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2月25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北京考察时指出:“历史文化是城市的灵魂,要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好城市历史文化遗产。”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发表一系列重要论述、作出一系列重要指示批示,为历史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引航指路。
大遗址保护,是一项任重道远的工作,需要对具有特殊价值的大型古文化遗址进行合理的规划、管理和利用。保护大遗址并不排斥对其合理利用,遗址保护的目的是为了制止对大遗址的人为损伤和破坏,减轻或延缓自然力量的影响,使遗址所承载的历史信息真实长久地传递下去。
鸠兹古邑楚王城遗址要冲之地
今芜湖市湾沚区花桥镇北部黄池村和城东村,有一片侵蚀的残丘向北延伸,残丘地势为高出周边6~8m的台地,崛起于沼泽之上,由台地向北不到1km,是水阳江,江水滔滔由东向西。古代这里湖泊、沼泽相连,水系发达,水阳江连同周边水系连接起来,形成一条四通八达的水上通道,称之为中江。中江东通太湖,西连长江,在东西之间的水上交通要道上,矗立着一座古代城池,以其有利的地形,控制着水阳江水上交通枢纽,成为关隘要冲。这便是:鸠兹邑,也是楚王城遗址。鸠兹邑是芜湖县的前身,楚王城则是后世在鸠兹邑的基础上修建。
楚王城遗址鸟瞰图
何时得名“楚王城”,目前尚未定论。但据《宣城县志·古迹志》记载楚王城:“城北一百一十里,切近玉溪,古‘斥侯’在焉。地接姑溪,兵兴时,尝扼隘于此。旧云:‘吴楚相距,因山创城,形式逶迤,门阙俨然’。又云:‘楚王英筑’”。
楚王城遗址文物保护碑
《十道志》记载:“宣州楚王城,即伍子胥鞭平王尸处。”以楚王城命名的遗址,中国不下8处,主要集中在湖北河南,有1处位于安徽,这便是芜湖市湾沚区花桥镇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楚王城遗址。
此处最初为关隘,是设立在交通要道上的关口。春秋战国时期,此地就作为吴国的边陲重镇,当时名为古鸠兹邑。
《左传·襄公三年》载:“春,楚子重伐吴,为简之师,克鸠兹,至于衡山。”这是“鸠兹”最早见于史书的记录。清光绪《宣城县志·古迹》载楚王城:“……兵兴时尝扼隘于此,旧云吴楚相距,因山创城,形势逶迤,门阙俨然”。文献清晰记载楚王城所在地为吴楚交界位置,初为关隘,春秋时期吴楚相互攻伐,因楚王城地理位置特殊,占据后大多在此屯兵,并进行构筑,扩大城垣,加强防守,巩固国土,抵御侵略。
建炎元年(1127年),农民起义军张遇“进逼黄池,州人大震”。太平天国时期,太平军石国忠部交战,当地传说楚王城外围的大营盘、二营盘、三背盘即当年太平军安营扎寨之所,至今仍存有战壕并发现有太平军所用子弹。可见,鸠兹古邑楚王城遗址在历史上作为军事要地,具有重要战略意义。
楚王城城墙夯土建筑,主体依托自然地势起伏而建,东高西低,平面呈不规则“口”字形,西北角向外伸出,形成略成梯形之势。城墙采用夯土建筑,城墙高8.5m,墙基厚18m,墙面宽3~5米,城墙东西长380m,南北宽310m,城池总面积约117800㎡。
经历数千年战乱、朝代变更、风雨侵蚀,古鸠兹邑——楚王城已经变得斑驳,城垣坍毁,但仍能辨识城池、城墙的巍巍轮廓。
鸠兹古邑楚王城遗址溯源追踪
楚王城遗址除了北面的水阳江,附近另有3条汇入水阳江的支流,分别为:东为小河、南称横堽河、西为赵家河。周围水网密布。遗址东南方有三营盘、小家山、打虎山、二营盘、九女墩、大营盘等连绵岗丘,自古岗丘水网相错,有人类活动于此,遗址地表至今仍有百姓居住其上,分布以城址的西北部为主,南城墙内也有零星住户,总计约八十户居民。
遗址上曾出新石器时期的石斧,商周时期的土鬲足、印纹瓮盆,战国时期的蚁鼻钱,证明楚王城遗址区域新石器晚期便有人类活动,至商周时期人类已经在此繁衍生息。
出土的印文陶片
春秋时期,此地是吴国边陲重镇:鸠兹邑,为设在水上交通要道的关隘。春秋时期,吴国(公元前12世纪~公元前473年)疆域囊括今安徽、江苏的长江以南部分以及环太湖浙江北部地区,周元王四年(公元前473年),越王勾践灭吴,鸠兹邑归属越地,周显王三十六年(公元前333年)楚威王灭越,这一带正式归楚,至楚怀王时期,吴越之地尽为楚国所得。
《汉书·王子侯表》中记载有“无湖”,西汉武帝元丰二年(公元前109年)设立芜湖县,县治为今楚王城遗址。《三国志》载,三国时期刘备谏孙权,认为此地作为城邑距离长江较远,“即有惊急,赴救为难”。于是,孙权便在黄武二年(223年)西移芜湖县治至今芜湖市老城区鸡毛山一带。
西晋后期,五胡乱华,战乱频仍。北方士族及大批百姓南迁。东晋时期,长江沿岸成为抵御北方强敌的前线。至唐宋时期,楚王城一带不再是芜湖县的政治中心。南宋末,蒙元南下,位于水阳江沿岸的楚王城首当其冲遭受战乱,民众四散逃命,楚王城一带开始衰落,楚王城至此式微。
南宋以降,蒙元一统,直至明清,中国版图大多处于统一状态,楚王城所在的长江南岸已经失去作为关隘的防御作用,加上芜湖县治西移,楚王城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鸠兹古邑楚王城遗址考古调查与保护
楚王城遗址距今已有2500余年,是安徽皖南地区保存最为完整的古城址。楚王城城墙主体依托自然地势起伏而建,东南西三方各有一个缺口,北面有2个缺口,城门清晰可辨。由于该城为夯土建筑,当地百姓又称“土王城”“土皇城”。
楚王城遗址的考古调查与保护大致经历以下几个阶段:
一是发现阶段。楚王城遗址一直存于民间,但没有重视。1978年,北京大学历史地理系区域与城市规划专业师生在侯仁之教授带领下,在芜湖市开展城市规划编制工作,期间对楚王城遗址进行了现场踏勘。侯仁之教授做专题研究时认为,芜湖市东40里的楚王城遗址应是西汉芜湖古县治旧址,亦即古鸠兹邑所在地。调查最终形成成果为《芜湖市历史地理概述----芜湖市的聚落起源、城址演变、城区扩展及其规律性的探讨》一文。1985年7月,南京博物院考古部主任邹厚本先生及助手张敏在楚王城遗址考察后认为是一座汉城旧址。
二是考古调查阶段。20世纪80年代至今,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曾多次派专家来实地考察并结合近年陆续出土发现的文物进行调查考证。2016年3月22日,西安鼎诚勘探有限公司对楚王城遗址进行了初步调查勘探。经过这次对楚王城遗址的勘探,证实东、南、西、北四面高出地面的土垄,是古城垣墙基所在,城门门阙已不复存在,城垣部分保存状况相对较完好,城墙四周现有的五处豁口,除北城墙西段和东城墙北段两处缺口是近现代开凿外,其余三处为原城门位置所在。另外在东城墙中部勘探出原东城门具体位置,约位于城墙中段。城内文化层及遗迹因早年建窑烧砖取土,对城址的中心区域破坏严重,致使城内部分遗迹和文化层遭到不同程度的毁坏。经过这次勘探发现,楚王城内东部区域发现的建筑类板、筒瓦碎片较多,西、南部区域则极少,并在东城门西侧发现大面积夯土遗迹,在东南部有较厚的砖瓦堆积层,疑为建筑废墟。初步判断城址东部区域为官署区或居住区所在地。
三是研究阶段。楚王城出土物(包括文物和残片标本)数量较多,先后发现了不同历史时期的器物,有印纹陶片、瓦当残片、石斧、陶瓶、虎皮釉瓷花瓶、高足碗、影青高足碗、青瓷盏、白瓷盏等器物。2005年3月,我们委托省文物鉴定站专家对楚王城出土文物进行了全面的鉴定,确定三级文物8件,一般文物7件。
四是文物保护单位公布阶段。2012年9月被公布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同年12月被公布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部分出土文物照片
至此,我们对楚王城遗址有了初步统一的认识,一是,城址的建造年代约在战国晚期,属一处含军事性质的防御型城堡,也不排除有防洪功能。二是,经过对勘探出土陶瓷片的整理,得知楚王城早在筑城之前的商周时期就有人类在此繁衍生息,楚王城至六朝时期仍在沿用旧城,唐宋之后逐步废弃。三是,基本搞清了楚王城遗址地层堆积和保存现状、城墙和护城河的堆积与结构、四周城门的位置与结构。
鸠兹古邑楚王城遗址文化特点
楚王城遗址是叠加在鸠兹古邑遗址上建造而成,是鸠兹古邑甚至更早期关隘之地的一种持续利用。其特点:
二是未知谜团多。由于没有进行过系统的发掘,没有考古资料支撑,故楚王城遗址存在的疑问较多,如:如何确定楚王城在吴越、吴楚时期的历史地位?楚王城的名称究竟因何而来?楚王城在南宋以后消失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没有科学的考古发掘调查做支撑,我们只能做推测,所有的疑问,都有待科学的调查发掘来解释。可以肯定的是,楚王城临水而设,水陆交通发达。历史上不论是春秋战乱时作为关隘,还是和平年代作为县治所在,必然在遗址区域内遗存有很多的文化遗迹,如:当前的调查勘探已经证实东、南、西、北四面古城垣墙基位置以及城门位置;1985年农民在北城墙外圩田挖沟时,曾发现朽蚀的木舟;曾发现大量的条状梯形基石等......。但对于面积广达11.7万多㎡的楚王城遗址,发现与未知的存在很大差距,很多地下情况我们并不知晓。
鸠兹古邑楚王城遗址后续工作
楚王城遗址是安徽省芜湖市湾沚区重要的历史文化资源,在实现有效保护的基础上,适当进行展示和利用,对于提升湾沚区文化蕴含和文化品位具有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