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祁安,你在骗我,这不是真的。”
“陆祁安,你敢!”
琼华院的寝殿内,楚辞猛的从床上惊坐而起,薄汗淋漓,双目无神,眼神空洞,胸口剧烈起伏。
“殿下,您怎么了?”
婢女云织闻声匆匆赶来,挽起纱帐,刺目的阳光射在楚辞脸上,让她的精神有片刻恍惚,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三年了,她被陆祁安困在地牢折磨三年,不人不鬼,暗无天日,甚至被挑断手脚筋成了废人,此刻这又是什么情况?
扭头看着旁边神态担忧的云织,她心里一颤,“我、我这是死了吗……否则怎会看见你呢,云织。”
云织是自己的贴身婢女,从小便伺候自己,可在自己嫁给陆祁安两年后,云织以偷盗的罪名被陆祁安赐了一杯毒酒而死。
如今见到云织,难道因为自己已经死了吗?
“殿下,您说什么呢,怎能如此咒自己啊!”
云织细长的眉毛一拧,满眼心痛,握着楚辞的手轻声安慰,“殿下,您别伤心,纵然驸马将周小姐接来长公主府,可若您不开心,不让她进门就是。”
“何苦为难您自己呢,这又是跳湖又是诅咒的,奴婢看了都心疼。”
自家殿下这般美好的人,心地善良,聪慧机敏,容貌倾城,驸马不喜欢是他眼瞎!
“周婉月?跳湖?”
听见云织的话,楚辞愣了一瞬,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那是自己嫁给陆祁安的第一年,正值新婚燕尔之际,他却要将他的表妹接来长公主府。
一开始她也不同意,毕竟这个周婉月可是陆祁安青梅竹马的小情人,可后来架不住陆祁安的威逼利诱,她最终还是应了。
周婉月来的第一日,便将她叫到湖边说有事相商,可没想到那人却将自己推入水中,还在岸边扮演柔弱无辜的小白花。
后来事情被陆祁安知晓,他毫不犹豫的信了周婉月的话,对自己厌恶至极,为了挽回陆祁安的心,她许了陆府不少好处,才将人哄好。
可代价却是与渊儿越走愈远,从亲密无间的姐弟直到最后的形同陌路。
楚辞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头疼的厉害,身上软绵绵的也没什么力气,强撑着一口气问,“现在是何年月?”
语气小心翼翼,甚至带着点期待,手心由于紧张变得汗涔涔的。
“殿下,您别吓奴婢啊!现在是永宁三年四月,殿下,您怎么了啊!”
“永宁三年四月,永宁三年四月……”
听到云织的话,楚辞轻声呢喃,低垂着头看着面前这双肌肤细腻光滑,骨节分明的玉手,眼泪不知何时流了出来,滴在锦被上,接连不断,泛起一层涟漪。
这双手,还没有变得伤痕累累,没有被挑断手筋,更没有遍布狰狞的疤痕。
老天待她不薄,竟然让她回到了嫁给陆祁安一年后的这天。
陆府还没有得势,周婉月还没入长公主府,最重要的是,她与渊儿还没有绝裂。
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身份尊贵,权势滔天的长公主,她还有机会修补同渊儿的关系,还有机会改变自己与东楚的命运!
“云织,我想自己静静,你先去门外守着吧,别让任何人进来,我谁都不见。”
楚辞头疼欲裂,身上的疲惫感越来越重,可她却异常兴奋,双眼放光,嘴角的笑容就没落下去过。
“那殿下您先好好休息,等您起了奴婢在宣府医过来瞧瞧。”
小心的伺候楚辞躺下,又不放心的掖了掖被角,云织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守在寝殿门口,担忧的望着紧闭的房门,云织抿唇不语。
她总觉得,这次落水后,殿下似乎发生了些变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殿下好像突然清醒过来一样。
寝殿内,楚辞身穿洁白的里衣坐在铜镜前,乌黑柔顺的头发自然垂落到臀部。
铜镜里的人肤若凝脂,眉如新月,艳丽的凤眸下有一颗泪痣,更添几分妩媚。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万种。
五官张扬有侵略性,楚辞的美,让人过目不忘,素来有东楚第一美女之称。
缓慢伸手抚上脸颊,光滑细腻的触感让她泪如雨下,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真的回来了,这一切都不是梦,她真的还有机会从头再来。
这一次,她定要好好护住渊儿的皇位,维护好他们之间的姐弟情谊,不仅要让陆祁安以及陆府众人血债血偿,还有揪出幕后之人!
可她并不知他们在为谁效命,渊儿死后,那些个皇叔伯们趁虚而入,每个人都有嫌疑。
或许,陆祁安早就和他们狼狈为奸搞在一起,否则怎会在那御河边如此凑巧的救了自己。
想到这些,楚辞眉眼渐渐变得冰冷,曾经她陷在爱情里一叶障目,对许多事情都看不透彻,自欺欺人。
如今重来一次,倒让她发现了许多不曾注意到的真相。
这一次,她定要将所有危险扼杀在摇篮中,不让任何人染指渊儿的帝位。
更何况,周家自诩清贵人家,周婉月的父亲更是国子监老师,有着当世大儒之称,还不适合与周家撕破脸。
暂且就留着这对渣男贱女的命,日日搓磨,岂不美哉。
执起梳妆桌上的螺子黛,细细描画着眉型,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透着几分阴狠。
陆祁安,周婉月,这一次,本宫陪你们好好玩玩!
“驸马,驸马你就不能进去啊!殿下还在歇息!”
“滚开!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我!我要见楚辞,让她滚出来见我!”
“驸马,您真的不能进啊!”
门外的争吵声打断了楚辞思绪,透过窗户看去,只见陆祁安推搡着云织,要硬闯琼华院,更是对自己大喊大叫,口出恶言,毫无尊敬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