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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9.01山东
本文发表于《中国好老师》课堂内外高中版·周刊2022年6月(总第1020期)智库月报专题报道
三百多年前，著名教育家扬·阿姆斯·夸美纽斯曾经展望：“找寻一种教育方法，使教师因此可以少教，学生因此可以多学；使学校因此可以少些喧嚣、厌恶和无益的劳苦，独具闲暇、快乐及坚实的进步”。
三百多年后，如何展望面向未来的教育？在“第二届未来教育论坛”中，清华大学原副校长谢维和教授指出：未来的社会是一个学习型的社会。如何通过对现有教育的变革和创新，重新定义未来的课堂和学习，造就一批能够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的创新型人才，搭建更开放、更广阔的平台，是未来的10年必须深思的问题。
项目式学习（Project-BasedLearning,PBL），有没有可能是能够同时满足人类历史近三百年来的教育专家们共同畅想的理想教学模式？作为近年来国内教育界逐渐兴起的一种创新型学习形态，项目式学习主张解决真实生活中的真实问题——将学生置身于生活世界的问题情境中，通过合作协同、深度探究，解决复杂的现实问题，强调对学生多种复合能力的培育，并实现课堂从“教师中心”向“学习者中心”的转变。
项目式学习有哪些优势？如何高质量开展？本期，好老师智库特别邀请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教师教育研究所桑国元教授及其团队，他们的研究、实践与思考，或许能触发你新的灵感。
01·专家访谈
好老师智库：您认为项目式教学有哪些传统课堂教学无法比拟的优势？其是否符合当下的教育实际情况和人才培养需求？
桑国元：对比传统教学模式，项目式学习拥有独特的先天优势与价值，并在教育教学实践创新中不断被验证。项目式学习将学生置身于生活世界的问题情境中，通过合作协同、深度探究，解决复杂的现实问题。
当然，在此过程中不能脱离学科知识、概念与原理的学习和巩固。长期以来的实践经验表明，项目式学习充分体现了从“教师中心”转向“学习者中心”的课堂教学改革旨趣。相较于常规课堂，项目式学习中的教学目标、教学内容、学习方式以及师生关系都在发生着积极转变：教学目标中增加了核心素养有关的内容，教学内容更强调学科统整，学习方式变得更加多元化、实践性，师生关系更具有平等性、协商性。复杂的、开放的、民主的学生学习过程得到更高程度的重视与体现。
作为学习方式的一种新样态，项目式学习强调学生的问题解决能力、创造性、合作与交往、审辩思维、设计思维等素养的培育。这与当今社会发展呼唤复合型、跨学科人才的时代要求“不谋而合”。
好老师智库：高质量项目式学习的实施，有哪些关键要素？
桑国元：
第一，基于真实情境的驱动问题。项目式学习要解决的是现实世界的真实问题，驱动问题是项目式学习开展的起点。一个合理的驱动问题有利于激发学生的学习动机，促使学生不断产生新的问题，兼具可行性与挑战性。
第二，与课程内容的匹配度。项目式学习是学科知识学习基础上的综合性、社会性运用。换言之，项目式学习并非是正式课程以外的“课外活动”，项目的学习内容应该围绕学科的核心主题、大概念展开；同时项目式学习又并不局限于课本内容，而要放眼更广阔的跨学科视阈与社会课堂，以拓展学科以外的知识能力为指向。
第四，多元评价。项目式学习的评价伴随项目的全过程，从而对项目进行诊断和改进，并激励学生进一步完成任务。项目成果（或产品）是项目式学习效果的重要指标，学习过程同样体现出学生的知识积累与思维发展；过程评价既可以通过学生自我反思，也需他者（教师、组员、家长等）的充分参与和适时引导。在评价对象上，除了项目成果本身的质量，学生在项目开展中的参与和投入状况都会纳入评价体系中。在评价方法上，由教师主观的评价转换为教师与学生共同参与评价，甚至可以邀请家长、项目主题有关的专家参与评价。
第五，资源统整。项目式学习强调学生实践，在实践过程中学生需要运用多种资源来完成项目成果。比如认知工具与信息资源，在项目式学习过程中学生充分利用多媒体与和网络等信息资源，使用丰富多样的信息技术工具进行项目产品的制作。除了学校资源外，项目式学习还需要综合运用社区资源，场馆资源等社会资源。项目式学习鼓励学生走出象牙塔，挖掘可能的社会教育资源优势，通过与外界的良性互动，得到锻炼和成长。
让世界看到湖湘漆器之美
候婷湖南省长沙市岳麓区博才咸嘉小学美术教研组长
文化传承是文化创新的基础和源泉。我校美术组老师和孩子们的首次项目式学习之旅的灵感源于一篇新闻报道中的关键信息——长沙正在创建国际文化中心，文化专家们提出要用现代技术传承湖湘传统文化。
真实又有意义的情境让大家跃跃欲试，于是老师带领孩子们从清华美院传统文化传承大片中寻找到了灵感，借长沙创建世界文化创意中心的契机，以“如果你是动画设计师，你将如何通过定格动画宣传湖湘楚汉漆器文化？”为核心驱动问题，开展了“文化传播动画设计师”的项目式学习，以此让楚汉漆器以其独特的美学风格向世界展示中国对美的独到见解。尤其动画形式的加入又给整个项目增加了现代感和趣味性。
在学生集体头脑风暴后，经过讨论和筛选，根据本次项目的核心驱动问题最终确认分解驱动问题分别为“你将需要了解湖湘漆器的哪些方面？”“如何拍摄定格动画？”“你的定格动画如何有创意地呈现楚汉漆器之美？”“如何推广作品，让世界看到漆器之美？”
项目学习中，孩子们需要解决真实世界中的真实问题，产生出用于解决问题的真实产品。每一位小组成员在小组中扮演了不同的角色，承担了各自的责任，展现出学生不同的能力、兴趣和特质。
最关键的是，在实践过程中，孩子们遇到诸多问题和困难时，老师并不告知方法和答案，而是鼓励学生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自己体验探究，鼓励试错，这也让学生体验更加深刻、具体，从而生成属于自己的创造性经验。
让项目式学习拥有语文味
张金凤1/王宁宁2
1.北京市房山区良乡中心小学教学主任；2.北京市房山区良乡中心小学中年级教研组长
语文项目式学习，往往与学生的社会生活有着紧密联系，在真实的问题情境下，会呈现多学科融合的现象，在实施的过程中很容易忽视学科特点，导致弱化语文学习的现象，最后形成“四不像”的综合实践活动。因此，小学语文项目式学习要立足于语文素养的形成，发展学生的语言文字的应用能力，在整合语文项目式学习内容时，要突出语文的语言实践性，确保课程实施中语文素养的发展。
新学期开学，四年级的任课教师换了不少，这时候，孩子们发现，老师总是记不起学生名字或是叫错学生的名字，于是，孩子们产生了这样的思考：如何让老师快速认识我，记住我的姓名呢？这时我和孩子们一起设计了“向您介绍我”的学习项目。孩子们通过讨论之后，确定了驱动问题“如何让新任学科老师快速认识我？”经过方案设计，前期思考，分组实施，学生们利用语文所学知识，进行了如下尝试。第一步：学生按照姓氏进行分组，寻找姓氏中的文化，以讲故事的方式呈现自己的姓氏文化。第二步：通过不同媒介，寻找汉字构字规律，讲解自己名字的含义，体会父母的寄托。第三步：开展姓名小游戏，寻找历史典故，转化成文字游戏。第四步：介绍我自己，寻找独特的自己，用文字方式展现自己的特点。最终，形成成果纪念册——《让我们相识》。
1.孩子在参与项目的过程中首先对语文的学习进行整体构建。有目标，兴趣高涨。通过三年的学习，四年级孩子有一定的识字量，也掌握了一定的识字方法，但是，中年级依然要重视识字写字教学，在鼓励孩子自主识字写字的同时，依据实际情况进行分类指导，要用恰当的方法加以点拨。以上项目的设计，首先基于现实生活，再有也是结合教材第二、四、六、八单元的识字加油站的内容，这样，将散落于整个学期的内容通过学期初的项目探索规律、结合实际的学习，使学生对汉字产生更大的兴趣。有规划，稳步推进。学期初所做的项目的整体构建，能够积极引导学生的学习方向，用项目式学习的方式整合起各单元知识点，形成整体语文观，为促进学生素养发展助力。
2.寻找汉字构字规律的环节将孩子的课内和课外结合了起来。在课堂教学中进行方法的指导和成果的交流，课外放手让学生自主探究和合作交流。这样可以提高语文项目式学习的效率，让学生在多样化的言语实践中提升素养。
3.教材、生活、项目的结合中形成了语文项目式学习课程。语文项目式学习促进了学生语文素养的有效发展。生活中，学习中都蕴藏了丰富的课程资源，为孩子的语文项目学习提供了舞台。教师要善于挖掘其中的语文资源，在学期初做好规划，让项目学习融入语文学习活动中，形成语文项目式学习课程。让学生在丰富的言语实践活动中开展学习探究交流，促进学生的语文核心素养在实践中不断提升。项目式学习方式在语文的深度学习，广度学习上都提供了有力的保障。它在“双减”之下，调动了学生的学习思维，弥补了教师教学中的弊端，让学生在丰富的实践活动中加深知识的理解，促进了语文素养的形成。
项目式学习中追寻化学的知行合一
叶书林江苏省丹阳高级中学教师发展处副主任
新冠疫情的长期盘桓，导致消毒液成为家庭必需品，当出现84消毒液短缺或出行购买不便等突发情况，利用家庭现有资源自制84消毒液成为一种潜在的需求。因此，我和高二化学选修班的同学们开启了一次“84消毒液的制备研究”的项目式学习之旅。
化学作为一门实用的中心学科，在实现教育的工具价值和内在价值两方面均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84消毒液制备项目以任务为艇，以真实情境为河，以核心问题为动力，教师通过素养导向和评价调控，通过团队设施、迭代设计，在实践中认知自我、掌握真理驶向知行合一的彼岸。
“网红”之后如何“长虹”？深挖铜官窑的文旅“遗珠”
王宇婷1/曾超子2
1.湖南省长沙市高新区旺龙小学低语组教研组长；2.湖南省长沙市高新区旺龙小学数学教师
1998年，唐代沉船“黑石号”被发现，船载的数万件瓷器中，有近九成产自长沙铜官窑，其数量之大，品相之精，举世震惊。去年五一，长沙成了全国网红打卡地，铜官的新华联古镇也人满为患，但铜官窑博物馆、郭亮纪念园等地依然门可罗雀。当同学们看到这个新闻，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如何使我们本地的“网红”景点能持续“长虹”，让更多人了解祖国文化的这颗长沙“遗珠”，成为同学们热议的话题。于是，班级以“深挖铜官窑的文旅'遗珠’”为主题的项目式学习活动在同学们的献计献策中启动了。
创造性问题的解决：让学习真实发生
程鹏浙江省温州市第二实验小学教师
我们确定以“学校地下停车场如何规划才能容纳更多的车辆？”作为驱动性问题，围绕“我们如何规划空间？”为核心概念开展研究。项目涉及的学科有综合实践、数学、语文、信息技术等。在项目中，学生充当“城市规划师”角色进行探究，制定项目研究计划，利用比例尺、空间几何等数学概念解读地下车库设计图纸，通过文件解读制作中小规模车辆模型图形并摆放出小组车位设计方案，对照班级共同制定的设计规范，利用3D模型等进行方案验证，最终形成班级地下车库车位设计方案。
创造解决，综合考量形成成果。项目式成果设计是依据一定的标准的，这也是学生需要考量的因素之一。学生需要考虑车与车之间、车与柱子之间、车与墙之间的距离，还需要考虑单行道和双行道的预留空间问题。教师引导学生根据车库标准解读，形成车位设计的评价标准。由学生而来的评价标准，让学生明确了车位设计需要考虑的具体内容，为学生的决定给出明确的方向。
除了严格按照标准外，学生还创造性地考虑到从停车的便利性和人的停车习惯上去考虑车位的设计。在这个环节，教师可以帮助学生发散思维，汇总学生的想法，在黑板上进行罗列或通过建立比例赋值的方法对每个需要考虑的因素赋值，由此为最终的选择做出量化的依据。这个过程中，学生在分析论证的基础上对系统进行整合与重构，综合考虑多个因素的关系，审慎考量，形成成果。
引爆学生的项目式学习，赋能师生共同成长
蒲乐洋北京亦庄实验小学教师
经历了将近两年的项目式学习，从最初的懵懂到渐渐明朗，从书籍工作坊各渠道理论学习到课堂生活多角度实践探寻，回望一路的磕绊和艰辛，感触很深。静思走过的路，这是一个让学生学会学习、发现自我的过程，也是老师迭代学习模式的过程。
真实，是项目式学习的生命。就项目的设计者和执行者视角而言，真实是项目式学习带给我们的第一粒纽扣。学习素养视角下项目学习的特征之一，即是创建真实的驱动性问题和成果。我认为，这是将素养转化为持续的学习实践的基础。
我们在设计中注重以真实问题驱动。以外校老师来访参观为背景的“我为亦小代言”项目学习中，以生活中的真实任务撬动孩子；以校园建设为背景的“未来教室设计师”学习项目，以生活和逻辑的双重真实，吸引孩子们置身其中。这两个项目式学习案例以核心驱动问题为引领，用高阶任务带动低阶任务，变生活场景为学习挑战，实行跨班小组制和本班小组制，项目导师加盟其中。项目式学习的思想源于杜威的“做中学”的经验学习，在聚焦核心素养的教育新时代，项目式学习因其特质焕发出新的生命与活力。它的特质具体包括真实情境、复杂问题、超越学科、专业设计、合作完成、成果导向及评价跟进。我们不难发现，我们上述的两个案例特别强调真实情境与合作完成，这既给予项目式学习设计生机，也赋予学生以“做中学”的机会。
改变是项目式学习的使命。就项目的焦点观察者和学习者视角而言，项目式学习带给我们的最大改变是学生的全方位蜕变。对于北京亦庄实验小学，从“全课程”到“亦课程”的迭代不是一蹴而就的；对于每一个亦小的学生，在项目式学习的过程中提高核心素养是一场慢慢蓄势的改变。
一路采撷，共同成长，项目式学习探索之旅，路漫漫其修远，唯有上下求索，不断进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