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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4.30云南
一
晚饭时，母亲看到胡超理发了，说理头发了。
嗯，胡超应了句。
明天就是二月二了，怎么不明天理。
胡超不想解释，觉得这个问题没有谈论的必要。
母亲的疑问没有得到答复，见胡超爱答不理的样子，说道：“理发也不挑个好日子！”
胡超听了，仍旧没有回应母亲的话，继续埋头吃饭。
胡超觉得初一怎么就不是好日子呢，再说二月二也未必就是好日子。去年自己特意等到“龙抬头”去理发，花了四十块不说，还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排队一小时、比平时多花十块钱这些都无所谓，主要是觉得理个发不应该这么复杂。理了发之后，没有感觉到什么好运，反倒觉得还不如理发前那么顺心。至于什么事，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胡超也不想去回忆这些来跟母亲理论一番。
三岁的小平有些淘气，不好好吃饭，把自己碗里的肉、菜夹到他姐姐姗姗碗里。姗姗说不要，可是他还是一边夹一边说给姐姐吃。母亲在旁边说道：“你快吃，你碗里的肉和菜，都是奶奶从盘里挑最好的夹给你的。”
小平听了奶奶的话，左手拿着筷子又去夹回姗姗碗里的菜，姐姐用手捂住说：“弟弟，你给了姐姐，就不能再夹回去了。”
“不行，我就要夹。”说着扔下筷子伸手去姐姐的碗里抓。
“不行，我就不给你。”姐姐两只手护住碗口。
小平抓不到，握起小拳头就要往他姐姐背上打。
妻子梁娣放下碗筷，抓住了小平的手，然后顺势把小平抱到了怀里，说：“怎么能打姐姐呢，你给了别人的东西就不能再要回来了，那样做可不好。你想吃，盘里还有很多啊，你可以从盘里夹。”
小平还是不高兴，哼了一声。
妻子梁娣把小平的碗筷拿到了自己面前说：“小宝乖，妈妈喂哈。”
姐姐这时从碗里夹起一块肉说：“这是最好吃的一块肉。”
小平听了，哇的一声哭起来。
梁娣忍不住吼道：“姗姗，你干什么呀，妈妈在这还没哄好他，你又逗他哭。”
接着对小平说：“盘里的菜都是一样的，都是最好的，妈妈帮你夹一块好不好？”
小平听了，朝着姐姐哼了一声，说：“都是最好的。”
姗姗还要说，梁娣止住说：“姗姗你赶紧吃饭哈，吃了饭该干什么干什么。”
小平吃了两口，又不好好吃了，说肚肚饱了。
母亲说，小平你别不好好吃饭，晚上饿了，没人管你。
小平对着奶奶凶道：“不管我，打得你哇哇的。”
母亲说：“看谁哇哇的。”
小平举起小手指着奶奶说：“你，哇哇的。”
父亲一直不说话，这时听了却笑起来。
梁娣说：“他这是没礼貌，还笑，不是惯他坏脾气嘛。”
母亲说：“有什么呀，整天说把别人打得哇哇的。你看看你爸脸上，被他抓得一道一道的。”
梁娣说：“小平抓我爸，我爸还笑。这么引导，小平还以为好玩呢，这样属于引导他继续抓。”
父亲说：“这么小个娃娃，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难道还打他两下不成。”
“虽然不能打他，你也不能笑啊。你一笑，小娃娃会觉得受到鼓励。现在把人打得哇哇的都说成顺口溜了，前几天都差点因为这句话挨揍。”梁娣有天带小平在楼下玩，小平把玩具车丢在一边了，一个比小平大点的男孩帮忙小平把车子提了过来，小平却对那个哥哥说“你动我车车，我打的你哇哇的。”那个小男孩听了，就要抱住小平摔，幸亏两个小孩子的家长都在场，要不然小平肯定要被打两下了。
母亲听了急忙问道，那摔着小平没有。
梁娣说，我就站在旁边的，及时喊住了。
胡超一直想控制饮食，可是每天吃着吃着就吃多，今天开饭前，本来计划吃一碗饭。可是吃了两碗还多，等停下嘴，才又一次发现吃多了。去电子秤上站了站，显示75千克，这个数字维持了差不多一年了，胡超一直想把它降到70，它却是那么的坚强。
吃完饭，父亲母亲收拾桌子。胡超拿起手机刷了刷，没有什么工作提示，轻松地呼了一口气。妻子梁娣说，准备准备，我们一起看书，孩子慢慢大了，得塑造个好环境，别整天就知道看电视刷手机。
梁娣从书房抱了一沓书出来，放在胡超旁边的沙发上，问道，你要看什么。
胡超没有伸手去拿书，说，张硕一会过来玩。梁娣哦了一声，又抱起书，喊着姗姗进了书房。
一壶水还没烧开，张硕就到了。带了儿子毛毛，说让他和小平平玩吧。毛毛到了，就直奔玩具去了，小平见来了小朋友，也挺开心的。
胡超拿出新买的翠芽泡上，说要不要再约个人喝点酒。张硕说带着小娃娃来就不喝酒了，聊聊天吧。
父亲母亲把厨房收拾了，要去散步，张硕连忙站起来打了声招呼。
张硕见老年人走了，说这次人事变动好大啊，有些不按常规出牌。
胡超笑了笑，书记县长到半年了，也是时候了。再说我们聊城也该重新洗洗牌了，都烂成什么样子了，早就应该换个底朝天。
张硕笑着说道：“你这么愤世嫉俗干嘛，这次你不也是转重了吗。”
胡超：“转了也是个副职，工资又不涨。倒是你，这次从镇长成了书记，当了一把手，以后有好酒好烟的用不完，拿来分给我一些。”
张硕说道：“你这思想可不行，亏你这还是纪委的家属呢。再说违纪违法的事，咱也不能去干啊。有钱就喝点好的，没钱就喝点孬的，几个朋友在一起，高兴就好，你说是不是。”
胡超笑道：“可以，不仅觉悟高，说话也艺术。”
张硕掏出一盒烟，扔了一根给胡超，说，我看够呛，要得早就得了，何必等以后。
胡超看了下烟，从口袋里掏出烟拍到张硕面前，说你对比下咱俩抽的烟。
张硕说，对比个锤子，烟是我自己花钱买的，你也可以买好的啊，顿了顿，继续说道主要是周围的人都抽好烟，我为了面子才买这样的，要不然，还不是一样抽。
张硕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问道：“听说，吴劲男女关系挺乱的，这个你应该清楚的吧，你们在一个乡镇搭班子好几年。”
胡超说，他睡了哪个又不给我说，我咋清楚。
张硕说，这年头乡镇男女的事情没有不透风的墙，好些个乡镇这方面都是公开的秘密，你们在一起工作那么久，咋可能不知道。
胡超笑了笑，肖芳你知道不，江梅你知道不，李丽你知道不。
这三个我都知道的，只是想到你和他同事过，比较了解，找你确认一下。还有另外一个乡镇的女生姓王，你知道不。
王永红。胡超犹豫了下，还是给出了答案，也许这个话题才是张硕今天来闲聊的目的之一。
张硕手中的烟，由食指中指夹着变为拇指和食指相捏，举到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那烟头的火燃烧得格外旺盛，烟在这一吸之下明显短了，等吸进的烟雾从鼻孔慢慢散尽，才唉地叹了一口气，刚听人说的时候还说不可能，没想到居然是真的，知道了这个事，心里还是挺不是滋味的。
有些秘密看来还是不知道的好，注意口风，坦白地说，若不是你问起，我是不会主动告诉你的，胡超提醒道。
放心，你还不知道我吗，我也只是问你，绝对不会和其他人说这事的。狗日的吴劲确实不该得这副县级，论起来她还算他的侄媳妇呢。
张硕说，难怪。我就说爱华不同意她从政，她怎么能够转公务员任乡镇副职呢，原来是另有门路。
张硕主动聊起别的话题来，都是些小道消息听来的人事变动，比如某个女党委书记这次没得提拔是因为之前得正科的时候都是不正当谋取的，除了十万块钱还献身了；哪些人的亲戚是哪个等；某个局的局长爱和谁打麻将；那个男的和哪个女的有不正当关系之类的。多是些流传已久的消息，有真有假，也分不清哪些真哪些假。
聊到九点过的时候，这个话题已经聊得没的说了，张硕说，回去了，还要给小毛毛洗澡。胡超说，离这么近，两分钟就到家了，着什么急。
张硕说回去了，改天再聊，喊着小毛毛回家。
小毛毛挺乖的，一喊就应了，临走还知道喊拜拜。
胡超让小平跟叔叔和小毛毛说再见，小平却坐在那里玩玩具，跟没听见一般。
胡超见沙发有些乱，就整理起来。父母回来了，径直回了卧室。小平见爷爷奶奶回来，扔下手中的玩具，跑去了父母的卧室，嚷着要吃糖。母亲告诉小平，不行，今天已经吃了三颗了。小平没等奶奶的话说完，说不行就算，说完跑去大卧室，趴在床上迅速脱了鞋，爬上了床。
姗姗的作业写完了，在和妈妈一起坐在床上读故事书。小平爬上来后，梁娣不得不暂停读书，给小平脱了裤子，给他盖上被子。他却非要到中间，梁娣只好把他抱到中间。可小平还是不老实，总是打断读书的节奏。
小平问姗姗；“姐姐，你要不要吃糖。”
姗姗说：“我不吃，晚上吃糖对牙齿不好。”
小平又对着梁娣喊道：“妈妈，我要吃糖。我想吃糖了。”
梁娣捧着小平亲了一口说道：“你姐姐说了，晚上吃糖对牙齿不好。”
小平听了不高兴，开始哭起来，边哭边喊道：“我肚肚饿了，我要吃糖。”
母亲听了，穿着睡衣走到门口说：“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吃，现在饿了吧。”
小平见母亲起来，说道：“奶奶，我要吃糖。”
母亲说不行，要吃面条就给你煮。
小平听了又哭起来，哭了一会，他又喊道：“爸爸，我要吃糖，你去给我拿。”
胡超简单收拾了下客厅，准备早点睡觉，明天还有个会议。正在卫生间刷牙，边刷边说：“我们明天再吃好不好，今天应该刷牙睡觉了。”
小平哭着说；“不行，我就要今天吃。”
胡超摇了摇头说不行，然后回卫生间去了。
小平又哭了一会，又开始喊起爷爷来。
父亲走到大卧室门口问，小平吃面条不，吃面条爷爷给你煮。
小平说；“我不吃面条，我要吃糖。”
父亲说：“你爸爸妈妈说不行。”
胡超变着脸说道：“赶紧回去睡觉，否则就要挨打了哈。”
女儿说，你就知道打我，还有别的本事不。
胡超听了又气又笑，说我倒是不想打你，可是好说你不听，我只有动手这个办法了。
小平看爸爸和姐姐斗嘴停了，又哭着喊说肚肚饿了，要吃面条。
没人理他。他又喊爷爷奶奶说饿了，要吃面条。
父亲再次穿着睡衣走到门口说，小平吃面条爷爷给你煮哈。
小平说：我要吃奶奶煮的面条。
母亲听了，也出现在门口说：“你就是折腾人。”
姗姗这时也喊道：“我也要吃面条。”
面条端上来，两小碗，每个碗里还有荷包蛋，小平在床边的桌子上大口大口吃起来。小平吃着吃着，满意地笑了起来，母亲一直在边上看着，问道：“小平，奶奶煮的面条好吃不。”
梁娣说：“这是真饿了。”
小平说，奶奶煮的面条好吃。姐姐也学着他弟弟稚嫩的声音说道：“奶奶煮的面条真好吃。”
小平吃完，喝了母亲准备的水，趴到床上，一分钟还不到的功夫就睡着了。
姗姗吃得慢，过了一会吃完，默默地去刷牙睡觉了。等到关灯，已经是十一点过。
梁娣担心小平会尿床，给他穿了一个纸尿裤，边穿边说道，老妈吃饭的时候不高兴，是不是因为上次说的那件事没有办，就是她表妹家哥家想要低保那件事。
不能办，那你给老妈解释下，免得她心里不舒服，估计她也是许诺人家了。
那是她的事情。我心里还不舒服呢，隔三差五地给我找事做，胡超说着把灯关了，伸手在梁娣的胸上握捏了几下，被推开了，说睡觉。
前两次的努力还有点要进入睡眠的状态，现在却异常的清醒了。一些沉睡的往事开始苏醒，相继浮现起来，胡超意识到了，却并未控制，反正睡不着，就由着它们吧。往事再现，不也是人生思考的一种方式吗。
二
胡超、张硕，吴爱华三个人在初中高中都是同班同学，三个人虽然性格不一样，却很合得来，打架一起，旷课一起，写检讨被罚站自然也是一起，好在学校很宽容，一直容许他们的顽劣，主要原因是三个人学习成绩都排在前列，还有个原因就是张硕和吴爱华的父亲都是县里的干部，每逢三个闹事，他们两个人的父亲总会及时出面解决问题，他们两个人的问题解决了，胡超自然也就跟着没事了。
大学四年期间，三个人虽然不在一起，但一放假，也是整天混在一起。在县城的时候，在张硕家住几天，在吴爱华家住几天的，在县城玩够了，偶尔也去胡超所在的农村去玩几天，每去一次，张硕和吴爱华都能回味一年，说农村的饭是真的好吃，比聊城县任何一家餐馆做的菜都香。胡超家里的香肠、腊肉也就在那几天里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大学还没毕业，张硕、吴爱华就被家里人指引着参加选调生、公务员考试，胡超在大四毕业那年却面临选择，家里听从姐姐胡洁的建议劝胡超继续读研究生，读完研究生可以去大地方发展，或者留在省城。等以后成家了把父母接去一起住，又跟姐姐在一个城市，将来有什么事也可以互相照应，读研费用姐姐赞助。张硕和吴爱华却劝胡超回来一起打拼，说大地方未必就好，小地方照样能有一番作为。
家里人和两个朋友说得都有道理，胡超一时难以决定，只好两样都准备，准备听从命运的安排。结果两样都没得。而张硕和吴爱华却在毕业那一年都考上了公务员，回到县城工作。
大学毕业，该考虑了成家立业了，却连吃饭都没有保障了，除了忐忑和不安，对胡超来说，更多的是迷茫。只好暂时住到了在省城的姐姐家，姐说刚毕业着什么急，先玩几天再说，然后拿出500块钱塞到胡超手里，说都是大人了身上没点钱不行。工作嘛，不急，可以在她店里边帮忙边找工作，胡超去呆了一天就再也不想去了。
姐姐开的是女装店，一天从早到晚是女人进女人出，胡超什么也不会干，就算是坐在那里或者站在那里都觉得尴尬，这种尴尬随着夏日气温的上升不断在胡超的内心蔓延，最后压抑的呼吸都感觉困难。姐姐倒是挺高兴的，弟弟陪着自己，一天都哼着小曲。对胡超来说确实非常难熬的一天。
胡洁也看出了弟弟的不自然，说适应两天就好了，现在有好多男生都在卖女装，如果嘴甜，比女生还卖得好。
胡超不想适应，更不想做一个优秀的女装销售员，第二天一早，就去找工作去了。
其实工作还是蛮多的，到了人才市场，招聘的公司都有很多个，绝大部分岗位都是在招聘业务经理，工资四五千的比比皆是，大部分是有个底数起步，好几家公司还注明只要能力突出，月入过万那也不是梦。
负责招聘的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个胖子，表情严肃，身着一件浅蓝色衬衫，身体微微后仰。旁边的那个女倒是满面笑容，身材苗条，还有一头的长发，坐在那里，头部略高于那个男子，容貌长得似乎还达不到一般的标准。
真幸运，胡超和前面那两个女生都被录取了。这家公司是新成立的，急于招人。胖男子姓杨，那个瘦高个女子姓熊，两个人是两口子。原来男的开大货，女的在家种地带娃，因为亲戚发了财，所以将两人喊到了城里工作，男的负责业务，女的负责给公司打杂和照顾男人。后来公司不断壮大，老板也为了赚更多的钱，决定在这个城市设立分公司，于是男的就成了经理兼职出纳，女的成了副经理兼职会计。
在这个城市离火车站不到三公里的方洲丽景小区租了一套四室两厅作为办公地点。胡超他们来上班的时候，也只是有两张办公桌而已，同来的两个女生也是刚毕业的，一个叫易慧，一个叫叶菲。
除去工作场所，还有三个卧室，杨经理夫妇一间，胡超一间，还有一间空着，易慧和叶菲都是本地人，一般不住，只是午休的时候在。
大家什么都干，半个月过去了，勉强有了点公司的样子。公司的业务主要是卖蜗牛，总公司负责把蜗牛运来，在这里暂时饲养，有人来买，就收钱数蜗牛给客户，工作非常简单。
日常工作就是去菜市场捡或者买点菜叶，放到养殖蜗牛的木箱里，过一天左右，就把里面已经不新鲜的菜叶拿出来，把那死掉的蜗牛也扔掉，除了养殖蜗牛那间房子，气味难闻些，似乎也没什么。
刚开始，胡超心想这样的公司最多半年就完蛋，谁会花钱养殖这个？有钱养鸡鸭猪羊不稳妥得多！估计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养殖这个可以致富。可是正式营业的第一个月就毛收入11万元，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其实来买蜗牛的人一般都很穷，许多都是在赶场天收到的《科技致富报》，他们来公司买蜗牛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一份科技报，凭报纸可以报销来时的客车路费。有的都是买了蜗牛连回去的路费都紧张的那种，看着他们那副可怜的样子，胡超会想起自己农村的父母曾经的穷苦，胡超往往会多捡几只蜗牛给，杨经理或者熊副经理看见了也不生气，会在旁边笑呵呵地说道：“你看，我们的小胡多送了你几只，你养得好，这几只都会给你一年增加几千甚至上万的收入哦。”那些穿着破陋的农民会真诚地感谢说，将来赚了钱，一定忘不了你们的恩情。
有次工商局的两个工作人员来了解公司情况，看了公司的资料说想看看产品，杨熊夫妇带着领导看了看蜗牛饲养间，熊副经理居然还主动拿出蜗牛罐头来给工商局的人看，工商局的人提出想购买时，杨经理说那是展示品，等以后免费送几瓶给他们品尝。工商局的人走了，胡超怂恿着叶菲和易慧要品尝蜗牛罐头是什么味道，招架不住三个人的软磨硬泡，熊副经理说了实话，说那压根不是蜗牛罐头，又说总公司是真有这个产品的。当晚，杨熊夫妻不知道为什么事，关起门来吵了一架。
不久，总公司来了一个人调研分公司发展情况，分公司专门列支经费在酒店接待，来的是老总的侄女饶丽丽，长相身材都可以，也很有女人味，在胡超心里至少可以打个六七分。来了之后很好相处，说大家都很优秀，下个月起每人每个月涨200块钱，表现如果特别突出，公司还会有奖励。饭后，又主动约胡超在江边散步，还主动送了一件衬衫。
第二天一早，杨经理说，公司决定任命胡超为分公司经理助理，权力是可以支配公司每个月的经费3000块钱，但这些钱无非是给公司的5个人、公司养殖间待售的蜗牛买吃的，还有就是一些零碎开支，谁支配都是那么回事。
即便是这样，易慧和叶菲也对称呼胡超经理了，胡超颇有些不适应，但喊着喊着也就习惯了，慢慢也开始安排起易慧和叶菲两个人工作起来。
易慧变化明显，开始有些体贴起来，其他人不在的时候，还会为胡超煮一杯咖啡。有时乌黑的秀发触及到自己，在呼吸到洗发水香味的同时，胡超感觉到身体似乎也有点反应。
饶丽丽走后一直和保持着联系，熊副经理也时常会说些关于饶丽丽的事情给胡超听。易慧是个长头发大眼睛高鼻梁厚嘴唇的女生，如果皮肤再白一些胸再大一点，或者没有饶丽丽的话，胡超也许会有所行动，易慧没有的这两点饶丽丽恰好都有。
饶丽丽比胡超还大一岁，初中没毕业就外出打工了，后来又创了几次业均以失败告终，后来叔叔的生意大了，饶丽丽自然就成了公司的一员，具体也不干什么工作，就是到处去调研市场，累了就回公司追剧、睡觉。年纪轻轻就买了房，现在又在学车，准备买车。熊副经理应该是在夸奖饶丽丽，可是胡超总觉得似乎有些别的意思。
杨经理的老家出了点事，夫妻两个要回去几天，公司暂时由胡超负责。他们两个不在，易慧和叶菲都活泼了许多，毕竟三个人都是刚从校门踏入社会的，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正聊天，来了一位客户，一只脚踏在门外，一只脚在门口的垫子上，站在门口问道：“请问，这是三峰生态养殖公司吗？”
公司位于方洲丽景的1单元11楼，公司为了农村来的客户能够顺利找到公司，专门在楼道和小区门口贴了指路标识，还专门付给保安一笔钱，负责为这些客户指路引路。
这位来自农村的客户，五十岁左右的样子，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凌乱的头发，发黄的牙齿，上衣和裤子都已经十分破旧，说话还带点结巴和小心。看着他，胡超心中莫名感到了一种心酸。
三个人停下聊天，易慧上前，非常有礼貌地招呼着客户进门，叶菲则去倒了一杯白水。
客户坐下后，从裤兜里拿出折叠了很多层的报纸《科技致富报》，问道：“拿着这个是不是可以报销路费呢。”
易慧说道：“叔，凭这份报纸是可以报销客车等价路费的。”
客户哦了一声，说，我想了解下养殖蜗牛的事，是不是不管养殖出来多少，你们公司都回收？
易慧说道：“是的，这个您放心。如果您养殖得好，达到一定量，我们公司还会上门回收的。”
那就好，说着从裤腰间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折叠的白布子，慢慢地一层层打开，拿出里面的钱说，这是三千块钱，就要这些钱的吧。
胡超现在才起身，走到了客户的身边。
易慧赶忙说道：“这是我们公司的胡经理。”
客户忙站起，弯了弯身说道经理好，说着把钱递了过来。
胡超说不急嘛，你先了解一下再说。听到这话易慧和叶菲一起看向了胡超，她们两个人想的是以最快的速度把生意做成。
客户说，我都从报纸上看了，投资这三千块可以买200只种蜗牛，公司回收的时候是每只5元是吧，按照报纸上说的我估算下来，如果养得好一年赚个三五万不成问题的。
胡超笑了笑，问道，叔您怎么想起养蜗牛了呢？
客户说,这个赚钱啊。养了一辈子的鸡鸭猪羊也还是穷，现在就靠这个致富了。看了这个报纸，我一晚上没睡着，跟老婆商量了借了两千块来养殖蜗牛。儿子都二十五了，一直找不到媳妇，还不是人家嫌弃我们家穷，等养殖蜗牛赚了钱，重新给儿子盖处新房子，如果赚得少，就先修一修，好歹也看得过去。
胡超听了，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就说，您养鸡鸭猪羊没赚到钱，相信养殖蜗牛会赚钱是吧。你之前养过蜗牛吗，会养不？确定要养的话，要签一份免责告知书存在公司的。
客户憨厚地笑了笑，那个有啥不会养的，养了一辈子的动物了，有啥不会养的，这蜗牛也不是啥稀奇物，有时田里墙上也能看到。说完生怕不卖给他蜗牛似的，又把钱递了过来。说有什么手续就按你们说的办，难道《科技致富报》还会骗人不成？今天要回去的，没有钱住宿的，再说家里都等着我呢，等我发了财，带着村里的人一起养。
胡超接过《科技致富报》看了看，是三峰生态公司印刷出品的，最多的都是一些致富的事例，所有事例的共同点是没有详细地点，要么是国外，要么是某地，这也是胡超第一次看到公司的报纸，咬了咬嘴唇，喊了声易慧。
易慧一直在客户的身边站着呢，保持着礼仪小姐的姿势，听到这话忙伸手接过了客户手中的钱，引着客户到办公桌那去办手续。
叶菲则去拿了一个泡沫塑料箱去捡蜗牛，对着客户问道：“叔，你来时的路费报账是要钱还是要蜗牛？”
客户说道，要钱，买回去的票，身上就这么多钱，没有多余的了。又从兜里拿出了三张票。
胡超接过来看，是从村里到镇上，镇上又到县里，县里又到市里的，一张2元的，一张15元的，还有一张40元的。看完递给了易慧。胡超心里想是多报点路费给这个客户的，可是多那一二十块有什么用，十之八九这位农民会因为养殖蜗牛更加贫穷。
报销路费不过是个手段，只要你来了，一般都会购买，有没有票或者报多少都是灵活处理的，公司这块的管理特别灵活，有时还会报销路上的饭钱，所有的手段不过是为了促成和保障交易顺利完成。
易慧看了看三张票问道，胡经理，3张票一共67元，给报销多少路费合适？
行，你看着办吧，多报点也无所谓，我去帮下叶菲。胡超说完，来到蜗牛养殖间，叶菲正在戴着胶手套捡蜗牛，见胡超进来，低声说道，你是不是想帮那个农民伯伯。
胡超点了点头说，我见他可怜，听他话语里家庭确实很穷。叶菲低声说道，我也见他可怜呢，要不趁杨经理熊经理没在，告诉他这是骗局，让他带着钱回去。
胡超摇了摇头，就算是骗局，咱们没有直接证据也不敢乱说，刚才我想提示他，他又听不出来，随他了，万一他真的养殖成功了呢。
叶菲哦了一声，继续捡蜗牛到泡沫塑料箱，却记不清已经捡了多少，于是在塑料箱里数里面有多少只蜗牛。
易慧也带着客户进来说，这位老板想看看咱们的养殖间，顺便给胡超说给报了八十元的路费。
三十六个可移动木箱倚墙而立，每个木箱的尺寸是50cm*40CM*30CM，每个对外的一面木板上挖了些小孔，箱子底部撒了些泥土和沙子，蜗牛便放在里面，每天早上将菜叶放进去，晚上捡出来，中间会喷几次水，保持箱内湿润。
客户看了很满意，说会去参照着养殖，叶菲说那倒不用，农村地方大，只要有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别让蜗牛跑了就行。客户高兴地带着蜗牛和科技致富的梦回去了。胡超那天却失眠了，想了一夜那个农民的养殖蜗牛的下场，也想了些其他的事情，比如关于命运、关于道德。
三
虽然姐姐家离公司还不到十公里，但胡超也不想去，就待在公司看电影打游戏。
叶菲家离这不远，下了班早早回去了。易慧下班后多呆了会，等到杨经理夫妇出去了，问胡超要不要一起去逛街，胡超说改天吧，一会可能去姐姐家。易慧听了，嘴一撅，走了。
地址有的，上次姐姐发的短信还没有删。到了门口，胡超按了下门铃，没有反应。又按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
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原本披肩的长发被毛巾包裹着，还在滴着水珠，粉嫩的睡裙勉强包住了大腿，漏出部分白嫩、水润，到了膝盖，慢慢变细，修长、匀称，连起来看优美绝伦，小巧、丰满的脚上穿着一双浅粉色拖鞋。整体来看比例恰当，丰满却不显得胖。
小超，快进来，说着拿了一双拖鞋给胡超。虽然这是第二次见面，但唐慧慧喊起来却特别熟练，喊得特别甜，比亲姐都亲。
电脑黑屏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听你姐说过，你是学计算机专业的，又在这个小区住，就麻烦你过来看下，给你添麻烦了。说着，把胡超带到了卧室，指着电脑说，你看，就是这个样子。
胡超说，看看吧，我也不是很懂。
唐慧慧去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
问题很简单，重装系统就好了，胡超看到电脑上的杀毒软件过期了，就下载了一个免费的软件，进行查杀。
唐慧慧这时已经吹得头发半干，站在胡超身边梳头发，梳子每在头发上刮一下，那香味就飘进胡超的身体一次，胡超竭力保持镇定。
看见电脑恢复正常了，唐慧慧说大学生果然厉害，三下两下就把电脑修好了。
胡超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笑了笑。
电脑杀出了很多病毒，电脑又卡了，胡超于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不喝这一口还好，喝了一口又想喝第二口。
唐慧慧说，这水好喝吧，是蜂蜜水，喝了我再给你冲一杯。
不用了，谢谢，还有的，说着把杯子放了回去。
唐慧慧转身出去，不一会，又切了一盘西瓜过来，胡超忙站起来道谢，透过薄薄的睡衣，甚至能看到微微隆起的酥胸，两个乳头将睡衣顶起，仿佛要破衣而出，胡超慌忙将目光移开。
唐慧慧担心水果盘放在电脑桌上会影响操作，于是坐在床边，正对着胡超的侧面，将盘子置于双腿之上，紧挨着胡超。
胡超在甜蜜的催促下，一边努力压抑着自己体内的荷尔蒙，一边尽量装成自然的样子，时不时用牙签插一块西瓜吃，有一块西瓜到了嘴边却掉在了裤子上。
胡超低头一看，才发现裤子早已经凸起，显然唐慧慧也看到了，胡超瞬间感觉自己的脸特别地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唐慧慧笑了笑，说道，这有什么啊，正常的，我不会笑你的，说着拉了拉胡超的右手。
这么一说，气氛虽然不那么尴尬了，体内的荷尔蒙却分泌得更快了。
唐慧慧又问道，以前谈过女朋友吗。
谈过的。
做过么。
胡超点了点头。
唐慧慧将果盘放在床上，拉住胡超的手，说憋着多难受，让我帮你吧。
胡超听了这话，吃惊地看着唐慧慧，感觉有点荒唐。唐慧慧双手却拉着胡超的手放到了她那雪藕一般的腿上。仿佛在大海里看到救命稻草一样，胡超的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抓上了那对富有弹性的胸部。
刚离开学校那会，两个人每天都还联系，女朋友劝他到她所在的城市发展，说是她是独生女，不能离开生她养她的父母，胡超何尝不是，大四下学期开始，就感觉到来自家乡的呼唤，时不时想起家乡的人和事，胡超也想劝女朋友跟自己回到自己的家乡。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在毕业离开的最后一个晚上，两个人闹得十分不愉快，甚至没有做爱。
三个月还不到，感情就已经淡了，真是经不住考验，胡超有些鄙视自己，心里有些不安，胡超想了很多，关于女朋友、关于唐慧慧。
四
胡超心里在想怎么结束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身体却偏偏不争气，而且勃起部分已经碰到了唐慧慧的身体，唐慧慧感应到后，立即将手伸了过去。
两个人做完爱之后，在床上躺了一会，唐慧慧起身出去了一会，端了一盘面包片和一杯牛奶过来给胡超作早餐。以后每天晚上下班，胡超就会像回家一样到唐慧慧家吃饭、睡觉。
唐慧慧三十岁，比胡超大六岁，离异，孩子判给了男方，作为婚姻和生育子女的回报，唐慧慧获得了两个繁华地段的门面和现住的这套房子。门面租金一年二十万，除此之外，唐慧慧自己还经营着一个化妆店，条件比起饶丽丽来，还好很多，当然饶丽丽是一个未结过婚的大姑娘，这个是不能比的。
胡超身上的衣服渐渐显露出品质，公司的同事渐渐仰慕起来，姐姐胡洁也注意到了，只是提醒胡超，钱不要只用在穿衣上。
期间，吴爱华和张硕来省城找过胡超一次，唐慧慧请他们在豪华餐厅吃了一顿，晚上又安排了个好酒店，临走每个人又送了一套男士用的化妆品。
趁席间离开，吴爱华对着张硕说道，难怪咱们两兄弟拼命喊他回去和咱俩一起打拼，他却纹风不动，原来是在这里傍了富婆，迷恋温柔乡。
胡超有些不好意思，撒谎说慧姐是我的经理，你俩别乱猜。
张硕说道，你可拉倒吧，咱们三个都是一起上过山、扛过枪的人，你还跟我俩不坦诚。就你跟慧姐这关系，我们要是看不出来，我俩不是傻子吗，还是你拿我和爱华当傻子。
吴爱华说，要一起嫖过娼才算铁杆兄弟。张硕说这个好办，今晚就去。
唐慧慧又去要了一瓶酒，说你们三个要去哪里，我给你们安排。不待回答，又说道，我听小超说你们三个从小就要好，今天喝个高兴。住的地方我都安排好了，离这不远。
两个人说了这几个月来的工作和生活，胡超听得热血沸腾，觉得他们两个人过的也是自己要的，于是将一瓶酒平分成三杯，站起来说，你们两个等我，咱们三个干了这一杯。
唐慧慧起初在旁边坐着，看三个人喝酒听三个人聊天，见三个人要碰满杯，就劝慢慢喝，可是三个人喝到了兴奋点，根本不听劝，杯一碰就一口闷了。
唐慧慧趁着大家清醒，就赶紧喊走，结果刚从酒店走出来，吴爱华第一个吐了，张硕过去帮他拍背，拍了两下自己也弯下腰吐起来。唐慧慧从包里掏出纸来递给两人擦嘴。
胡超看到两个人吐，哈哈笑起来说，你俩不行，觉得胃里翻腾起来........唐慧慧看到胡超这边吐了，又跑过来扶胡超。
张硕和吴爱华走到胡超身边，说你行，你别吐啊。
唐慧慧又跑着去旁边的小店买了水，每人递了一瓶水，说，让你们喝慢点都不听，这下好过了吧。
省考成绩出来，胡超笔试第一名，高出第二名十几分。
唐慧慧有些不安起来，说小地方有什么好呆的，公务员也就是名声好点，你看你那两个好朋友每个月才两千块钱，两千块钱够干什么呀，吃饭都不够。就算要考公务员就考省直的，还是在大城市好，各个方面都好。
胡超嘴上应付着，心里却铁了心要回县城去。
唐慧慧知道胡超玩游戏，又专门去买了一款高配置的笔记本电脑送给，胡超却不敢玩了，知道面试的成功与否决定着自己以后的路，专心准备起面试来。
唐慧慧见劝阻无用，开始商量胡超说，她想去把环摘了，生个娃娃。胡超吓了一跳，说不清自己和唐慧慧之间是不是爱情，结婚生子这个问题太过于重大，他从来没有想过，至少不是和唐慧慧这样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虽然她能给自己很多物质上的东西。什么名牌服装、手表、笔记本电脑，可是，在婚姻面前还是太微不足道了。
五
面试非常顺利，毫无悬念地碾压了竞争对手。胡超顺利回到聊城，张硕和吴爱华早早帮着租好了房子，在回来第一天，三个人仍旧喝得酩酊大醉。
唐慧慧到聊城看过几次胡超，第一次是将胡超用过的衣服，手表、电脑送了过来，说这是买给胡超的，之后的两三年，胡超陆陆续续也去省城找过唐慧慧几次，唐慧慧每次都会应约而至，在一起吃饭，然后回到唐慧慧的家做爱、睡觉，
吴爱华已经当了县委组织部的办公室主任，问胡超要不要来组织部上班，他找机会去给领导推荐。胡超不想过早地依赖朋友，就谢绝了。
胡超所在的乡镇离县城只有二十分钟的路，也时常能回到县城，每次聚餐，张硕和吴爱华都会抢着签单，几乎用不到个人掏钱，虽然吃饭的餐馆不断变换，但两个人其中的一个人只要签下“加班就餐和名字”便能畅通无阻，而且餐馆的老板还对两个人格外的客气。
吴爱华说，怕个锤子，那是我亲姨妈，我带你去，自然有我的道理，再说，你以后想进步，我姨妈是可以帮忙的。
胡超问带什么东西合适，吴爱华说不用，她姨妈让县委办的去她家里玩，东西县委办的早都准备好了，身上带点钱去打小麻将，要不然一直喝酒顶不住。
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喝酒了，大部分人都是县委办的，也有少数不是，像胡超和吴爱华这样的。人挺多的，有陆续来的、有陆续走的，具体多少也数不清楚。
吴爱华搂着胡超的脖子走到杨娟面前说，姨妈，这是胡超，我之前跟你提过的。还有张硕，我们三个，十多年的感情了。
张硕听了，忙走到两人身边，搂着两个人说道，我们是最铁三人组。
杨娟听了说，是你们三个啊，小时候没少惹事吧，久闻你们的大名，今天见齐了。说着伸出手和胡超握手，胡超忙伸出手说，部长好。
吴爱华插嘴道，不懂事，你得跟着我喊姨妈。
张硕在旁边道，你的姨妈，自然就是我和胡超的姨妈，喊什么那也是咱们的姨妈。
杨娟听了，笑了笑，说对，这是在家里，你们就和爱华一样喊姨妈就好。今天就是家庭聚会，看大家平时经常加班，挺辛苦的，难得不忙，所以今天我就让办公室的来家里玩，休息下。你看除了我，都是年轻人，你们放开玩，别拘束。
吴爱华说，姨妈是年轻人的头头，自然也是年轻人。见麻将桌前没人，自己就坐过去了，嚷着要打麻将，立即有几个人围了过去。
有个女生一直在忙前忙后，开始，胡超还以为主人家的人，直到张硕悄悄指了指说，梁老师的女儿。胡超一时没明白过来，嗯？
张硕继续说道：高二班主任梁思品老师的女儿。
胡超说，原来是“梁老狠”家女儿啊。
张硕嘘了一声，又附在胡超的耳边说道，人家现在是县委办的副主任，是我的领导。听爱华说杨部长和梁老师是同学。
梁老师讲课非常幽默，但是对人比较狠，对于犯了错的学生从来不客气，拳打脚踢，从来不手软。吴爱华、张硕、胡超没少挨揍，全班五十多个学生，他们三个是挨揍最多的，所以私底下合伙给梁思品起了个绰号“梁老狠”。
之后杨娟组织县委办的搞聚会，吴爱华也时常喊着胡超去，一来二去，县委办的基本上都认识了，梁娣是县委办副主任，每次搞聚餐聚会也都是她张罗操办。
有次聚餐时听说梁娣已经拍了婚纱照，婚期定在国庆节，男朋友肖秀才是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大家还轮流祝贺了一番。可是国庆节到了，也没有动静，胡超私底下问张硕，张硕说结不成了。肖秀才外出培训，喝醉了酒接受安排的嫖娼，被拘留了，出来后还要被纪委处分。
梁思品知道消息后，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就通知亲戚朋友说女儿的婚事取消了。
肖秀才的父母带上门道歉，说事出有因，再说也并非肖秀才的本意，希望原谅这一次。梁思品说，接受道歉，但是婚事必须取消。所有人都劝梁思品，说这样一来，两家的脸就丢大了。这个教了三十年高中的老教师，坚决不同意，他说她就这么一个独生女，不能让自己的女儿错嫁人，有的脸他丢得起，有的脸丢不起。
吃饭时，饶丽丽主动要喝点酒，饭后散步，饶丽丽就问胡超有没有女朋友，胡超就说没有，饶丽丽说他也没有男朋友，家里一直催婚，她想尽快找个男朋友结婚了，胡超顺口就说那就我嘛。
饶丽丽听了说处处看吧，逛了会，开始滴雨点，两个人就一起回宾馆，走到宾馆门口，饶丽丽说，她带了点东西送胡超，让胡超去拿。
一路，胡超仔细观察了饶丽丽，觉得还是不错，脸蛋可以，身材可以，似乎也不比王永红和陈薇薇差，如果当女朋友是可以的。门一关上，胡超手就往饶丽丽身上搭，饶丽丽嘴上虽然说这样太快了，身体却不拒绝，胡超摸透了意思后，直接抱着吻起来，饶丽丽很配合，然后推开说，洗个澡。
出来后，你情我愿，两个人互相配合着对方。胡超却发现自己一直进不去，感觉到有骨头阻住了前进的路，饶丽丽也有些紧张起来，说慢点，胡超只好将一只手伸下去探路，路找到了，是真的很狭窄。折腾了一番，虽然射精了，却没有丝毫快感。
胡超说看看是怎么回事，饶丽丽却红着脸说不行，胡超坚持将被子掀开了看，居然发现自己的下体上面居然有血迹，忙吃惊地看了看饶丽丽，说，你还是处女啊。
胡超又问怎么她那里特别窄，饶丽丽犹豫了一会，才说自己是先天性狭窄，这也是自己一直没有谈男朋友的原因，又说这个可以做手术的。胡超听了像听天书一般。
饶丽丽说可能是太着急了，要不然慢慢来一次试试。胡超的感受加上饶丽丽的话，让胡超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胡超难以想象以后会和这样一个女朋友天天在一起，说算了。饶丽丽却坚持让胡超再试一次，如果还是不行，她不会怪胡超的。
六
胡超买了一颗紧急避孕药和一份早餐到宾馆给饶丽丽，饶丽丽已经收拾好，准备退房，接过药去看了看笑着说不用，然后流着泪吃了那份早餐，临走说她绝不会纠缠的。
吴爱华告诉胡超，他姨妈想当媒人撮合梁娣和胡超，问胡超有什么想法没有，胡超说没想法，不想高攀。
张硕说，之前那档子事，在单位上班的，哪个不知道。胡超肯定是怕别人以后在背后指指点点，介意这个呢。
吴爱华“我去”了一声，说那和梁娣有什么关系，是肖秀才的人品有问题，又不是梁娣的人品不行。处就处呗，不合适就散呗，又没有人说谈恋爱就一定要结婚。
过了没多久，有次杨娟见了胡超就问有女朋友没有，觉得梁娣这人怎么样，要不要试着相处下。胡超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说梁主任人挺好的。
杨娟说，梁娣这孩子我熟悉，跟我好几年了，是个好孩子。你吧，又是和爱华一起长大的，我就拿你和爱华一样看。如果成了，等你们结婚，我来给你们主持婚礼。
之前事件的影响、“梁老狠”的女儿、爱华的姨妈是媒人而且还是个县委常委，这几个因素的综合，影响了胡超的决定，怀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打算第一次约了梁娣。
那时，吴爱华和王永红，张硕和陈薇薇，都在准备结婚的事情了，只有胡超还在摇摆不定。可是没多久，这男女朋友关系被张硕和吴爱华的“多嘴”就给定了。
梁思品喝酒不小心摔伤了，几个同学约着要去看梁望老师。
到了梁思品家，几个人围着梁老师聊天，说些安慰和祝愿早日康复的话。张硕和吴爱华挤眉弄眼了一番，说，老师，给你汇报个事，胡超正和你女儿谈朋友呢，不知道你赞成不。
梁思品说，年轻人的事情自己做主。
吴爱华听了说道，梁老师那就是同意了是吧。
之前，两个人没和胡超商量，就提了出来，胡超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好傻笑。
梁思品看了三个人说，你们三个是来看我还是提亲来了，张硕笑着说主要是看您，顺便代表胡超的家人给梁老师汇报一声，两者兼顾。
梁思品没有表情地说道，你们三个当初还是挨的揍少，都参加工作了，也是没个正形。说完看了看胡超，也没再说什么。
之后胡超和梁娣真走到了一起，结婚没多久，梁娣到了乡镇任职，梁娣却主动放弃了在乡镇进一步发展的机会，保留正科级待遇回到了县直部门。
杨娟调离聊城县之际，推荐胡超去乡镇任职，梁娣说她经历过，没什么意思，劝胡超放弃。梁思品却不同意，说当初让你放弃，因为你是个女生，生育子女是天职，年龄老大不小了，该把精力放在小家庭上了，他个男生就让他去试试，再说杨部长这也是好意。结果一去就是六七年，直到今年才转了个副书记，也没有感到高兴或者不高兴。
张硕这次从镇长转了书记，妻子陈薇薇是老师，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可以说是家庭幸福事业顺利。吴爱华从乡镇的书记转了街道办的书记，也是比较受县里领导认可的年轻干部，将来进一步的可能性很大，只是妻子王永红不甘于平凡，导致的家庭关系不是很融洽，导致到现在也没有要孩子，和吴爱华家里的关系已经闹的十分僵硬，已经临近离婚的边缘。之前王永红怀孕，曾经让两个人的关系得到缓和，可是王永红却因为加班流产，关系再度恶化，两人分居已久，婚姻名存实亡。胡超却知道那次流产也许并非偶然、只是有些秘密本不该知道，所以胡超也就当自己从来不知道那个秘密。
当初吴爱华选择王永红，主要是因为王永红是事业单位，可以安心照顾家庭，没想到王永红却不这么想，看到周围人纷纷晋升，也是极力想谋个一官半职，吴爱华不同意，说想办法给她解决个八级职员，但王永红不干，非要转公务员。吴家在聊城县是个大姓氏，在聊城的副县级干部都有五六个。吴爱华不同意王永红走仕途，可以说基本上就是定了调，可王永红并不放弃。吴劲到了王永红所在的乡镇任镇长，比较照顾这个侄媳妇，这让王永红看到了机会。吴劲的父亲和吴爱华的爷爷是堂兄弟，算下来，吴劲算是吴爱华的叔叔。王永红天天跟着这个叔叔跑来跑去，没日没夜地加班，吴劲给王永红谋了事业单位的站长干，这下王永红看到了进步的希望，更是抱着吴劲大腿不放了。现在看来，吴爱华的如意算盘是落空了。
虽然自己没有吴爱华和张硕发展得好，可是妻子梁娣在事业发展顺风顺水的时候选择回归家庭，先后生了姗姗和小平，又肯把心思花在两个宝贝身上，这是何等幸运和幸福。也许妻子说的对“一个小小的县城，谈得上什么仕途。”
外面起风了，风吹的呼呼的，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在这几个小时里想过关于自己、关于别人、关于过去、关于未来。想明白了些什么？似乎没有。所谓的思考或者叫臆想更准确，也只是消遣失眠的夜而已。听着身边一大一小均匀的呼吸声，胡超突然觉得睡意渐浓。明天还要参加全县的巩固拓展脱贫成效暨乡村振兴推进会，工作干得好的乡镇进行交流发言，工作滞后的乡镇进行表态发言，会议不仅全程录音录像，期间还会有纪委的人到会场监督，如果违反会风会纪，会被全县通报批评的。
作者简介：
冯伟，男，山东省临朐县人，现居贵州晴隆。贵州黔西南州晴隆县作家协会副主席、秘书长，近年来发表文字十万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