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三门外语,读过四所大学,在哥伦比亚读了硕士和博士学位,是老一辈中学历最高的一批教授之一。在评为副教授之后,本可以在国内安安稳稳教书,他却为了求学甘于出国,体验孤独岁月,开创奋斗人生。终于一鼓作气读出硕士和博士学位为我校争光,论文获得国内外学界的高度认可和好评。他就是徐瑞华。
大学专业辗转念,耳听写意是关键
徐瑞华中学就读于上海新成中学,中学期间学习了英语和俄语,大学考入上海外国语学院的德语专业学习德语。“当时是严庆禧、张素英老师和三位外教教我们德语,我学到了很多实用的方法,德语的基础知识,如性、数、格形态变化,对我后来西班牙语的学习帮助很大。”徐瑞华回忆。当时他印象最深的方法就是“耳听写意”。何为“耳听写意”呢?就是说老师给大家读一个故事或者新闻,学生们可以记几个单词,但是以听懂框架为主。总共念三遍,第一遍快,第二遍慢,第三遍快。之后大家再用德语把所听到和理解的写出来。“这样不仅可以锻炼记忆力还可以积累很多的同义表达方式。后来在西班牙语教学的过程中我也广泛地应用了这一方法。”徐老师说。
60年代与“合科教学”针锋相对的教学方法是“直接法”。“我喜欢看报纸,当时看到介绍国外的‘直接法’觉得很新鲜,尤其是直接法主张不通过母语直接由外国人教外语。现在看来,某些方法显得过于机械和走极端。”徐瑞华说。我校西语教师浦允南和外教PedroPacheco教学过程中都结合了直接教学法,重视学生的听力和口语表达。比如Pacheco上课鼓励学生们多说多练,有不会的单词他就写到黑板上,每次下课都有一黑板的单词。“有时候Pacheco先生甚至会给学生介绍很小的词汇,如窗户的横栏这种单词,有些未免不是很实用。”
学习了两年多德语,学校抽调了一部分学生学习其它语种,其中包括徐瑞华。“当时派我去北京学习西班牙语,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门语言,只是以前上学的时候凭着兴趣买了一本张雄武编写的语法书,没想到竟打开了我和西班牙语的缘分。”与他同去北外的还有读过三年英语的李多老师(现在北外任教)。在徐瑞华读书及后来的工作期间,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我国和古巴建交。这也意味着我国需要更多的西语人才。切格瓦拉来到北京感谢毛主席和中国人民对古巴在物质和精神上的无私支持。当提到报酬,毛主席大手一挥:“不用谢,不算账,我们不是军火商。”切把消息传递回古巴,古巴人民振奋不已,感谢兄弟国的支援。第二件事是1971年10月25日中国恢复联合国的合法席位。“之前学习西班牙语完全是凭着兴趣和意志力,直到我国恢复了合法席位,我们仿佛看到了外语学习和外语教学的光荣使命和作用。”徐老师说。
1964年在北外结束学业,徐瑞华回到了母校上外,就这样他上了五年多的大学。“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学校派我学习西班牙语就高高兴兴去北外学习,也没有想到多读一年留校工资怎么算,毕业证怎么发等等这些问题。”学习的目的越单纯便越容易集中精力。之后徐瑞华和一批中国学生被派到古巴哈瓦那大学学习西班牙语。“当时形势一片大好,同去的有很多中国学生,回国时适逢文化大革命,最后能从事西班牙语工作的人并不多。”
艰难岁月忆甘甜,漂洋过海求学位
1984年时任校长的胡孟浩先生找徐瑞华谈话,提出希望他出国攻读学位,提高整体教师们的学历水平。当时已经是副教授的他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前往异国的飞机。“当时有两个项目,去一年西班牙或者两年哥伦比亚,我选择了哥伦比亚。”
终于踏上了哥伦比亚的土地,这个遥远的,在当时并不为人所熟知的国度。海风轻轻拂面,人们热情欢呼,徐瑞华不禁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才能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记得高教部的工作人员给我们开会,让我们到国外要好好学习,23个农民才能养活一个留学生。我去过农村,直到现在23这个数字还深深印在我脑海里。”
翻译趣事悟文化,刻苦读书求真知
在读书期间,徐瑞华一天不敢放松,一定要对得起这些辛苦供养留学生的农民们和国家。“课业压力很大,我们每周都要读一本书交一篇读书报告。”课上老师会给学生们提供一个书单,上面有需要读的书。同学们通过抽签决定谁读哪一本,写哪篇读书报告,下次上课交流。“有一次曾任国务院总理的***同志访问哥伦比亚,中央电视台要直播当时的情况,需要我当翻译。那个星期的阅读书籍我抽到的竟然是CarlosFuentes的作品《MareNostrum》。当时全班哄堂大笑。”徐瑞华作为班里唯一的外国人竟然抽到了最厚最长最难的作品。卡洛斯·富恩特斯(CarlosFuentes,1928年11月11日—2012年5月15日)是墨西哥作家,他的作品被翻译成许多种文字,深刻影响了当代拉丁美洲文学。《MareNostrum》(《我们的海》)是他最难理解的作品之一,记得有记者采访他,他第一句话就是:“《我们的海》你读过吗?”若说读过,他第二句话便是:“那你读懂了吗?”如此巨作徐瑞华要在一周读完,写好读书报告,并且还是有重要翻译任务的一周。
徐瑞华只好拿着书在酒店里看,在翻译之余看。“为了完成作业,曾经好几天不睡觉。哥伦比亚的咖啡很有名,我有时候为了熬夜会喝很多咖啡。”最后一个星期过后,他竟然完成了任务,这艰巨的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有时候人就要逼一下,否则我们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提起翻译,徐瑞华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作为留学生,我们有不少翻译的机会,不过也不都是一帆风顺的。当时的哥伦比亚总统贝利萨里奥·贝坦库尔(BelisarioBetancurCuartas)喜欢中国文化,有一次翻译他的讲话我就很发愁。他喜欢引经据典,比如引用《论语》里面的句子。我们当时手头也没有论语,又不能译得太直白。”徐瑞华突然理解了中国古典文化的重要性,也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一个错误观点就是“西洋的才是好的”而看轻了中国文化。“这样是不对的,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作为学习外语的学子,我们应该及早开始诵读,只有铭记于心,东西才是你的。”幸运的是,当地有一家华人餐馆叫“大中华饭店”,老板有些文化,藏有一本《论语》。徐瑞华和当地的留学生就分头把常用的用语找出来,对付了眼前的翻译,同时也狠下决心,猛补古典文化课。
每个人的成长都与文化和社会环境分不开,在西方国家,他们熟知《圣经》《希腊神话》《罗马神话》等等,里面的典故都耳熟于心,正如我们对于中国的神话传说一样。所以有空不妨好好研究一下西方文化,这样才有助于在当地百姓中的文化传播。著名作家海明威曾在《午后之死》一书中写道:“如果一位散文作家对于他想写的东西心里有数,那么他可以省略他所知道的东西,读者呢,只要作者写的真实,会强烈地感觉到他所省略的地方,好像作者已经写出来似的。冰山在海里移动很庄严宏伟,这是因为它只有八分之一露在水面上。”他便是根据“冰山”原理来创作他的作品,形成他别具一格的艺术特色。有时候一个恰当的比喻,比任何道理更能说明问题。
徐瑞华印象最深的课是讲一门戏剧分析方法的课程。当时老师要求学生每星期看一齣剧。虽说门票学生半价,但徐瑞华觉得压力很大,不仅仅是因为门票的经济压力,还有每个学生看完便需要写一篇观剧感受。“开始我觉得很难,为了完成作业有一次甚至36个小时不睡觉。后来看得多了,一到剧场就打腹稿,写起来也就容易很多。我很感谢老师,是他给了我练笔的机会,阅读和写作能力真的是可以培养的。经过了大量的练习,写起来会顺手很多。”徐瑞华回忆。
除了上课,课余时光他一般都是在图书馆度过。“我喜欢去图书馆看书,因为有很多藏书。后来和工作人员熟了以后还经常去他们的书库看书,这些对我写论文十分有帮助。”
回来后徐瑞华一心扑在教学上,他钻研最多的便是学生适合哪种方法,课本教材应该如何教授,应该给学生补充哪些阅读材料。在他担任系主任期间,更是为西班牙语教学作出重大的贡献。他为国家培养了大量的人才,包括很多届拉美文学方向的硕士,如留校任教的倪茂华老师。
如今已经退休的他依旧奋斗在西语世界的前沿,继续致力于培养更多的莘莘学子,致力于西语翻译事业。他是上海外事翻译工作者协会的会员,翻译了很多经贸、法律、科技方面的资料。并且还回上外给学生们做讲座,关心我系的发展和工作。他善于思考,才华横溢,关心学生,自强不息,学者之风,山高水长。如此师者,得之,我上外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