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读《暴风雨前》

近一百年前，鲁迅先生写下“漏船载酒泛中流”，道尽了那个时代大多数人的无奈彷徨：在破船一般的动荡社会中，喝点酒麻痹自己，随波逐流，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够到得了对岸。

但仍有水性好的，不甘心如此沉沦，冒着未知的凶险，跳入激荡的波涛，到中流击水，奋然寻找着方向。

小说《死水微澜》、《暴风雨前》和《大波》是李劼人先生创作的“大河三部曲”，完美地反映了清末民国初年的时代光景。李先生是四川人，生于光绪年间，历经洋务运动、戊戌变法、辛亥革命、抗日战争等重大历史事件，如此丰富的阅历赋予了他对历史和生活深刻的感悟。作品中大量运用了四川方言，把四川在这些时期的社会面貌反映得十分真切。

《暴风雨前》是三部曲中的第二部。小说跨越了大约十年光景，始于清末红灯教起义，一直到保路运动，描述了一个官宦家庭在新潮旧浪交替之际的种种际遇，穿插着各种对当时社会各界的勾勒，从政府官员到贫民窟，从警察到教员，从革命党到保皇派，整个过程反应了《死水微澜》时代之后那个动荡年代即将到来时的各种剧变前奏，但李劼人的文笔，却波澜不惊，从生活细节入手，平淡中蕴藏戏谑和幽默，看完不会惊心动魄，却余音绕梁。

开篇，革命志士苏星煌就慷慨激昂地与官宦老爷郝达三探讨救国之道。他认为日本与中华同文同种，历史问题相似，又是东邻，既然日本可以通过维新富强，我们没理由不向日本学习，并认为只需三五年就可以重振“老大帝国”之雄风。

之后不久到了废科举，上新学。高等学堂是个新鲜物事，郝达三之子郝又三久疏笔墨，未考先怯，家里的师爷——他的田老兄便给他支招，让他不管什么考题，只要说些大话和新名词，或者将“四书五经”里的话改改顺序和说法，并将这些话包装成“外国儒者”的名言，便可拿高分了。让人忍俊不禁却又似曾相识。办新学学堂便与谈革命、加入同盟会一般，也成为十分时髦的行为。一开始是一窝蜂办高等学堂，紧接着办小学学堂又成为了秋潮的潮头，连高等学堂几个还未卒业的学生，也去共同开办小学学堂。跟风弄潮之后，很快，革命维新风起云涌，在四川省，革命党人打着受孙文先生所托的旗号，酝酿起事，成为保路运动和辛亥革命的前驱。

书的最后一部分就更有意思了，为了兴新风，在文明精神的同时野蛮体魄，四川学界召开了运动会，由各个学堂组织选手参加，并未邀请外人，没想到巡警教练所的巡警也来凑热闹。巡警们平时耀武扬威惯了，认为过来助威是给学界面子，没想到不受欢迎。于是冲突开始，很快由言语相激升级为肢体冲突，学生被刺刀撂倒几个。学生们不干了，游行抗议。最终，起事的巡警被解雇，学生们的怒火逐渐平息。整个运动会，虽然场面混乱，矛盾激烈，李劼人的笔调却十分诙谐，让人看得人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当然，这本丰满的书里并不仅有这些桥段，还有更多的生活习俗、市井交往和男女关系，无一不生动活波，跃然纸上。即便全书整体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颤颤巍巍之感，作者的这些描写也让人在感受那激荡时代的同时，在紧张中获得不少喘息的机会和阅读的快感。

正如书名《暴风雨前》所暗示的，这一切都发生在那个剧烈变革时代之前，人们面对即将到来的冲击，有期待，有担忧，有惶恐，有苦中作乐，有随波逐流，但更多的是无助。书的结尾处，依靠远亲才勉强谋得一个小职位的吴鸿——也就是今天网友们定义的“屌丝”，闷坐在堂屋里，寻思：“世道要是不变，我只好回家当一辈子庄家老完事！就我一个人的出身设想，世道倒是大变了的好，我或者有这么样的一天，使人眼红，使人伤心哩！”

读罢这话，不禁感慨：相比当年的人们只能寄希望于“世道大变”，现如今，当我们面对很多问题和烦恼时，选择已经多出很多了吧。回望这一百年的巨变，现今的人们怎能不产生真切的“恍如隔世”之感？

编辑：董雯

关键词：学堂;暴风雨前;死水微澜;学生;巡警

山东省戒毒所设立“孔子学堂”,１５日上午，山东省戒毒管理局与中国孔子基金会在济东强制隔离戒毒所举行戒毒系统“孔子学堂”授牌仪式。２０１５年，山东省济宁市强制隔离戒毒所在戒毒系统率先建立了“孔子学堂”，并在孔子基金会举办的第一届“我最乐学”孔子学堂评选中获得“２０１５年特色学堂”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