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9月5日，德国经济研究所（DIW）发布了一份由德国文化与媒体事务专员（BKM）委托研究的研究报告。该报告探讨了公共图书馆电子书借阅（E-Lending）（以下简称“电子借阅”）对图书市场的影响，旨在为德国政府创造电子借阅“公平框架”提供支持，确保在电子借阅日益普及的背景下，出版商与作者均能获得合理的回报，且不损害大众的利益。
研究显示，图书馆用户借阅电子书和借阅纸本书的频率存在差异，尤其是在新书发布的首年，电子书的借阅次数几乎是纸本书的两倍。随着电子书市场的快速发展，德国图书馆协会（dbv）强调，作者与出版商应根据借阅量获得相应的报酬，同时，也必须确保公共图书馆能够不受阻碍地履行其文化与教育的使命。
以下为该报告摘要部分内容的编译，简要论述了该研究的背景，使用的数据和主要研究结论。
研究背景
该研究主要探讨了以下四个核心问题：
1、电子借阅与纸本书借阅（以下简称纸本借阅）在特定图书的借阅频率上是否存在显著差异？
2、电子借阅对电子书和纸本书消费市场有何影响？窗口期[1]对此的作用是什么？
3、电子借阅和窗口期对图书行业的市场参与者带来了哪些经济影响？
4、电子借阅用户与纸本借阅用户的社会人口统计特征和购买行为比较分析，具体包括：
a.电子借阅用户和纸本借阅用户的社会人口统计背景与整体人口及图书消费市场上买家的背景有何差异？
b.电子借阅用户和纸本借阅用户的购买行为与整体人口及图书消费市场上买家的购买行为有何不同？
c.当读者开始使用电子借阅服务时，他们的购买行为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研究数据
为了深入分析电子借阅和窗口期对图书消费市场的经济影响，项目组构建了一个包含14,347个书名（30,026个ISBN）的综合数据库，涵盖了销售、借阅和窗口期信息。该样本聚焦于2017至2021年间出版的新书，覆盖了小说、儿童及青少年图书、旅行指南、实用手册以及非虚构类等多个图书类别。
至于第四个研究问题，即电子借阅用户与纸本借阅用户的社会人口统计特征和购买行为的比较分析，主要依据GfK[2]消费者面板Media*Scope的数据进行。Media*Scope收集了20,000位个体在图书消费市场上的购买和借阅行为数据，这是一个可以代表德国10岁及以上人口的样本，为调查图书馆用户的购买行为和社会人口统计背景提供了可靠的基础。
[2]GfK（GesellschaftfürKonsumforschung）是德国的一家市场研究公司。
研究结果
上述四个核心问题的研究结果概述如下：
1、电子借阅与纸本借阅在特定图书的借阅频率上是否存在显著差异？
借阅频率是指特定图书每年被借出的次数。对于纸本书而言，每本书对应图书馆持有的一本实体书。电子书的可借阅副本数则基于图书馆购买的许可证数量来计算。通常情况下，电子借阅许可证遵循一次借出一份副本（“一份副本，一次借阅”）的原则，但不同许可证的具体条款可能有所差异（尤其是借阅时长）。在计算电子借阅的可用副本数量时，考虑了不同的借阅时长和其他许可条件。
电子书的借阅频率显著高于纸本书。纸本书在其出版年份的借出次数为每本5.8次，而电子书为14.1次。在出版后的第二年和第三年，这种差异更加显著。纸本书的借阅频率在出版后的第二年和第三年显著下降至每本3.1次和2.0次，而电子书的借阅频率仅轻微下降至每本14.0次和11.0次。
电子书的高借阅频率不仅仅是因为其借阅时长较短。纸本书的平均借阅期为24天，电子书为17天。但即使调整了借阅时长，电子书在其出版年份的借出次数仍为10次，比纸本书高出约70%。在出版后的第二年，电子书调整借阅时长后的借阅频率为9.9次，而纸本书为3.1次，电子书的借阅频率比纸本书高出超过220%。到了第三年，这一差异增加到近300%。
对于电子书而言，窗口期图书在窗口期结束后的借阅频率高于非窗口期的图书。而对于纸本书，窗口期图书在出版后的第一年借出频率高于非窗口期图书，但在第二年和第三年则与非窗口期图书的借出频率相似。
2、电子借阅对电子书和纸本书消费市场有何影响？窗口期对此的作用是什么？
为了探究窗口期和电子借阅对电子书及纸本书消费市场的因果效应，本研究面临一个方法论挑战：出版商往往对那些潜在需求高的书籍设置窗口期，这可能导致我们高估窗口期对销售量的影响。为了尽可能减少这种正偏差的风险，本研究采用了两种计量经济学方法——固定效应估计和合成控制方法。
计量经济学分析表明，窗口期对电子书和纸本书消费市场的销售量和销售收入都产生了显著的正面影响。具体来说，窗口期使得电子书销售收入增加了约9.9%，纸本书销售收入增加了约3.5%。这种影响在畅销书和小说类书籍中尤为明显。
尽管这些测量结果受到统计不确定性的影响，但有95%的可能概率，表明窗口期对电子书的实际影响范围在6.3%到13.5%之间，对纸本书的实际影响范围在1.2%到5.9%之间。
本研究在考察窗口期对图书市场因果影响的基础上，进一步探讨了取消窗口期对图书行业各市场参与者可能带来的经济影响。截至2022年，取消窗口期预计将导致电子书销售下降4.6%至9.2%，相当于111万至2250万欧元的损失；纸本书销售预计下降0.7%至3.5%，相当于2700万至1.313亿欧元的损失。
取消窗口期将会对各市场参与者的销售收入产生的影响预计如下：
●作者：收入损失预计在320万至1360万欧元之间。
●出版商：收入损失预计在1760万至7620万欧元之间。
●书商：收入损失预计在1380万至5320万欧元之间。
●聚合商[3]：收入预计增加30万欧元。
尽管聚合商可能因销售更多电子书许可证而受益，但这种额外收入并不足以弥补电子书和纸本书市场的总体损失。因此，取消窗口期可能导致德国整个图书市场每年销售收入损失在3700万至1.527亿欧元之间。
该研究还预测了2027年的两个发展场景。这两个场景假设电子书和纸本书的支出将保持近年来的增长趋势。对于电子借阅的发展，分析了两种不同的情景。第一种场景假设公共图书馆的电子借阅数量保持不变，第二种场景假设公共图书馆的电子借阅数量每年增加。不论是哪种场景，与初始情景相比，销售损失均有所增加。
在第一种场景（电子借阅保持不变）中，取消窗口期估计将导致电子书市场销售减少1180万至2380万欧元，纸本书市场每年减少2870万至1.393亿欧元。这相当于与2022年相比，销售损失增加了略超过6%。具体到各个市场参与者，作者的总体（净）损失为350万至1440万欧元，出版商损失为1870万至8000万欧元，书商损失为1470万至5650万欧元。
在第二种场景（电子借阅增加）中，电子书市场的收入损失进一步增加，估计为1370万至2740万欧元，而纸本书市场的损失为3360万至1.617亿欧元，这相当于与2022年初始场景相比损失增加了约23%。这种收入损失的增加将对市场参与者产生以下影响：作者预计收入损失为400万至1690万欧元，出版商预计收入损失为2190万至9270万欧元，书商预计损失为1710万至6540万欧元。与此同时，聚合商的收入预计将增加30万欧元。
[3]这里的“聚合商”通常是指在图书市场中扮演中介角色的企业或平台，负责将来自不同出版商或图书供应商的资源集中在一起，提供给终端用户。（编译者注）
4、电子借阅用户与纸本借阅用户的社会人口统计特征和购买行为比较分析：
a.电子借阅用户和纸本借阅用户的社会人口统计背景与整体人口及图书消费市场上的买家背景有何差异？
社会人口统计分析显示，相较于德国整体人口，图书馆用户普遍拥有高于平均水平的收入和受教育程度。这一趋势在图书市场的买家中同样存在，但在图书馆纸本借阅用户，尤其是电子借阅用户中更为明显，高收入和高教育水平人口的比例在这些群体中更高。此外，电子借阅用户中30至59岁的中年人比例更高，30岁以下的年轻人和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比例偏低。
电子借阅用户（67%）和纸本借阅用户（56%）在图书市场的活跃度高于德国整体人口的平均水平（40%）。在图书消费市场上，电子借阅用户的支出约占8%，而纸本借阅用户的支出占20%。2022年，每位电子借阅用户的支出为186欧元，纸本借阅用户为195欧元，均高于图书买家支出的平均值（169欧元）。就纸本书市场来看，电子借阅用户的平均支出为166欧元，纸本借阅用户为174欧元，而平均买家的支出为154欧元。然而，在电子书市场上，电子借阅用户的平均支出（68欧元）低于平均买家（80欧元），这可能是因为电子借阅用户更倾向于购买价格较低的电子书。纸本借阅用户在电子书市场上的支出与平均买家相同，均为80欧元。
2021年开始使用公共图书馆电子借阅服务的人，与2020年（未使用电子借阅时）相比，在图书消费市场上的支出减少了13%，购买的图书数量减少了10%。而2022年开始使用电子借阅的人，与2021年（未使用电子借阅时）相比，在图书消费市场上的支出减少了5%，购买的图书数量减少了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