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教材插画多,尤其是中小学课本特别注重图文并茂,低年级教科书几乎每页都有插画。
由于插画多,书本就厚,且印度低年级教材都是16开,书包也就比较重。
《环球时报》记者的孩子在印度上小学时,必须用很大尺寸的书包才能装下教科书。
印度出版商众多,在教材出版领域,不论本国还是外国出版社,也不论是私人还是公立出版社,其出版的教材从内容到插画等必须经过教育主管部门审核。
插画是审核的重要内容,要从美学、科学、道德、社会规范等多个维度综合审查。
举例来说,印度各科教材中常出现以牛为主体的插画,画中的牛都是白色的瘤牛,也就是符合印度教神牛标准的牛,而不是水牛,因为水牛在印度神话传说中是魔鬼的化身。
印度教科书插画不仅与日常生活结合紧密,还很有印度特色。
插画中出现的人物衣着有讲究,小朋友基本都穿着校服,成年人以民族服饰为主,比如妈妈的形象,普遍都是穿着纱丽或旁遮比套装等民族服装。
插画中多个小朋友一起出现的话,服饰上一般都会照顾到方方面面,比如要有包头巾的锡克人、戴小白帽的穆斯林等。
低年级数学课本涉及数数练习时,经常出现小朋友排队骑大象等场景。
大象是印度具有地方特色和文化象征意义的动物。
增加趣味性和对学生的吸引力,是印度教科书插画多的主要目的。
2019年,印度南部泰米尔纳德邦教育部门为推动教材改革,增加教科书吸引力,特别雇用一位封面和插画设计师,为400多本教科书重新设计、绘制更有吸引力的封面和插画。
英语是印度的官方语言之一,而且是唯一能在全国通用的语言,不过,印度的英语教科书中出现的小朋友基本都是印度人,即使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的教科书也很少出现外国小朋友。
他们的名字也是印度常见的古伦德拉、维克拉姆等。
这使印度人从小对自己的英语就非常自信,不少人相信印度名字也是英语的一部分。
教科书里插画多,审核的任务自然就繁重,难免会有出差错的时候。
2020年,印度西孟加拉邦的一本低年级英语识字教材就惹出了麻烦。
在教学生认识字母U的时候,出现了带U的单词Ugly,意为“丑陋的”,而配的插画则是一名黑人男青年形象。
一位家长在辅导孩子功课的时候发现了这一明显带有种族歧视的问题,随即向教育部门举报并向媒体披露了此事。
后来教育部门经过调查,认为这本教材是由涉事学校教育集团自行开发的教材,并非官方指定或推荐教材,随即责令校方严肃处理。
最终涉事教师和学校校长被停职处理。该邦的教育部长发表讲话称:我们对在学生心中灌输偏见的行为零容忍。
在另一个邦的一本印地语社会科学教材中,印度教一名宗教领袖阿沙拉姆的头像居然在“伟人系列”中与释迦牟尼、特蕾莎修女等并列,而阿沙拉姆当时已涉嫌强奸及谋杀指控,并最终被判入狱服刑。
印度也曾有教材涉嫌“拍马屁”争议,原国大党领袖索尼娅·甘地以及美国前总统布什位列“伟大领导人”的插画,引发人们对教材编纂者的嘲讽。这些不恰当的插画事件,都得到了及时处理。
印度教科书的插画比较注重爱国主义教育和民族自豪感的培养。
比如各科教材中举例子的时候,多使用民族英雄的英勇事迹配上插画;当涉及一些商品,如拖拉机、货车等,则一定是带着印度品牌的Logo。
英国:约20个法规约束出版物
英国儿童读物中的“女王”插画。
英国没有全国范围内通用的教科书,但教育读物一直是出版业中的金蛋。
牛津大学出版社、企鹅集团、剑桥大学出版社等大名鼎鼎的出版社都看重低龄教学读物出版市场。
为了吸引读者,尤其是低龄学生阅读,教材插画设计显得格外重要。
对于出版社来说,插画几乎决定了一本读物的市场成败,所以格外看重。
尤斯伯恩出版公司是目前在英国排名第一的独立儿童读物出版社。
这家公司旗下签约了几十位作家和插画作家,全职为其工作。
这种聘用方式其实在英国出版界也并不常见,因为多数出版社只是挑选作家签约。
但尤斯伯恩出版公司坚持自己的方式,就是要对图文的质量更有把控能力。
1974年成立于伦敦的出版社DK拥有大量的儿童科普类、百科全书类图书。
在插图设计上,这家出版社干脆使用了著名摄影师拍摄的照片,这一点是很多出版社难以与之媲美的,该出版社希望通过活泼生动的插画,让孩子们爱上探索。
英国在教育读物上对于插画质量的看重,源于工业革命对于当地人在教育问题上的影响。
在工业革命大背景的影响之下,维多利亚时期成为英国书籍出版蓬勃发展的繁荣时期,也是书籍插画创新突破的黄金时期。
书籍中的彩色插画伴随印刷技术的日趋成熟被广泛采用,它不再是贵族或中产阶级专享的阅读奢侈品,而逐渐演化为普通大众可以接受的文化与教育生活必需品。
另外,由于维多利亚时期儿童教育和儿童文学逐步引起人们重视,书籍插画的题材也出现了大量关于儿童的内容,让儿童插画获得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
英国对于教育类读物的插画有严格的标准。
总体而言,插画设计要具备直观的形象性,真实的生活感和美的感染力。
英国在教育类书籍的插画设计上,有着严格的监管。
英国教育标准局是英国国家教育、儿童服务和技能培训机构的官方监管机构,旨在不断地规范和提高教育质量,它不隶属于任何学校或教育机构,独立而公正,直接向英国议会报告。
此外,英国教育和文化部门也都对教学读物的内容质量有监管权力。
英国出版业的法律体系比较完整,形成了以普通法为主、以专业法为辅,两者相辅相成的法律环境。
不过,即便如此,英国儿童读物还是发生了一些争议事件。
2015年,英国一些地区议会和英国广播公司推荐的小学性教育材料过于开放,话语露骨,堪比色情文学,很多家长表示非常愤怒。
英国HIT娱乐公司出版的《小学性教育丛书》因为不当画面,引发家长强烈不满,认为这些材料“太过火”,而且其目标学童“太小”,可能造成鼓励青少年性行为的负面影响。
法国:教科书一半篇幅是插画
女画家勒布伦的自画像配图的课本
法国教科书非常重视插画,插画比重目前已占教科书篇幅的45%至50%。
法国并没有统一的教科书体系,各大出版社及一些专业出版社有权根据教育部大纲来按照自己的特色出版教科书,而各学校可以根据各自的学术委员会意见挑选教科书。
为能胜出,各出版社就必须精益求精地把控质量,以求最大的销量。
出版社会聘请资深教授、教师组成编辑委员会,采用什么样的插画、请谁来画、用哪些图片、图表等均由其决定。
这一方面为了控制预算,另一方面也是将课本直接与社会现实相联系。
但小学低年级教科书需要使用大量生动、幽默的原创绘画。一些销量好的教科书均有稳定的绘画合作者,法国拥有不少绘画专业人才与机构。
而在中学课文中,插画就更为丰富:如勒罗贝尔出版社很受欢迎的初中三年级法语课本中,在一开始“叙述自己、介绍自己”的章节中,就用充满乡村气息的绘画来配卢梭《忏悔录》中的文字,用18世纪女画家勒布伦的自画像来分析她是如何描绘自己的(如图),用乔治·桑的头像绘画来衬托她《我的一生》中的文字。这些插画都使课文生色不少。
教材插画也反映时代的变迁,比如,20世纪初的法国教科书更加意识形态化,更具民族主义色彩,而进入21世纪以来,教科书更加中立化,更加重视男女平等、种族平等等概念。
当然,编纂教科书无论是文字还是插画都必须遵守法国有关新闻出版的法律法规,例如不能有种族主义、法西斯主义、恐怖主义等内容,一旦违背这些法律,就会被起诉。
有分析称,法国长期以来在教科书领域对其殖民历史持正面看法,这样的态度只是在近年来才发生转变。
因此,教科书反映了一个社会对历史、现实的看法与立场。虽然法国教育强调非政治化、强调中立原则,但事实上无论文字还是插画均反映法国主流价值观与政治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