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日，雾霾笼罩华北平原。上午9点，毕业于东北林业大学的赵娇走进位于北京市第二十四中的考场，参加2019年国家公务员录用考试，这已经是她在三年内参加的第五次公务考试。在考试开始前的最后几分钟里，赵娇紧盯着一家名为华图教育的公务员考试培训机构在考场门口发放的《考前30分》复习资料，希望最后几分钟的复习能变成卷面的得分。
千万考生的好生意
虽然付出了巨大的努力，赵娇的竞争对手却一年比一年多。从2010年开始，国家公务员考试的报考人数突破100万人，各省公务员考试报名也随之火爆，有超过1000万考生年复一年，在这个时节，一拨拨地涌向公务员考试考场。
有行业专家推算：“目前中国有3000到4000万的财政供养人口，按每个人平均工作年限30年推算，每年有3％也就是100万人左右的自然轮换。按照目前10：1的岗位竞争计算，每年有超过1000万参与这些岗位的竞争。如果人均花费1万元，这就是一个千亿级的市场容量。”
2019年的国家公务员考试共有137．93万人通过了各级党政机关的资格审查。虽然报考人数比去年减少了28．04万人，但由于招录人数大幅缩减，通过资格审查人数与录用计划数之比达到95：1，为十年来最高，竞争激烈程度进一步加剧。
考试难度的增加带来的是公务员考试培训参培率的提高。根据弗罗斯特沙利文的报告，2017年人才招录考试培训市场总量364亿元，其中公务员考试达到99亿元，行业前两大巨头华图教育和中公教育的合计市场占有率达到33．32％。
国家公务员作为中国第一大考，不仅考场内硝烟弥漫，场外也是“战争升级”，资本寡头在尝试垄断这个庞大的考试市场。赵娇所参加培训的华图教育成立于2001年，目前拥有专兼职教师、研发人员及员工8000多人，在全国除香港、澳门、台湾外的全部31个省级行政区域设立了近1000家学习中心，组成全国性地面授课网络，仅2012年至2017年，有累计超过200万名学员走进华图的地面授课网络，另有近1000万人次学员利用华图的网站、移动应用等平台通过直播或录播课程的形式，注册华图教育的线上课程。
从实际的求职成本与效用出发，公务员考试是很多人心目中的一个好选择。考入中国人民银行的张鸣的话，代表了很大一部分考生的心态，“公务员的社会地位是个很尴尬的话题，有钱人有求于你，但是不一定尊重你看得起你，更多的是看得起你手里有点权力。说白了，优点就是丈母娘喜欢，姑娘们到了相亲年龄，妥协了不等真爱了，听说是公务员，都愿意来见一面”。
资本助推战争升级
在当前的公务员考试培训行业，华图教育和中公教育无疑处在市场垄断地位，绝大多数最终考取的公务员，都参加过这两家机构的培训。
赵娇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考公务员，差7分进入面试，当时“以为再努把力就能上岸”的她，愉快地把第一次考试视为一次理想的练兵，又报名参加了当年黑龙江省公务员考试和事业单位考试。没想分数越考越低，直到参加了培训，才恍然而知“差7分进面试距离真的录取有多远”。
李璐参加培训的华图教育在其招股书中声称：“华图教育透过面授培训及线上培训的灵活组合提供培训服务。公司还透过网站及移动应用以直播或录播课程形式提供线上培训，使学生有更多的学习灵活性，适应他们的个性化学习和技术能力水平”。
事实上，国家公务员考试已经是中国最公平的考试。多年前，若干培训机构靠或许存在的“招录潜规则”来吸引考生的噱头已经不再被人相信。在资本市场的强烈刺激下，几家头部机构瓜分职业教育培训领域的时代似乎正在到来。随着华图、中公这样的大机构产品、师资和运营的标准化，加之公务员考试越来越公平，地域化小机构正被挤出主流市场。大量没有自己的专职讲师，也没有固定的教室，考降低成本蜗居在一个大学周边的小机构生存将越发困难。
自2018年起，中公教育和华图教育不约而同大举进行“双师课堂”建设，降低运营成本，也将师资资源向三、四线城市延伸。“双师模式”或将成为未来职业教育培训的行业标准，对教育培训机构的信息系统建设、产品体系的丰富度和项目交付能力都提出了更高的需求。而硬件上巨大的资金投入为大机构构筑了更高的行业护城河，可以聚集更多行业资源，加速行业集中度的提升。
华图教育预计在未来的三到五年内将业务网络覆盖到全国的3000个县级市。这对于很多中小机构而言，无异于跨维度打击，地方上的中小型公考培训机构最害怕的就是这一局面。
有行业专家预测：“现在散落在广大三四线城市的公考培训市场份额，多半是因为华图和中公的触角还没能到达。一旦双师教学的网络全面铺开，意味着优质的教师和教学资源能够以递减的边际成本进入，小机构的地利优势将不复存在，生存空间将受到极大挤压”。
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地方小机构或归顺巨头、被并购整合，或另辟蹊径、寻找别的切入点进行创新，必将面临一次抉择。好在职业教育市场空间足够大，对中公和华图而言，都还存在着广阔的天地去成长。从公务员招录培训，到事业单位、教师、医疗卫生、金融等人才招录和资格认证培训，两家机构均已完成生态圈布局，潜力巨大。华图教育就已经先后投资兄弟连、百家云、职业蛙、西普教育等教育企业，通过技术创新和延伸产业链布局构建高成长性的业务生态体系。
下午5点，国家公务员考试结束，车灯在浓雾中射不出多远，赵娇走出考场难掩疲惫。一次次在卷面上回答着最新的时政问题，自己的生活仍停留在原地。“我希望这次能上岸，这是我参加的最后一次公务员考试”，赵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