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便于读者能对克里特宗教文化有个整体概念，并便于对比并发现前后的变化和差异，这里还是有必要对黑暗时代到来前的克里特宗教文化发展，进行一下简略介绍：
第一阶段米诺斯文化中的克里特自然女神信仰：
在米诺斯文化的宗教信仰中，自然女神崇拜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除了自然女神，米诺斯人也祭拜小男神。克里特的自然女神到底是一个女神有多种身份和形态，还是米诺斯人信奉众多不同神能的女神？这个很难定论。不过，我认为，米诺斯文化最初应该只是相信一个自然大母神，后来才慢慢演化出多个神祗。既从一神论演化为多神论体系。通过分析科诺索斯宫殿中的迈锡尼人的线形文字B，我们可以确定，克里特宗教至少在迈锡尼人统治时期，已经是多神崇拜了。这个我们稍后还会提到。
克里特自然女神-蛇女神
（收藏于HeraklionArchaeologicalMuseum）
学者根据线形文字A一个有关女神的词汇的推断，克里特的自然大母神可能被米诺斯人称作亚萨萨拉（A-sa-sa-ra），而在赫梯语言里和亚萨萨拉发音接近的一个词汇是萨萨拉（haara）的意思就是女士、女神的意思。学界有种说法是克里特祖先最早来自小亚细亚，这样看来，克里特女神虽然是本土女神，但也可能早在克里特人的祖先在亚洲时代有了其宗教雏形；从另一方面分析，青铜时代，米诺斯人和小亚细亚通过海上贸易和小亚细亚有广泛和频繁的经济、文化交流，如此，克里特的女神崇拜和小亚细亚的女神崇拜有着一定的渊源或相互有一定影响，也是很可能的[1]。
从考古资料看，米诺斯女神是主要司职丰饶的自然女神。她是大自然母亲的化身。她对人类、动物、植物都象一个母亲一样。她和自然是和谐的关系，融为一体的关系。
这是堪尼亚一个青铜时代晚期米诺斯文明的一个印鉴上的图象。从图中我们看到，自然女神慈祥地看着眼前的小动物，动物也像对待母亲一样伴着自然女神，其乐融融[2]。
FrescoofgoddessfromXeste3,Thera;LBA(mid-secondmillenniumBC)
米诺斯的一个印章（thelostRingofMinos）(ColumbiaUniversityPress-Minoans-LifeInBronzeAgeCrete,page126)
另一个和米诺斯自然女神有关米诺斯印章。画面中也有摇晃树木的宗教仪式场面。GoldfingerringfromthePhournoicemeteryatArchanes,TholosA,contextLMIIIA1(CynthiaWShelmerdineEditorTheCambridgeCompanionToTheAegeanBronzeAge2008,page476)
这是科诺索斯青铜晚期一个印章上的图案。图中母牛和小牛的关系，应该也是在暗示丰饶、哺育。这应该也暗示和丰饶女神有一定关系。我们从从米诺斯的绘画中，会发现，牛在克里特的宗教文化中也占居很重要的地位。
Engravedringgem.Offeringstoaseatedfemalefigurebeforeamysticaltree.ClydeE.Keeler,ApplesofImmortalityfromtheKunaTreeofLife.NewYork1961/HathiTrustDigitalLibrary
这个戒指印章的图案中有有坐着的女神在接受献祭。画中还有克里特宗教的标志物：双面斧。女神背后应该是神树，女神手里还拿着罂粟，一切都显示，这位大女神是个有着神奇丰饶魔力的自然女神[4]。
本文虽然主要讨论克里特的女神宗教信仰，但也会偶尔论及各个女神的男性伴侣。下面，我们先说一下克里特的小男神。小男神可能是个每年要死而复活一次的植物神，他也许是米诺斯自然女神的儿子或伴侣，或二者兼而有之。小男神很可能是苏美尔因楠娜女神的伴侣植物神达姆茨的克里特翻版。
小男神最早可能是帕莱卡斯特洛(Palaikastro)附近的迪克特(Dikta)的一个男性神祗。从原宫殿时期(约前1900年-1650年)到新宫殿时期（约前1700-前1360年），这里一直有祭司活动，这里也是小男神的重要神所。在线形文字A有个词发音为‘JA-DI-KI-TE-TE’应该是指的迪克特。迪克特小男神可能的确就是克里特米诺斯人崇拜的古老植物神。[5]
（ColumbiaUniversityPress-Minoans-LifeInBronzeAgeCrete,page174）
上图刻画的是克里特小男神站在祭献角上，并由两个怪物伺奉着。不知道这是不是在阴间的小男神，在被小怪兽们伺候着；或者小怪兽只是象征这小男神是畜牧神，这些只是我个人猜测。
根据考古发掘，这个祭献角是米诺斯宗教的重要器物，是米诺斯宗教的典型标志之一。从前面米诺斯自然女神绘画中，我们还能看到米诺斯宗教另一个经常出现的宗教标识器物---双面斧。这个双面斧有时也会立在祭献角上。可见，祭献角总是和宗教有关，是神圣器物，祭献角上立放的东西也是神圣的或非常重要的祭品[6]。
这个也是米诺斯宗教文化中的小男神，本图中的小男神可能是畜牧神。是否和本文后面我们即将要提到的近东动物神有关，还无法确定。动物（女）神在近东，尤其在地中海东岸的腓尼基人的宗教中有很重要的地位，稍后我们会详细讲述。
有关米诺斯宗教的宗教特征，就简单介绍这里。现在简略总结一下：米诺斯宗教文化的核心是自然女神，女神在绘画中经常与树木、鸟、、蛇、牛等动物相伴，蛇和米诺斯女神有特殊的关系；除了女神，米诺斯人还崇拜小男神，小男神应该是植物神，也可有时是畜牧神。在以后的岁月中，小男神还会继续发生演变，有更多神能或新形态。而米诺斯宗教仪式中常见器物有祭献角、双面斧、还有摆放祭品的长凳等。米诺斯的宗教有鲜明的农耕文明的特征，极度重视丰饶女神。
第二阶段迈锡尼人入主科诺索斯期间克里特的宗教特点（以科诺索斯为典型，进行说明）：
从考古看，在迈锡尼入侵克里特前，或者说迈锡尼占领科诺索斯前，迈锡尼宗教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受到了米诺斯宗教的影响。比如：在迈锡尼壁画中有一位手握谷穗，伴有动物的女神。这个女神有些类似古典时代神话中的德墨忒尔五谷女神。这位女神和米诺斯的自然女神看样子也有一定的相似之处，都是丰饶自然女神。另外，迈锡尼人有些宗教仪式中使用的器物同米诺斯的祭奠器物也相似之处。比如：在梯林斯、迈锡尼青铜时代的遗址发现，迈锡尼人的宗教遗址中也有长凳，形式同米诺斯祭奠中用的长凳相似，长凳应该是用来摆放祭奠的贵重器物的。
前20世纪中叶，青铜时代的迈锡尼壁画中的女神[7]
迈锡尼人入主科诺索斯后，壁画中有了战争元素：盾牌（MycenaeanReligionatKnossos,Ph.D.Dissertation,Gulizio,J.,2011,page337）
迈锡尼人入主科诺索斯后，壁画中有了战争元素：女战神和盾牌
（MycenaeanReligionatKnossos,Ph.D.Dissertation,Gulizio,J.,2011,page337）
根据考古，我们了解到迈锡尼人很擅长入乡随俗。他们不但信奉自己人原有的神祗，也尊崇克里特本土的米诺斯文化中的诸神。也可能就在这一时期，米诺斯的植物神小男神，开始同印欧语的希腊人天空之神宙斯发生了融合。在希腊文化中，宙斯是个不死的天空之神，而融合后的克里特宙斯则是每年要死而复生一次，成为与丰饶有关的植物神。此宙斯已经非彼宙斯也。从科诺索斯这个时期的壁画的内容看，其宗教服装、内容，形式还是很大程度上承袭了米诺斯传统的宗教绘画风格。
以下是迈锡尼统治科诺索斯时期的一些有着米诺斯风格的壁画（包括复原图）：
图中这个座椅（或祭坛？），有学者认为是神显的时候，给扮演女神的女祭司坐的地方；或摆放神像的地方。座椅（或神坛？）两旁的格里芬神兽，是陪伴自然女神的。
这个神显过程，可能还有游行仪式，游行队伍中，可能有女祭司双手上擎，类似神偶的姿势。也许这个宗教仪式同迎接神显的女神有关。
（MycenaeanReligionatKnossos,Ph.D.Dissertation,Gulizio,J.,2011,page334）
（MycenaeanReligionatKnossos,Ph.D.Dissertation,Gulizio,J.,2011,page335）
这是两个女祭司，还是两个女神见面呢？
（MycenaeanReligionatKnossos,Ph.D.Dissertation,Gulizio,J.,2011,page336）
在科诺索斯发现的迈锡尼人统治时期的线形文字B中，记录了不少科诺索斯这一阶段的宗教活动信息。从记录中我们发现，迈锡尼人这个时期不但信奉自己原有神祗，还在宗教活动中祭拜克里特本土的米诺斯文化中的诸神。这些本土的米诺斯神祗有：Pade,qerasija,sijamtopasaja。这个信息也证实了我前文提示的，至少在这个时期，米诺斯宗教是多神宗教。从宗教仪式中使用的祭品看，祭品基本都是农产品，比如蜂蜜、油、无花果、橄榄、茴香、布匹、毛纺品等等。比如，献给pade神的是无花果；献给赫尔墨斯的是茴香；献给波特尼亚女神的则是一种香菜。其他祭品还有谷物，橄榄、织物等。这样看，迈锡尼在米诺斯还是尽量尊重或者说迈锡尼人更情愿意以米诺斯传统风格祭拜诸神。毕竟米诺斯人在艺术、宗教文化上要比迈锡尼人更优秀[13]。在这些克里特本土神祗中，qerasija得到了最多的祭品，她（或他）应该是这个时期，米诺斯人最重要的神祗。而pade或paze也是非常重要的大神，因为这个词在克里特文献出现的频率最高的神祗名字[14]。
通过下图，我们在直观了解一下克里特在迈锡尼人统治时期，其他的一些典型的、代表性的祭司器物。
图中有MGUA神偶（迈锡尼双臂上擎的女神像）、祭献角、双面斧、摆放祭奠器物的长凳，这些都是这个时期很普遍出现的具有时代特征祭司器物[15]。
这是MGUA神像
另外，下图的蛇形管状支撑物也是这个时代典型的宗教器物。
蛇型管状支撑物和其支撑的祭奠器皿kalathoson‘snaketube’(afterHesperia60(1991)pl.63e(Kavousi:Vronda))（CopiadeTheAegeanfromBronzeAgetoIronAge，Dickinson，page227）
第三阶段黑暗时期的克里特宗教状况：
本文所述的黑暗时代是指从前1190年到前970年左右这一阶段（LMIIIC-SM）。大约在前1190年左右，小亚细亚、黎凡特、希腊本土、爱琴海诸岛（包括克里特）都出现了大动荡。近东的一系列文明都遭受了重创甚至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比如，乌加里特、赫梯文明都在这场动荡中瓦解。希腊的迈锡尼文明也没逃过这场厄运，迈锡尼人的统治也宣告终结。整个希腊世界、爱琴世界也进入黑暗的时代。这场灾难给克里特经济、政治、宗教文化都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在黑暗时代，克里特的原来青铜时代的宗教、风俗虽然还能偶尔在个别地方有些残存，但总的说，克里宗教开始出现巨大变化。比如科诺索斯等地的宫殿中的绝大多数神殿宗教活动场所都被废弃，大型的官方的公开宗教活动不复存在。以下，我们列举这个时期，克里特诸多地区的宗教活动状况：
科诺索斯
科诺索斯青铜时代宫殿在这个时期被废弃。不过，在原有遗址一个不重要的叫做泉室(SpringChamber)的地方，还有个神所。而原来宫殿中的原有的神殿、神龛原本适合搞宗教仪式的地方却被弃用。在泉室的祭司器物中，发现有当年迈锡尼人在科诺索斯祭奠活动中常见的GUA女神偶和祭司器皿，这些保留一定的青铜时代的宗教风格。虽然原有的以科诺索斯官方为背景的大型祭司活动已经不存在，可是，可能有少数残留的土著居民仍然试图维持青铜时代遗留下来的宗教和习俗。不过，昔日辉煌当然早已不再。这个时期，这些坚持遵守古老传统的原有科诺索斯居民，可能由于政治原因或其他原因，不能在原有的神殿举行正规宗教活动。只能选择泉室（SpringChamber）这个小空间，当作神所，勉强维持宗教的传统[16]。
菲斯托斯
在菲斯托斯青铜时期宫殿遗址处，没有发现举行过大规模宗教仪式的迹象，明显原有官方大型宗教活动已经被废弃。从偶尔发现的少量出土的宗教器皿看，当地人在宗教习俗上还能保持一定的青铜时代的特色。这个类似科诺索斯的情况：有些人还没有忘记传统的宗教，但又无力，可能也没必要再搞原有那种大规模的宗教活动了[17]。
卡尔菲(Karphi)
在迪克特山的卡尔菲(Karphi)的一个克里特风格的山巅神殿中，发现了不少有着青铜时期克里特宗教特征的祭司用品，比如GUA女神偶，祭献角等，这个神殿可能和克里特的自然女神的宗教信仰有关[18]。
卡尔菲的GUA女神偶（‘GoddesswithUpraisedArms’(afterDesborough1972,pl.21left(Karphi))）（CopiadeTheAegeanfromBronzeAgetoIronAge，Dickinson，page227）
帕特索斯（Patsos）
这个时期，在克里特中西部阿马里山谷Amarivalley的帕特索斯（Patsos）神所，还保存着青铜时期的祭司风格。这里发现了祭奠常用的祭献角，也发现了青铜时代科诺索斯宫殿没出现的牛偶、野山羊偶、斯芬克斯偶、男性人偶。据说这里最初供奉的是克里特的古老的植物神（也可能还是畜牧神）---小男神。可是，随着时光流逝，这个小男神最终被赫尔墨斯神的宗教所替代。帕特索斯的宗教遗址，虽然还有一点克里特青铜时代的宗教特征。但外来宗教特征已经开始出现，说明有移民宗教的影响，也许是从希腊本土来的希腊人，甚至还可能有来自近东的移民或商人，比如，腓尼基人[19]。
埃达山神所（IdaorPsiloritismountains）
埃达山山洞神所也称塞洛里蒂斯山（IdaorPsiloritismountains），是著名的希腊古老的祭奠宙斯的宗教圣地。这里大约在前1700年或至少在前1550年就成为宗教活动的地点。
埃达山宙斯神所，在这个时期宗教有些还具有典型的克里特风格。比如，祭品中就有克里特青铜时期典型的祭献角。但和科诺索斯青铜时代不同的是，这里也发现了太多的动物偶。因为我们前文提到，科诺索斯的祭品都是农产品。一般认为这里从LM开始，埃达山洞就是克里特宙斯的神所了。这个时期的克里特宙斯应该是迈锡尼人的宙斯和克里特小男神融合的产物[20]。
卓克塔斯（Jouktas）
卓克塔斯（MountJouktas）神所是米诺斯文化中典型的山巅神所。它坐落在科诺索斯西南部的卓克塔斯山顶。虽然卓克塔斯这个时期出土的祭品有的不同于原青铜时代米诺斯宗教特征的祭品，比如出现了各种动物偶，但仍有典型的青铜时代宗教特征的GUA女神偶。这里，最初可能是克里特自然女神和小男神的宗教圣地，不过，后来则转变为转变为克里特宙斯崇拜的宗教场所。[21]
阿吉亚.特里达（AyiaTriada）
阿吉亚.特里达(AyiaTriada)神所在这个时期的祭品虽然不多，但发现有祭献角圣器、牛偶、马偶、双面斧祭器等。说明这里的宗教风格还保留着相当的米诺斯传统宗教风格。不过这里也发现了原来克里特科诺索斯没有的祭品-马偶。可能有来自希腊本土或巴尔干的其他地区的移民，这个也许可以当作希腊语移民带来的新的宗教元素。题外话，阿吉亚.特里达，后来转变为宙斯崇拜的神所[22]。
塞米(Syme)
塞米(Syme)在这个时期，祭司器皿有祭献角圣器、双面斧、牛偶、男性人偶。这个时期的宗教仪式中还发现有使用活牲献祭的现象，比如考古发现当时所用动物脂肪、内脏、动物头骨的印迹。可能这里有新居民，也许有来自希腊本土或巴尔干其他地区移民文化流入的迹象。题外话，这里最初是祭奠克里特自然母神和小男神的宗教圣地,而后来，这里变成了赫尔墨斯和阿弗洛蒂特的神所。塞姆的赫尔墨斯也可能是融合了克里特风格的赫尔墨斯，从其名Kedritas看，有植物神的特点。也许，克里特的赫尔墨斯是从原来的克里特小男人转化来的。当然这个只是假设，不能当作定论[23]。
总之,在这个克里特第三阶段的宗教祭品出现了不少原来科诺索斯宫殿祭品不存在的新器物，比如：有牛偶之类等的动物偶。需要强调的是，至少动物偶中的牛偶还不能算是全新的宗教器物。因为克里特青铜时代，牛不论在绘画中，还是在牛头雷顿瓶中都常见。不过，其他很多祭品则显示有中东风格。通过考古也能证明这个时期，克里特在文化和经济上和塞浦路斯和地中海东岸近东国家还是有来往的。这个时期，克里特青铜时代的大规模官方、正式的大型综合祭司活动不复存在。但是地区性的、小规模的宗教活动中，仍然保存了一定的传统宗教特色。可以说克里特宗教有了重大变化，也有了一点新的元素，可能是希腊本土移民带来的宗教元素；有的则可能是从近东引入的宗教元素。也可以看出，这个时期，克里特传统宗教文化严重衰落。但克里特人仍然尝试保留些许的传统习俗或宗教。这个时期的宗教和早前青铜时代的宗教文化并没出现完全的宗教文化断层。
第四阶段：几何时代和东方化时期的克里特宗教状况
这个时期，克里特和希腊本土都发生了深刻变化，经济开始开始复苏，人口开始增长，文化和政治都有新发展。早期铁器时代的文化、政治等等的发展，对后来古风时代和古典时代的城邦文化也有深远影响。这个时期，克里特对外交流活动开始活跃，希腊字母文字也是这个时代从近东引入希腊本土，也引入了克里特。希腊城邦国家和海外殖民城邦国家也在这个阶段的后期，在希腊各地开始慢慢出现。与此相对应，希腊(包括克里特)的宗教同样有了深刻变化。无论其宗教内容和形式都和以往大有不同。这个时期，来自近东的裸体动物女神宗教，在克里特可以说无处不见，基本取代了以往的青铜时代的宗教信仰、习俗。
为了便于读者理解，这里有必要先介绍一下来自近东的裸体动物女神宗教：
前20世纪旧巴比伦的印章(SecondmillenniumBCOldBabyloniancylindersealSource:Winter(1983)figure102)
印章图案右侧站着一个裸体女神，女神旁边站立的应该是一个武士。图中的左侧分上下两个部分，上部是战争、狩猎图案，下部则是格里芬类的怪兽，还有山羊和鸟。这位裸体女神显示出强大的性爱的吸引力量。武士渴慕着女神，被女神性魅力所征服。左侧图画又象征女神或男神也有战争和狩猎的力量。这种力量可能有两种，山羊、鸟、格里芬可能暗示女神对神兽、野兽、天空的鸟都有控制力。女神拥有对自然生灵的控制力量，而且这个力量不像克里特自然女神那么和谐，有暴力血腥的特征。我们前文可以看到，青铜时代的克里特自然女神是着装的，没有裸露下体和阴部。近东动物女神显著的特点就是裸露下体和阴部；强调对男性武士的性吸引；强调动物女神对天空、地下、地上各种自然动物、神界动物、植物等生灵、甚至某些神灵的强大控制力。动物女神有着我们前文提到过的迈锡尼人信奉的波特尼亚女神的一个特征就是：她拥有力量(Shehaspower)；动物女神和战争有关，和辟邪有关，和庇护有关、也经常和狩猎有关，以至于后来动物女神转化为狩猎女神[24]。
SecondmillenniumBCOldBabyloniancylinderseal，Source:Winter(1983)figure85
这个前20世纪旧巴比伦的印章图案中部是裸体动物女神，图案右侧是两个在对打的牛头怪人。这两个怪人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他们都有很长的勃起的男性生殖器，说明动物女神能够勾起他们的性欲。勃起阳具的男偶，或突显男性阳具的男偶，在克里特几何到东方化时期的宗教器物中会时常出现。图中右侧有个站在动物身上的一个男神正走向他渴望的裸体动物女神[25]。
前20世纪，在叙利亚出土的古代印章上的画面（SecondmillenniumBCOldSyriancylinderseal,Source:Winter(1983)figure269）
图案中部有踩着神兽的女神撩起自己的裙摆（用两个象衣绳的东西象征裙摆），露出自己的阴部，强调性吸引；女神在给左侧的男神目送秋波；男神踩着两座山，象征力量和统治力。男神一个手里握着武器，象征征服力。另一个手握着植物可能象征一种神秘力量，植物上攀附着蛇，也许象征被男神征服的敌人。男神走向自己渴慕的性感女神。女神右面是一个带着王冠的神鸟，也许象征控制天空之物的力量。鸟旁边可能是另一个着衣女神。最右侧上部是两个朝拜者；图案右侧下部则是咆哮的狮子，证明女神拥有对野兽的控制力[26]。
同样是前20世纪，在叙利亚出土的古代印章上的画面。
图案中部女神依然是踩着神兽的女神撩起自己的裙摆（用两个象衣绳的东西象征裙子），露出自己的阴部；女神目视右侧自己垂青的男战神。男战神也是踩着两座山，象征力量和统治力。男神一个手里握着武器，象征服力，另一手握着应该是神杖，象征权利。画面左侧上部，应该是战士在作战，暗示战神、女神和战争有关；画面左侧下面是朝觐者[27]。
在叙利亚出土的前20世纪，古代坦尼的一个印章（SecondmillenniumBCMitannicylinderseal,Source:Winter(1983)figure141）
印章左侧是裸体的动物女神，女神瞧着右侧一个驯服动物的男子或男神。最左侧上部是格里芬等类的神兽，左侧下面则是两个狮子在捕猎山羊。这个图中，动物女神强调的也是性欲，也强调和她和狩猎有关；女神是狩猎者的守护神[28]。
前20世纪，中亚速帝国的图章（SecondmillenniumBCMiddleAssyriancylinderseal，Source:Winter(1983)figure146）
图章画面的左侧是倒提着动物的裸体动物女神；画面左侧则是个男性牛头人，男性牛头人左右有格里芬神兽护卫，他可能是动物男神。这个令我们想起了克里特的小男神，有时也是有神兽在两旁伺候。所以，当动物神文化传到克里特，动物男神和克里特本土小男神，也许可能发生融合。这个图案，可以说是动物神宗教信仰的另一个特点，就是就是动物神有时是夫妇两个人。男神也许也有两个形态，他有时是战神，有时是狩猎神。这个在几何时期和东方化时期的克里特的一些宗教遗址中，也发现了这位和女神做伴的动物男神的身影[29]。
在叙利亚出土的属于青铜时代晚期的护身符（LateBronzeAgegoldamuletfromMinetelBeida,Syria，Source:Winter(1983)figure42）
护身符上裸体的动物女神站在狮子上，女神紧紧抓着动物，身体两旁是蛇。有的学者说这个女神应该是阿什塔蒂，我们这里先不给女神起名字，只是笼统地称之为裸体动物女神。因为阿什塔蒂也是丰饶和战争女神。她和动物女神有类似地方，但也有很大区别。二者之间，是否会发生转化或融合，本人不得而知[30]。
Figure1.27Qu-du-shuonaNewKingdomEgyptianstela，Source:Keel(1994)figure96
Qu-du-shuonapaintedNewKingdomEgyptianstela，Source:Winter(1983)figure37
上面两个图是古埃及从地中海东岸卡叠什引进的卡叠什女神。女神裸露下体、手中握着蛇和植物。她有神奇的魔法，能给信徒带来好运。一个古埃及人引进的埃及风格的裸体动物女神[31]。
BronzeaxefromZincirli,Anatolia，Source:B鰄m(1990)figure13a.Drawing:V.Pliatsika
上图是在安纳托里亚出土的青铜时代的青铜斧上的画面，图画中有倒提着动物的裸体动物女神，脚踩野兽[32]。
从以上这些信息，我们可以感受到，青铜时代，裸体动物女神文化在中东有广泛的传播，从两河到小亚细亚到累凡特到埃及，到处都有这种宗教文化的遗存。而到了铁器时代，裸体动物女神文化仍然盛行。
这个是在铁器时代，亚速地区出土的象牙饰品。狩猎女神倒提着野兽，形象有点和埃及的卡叠什女神类似[33]。
NorthSyrianhorseornament，Source:Barnett(1964)23,Figure1
这个是在叙利亚北部发现的铁器时代的马具上的饰品，裸体动物女神脚踩狮子头，头顶一个猛禽。猛禽是动物女神常见的伴侣。动物女神两侧则是男性动物神。脚踩猛兽[34]。
在铁器时代，通过中东地区与爱琴地区的文化经济交流，动物女神文化也就传播到了爱琴海诸岛。裸体动物女神宗教和习俗一度在希腊本土和克里特颇为流行，成为一种时代风尚。到了古风时代，这种裸体动物女神在希腊地区衰落并本土化，变成了具有希腊文化特色的文化现象。
上图是一个前属于前9世纪原产自叙利亚北部的一件青铜马具饰品。但出土在萨摩斯岛，是献给赫拉女神的祭品。图中是裸体女神踩着狮子头、又支持三个裸体动物女神。图案风格和上图在叙利亚北部出土的铁器时代的马具饰品极其相似。这个信息还让我们认识到，因为裸体动物女神的盛行，对希腊人传统的女神，也产生了影响，包括对传统宗教形式产生影响[35]。
下面，我将列举众多同裸体动物女神有关的考古信息，说明裸体动物女神文化在克里特传播的状况：
埃达山山洞（Ideancave）
埃达山山洞（Ideancave）的宗教遗址，虽然从青铜时代就一直香火不断。但是到了几何时代，宗教活动的内容和形式发生了变化。这个时期，埃达山神所原来的青铜时代的宗教风格已不见踪影。出土的祭司器物有盾牌；有从叙利亚进口的腓尼基风格的青铜器物；还有从塞浦路斯流入的青铜器物。器物上有狩猎场面，还有有裸体动物女神形象。从埃达山献祭的品的残渣考证，这个时期人们也用活物献祭，献祭的动物有野兽，也有鸟类。
(BronzeshieldfromtheIdencave,Crete;lateeightcenturyBC,Source:Kunze(1931)plate5.2.Drawing:V.Pliatsika)
这个是从克里特埃达山洞出土的前8世纪的青铜盾牌上的画面。从其风格来判断，这个盾牌可能从古代的叙利亚地区流入，也可能是有人模仿地中海东岸的艺术风格。画面中袒露阴部的裸体女神双手抓住两个猫科动物的耳朵。具有近东裸体动物女神的典型特征[37]。
BronzeshieldfromtheIdeancave,Crete;lateeighthcenturyBC，Source:Photo,DAI,negative:Kreta,231
普利尼阿斯（Prinias）
我们再看看另一处这个时期，非常有代表性的克里特动物女神考古遗址-普利尼阿斯（Prinias）神所。在普利尼阿斯发现了两个这个时期的建筑遗址，其中一座被称作神殿A，神殿A属于前7世纪的建筑，是东南朝向。神殿的雕塑和雕像中有女神坐像和佩戴枪和盾的武士像。还有裸体女神像和动物像。还有双翼的类似所谓的波特尼亚.特仑女神雕刻刻画。种种迹象说明这里的宗教具有来自近东的裸体动物女神的文化特征。为了加深读者们的印象，这里有必要多提供一些关于这个有着近东裸体动物女神特征的宗教遗址（神殿A）的信息[39]：
这座东方化时期的动物女神神殿，装修精致，尤其它的雕塑和雕刻都美妙绝伦。主要的雕塑、雕刻有：
三维坐立着装女神、站姿的着装女神雕刻画、裸体女神浮雕刻画、骑马武士雕带画和墙壁上动物雕饰画。见下图：
神殿复原图(ReconstructionofthefacadeofTempleAatprinias)
局部墙上饰带复原图：戎装的骑士(HorsemanfriezefromTempleAatPrinias)
神殿门道处裸体女神雕像(NudegoddesssculpturefromdoorwayofTempleAatPrinias)
坐姿的着装女神(Stonesculpturesofseatedgoddesses,animalfriezes)
神殿正视图有站在动物头上的裸体动物女神形象ElevationofTempleAatPrinias
这里，我们看到神殿有裸体女神，以及裸体动物女神庇佑的武士。这是强调了裸体女神的性魅力和强调裸体女神的能庇佑武士的神能[40]。
近东裸体动物女神宗教在这个时期的克里特各地都非常流行。为了让读者能更全面了解，我下文讲再列举更多这个时期的克里特各地和裸体动物女神宗教、习俗有关的考古信息。
帕特索斯山洞（thePatsoscave）神所
虽然帕特索斯山洞（thePatsoscave）早在青铜时代就是克里特的宗教圣地，不过到了几何时代，其宗教文化也出现了与青铜时代不同的宗教特征：出现了裸体动物女神崇拜。这里出土宗教器物有裸体女偶、动物偶和武士偶[41]。
科诺索斯(Knossos)
这个时期，科诺索斯(Knossos)已经没有明显的神殿或神所存在。此前的在泉室的残存的有着一定青铜时代特征的神所已不复存在。这个时期，科诺索斯有露天的祭司活动存在过的迹象。从考古看，其宗教特征同以前的青铜时代的宗教没有什么相似处。应该是外来移民在此有过露天祭司时候留下的印迹。根据后来历史时期的资料，这里的居民后来崇拜的是德墨忒尔，德墨忒尔宗教应该是多利安人或迈锡尼人直接从希腊本土带到他们占据的科诺索斯的。青铜时代的米诺索斯宗教在几何时代终于烟消云散，被彻底被掩埋在岁月的尘土中[42]。
菲斯托斯（Phaistos）
菲斯托斯（Phaistos）这个时期的原有遗址，虽然从青铜时代末期到几何时代一直有居民居住，但这里并没有这个时期的宗教活动的场所存在。虽然这里曾是当地青铜时代宗教活动的中心，但到了这个时期香火已经中断。
卡尔菲（Karphi）
卡尔菲（Karphi）几何时代之前就有人类聚集点，但在几何时期到来前，已经被废弃。虽然附近的墓地还有人在使用。距离早期遗址西北方泉水处，有一个这个时期的小神所。出土的文物有人偶、牛偶、羊偶、青铜饰品等。可以断定，至少到几何时代，青铜时期的宗教传统早已踪迹全无，有可能外来移民带来了新的宗教和习俗[44]。
卓克塔斯（Jouktas）山顶神所，也是从青铜时代晚期到几何时代一直香火不断。这里在几何时代和东方化时代，出土的祭司器物主要有，牛偶、动物偶、成年男偶。从现有资料看不出有明显的动物女神文化迹象。其宗教有一定的畜牧神信仰的风格。后来的这里又传说是埋葬克里特宙斯的地方。不过，古代文献也记载这里也可能曾经供奉波塞顿，而早在青铜时代这里却是克里特某女神的神所。这样看，这里虽然一直有宗教活动，但各个时期的宗教并不是延续的，宗教内容并不相同[45]。
伊鲁特纳（Eleutherna）
伊鲁特纳（Eleutherna）遗址在塞洛里蒂斯山也就是埃达山西北山麓。在伊鲁特纳出土了一个前9世纪晚期或前8世纪早期的青铜盾牌。盾牌上有一裸体动物女神，女神两侧是两个狮子[46]。
阿克索斯（Oaxos）
阿克索斯（Oaxos）一直在塞洛里蒂斯山（Psiloritis）北麓。这里发现了敞开衣服，袒露阴部的女神像，也有大量裸体女性人偶，还发现了一个武士头像。祭品中有枪头、头盔、盾牌等，非常明显地显示出这是受近东裸体动物女神文化的影响。在阿克索斯东北的埃莫纳斯也发现了一些这种站姿的裸体女性人偶[47]。
拉托（Lato）
拉托（Lato）在克里特东部，在米拉贝罗海湾Mirabello西南侧。从拉托遗址可以清楚地俯瞰海湾。这里几何时代的神所，也是近东裸体动物女神宗教风格。出土的文物有裸体女偶、男性武士偶、还有牛偶、马偶、狮子偶等等。还有带头盔的女武士。这里的动物女神崇拜后来演化为雅典娜女神崇拜。而我们知道，雅典娜也和女子成人仪式有一定关系，也是城邦的守护人。这样，我们可以看到，动物女神有时在某些地区也会转变为雅典娜的宗教文化[48]。
卡斯特洛（Kastrou）
克里特东部卡斯特洛（Kastrou）在一个海拔713米的山顶。向北可以俯瞰米拉贝罗海湾和伊拉佩特拉地峡。卡斯特洛（Kastrou）有城堡、堡垒的含义。可见这里是一个有军事意义的古代遗址。从黑暗时代开始到几何时代，这里一直有人居住，但到了东方化时期，这里被遗弃。在卡斯特洛遗址的一个房间的长凳上，发现了裸体女偶，女偶的阴部和乳房得到刻意描绘。有着动物女神或情爱女神的形象。虽然长凳有克里特青铜时代的宗教特点，但女偶明显是近东风格。有点可能，这里的宗教是克里特本土风格和近东裸体动物女神一种融合的产物。在卡斯特罗遗址南侧的另一个相邻遗址，发现了动物偶、青铜器皿、青铜武器。结合上一个神所出土文物，显示这里的宗教应该主要还是裸体动物女神崇拜[49]。
斯提亚（Siteia）
在克里特东部港口斯提亚（Siteia）也发现了属于几何和东方化时期的宗教遗址。出土了很多各式裸体女偶。还有一对男女夫妻偶站在战车上。这个应该是动物女神和动物男神夫妇二人。虽然有人认为他们是阿弗洛蒂特和阿瑞斯，但考虑这个时期的宗教特点，我看，我们还是不要给女神具体冠名，视之为裸体动物女神宗教更合理[50]。
普雷索斯（Praisos）
普雷索斯（Praisos）按古代文献记载，是克里特土著居民居住的一个克里特东部的古代城市。这里考古还发现了用希腊字母书写的属于克里特本土语言的文字。证明古代文献的记载是可信的。这里，发现了大量的属于几何时代到东方化时期的宗教文物。其中祭奠器物有迷你盾牌，武士偶、武器、裸体女偶等。可见普雷索斯当时的宗教也具有鲜明的动物女神宗教特征。不过，历史时期的资料显示这里后来是宙斯的神所，这是因为原有动物女神宗教被放弃，被宙斯信仰所取代；还是由动物女神的配偶动物男神转化为宙斯崇拜；亦或是动物男神、印欧语希腊人的天神宙斯的融合？其细节不得而知[51]。
阿姆尼索斯（Amnisos）宙斯神所
阿姆尼索斯（Amnisos）宙斯神所在帕莱奥霍拉（Palaiochora）小山顶。这里在青铜时代就是克里特人祭拜神灵之地，到LMIIIC时期宗教活动有过中断。在几何时代到东方化时期，这里宗教风格也是近东裸体动物女神宗教的风格。出土的祭品有：男性人偶、裸体女神像、牛偶。有些祭品还是从中东引进。虽然这里被认为是宙斯崇拜的圣地，但至少在几何时代到东方化时期，这里祭司风格还是更富有裸体动物女神宗教风格的[52]。
塞克洛（Psychro）
塞克洛（Psychro）洞穴神所，在几何时代到东方化时代，也是裸体动物女神宗教崇拜的神所。这里发现了裸体女偶、运动形态的男偶，还有牛偶、器物上有的刻画的是斯芬克斯。祭品中还发现有武器[53]。
帕莱卡斯特洛（Palaikastro）
阿吉亚.特里达（AyiaTriada）在几何时代，没有证据现实这里还延续着克里特青铜时代的宗教和风俗。在几何时代和东方化时代，这里同样出现了近东裸体动物女神宗教、习俗。出土的祭奠器物有牛偶、羊偶、斯芬克斯像、成双的男偶（裸体动物女神文化的一种新形式祭品）。至于这里后来何时和如何转变为宙斯的宗教神所，则无从所知。需要强调的是，成双的男偶，应该和后来的动物女神变形有关。动物女神，被希腊人也当作是狩猎者的守护神。克里特男子成人仪式是在动物女神神所举行。仪式的一个中心内容就是，刚进入成人的男子，要在另一个成年男子的帮助下，在郊野进行一次成功的狩猎。狩猎后把猎物献祭给动物女神，这样就这个年轻的男子就是真正的男子汉了，可能成为部落战士或城邦的合格公民了。动物女神在城邦文化出现后，也就成了城邦培养和教育城邦年轻公民，培养继承人有关的宗教。动物女神，也就逐渐随着社会客观需求，应运而生并转变为狩猎女神、城邦的守护神[55]。
戈尔狄恩（Gortyn）
戈尔狄恩（Gortyn）并没象科诺索斯和菲斯托斯那样，有青铜时代的早期考古遗址。这里铁器时代早期的遗址是源自LMIIIC-SM时期的（在AyiosIoannisorAcropolishill）聚居点。在卫城山上和山下都发现了宗教活动的遗址。
戈尔狄恩神殿中墙壁雕饰画中一个男子得到了两个裸体动物女神的庇佑(Gortyntemple:orthostateswithnakedgoddessesprotectingamale;seventhcenturyBC，Source:Rizza(1968)plateIV.Drawing:O.Apergi)
这是戈尔狄恩神殿的墙壁雕饰画中一个男子得到了两个裸体动物女神的庇佑。这是动物女神文化的重要新形式。此前我们已经解释过，克里特的贵族男子公民成人后，或成为武士后，她要得到裸体动物女神的庇佑。狩猎和作战能力是贵族男子必须学习的课程[58]。
前7世纪斯巴达象牙雕刻（SeventhcenturyBCivoryplaquefromsanctuaryofArtemisOrthiaatSparta,Source:Dawkins(1929)plate95）
比如这种三人一图的宗教画，在斯巴达则变形为着装的两个女神庇佑一个男子。后来阿波罗、阿特米斯（奥尔西娅）、勒托宗教信仰也许就这样发展演化而来的。这是培养斯巴达公民的宗教文化[59]。
前6世纪中叶希腊陶瓶，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ArtemisonavasebyAmasispainter;mid-sixthcenturyBC,Source:Kahil(1984)LIMCII.2,number34.Drawing:V.Pliatsika)
此图则是前6世纪中期的阿特米斯绘画，阿特米斯倒提着两个野兽，她还是两旁武士的守护神。从这方面看，阿尔忒弥斯和近东动物女神很相似。不同之处也很明显，阿特米斯是着装的，不是裸体。没有性魅力的含义了。还有一点就是近东的动物女神强调动物女神有控制自然一切生灵的神力，虽然偶尔和狩猎有一点关，但不明显。而阿尔忒弥斯信仰则着重强调其狩猎女神的特色[60]。
狩猎女神在古希腊还有另一个变形，就是转化为戈尔工。
前6世纪陶瓶狩猎女神和戈尔工MistressofAnimalsontheFrancoisvase(detail),earlysixthcenturyBC,Source:Isler-Kerény(1997)plate
这个前6世纪古瓶画面中，顶部是戈尔工，中间是一个没标注名字的狩猎女神，底部是希腊神话中埃阿斯扛着阿基里斯的尸体，表示戈尔工和狩猎女神是武士的守护神[61]。
古风时期奥林匹亚盾牌绑带上的绘图（ShieldstrapfromOlympia;earlyarchaic,Source:Kunze(1950)plate72,VIII）
这是在奥林匹亚出土的属于古风时期一个盾牌绑带上的装饰画。图中显示戈尔工也是动物女神或狩猎女神，是骑马武士的守护人。庇护他成为骑士，也庇护他能够打败中间那个图中半羊半狮子的怪兽[62]。
现在，对第四个阶段（几何时期到东方化时期）的宗教状况，做个小结：克里特在这个时期，到处笼罩在裸体动物女神的宗教的神奇氛围中。后来随着城邦文化的崛起，裸体动物女神文化又成了城邦培养年轻一代公民的城邦宗教。不过到了6世纪，动物女神文化开始衰落，要么被宙斯、阿弗洛蒂特、赫尔墨斯等等宗教取代，要么转化变形为阿尔忒弥斯、雅典娜和阿波罗的宗教信仰。这些转变和替代，都是当时人们根据社会客观要求做出的决定。有时能感觉到这种转变同动物女神宗教有关联，有时则完全看不到其中有内在联系。
通过以上对四个阶段克里特宗教演化、转变的论述，我可以把克里特从青铜时代到古风时代到来前的这个漫长岁月中，克里特诸多女神信仰的情况做个全文总结：
全文完
本文作者
田雪峰
毕业于吉林财贸学院的英语专业，在深圳工作和生活。酷爱历史，阅读和研究了大量古希腊历史书籍，并对早期青铜时期的历史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