那谁管呢，或许今天本来就不同寻常吧，譬如——我一般是不会来和他喝酒，并且还是喝掺了胡椒的白兰地的。
算了，既然他今天选择沉默，那么只好我一个人来不断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好了，我一点儿都不擅长这种事儿，我是说，在家人面前。
“他的名字我早就不记得了，或许是谢苗，或许是尼古拉，又或许是什么米弗里之类的古怪名字，哦，这不重要。”我的嗓子有些哑了，也许是喝酒喝的吧，我有些醉了，不…我自己也不知道，总之，我继续说着。
“大概才到我的肩头——那么小也不晓得怎么回来参军，好吧，总归，他是个不起眼的愣头小子，如果放在现在，我是一点儿也记不得的。也许是战争让什么都特殊了一点吧。”我又吞下一口这难喝的东西。
“喔…我想想，他头发有些乱，总是傻笑着——对，是的，我只记得这个。我和他有过一次简短的对话——‘你是第一次上战场？’‘是的！长官。’‘好好保住自己的命，这可不是过家家。’‘是的！长官！我明白，虽然我有点紧张，但是我依旧兴奋不已！’‘去吧，小伙子。’——他最后说话的时候咧开了嘴，露出个傻气至极的笑，嗯…但我很喜欢。”米哈伊尔的喉结上下动了动，露出个极具讽刺意味的笑。
“别这样，我知道我看起来有点愚蠢，但是还不至于轮到你来嘲笑我。让我把话说完——后来，我又见到了他，他看起来没什么长进。总之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子，运气不错的躲过了几次扫射，他在我旁边，你知道的，战场上可没有什么将军士兵的区别。嗯…扫射刚停，我们准备撤退的时候，也许是他的好运气用光了吧，他刚起身，就被一枪爆了头，那子弹穿过他的脑壳，嵌在他的脑袋里里，也或许是嵌在他那个干净的灵魂里了也说不定，总之他死了。他死的时候还笑着，结果下一秒就冷了，他的血溅在我的脸上，温热的。然后他就倒了呗，活着没能有什么功绩，死了的尸体还给我挡了几颗子弹，真是令人发笑。”我晃了晃空了的酒杯，大颗大颗的胡椒裹在一起，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请原谅我用词粗鄙，但是一个醉汉，要求他和平时一样是不现实的。
“他不是个合格的士兵，但我的确有点喜欢他。不过…可不是伴侣之间那种。”我冲米哈伊尔眨眨眼，笑了一下。
他大概有些生气，或者说不屑？噢…我分不出来。管他呢。他把我带到了外边，真是够冷的，我觉得我的外套都不足以抵御它们入侵我的骨头。
尽管我的骨头都在我的身体横成了一副黑色的棺材。
“米哈伊尔…”算了，我突然累的什么都不想说，于是我闭嘴了，也不管米哈伊尔如何叫我，酒精上来我只想睡觉。
“找个地方住下吧，我有些累了。”我这样说道。
就这样，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这儿了。而米哈伊尔却不晓得去了哪里。
战争已经离我远去，但是那些战士将活在我的心底，在每一个喝多了的时候跳出来扰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