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飘飞、翠柏常青,当年昆明北郊的商山是万千云南少数民族学子的心灵家园,那里是了解云南少数民族的窗口,也是培养少数民族人才的摇篮。
之前的几十年,云南民族大学前身——云南民族学院就一直在商山,那里留有深深的云南民族学院烙印。
昆明有一条天然城市中轴线,那就是由五华山、圆通山和商山三座小山组成的串珠,最北的商山是昆明城乡分野。
商山大部是云南民族学院校园,其东小菜园,小菜园往北就是一望无垠的田园。
那时的昆明保有完整地平线,商山北望,奔来眼里的是稻谷金黄的田园和农庄,远处长虫山那边,依稀可见下马村、岗头村的袅袅炊烟,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
“商山樵唱”曾是“昆明八景”之一,1931年龙云于此创建“南箐中学”,校名是白族才子周钟嶽取的,以“天南箐笼”意云南乐育英才;解放初改建为云南民族学院。
商山北麓有莲花池,那儿是陈圆圆终老的地方。云南民族学院就在商山与莲花池之间,分为东院、西院和北院。
东院是教学区,格局为南北向,随地势布局:大门——甬道——本科部教学楼——中楼(学院办公室)——大月台——礼堂(志公堂)中轴线。礼堂在商山最高处,中轴线东面有篮球场、招待所、回族食堂、干训部教室;西面则是排球场、篮球场、图书馆、沐浴室和开水房。
中轴线两边是花园,中楼前的花园左右有紫藤小亭,那儿是我早晚读书的好地方。
志公堂前的大月台有过辉煌历史:1955年五一劳动节时,敬爱的周恩来总理视察云南民族学院,就坐在大月台石凳上观看学生歌舞表演;1986年秋,英国女王伊丽莎白到云南民族学院访问,也在此观看表演。大月台两边的斜坡也是花园,有许多火红茶花和如磐铁树,景致非常好。
图书馆、中楼、干训部教室和礼堂都在商山顶部,空地间林木繁茂,其间的空地多柏树、梨树和翠竹,依稀还有些“商山樵唱”痕迹。
东院往西过莲花池正街就是西院,是学生生活区,西院有七幢主体建筑,路边是两幢新建的砖混宿舍楼,然后是红砖楼、校医室、青砖楼、预科部教学楼和食堂。
西院北边是“莲花池居委会”的大片民房,莲花池正街在山脚分为两岔,均可达民族学院北院和北校场。
顺小街下长坡,数百米见方的莲花池即奔来眼底,因为流水不畅,已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困水塘。池东是云南民族学院的北院,那儿是教师生活区。
那时的云南民族学院总体分为三个部分:预科部、干训部和本科部。预科部包括高中六个班(边疆特少民族生)和直升班,约400人;干训部三四百人。1984年的云南民族学院的本科已步入正轨,当年是小班制,学生人数较少,历史系四个年级分别为81级40人、82级40人、83级30人、84级40人,全系学生总数不过150人;当时本科部共有历史系、中文系、经济管理系、外语系、数理系(1984年刚拆分为数学系、物理系)、政治系(1985年后改为政法系)、民族语言文学系(五年制,仅有80级德宏傣语、西双版纳傣语、景颇语、佤语、拉祜语、彝语、傈僳语7个班)。本科生约一千人,也是云南民族学院的主体部分。
我入学时,主持工作的是副院长黄惠焜,他是位傣族史专家,副院长有罗开云等,云南民族史泰斗马矅是名誉院长。任课教师中有许多是名家,如王宏道、刘亚朝、张金鹏等等。
那是全民求学的年代,除了必修课,系里还有许多选修课。历史系师资强大,每当有历史学家王玉笙、民族史学家罗大云、刘亚朝,宗教学家王宏道、考古学家汪宁生的选修课时,阶梯教室里总是坐无虚席,连外系的学生也来听。
大学学业相对宽松,没有硬性上晚自习的要求,但每到晚上,教室和图书馆灯光通明,同学们在安静的校园里汲取知识。
院学生会组织能力很强,各种活动组织得很好。负责合唱团排练的李自强老师组织能力非常强,云南民族学院合唱团曾连夺多项桂冠。
中文系84级的段武是我的鹤庆老乡,他在院学生会工作,后来任宣传部部长,他平时就住在志公堂门厅上方,负责每天的广播,同系的张银奎我俩常去找他玩。
志公堂是抗战时期梁思成、林徽因夫妻避难云南期间在昆明设计的两幢建筑之一,当年我真羡慕段武能在那古香古色的地方静心生活学习。
那时云南民族学院文学风气非常浓,西院到东院的路旁有几块黑板报,常刊野草文学社“大咖”们的新作,引来品评和讨论。
那一年,受良好的体育风气影响,我还学会了看足球。1984年冬,时逢亚洲杯,中国国脚赵达裕、贾秀全等经一轮轮苦战,终于勇夺亚军。到了1986年墨西哥世界杯时,我已经是一个铁杆球迷,坚定地支持最喜爱的南美球队,并见证了马拉多纳成为一代新球王。
看电影是那时学生们的主要文化享受,省城电影院很多,离民族学院最近的是圆通电影院,就在云南大学东二院旁。
我所的历史系84级有着光荣的历史,那时院里每年举办一届“团结杯”篮球赛,我们班竟连夺1985、1986、1987三届冠军。
班里帅哥美女如云,白族同学高利生,彝族同学高忠明、哈尼族同学赵志宏,纳西族同学张永康,普米族同学马复礼都是有名的帅哥。美女同学那就更多了,昆明的马蓉、大理的茶芳、楚雄的吴明华、玉溪的张亚红等都是有着闭月羞花之貌的才女。
我们班前后经历了四位班主任,分别是许老师、陈老师、张老师和侯老师。
除了老师们的教授,图书馆是我汲取知识的另一途径,院图书馆二楼有“线装书库图书预览室”,大三后我常整天整天地泡在那里博览群书,并摘抄了数十万字的笔记,夯实了学业基础。
我的毕业论文指导老师是王宏道教授。王先生当年已七十有余,是一位杰出的史学家和宗教学家,也是恢复高考后云南民族学院历史系的创办者和系主任,组织编写了《云南各族古代史略》《云南简史》,主编了《纳西族简史》,总之,是位学界泰斗。他对我提出的佛缘、地缘促就鸡足山佛教兴盛论点非常赞同,并指导我进一步充实史料,还亲写了“史缘”部分内容。几易其稿,终成《试论鸡足山佛教兴盛》一文,我也顺利完成了学业,后来发表于《云南地名集刊》。
王先生对我非常关心,曾力劝我完成本科学业后继续深造,报考他门下。但因家里经济拮据,已无法继续供我上学。我抱憾地告知王先生原因,他听后非常失望,嘱咐我工作后不要放松史学研习,有机会又考研。我毕业前,他还特意修书一封,让我到下关亲交他的老朋友、时任大理州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张旭先生,请他帮忙联系,让我到文化部门做历史研究工作。但事与愿违,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我非但没有回家乡工作,还去到了遥远的怒江大峡谷从事行政事务。直到1996年春调保山后,我才真正做了些历史研究方面的工作。
如今,恩师早已驾鹤西去,但他的音容笑貌和对我的关爱从没忘记。
1984年秋至1988年夏,在良好的氛围中,我顺利完成了大学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