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是三年新冠疫情防控转段后经济恢复发展的一年，虽然传统书业面临电商产业转型、经营成本增加、利润空间压缩等发展困境，但图书零售市场码洋同比增长率由负转正，恢复了增长态势。人工智能成为2023年的年度热词，图书出版业不断探索“出版+人工智能”，开发应用了多种专业化大语言模型。2024年，图书出版业如何在总人口增长放缓，图书出版产品总需求也可能随之放缓的背景下，延续2023年的增长态势，保持行业的稳健发展，是图书出版业面临的重要课题。
一、2023年图书出版业的基本情况
（一）管理部门顶层设计情况
2023年，国家新闻出版署印发了《图书编校质量差错判定和计算方法》《出版物二维码应用管理要求》《汉语辞书出版规则》等10项出版行业规章或行业标准，进一步规范图书出版工作。与此同时，教育部、中央宣传部等有关部门发布了《全国青少年学生读书行动实施方案》，一方面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大关于深化全民阅读活动的重要部署，另一方面也为出版业发展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
1.质量管理：常规工作开展和行业标准出台
2023年，图书出版质量管理在开展常规工作的同时，有新的推进，助力图书出版质量进一步提升。4月，国家新闻出版署通报了“质量管理2022”编校质量不合格的64种图书，并启动了图书“质量管理2023”专项工作。6月，青少年读物质量提升座谈会召开，要求切实提升青少年读物的思想含量、文化分量和内容质量。
出版行业首个针对编校质量检查而制定的行业标准《图书编校质量差错判定和计算方法》于2023年8月1日起实施，为图书编校工作和质检工作树立规范。它主要规定了三个方法：检查字数的计算方法、编校差错的判定和计错方法、编校差错率的计算方法。该标准的实施，不仅让图书编校人员和质检人员有据可依，对图书出版行业编校水平和质检水平的提升及图书质量的提高也有重要的积极意义。
2.技术管理标准：二维码、区块链、虚拟现实等新技术标准实施
近年来，随着二维码、区块链、虚拟现实（VR）等新技术在出版领域广泛运用，一系列与之对应的行业标准相继出台并实施，分别是《出版物二维码应用管理要求》《出版物虚拟现实（VR）技术应用要求》《出版业区块链技术应用标准体系表》《静态图像识别与检索技术规则》，这些标准于2023年6月由国家新闻出版署发布，并于2023年8月1日起实施。这四项行业标准的出台让二维码、区块链、虚拟现实（VR）、人工智能（AI）等新技术在出版业的应用有章可循，让新技术、新产品、新业态、新模式更好地服务于出版行业。
3.辞书出版标准：《汉语辞书出版规则》发布并实施
近年来，辞书市场不断发展并日益壮大，但辞书繁荣的背后存在一些质量隐忧。为了规范辞书市场，保证辞书出版质量，国家新闻出版署于2023年6月发布了《汉语辞书出版规则》，并于2023年8月1日起实施。该标准统一了纸质汉语辞书出版的必要术语，确立了汉语辞书出版的通用规则，对汉语辞书目录、凡例、正文、索引、附录等结构要素作出规定，对辞书的字词收录、注音、释义等也作出规范。[1]
《汉语辞书出版规则》的出台和实施，能够促进出版单位在汉语辞书的编辑出版过程中形成一致性操作规范和质量目标，减少汉语辞书出版过程中出现的结构编排混乱、内容质量低等问题。一方面，提高出版单位的辞书编辑出版效率，提升汉语辞书出版质量水平；另一方面，强化辞书的语言服务功能，提高全社会语言文字规范化使用的程度。
4.推动青少年阅读：《全国青少年学生读书行动实施方案》发布
2023年3月，教育部、中央宣传部等八部门发布了《全国青少年学生读书行动实施方案》（以下简称“《方案》”），从总体要求、读书内容、读书行动载体、长效机制和组织实施等五大方面18项内容对青少年读书行动作出部署，提出要把握正确导向、注重创新载体、强化数字赋能、凝聚工作合力。
（二）五大板块基本情况
1.主题出版
为深入开展学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主题教育，出版单位推出了《习近平著作选读》第一卷、第二卷，《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专题摘编》《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学习纲要（2023年版）》等一批主题教育用书，满足了时代和人民阅读的需要。[2]
2023年是改革开放45周年，一批回顾改革开放历程、总结改革开放经验的主题图书出版。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改革开放口述史（地方卷·第二辑）》通过对谈数十位全国各地的老领导、老同志，以口述史形式展现改革开放中诸多重大决策出台的历程。浙江人民出版社《改革开放45年——Z世代探寻浙江奇迹》由伴随改革开放成长起来的“Z世代”进行采访，讲述改革开放先行地浙江45年来发生的深刻变化。浙江大学出版社《亲历改革：与青年谈改革开放》则向青年人讲述改革开放史。
2.大型出版工程
2023年，大型出版工程持续推进，一批古籍出版重大出版工程历经多年修撰得以问世。2023年6月10日，《明文海》点校本、影印本出版，这是古典文学典籍整理与出版的重要成果，它的出版将推进明代文学乃至明代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的研究。[3]2023年7月13日，《中华医藏》首批图书发布，首批成果《中华医藏·养生卷》由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出版，收录了从南朝至清代74种代表性典籍。《中华医藏》是迄今为止国内外规模最大的中医药古籍整体保护项目，该项目汇聚了全国28家单位、34个课题组近千名参与者，并得到200多家古籍馆藏机构的鼎力支持。[4]
3.教育出版
2023年，教育出版业在疫情防控转段后逐步回归正轨，但受在校学生数量变化的影响，教育出版市场规模总体上增长乏力。为促进教育出版的可持续发展，教育出版单位积极投身教育强国建设，走高质量发展路线，不断提升教材教辅质量，同时全力落实国家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加快教育出版融合发展步伐。
高等教育出版社推出了由教育部组织编写的中等职业学校思想政治、语文、历史统编教材，自2023年9月起，在全国实施中等职业学校教育的各类职业学校（含技工院校）投入使用，2024年秋季新学期将实现使用全覆盖。中职三科统编教材集中体现国家意志，具有重要的育人作用。[8]
4.专业与学术出版
专业与学术出版单位立足自身专业优势，通过建设数字平台、开发数字产品、研发数字技术等方式，推动数字化进程，用专业知识服务实现商业模式转变。依托在医药卫生领域的专业出版优势，人民卫生出版社开发的中国医学教育题库，累计销售订单超6000万元。江苏凤凰科学技术出版社发挥医学出版的优势，开发了凤凰中医药知识服务创新平台，截至2023年9月底，浏览近4000万次。[11]
古籍出版单位深入推进古籍整理出版工作，同时借助科技赋能古籍，让古籍“活”起来。读者出版集团2023年启动了文溯阁《四库全书》数字化影印出版工程，还依托甘肃文化资源优势打造“敦煌书坊”融合出版平台，完成数字化加工敦煌学和丝绸之路研究学术专著2000余册、古籍500种、图片5万幅、音视频500多段。2023年2月8日，国家图书馆、北京大学和字节跳动公司合作推出的《永乐大典》高清影像数据库（第一辑）正式上线，免费面向公众开放。[14]
5.大众出版
2023年整体图书零售市场码洋规模恢复正向增长。大众出版市场中，文学类、科普类、心理自助类等类别的图书受到欢迎。
传统文化主题的历史类图书在2023年保持热销。近年来，随着社会公众对于中华传统文化的认同感和自信心提高，读者对传统文化方面的图书需求越来越旺盛。历史类图书类型丰富、形式多样，热销程度高，畅销新品数量多。《如果历史是一群喵》《历史的温度7》《素书》《故宫文物南迁》等历史类图书表现出色。
随着社会生活节奏的加快，大众对于心理自助类阅读的需求普遍增加，2023年涌现出众多心理自助类新书。这些心理自助类图书中，不仅有服务于成年读者的优秀作品，也有面向青少年读者的儿童心理发展方面的优秀作品。市场表现较好的新书有《相信》《通透》《找事：给年青一代的就业解惑书》《亲密关系》《漫画小学生心理学》等。[15]
二、2023年图书出版业发展亮点
（一）“直播+短视频”荐书常态化，积极探索自播和无人值守直播
2020年，新冠疫情期间实体书店生意受阻，催生了“直播+短视频”的线上售卖模式。近三年来，直播和短视频已逐渐成为图书零售的重要渠道。越来越多的出版机构纷纷开辟直播和短视频渠道，“直播+短视频”推荐和售卖图书逐渐呈常态化发展。
直播成为书展宣传推广和推动全民阅读的有效方式。由抖音等电商平台组织的数十位主播，对2023年2月的北京图书订货会进行现场直播，中信出版集团等29家出版机构营业收入达1.6亿元。[16]直播带货既提升了图书销量，也推动了全民阅读。随着直播平台的日益规范化，部分图书直播间开始转变运营策略，不再仅仅强调价格优势，而是营造宁静、舒缓的阅读氛围，给用户提供陪伴阅读体验，受到用户喜爱。这些图书直播间也成为全民阅读推广的一部分。
2023年，各大出版机构纷纷加大力度，积极组建自有直播团队。出版机构自播不仅能带动图书销量，还能在用户群体中建立口碑，通过自播模式筛选并逐步培养标杆性主播，将给出版机构带来更多收益。浙江文艺出版社、机械工业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等出版机构的图书自播表现出色。
此外，出版机构还在直播领域进行技术研发和项目探索，以提升直播效率、降低直播成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集团启动了智能编播系统项目，实现新媒体矩阵多平台无人值守直播。系统无人值守的运营模式不仅降低了成本，而且确保了服务的稳定性，增加了出版社的收入。截至2023年年底，项目执行直播共计50场，累计直播曝光量高达100万次，涨粉5万人，每场直播的观看人数维持在2万+。[17]
（二）走出去热度被重新提升，“一带一路”国际出版合作成果丰硕
2023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对宣传思想文化工作作出重要指示，明确提出“七个着力”，其中“着力推动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繁荣发展，着力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促进文明交流互鉴”等重要论述，为出版单位做好出版走出去工作明确了方向。
2023年，出版业走出去的热度进一步提升。中国代表团参加了伦敦书展、阿布扎比国际书展、法兰克福书展、吉隆坡国际书展、塞浦路斯尼科西亚图书节等十余个国际书展，其中部分书展中国还以主宾国身份参加。中国与泰国、约旦、尼泊尔、土耳其、越南分别签署了经典著作互译出版备忘录。中国和沙特达成了文学、出版、翻译领域的项目合作。
（三）人工智能与出版业加速融合，开发应用多种专业化大语言模型
随着OpenAI出现，人工智能、大模型、AIGC成为科技领域的年度热词。图书出版业作为知识生产者，能为大模型提供海量的数据“燃料”；人工智能技术能够帮助出版机构大大提升内容生产的效率，出版机构与人工智能公司的合作可以实现互利共赢。2023年12月，施普林格出版集团成为全球首家与OpenAI合作的出版商。大象出版社因先前与施普林格·自然集团签订出版协议，成为国内首家间接与OpenAI有合作关系的出版社。
大语言模型虽未全面应用于图书出版全流程，但在编辑、翻译、有声制作、视频制作等环节已有探索。2023年5月，中信出版集团创建实验室研发AI在校对、编审及多媒体内容生成等出版环节的应用，推出“中信书院AI阅读助手”插件。城市传媒完成“万象”大模型测试版，并于2023年12月与科大讯飞共建AI出版传播创新研究院，推动AI与出版产业融合。
出版机构在专业出版、教育出版、大众出版等多个板块已开发和应用大语言模型。在专业出版领域，中华书局古联公司推出了“荀子”古籍大语言模型。在教育出版领域，浙江大学联合高等教育出版社、阿里云等单位共同研发了“智海—三乐”教育大模型。在大众出版领域，果麦文化携手爱漫阁公司，发布了国内首款专业动漫图文模型与AI工具。[19]
三、图书出版业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及对策建议
（一）图书出版业发展存在的问题
1.大中专教材盗版问题严重，扰乱图书市场正常秩序
近年来，教育出版单位走高质量发展路线，全面提高教材质量，打造更多“培根铸魂、启智增慧”的精品教材，但大中专教材出版发行工作中出现了盗版教材、私印教材、学生购买率下滑等现象，严重扰乱了教材市场的正常秩序。2023年12月，人民邮电出版社等11家出版社联合发出倡议，倡议各高校使用高质量教材、倡议保障高校教材发放、倡议杜绝盗版高校教材流通。
2.古籍整理和出版被高度重视，但滋生“面子工程”等诸多乱象
3.人工智能赋能图书出版业，但面临一系列风险和挑战
随着ChatGPT、Sora等人工智能模型的涌现，出版业界和学界对于人工智能技术应用于出版业带来的影响展开了广泛讨论。人工智能技术不仅可以提升图书内容生产的效率，实现大批量内容的快速生成与处理，缩短出版周期，更在图书产品创新方面展现出潜力。人工智能有助于打破传统文本形式的限制，创造出更丰富多样的产品形态，如动态图像、有声书、短视频等。人工智能在图书营销领域也将发挥作用，一方面可以通过智能推荐算法精准锁定目标受众，另一方面可以自动生成营销短视频进行宣传推广，全面提升图书营销传播效果。
（二）促进图书出版业发展的对策建议
1.多方合力应对教材盗版问题，共创良性教材市场
打击教材盗版盗印行为，需要全面系统地应对，多方共同努力，创造良性教材市场。
在出版社层面，为应对学校开放自主购书，出版社应增强柔性生产和灵活供货能力，保障课前到书的同时也要避免库存积压。出版社还应加大对盗版教材的打击力度，设立专门的打假部门或委托专业打假公司来打击盗版教材，在各大电商平台中定期搜索和监测盗版教材侵权行为，同时制定合理的教材定价策略，确保正版教材在市场上的价格竞争力，减少因价格因素导致的购买盗版教材行为。
在平台层面，平台应积极打击教材盗版行为，对图书店铺实施黑白名单管理，并利用数据技术识别盗版教材。一旦发现教材销售价格低于成本价，应结合出版社的判别，判定为盗版教材后及时给予处罚并删除商品链接。
在法律层面，立法、行政和行业协会需共同努力，为教材出版发行营造良好营商环境。当前对盗版图书侵权的判赔金额过低，未能覆盖维权成本，影响维权人积极性，建议适当提高判赔金额，给维权行为以鼓励。
2.加强古籍整理出版工作监管，提升古籍整理出版质量
为有效应对古籍整理和出版工作中出现的形象工程、面子工程以及重复出版、内容拼凑等问题，需采取综合措施。在推进古籍整理和出版项目前，应进行全面评估和审批，避免无效投入，确保资金有效利用。政府部门和学术机构需加强监管，保障项目进度和质量。执行人员必须恪守学术规范和道德准则，出现学术不端行为应严惩不贷。同时鼓励社会监督和公众参与，通过公开透明的方式展示古籍整理和出版项目进展及成果，提升项目质量和效益。
我国现存海量的古籍是历经数千年积淀的宝贵文化遗产，其丰富的知识内容和深厚的思想内涵有待深入挖掘，古籍整理与出版工作难以一蹴而就。出版单位对于古籍整理与出版工作应做好长远规划，切忌急功近利。应将古籍整理与出版工作的社会效益摆在首位，避免因经济效益不足而中断这项工作。有出版单位对此就做了尝试，如福建人民出版社本着社会效益优先的理念，早在2015年就对主要承担古籍出版任务的古籍编辑室不考核经济效益，先行先试，效果显著。
3.出版机构应多措并举，应对人工智能风险和挑战
四、2024年图书出版业趋势展望
（一）多个板块将平稳增长，教育板块或增长乏力
在教育出版板块，随着近年来在校生数量的变化以及在校生学历结构的变化，教育出版市场将迎来转折。从2021年开始，小学生招生及在校人数开始下降，基础教育教材稳中有降；在校大学生、研究生人数虽然增加，但由于高校教材购买和使用方式与基础教育不同，学生有自主决定是否购买的权利，因此，这一板块人员数量的增长并不能带动教材的相应增长，教育板块市场规模总体增长乏力。
在大众出版板块，女性读物、老年人读物和心理类、科普类、科幻类大众读物等大众市场将有所增长。青少年读物尤其是少儿读物市场面临拐点，从十多年前开启的高速增长转向低速增长，环比开始下降，而且随着2023年人口出生率再创新低，这一板块将迎来持续低增长，甚至开始出现下降趋势。[21]
（二）销售渠道与宣发方式持续创新，国际市场将迎来更多新机遇
2024年，受总人口增长放缓影响，出版产品的总需求也可能增长缓慢。销售渠道将继续向线上转移，尤其是短视频电商和直播带货，成为图书出版市场重要的渠道力量。小红书、抖音、哔哩哔哩（B站）等平台将越发成为图书宣发的重要阵地，直播博主（网红博主）的个人影响力更加凸显。但图书出版机构在这些平台的营销推广也面临一些困难和挑战，一方面，获取流量的成本和难度上升，市场竞争日趋激烈；另一方面，短视频和直播平台的混乱价格战对出版物市场秩序造成冲击，需要呼吁管理部门出台政策进行规范。
在公域流量获取成本逐渐上升，且用户黏性降低的背景下，越来越多的出版机构进行私域流量运营，私域流量的市场效益将进一步凸显。一方面，通过构建自有的APP、小程序，将公域流量转化为私域流量，实现对用户和流量的精准运营。另一方面，通过社群运营，增强读者互动和黏性，开辟社群团购渠道。
此外，在国际市场上，出版走出去呈现新趋势。出版机构应积极行动，提升中国出版业的国际竞争力和影响力。总体来看，2024年图书出版市场呈现需求稳步增长、销售渠道与宣发方式持续创新、国际市场机遇增多的趋势。
（三）人工智能的影响将持续渗透，出版机构将采取行动加快探索
人工智能技术的升级迭代离不开数据“燃料”，而出版业是提供优质内容和海量语料的核心产业。在人工智能技术浪潮中，出版机构不仅要考虑如何利用人工智能技术强化自身实力，同时还要考虑如何发挥自身内容资源优势，成为推动社会进步的新引擎。
（作者信息：周蔚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程丽，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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