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伟是国际知名的纳米医学和癌症纳米技术专家
陈伟多年来一直从事前沿纳米技术研究,是国际知名的纳米医学和癌症纳米技术专家。以在癌症纳米技术的研发和深层癌症光动力治疗方面的发明而闻名。
陈伟教授与学生讨论实验方案。
陈伟教授担任CancerNanotechnology、JournalofBiomedicalNanotechnology和NanoTranslationalMedicine的副主编和18个国际科技刊物的编委,经常受邀在国际和国内的学术会议作主题报告。
坚韧乐观、好学上进就是我们家的家风
记者:您的家庭、家风对您的成长有何影响?在求学路上,有何难忘的事情?
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大哥不到20岁也英年早逝,妈妈经受了这么大的打击,生活又一直很艰辛,但一直很坚韧,很充实,很自信,很乐观。她是党员,村干部,既要管好村里的事,为村民服务,还要一个人挑起我们这个大家庭的重担。家里虽然很困难,但妈妈总是说:保证读书人有钱用。我二哥非常好学,晚上学习时,有一个字不懂也会连夜去敲别人的门请教。为了帮助妈妈持家,他没继续上学,当了村里的小学老师。可以说,坚韧乐观、好学上进就是我们家的家风。
我家在石观山的山脚下,离博白城区很远,搭汽车要差不多2个小时,骑单车到博白中学上学要几个小时。妈妈当村干部,有时需要去县城开会,她是走路去的!我都不敢想象妈妈一个人走在这路上,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呀!所以我有什么理由不努力读书呢?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从小很多事情很独立,在哪读书、选什么专业都是我自己决定。只要选定了,我就会像妈妈一样坚韧不拔地走下去。
我太太也是博白人,和我是博白中学的校友,她是博白中学第一个考上北京大学的女生。她以她的聪慧、勇敢、坚定为我营造了一个稳定的后方,默默支持着我每一次“从头再来”的事业选择。我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位女性——我的母亲和我的妻子,满怀感激和尊重。
跨专业学习,广博的知识储备有助于科研和管理
记者:您博士专业是跨学科的,您当时考试、申请、学习有难度吗?跨学科的学习对您的研究有什么帮助?
陈伟:我是在20世纪80年代初考上大学的,当年看过一部关于李四光的电影,被他的事迹鼓舞着,凭着一腔热血就填了地质专业。上了大学才知道自己更喜欢研究微观的世界,比如化学可以设计自己的思路,更灵活,更有创造性。
陈伟教授拜访诺贝尔奖获得者LeonCooper教授。
跨专业的学习对我后来的发展是很有帮助的,我到了欧洲、美国,进入纳米技术这一行业,发现这个行当什么专业的人才都有。纳米只是一个尺度的概念,涉及不同的领域,因为我有较广博的知识积累,别人讲什么我都懂一点,能和很多优秀的科学家进行交流,互相得到启发。我的科研项目涉及物理、化学、材料、生物、医学、农业、地质和环境,甚至天文和地理,我的科研还涉及暗物质的探测工作。在德州大学,我被推荐加入理学院科研委员会参与讨论和决定学院的发展方向;能担任多家刊物的编辑委员会和国内的稀土发光、纳米生物和纳米地质学术委员会委员,也都与我的知识面广有很大的关系。
下山比上山更需要勇气!下山,是为了攀登另一座高峰
记者:您博士毕业后,已经在国内取得了较高的成就和地位,为何愿意放下,到美国从零开始奋斗?
陈伟:这个问题提得好。我本科在吉林大学地球科学学院(原长春地质学院)学习地质与勘探,毕业后到中国中南大学攻读地质矿物学硕士学位,然后在中国北京大学化学与分子工程学院获得化学博士学位。在北京科技大学做博士后时从事材料物理方面的研究,主要是超导体材料的研究,之后我加入中国科学院半导体研究所,担任初级研究员,从事半导体纳米材料光学特性的研究。两年后晋升为高级科学家(相当于正教授),30岁时任中科院半导体材料国家实验室的副主任并获中国科学院青年科学家奖和院长特别基金。
陈伟教授在德州大学上课。
这个过程看起来很顺利,也达到了很多人眼中的人生巅峰。但也许是因为我是从大山中走出来的孩子,我知道山外有山,要攀登另一座高峰,就要有勇气先下山,再上山!这条路是曲折的,所以,“下山”比“上山”更需要勇气!
我在中科院的两位直接领导都是大名鼎鼎的院士,他们也建议和鼓励我到国外进修,学习国外先进的科学技术,而不是满足于目前在科学研究上的成就和地位。
1998—1999年,我到瑞典LUND大学化学院做高级访问学者,1999-2000年,在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学物理化学中心做访问教授。2000年,我加入了位于美国俄克拉荷马州的NomadicsInc.公司,任项目经理和纳米生物组负责人,是公司纳米技术分部的开创者和领头人。
但我仍然想征服下一座高峰。于是,我再次“下山”。
2006年,我申请加入德克萨斯大学阿灵顿分校(UTA)担任医学物理学助理教授,面试官问我:为什么放弃比教授更高薪的公司职位来应聘?我给他们讲了一个山村小孩立志成为大学教授的故事,他们被我的故事深深打动了,我也顺利拿到了UTA的助理教授。2011年我晋升为副教授,2013年晋升为终身正教授。对很多人来说,国内培养出来的“土博士”在美国做教授是不可能的,我还是做到了。
2012年至2018年,我在德州大学创建了纳米安全研究中心并担任中心主任。目前的研究领域主要是治疗癌症的纳米技术和纳米医学。
树高千尺不忘根我一直在为祖国为家乡尽自己的微薄之力
记者:在我计划采访您的准备过程中,熟悉你的亲戚朋友都介绍说:您是一位非常重情重义的人,帮助了很多人,玉林人到美国找到您,您都热情地认老乡,给予很多帮助。您如何理解“科学无国界,但科学家有国界”这句话?
陈伟:在外发展的华人都会认同这一句话:离开祖国才发现自己更爱国了,就像离开妈妈会更想家一样。美国华裔都会尽自己的能力做很多促进中美友好发展的事。我留在美国工作,有机会接触到很多有名望的科学家,我都通过各种途径鼓励这些科学家到中国参加学术会议,增强两国之间的学术交流和科研上的合作。
广西医科大学前校长赵劲民给陈伟教授颁发客座教授聘书。
我在国内十几所大学担任客座教授,其中包括玉林师范学院、广西师范大学和广西医科大学。疫情前我动员、联系、安排并随同德州大学(UTA)前校长和其他校领导到国内北京大学、同济大学、北京科技大学等知名大学进行合作和交流,目前建立了很好的学术合作关系。我也联系和安排玉林师范学院、广西师范大学等国内很多大学的科研团队和学校领导到美国尤其是德州的大学进行合作和访问。德州大学(UTA)与同济大学、北京科技大学和西安交通大学联合开展远程工商管理合作项目(E-MBA),为国内培养了很多工商管理人才。
陈伟教授在玉林师范学院作报告。
我协助和支持成立了国内纳米掺杂发光系列会议,目前这个会议每次都有400—500多人参加。我还在长沙中南大学湘雅医学院作为大会主席主办了第一届国际纳米生物会议,有近千人参加,这些都是我为中国科技发展和交流做出的具体工作。
作为多家国际科技刊物的主编、副主编,我帮助了很多中国科学工作者发表论文。经我审稿发现的来自国内的优秀论文,我会安排出版社的专业人员进行英文修改和润色。
我的实验室为国内培养了50多名博士,包括来德州大学做高级访问学者的老师,他们回国后都发展得非常好,不少成为科研骨干,有的还成为大学或科研部门的领导。
陈伟教授(后排左一)陪同UTA前校长(后排左二)及校领导访问北京大学。
科学无国界,优秀的科学家都是从全人类、全世界、全宇宙的角度去考虑科研方向,这需要全球的科学家都建立友好的合作交流关系。没有哪个国家的科学家可以孤立地做科研。
我每次回家乡,都会给村里的老人和有困难的人一些慰问金;村里修路、建桥、修葺小学等,我都主动捐款支持。我妈妈是老党员,担任多年村干部,一直鼓励我多做公益事业,多为国家做贡献。一生乐善好施的她98岁高龄才安然去世。妈妈晚年很幸福,这除了有我哥哥嫂嫂的孝心照顾之外,我一直以来的努力奋斗、为国奉献也是我妈妈坚强生活的动力,我小时候妈妈就叫我“小火笼”,我很自豪我一直是妈妈生命中最暖的一道光。我会传承母亲爱国爱家乡的精神,无论走在哪,根都在祖国,在家乡。
努力了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不会成功
记者:回顾您的奋斗路,对家乡的青年学子有何建议或寄语?
陈伟:一定要找到和设立自己的人生目标,设定合理的大目标和小目标。有目标的人才会有动力。
我们改变不了世界,也改变不了别人,我们只能改变自己。但你会发现你改变了自己的同时,世界也就改变了,因为别人看你的眼光改变了。
我清楚地记得一件小事:我1985年考博士时,需要赶到北京大学参加考试,但我没买到长沙往北京的车票,我提着行李进了车站,工作人员自然不让我上车。我克服了山里孩子的社交恐惧,改变了思路,找到了列车长,说清楚理由,列车长一听我是要上北大考博士,就让我先上车再补票。可见我们这个社会多数人是非常尊重、支持读书人的。读书是一个主动改变自己的途径,最终也会改变我们的人生,提高我们的格局。
所以青年人一定要多读书,而且阅读领域要尽量广泛一些,理工科学生要读点文史哲方面的书,文科生也应该读点理工方面的科普书。这样可以开拓眼界,陶冶心灵。
我把我喜欢的一首泰戈尔的诗《用生命影响生命》送给家乡的青年学子,愿每个年轻人都能活成一束光,绽放人生所有的美好!
把自己活成一道光,因为你不知道,谁会借着你的光,走出了黑暗。
请保持心中的善良,因为你不知道,谁会借着你的善良,走出了绝望。
请保持你心中的信仰,因为你不知道,谁会借着你的信仰,走出了迷茫。
请相信自己的力量,因为你不知道,谁会因为相信你,开始相信了自己!
后记:采访陈伟教授是一个愉快的过程,他的肤色和身材都显示出他平常很喜欢阳光和运动,他说话语调轻快上扬,显得非常年轻、乐观、自信。在采访过程中他一直面带微笑,没有华丽的语言,但机智幽默,回答问题直接中肯,他那带有“客家味”的普通话让我感到非常亲切。
我们祝陈伟教授身体健康,为世界人民和祖国的建设做出更多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