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位作家,几乎每天4点起来写作,自律到“毫无人性”,他有一头飘逸的长发,英俊帅气,远远朝你走来,脖子下面全是腿。
看背影你也许会猜到
他就是图画书界大名鼎鼎的彭懿老师
1为什么他笔下的人物跟故事都那么荒诞好玩儿?
2为什么他4年里去了3次仙居
3他的书如何做到“票房”(销量)保证?
4被万人瞩目的偶像心中的偶像又是谁?
5神秘彩蛋又是啥?
先插播一张彭老师的“玉照”跟官方介绍
▲田宇画。取自彭懿/田宇即出新书
《我们不要园长开巴士》
1图画书研究11年:著有《世界儿童文学:阅读与经典》《幻想文学:阅读与经典》等学术著作。《世界图画书:阅读与经典》是国内首部图画书阅读指导书。曹文轩评价:“近二十年彭懿对中国儿童文学所做的一切,其影响之广、作用之大,已成为本领域的重要话题。”
2图画书翻译15年:一个热爱阅读的孩子,一定会遇上一两本彭懿翻译的图画书!如《第一次上街买东西》《好饿的小蛇》《三只小猪》《14只老鼠系列》《我的神奇马桶》《我的爸爸叫焦尼》《一年级大个子二年级小个子》《晴天有时下猪》等上百部作品。
3图画书创作8年:出版有《妖怪山》《驯鹿人的孩子》《不要和青蛙跳绳》《巴夭人的孩子》《我用32个屁打败睡魔怪》《怪物爸爸》等十多部原创图画书。获奖无数。擅长驾驭摄影类、写实类、幻想类、荒诞类图画书等多种类型。在幼儿家长、小学老师、阅读推广人当中有很深的影响力。
4我国最早的幻想小说研究者、倡导者及践行者之一,出版了《我捡到一条喷火龙》《灵狐少年》等多部作品。
5先后毕业于复旦大学、日本东京学艺大学及上海师范大学,教育学硕士、文学博士。
走进彭懿
Lisa老师
您身上的标签特别多,上海复旦大学昆虫专业高材生,文学博士、幻想小说作家,绘本译者、研究者、创作者,还是摄影师、制片人,您一直不断突破自己,是什么推动着这股儿冲劲儿?
彭懿:其实这些标签的背后都是相通的,比如你写作,不可能一直不间断地写,总要停下来喘口气,有人停笔选择休息,我呢就去做研究,研究什么呢?
儿童文学跟图画书,我在日本留学的时候,学的是幻想文学,回国后写了好几本研究幻想文学的书,后来为了帮家长给学龄前、学龄后孩子选书,就写了《世界图画书:阅读与经典》跟《世界儿童文学:阅读与经典》
做研究的时候,想要吸收很多养分,于是就翻译国外的好童书,学习人家是怎么弄的,慢慢又增加了译者的身份,现在我翻译了1200多本图画书,哪些书好,基本可以一目了然。
至于摄影,那是我的爱好,谁都想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表达出来,我就写摄影旅行笔记,再配上自己拍的照,就是一本书了,这样的作品,我出版了6本。
说到摄影,我想多了解点,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爱好的?
彭懿:应该是上个世纪90年代,现在算下来有30多年,出版完那6本摄影旅行书之后,我开始琢磨摄影图画书,从创作到形式,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比如《巴夭人的孩子》。
这是一个社会纪实性的作品,讲了一群祖祖辈辈都漂浮在海上的游牧民的孩子,他们没有国籍,无法读书,每天划着小船在高脚屋跟小岛间穿梭。有人从中看到了快乐、自由、灵动;有人看到了孤独、失意、贫苦;也有人看到了温暖、陪伴、亲情。
我常年在家写作,但也不能总窝在家里“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找机会出去拍照,站在大山之上,看到落日,看到朝阳,有种灵魂的震撼。摄影的后期制作比较复杂,我要买最新的器材设备跟电脑,研究这些东西我很喜欢,也很开心,一门心思想把摄影这件事做专业,做到极致。
我觉得自己最大的长处就是非常清醒地知道“我是谁”,自己的作品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我不会盲目自信地说:我的作品最好,从来没有!看到自己的不足跟不完美,才能做出好作品,对吧?
有的创作者是老天爷赏饭吃,有天赋,写一本就非常好。我不一样,我是慢慢来,就像上台阶,一步一步来,不断地看、不断地思考、学着学着就成熟了。
这个过程你心里也觉得踏实。
彭懿:我从小到大就没睡过懒觉,印象中没有一天是7点以后起床的。早上4点起来写作,是因为比较安静,脑子清醒。像前天3:18分就起来了,因为陷入了一个创作的焦灼状态,整天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它写好?灵感有了还不够,需要推演出一个逻辑。
并不是说我勤奋,而是说我睡不好觉,起来第一件事情是烧水,然后到楼上的书房坐下来,5分钟进入状态,我的电脑是不关机的,头一天晚上写到哪里就接着继续。
我睡的也很早,一般是晚上9点,我没有任何社交,不是享受孤独,而是想更专注地做事,一年365天,一天也不休息,完全沉浸在创作的状态。哦,最近在看牙,早上7点出门,下午2点才到家。这,算是我的双休日吧?
您太自律了,雍正皇帝一年365天工作,还会在生日当天抽个下午休息一下,很好奇您那么多灵感是怎么收集来的?
彭懿:我有个习惯,经常把在电脑上写的东西打印出来,在纸头上再涂涂改改,写小说的灵感不是一个接着一个的,你的思维会跳跃,有时候好几个点子同时冒出来,就在纸上把这些发散的树状想法记下来。
灵感来了一写就是一套书啊
有些灵感来自真实的生活,比如去医院排队等看眼睛,一个爸爸气急败坏地教训儿子:“有什么可怕的,你怎么胆子这么小?你看看别人不都这么进去的吗?”有点儿童心理学常识的人都知道,孩子害怕的时候应该去安慰他,而不是去骂。
这个场景我就用在了“32个系列”中的第三本(第一本是孩子自己,第二本关于妈妈)里,故事中的爸爸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对孩子发脾气,他要解决两个问题:一要缓解跟孩子的矛盾,二要释放自己的压力。他要自我疗愈,在梦里居然变成了4岁小孩,可他儿子都7岁了,你说好玩不?但是这个故事怎么推演,怎么让它逻辑通顺,还需要设置很多情节,我就整天琢磨,还会在纸上画出来,结尾怎么样哪里有交叉与其说我勤奋,不如说是陷入了亢奋的创作状态。
32个系列是我跟田宇合作的,第3本,第4本,第5本也都写好了,故事一个比一个精彩。我对作品的要求是一定要往高走,对于系列来说不容易(一般来说写续集很难突破前一部),我就是要不断地挑战自己。
作为图画书作家,您被千万只眼睛注视着,也是我的偶像,很想知道彭老师有没有自己的偶像?
彭懿:有啊,《晴天有时下猪》的作者矢玉四郎,能想出来“天上下猪”这么好玩的点子,我想不出来,我就崇拜他。他摈弃了孩子们痛恨的说教,是“荒诞文学”的经典代表,在日本没有不知道“晴天下猪”的,他的书总是能成为怪物一样的超级畅销书。
合作共赢
能说说跟您合作非常默契的画家吗?一般都怎么打磨作品?
剧透下故事的开头:
“我又开始做噩梦了……
不过这个梦不怎么吓人,就是烦人,所以还不能算是噩梦。
在梦里,我被一个四岁的小屁孩缠住了,
它成了我的跟屁虫。
这个小屁孩,就是我爸爸……”
我跟田宇的合作是彼此激发,你给他一个方向,一个引导,他就会给你无限的可能。我们之间不是1+1=2,而是平方、立方的集合。以前你写好一个故事,会对它未来的样子有个预期,大致八九不离十,田宇给你画会改动很多情节,让它的逻辑更加合理,还会增加有趣的大小细节,让你有惊喜。
我跟他还有一个比32个屁更狂野的系列——冲呀巴士,第一本叫《我们不要放屁虫开巴士》,第二本叫《我们不要大蜘蛛开巴士》,第三本更荒诞,叫《我们不要园长开巴士》,我还扮演了故事中的一个角色,绝对带给你不一样的惊喜。
这个系列田宇大胆尝试涂鸦的画风,画面更欢乐,更幽默,有一种另类的搞笑,就像荒唐热闹的公路片,小朋友看了会有酣畅淋漓的痛快。每个故事都设计了彩蛋等着你去发现。
除了田宇,您还有其他非常合拍的画家搭档吗?
彭懿:有啊,王祖民老师,我跟他合作过《公鸡的唾沫》,故事是我妻子杨玲玲讲给我听的,内容不夸张,不虚构,说她跟弟弟的小时候,很有意思。这本书的出版对我来说是一次突破,我突然发现自己不仅能写虚构的幻想小说,还能写真实的故事。
虽然我不是在农村长大,但从小住在乡下的人可以跟我讲他们的童年故事啊。我要写一个系列,就叫“口述乡土童年系列”,想把一代人的记忆给留下来,能画这个题材最合适的人就是王祖民老师。
▲图左是王祖民
曾做客爱丽丝绘本馆讲《六十六头牛》
图右手摸相机的黑衣人是彭懿
这个系列的第二本叫《溪边的孩子》,这个故事没有一个情节是我编出来的,都是住在溪边的大人讲给我听的。
▲看封面,童年的欢脱雀跃扑面而来
▲这条溪名叫永安溪
在浙江台州仙居境内。看,这水多清澈
给我讲第一个故事的是张英萍,她曾是我在浙江师范大学的同事,小时候常跟着妈妈到永安溪去洗衣服,有一年夏天,她跟小伙伴去偷划人家的竹筏子,被人追赶,掉进臭哄哄的猪圈里,最后顶着一身猪屎回家,哈哈哈!
▲看到这样的画面
笑趴了,肚子疼,屁股也疼
▲张英萍(8岁)和爸爸妈妈及弟弟
摄于永安溪边
为了写这个故事,我前后去了3次仙居,听溪边农家乐的老板娘郭颖梅讲童年故事,走访当年撑竹筏的老艄公、整天风风火火的乡干部陈金军、坚持用仙居方言讲故事的退休老领导方炳乾。
他们讲了很多小时候经历的趣事、奇事跟糗事:老野猪带着小野猪来拱地瓜田,不是吃地瓜,而是吃地瓜根下面的虫子补充蛋白质;被村民当作大狸猫抓住捆起来的居然是一头云豹,十几条猎狗吓得撒腿就跑,最后被省动物园的人收走了;几个调皮的熊孩子偷喝甜米酒醉在大缸里,第二天被抬到学校去参加考试。
▲注意院子里的那口大缸
2018年10月,我带上王祖民老师一起去仙居采风,那时候我还没有动笔写这个故事,只是处于收集整理资料阶段,我是个急性子,有了想法赶紧要去做,我跟王祖民跋山涉水,走过一个又一个村子,后来出现在图画书中的老屋、风景、道具都是这次采风的收获。
我看您的作品都集中在接力出版社、信谊图画书、蒲蒲兰文化、浙江少年儿童出版,为什们只选这几家?
彭懿:我选择出版社比较谨慎,编辑团队一定要专业,比如接力出版社,我跟总编辑白冰是几十年的老朋友,1997年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就是白冰出的,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合作得非常默契。后来加入的唐玲、李明淑也都非常资深,前一段做直播课,我有点发怵,接力火速给我配了一个十几个人的团队,里面有2个儿童文学硕士,是我之前在浙江师范大学教过的学生,跟他们合作非常顺手。
至于信谊图画书,那是台湾幼教的第一块牌子,掌门人张杏如在图画书的策划与出版上非常有眼光,蒲蒲兰的总社在日本,他们的编辑团队极其专业,而且敬业。
浙江少年儿童出版更是中国童书出版的翘楚,我十几年前就想合作。这次与我合作的文教出版中心,出过我的翻译书、童话集、旅行书,还将出版我的幻想小说,几年下来有了非常好的合作基础,互相了解和信任。所以这次合作图画书,也是水到渠成。虽然是一次尝试,但以后一定还会有更多的合作。
小朋友坐着高楼巴士,看到了屎壳郎娶媳妇的壮观场面,还遇到了巨人小女孩,爱咬火车的蚊子,它们纷纷喊来自己的“舅舅”,是“救救”还是“舅舅”,这个悬念等你来揭晓。
▲讲起好玩的情节
手舞足蹈的彭懿老师兴奋得像个孩子
彭懿:一本好的图画书就像策划一部电影或者电视剧,需要设定人物(选演员)、讲好故事(编剧)、还要与出版社打磨(后期制作),凝聚了很多人的心血与智慧。比如《溪边的孩子》那么多人给我口述童年往事,但毕竟是普通人的讲述,没有丝丝入扣的一环扣一环,需要作家专业的取舍与设定,这体现的是你一辈子的积累。
接下来就是画家的分镜了,用一幅幅画面把故事再讲一遍,当中会有反反复复、好几个回合的微调(删掉一些情节,或者把有些内容提上来)最后再把草图发给出版社,我们会建一个群,里面除了画家、作家,还有文字编辑、美术编辑、营销编辑,负责的领导(编辑室主任,分社社长)
▲接力出版社婴幼分社的编辑们
前排左一:李明淑前排右一:唐玲
后排从左到右依次为:徐超(死活不摘口罩超有个性)曾先运高京津杜宇杨慧严利颖
为了这篇专访特意拍的合影,终于知道彭懿为啥跟他们合作了,用心到极致
这个群就像一个池子,方方面面都往里注水,每个人都从不同的角度提出观点,有激荡、有碰撞,一个作品最后好不好,不单单靠作家、画家,是一群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神秘彩蛋
彭懿老师的家有点无印良品(MUJI)样品间的感觉,楼上楼下主色调纯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除了桌子、沙发、床、书柜就看不到杂七杂八多余的东西了,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来几张书房的照片感受一下。
▲划重点:泥塑是绘本画家九儿送给彭懿老师的
每次跟彭懿老师交流,都会有一万点的灵魂爆击,启发颇多,下期的绘本半边天你们还想见到谁?赶紧文末留言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