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比较马赫图姆库里诗歌与闻一多诗歌特点
杜毓婕
(青海民族大学青海西宁810007)
摘要:土库曼斯坦伟大的民族诗人马赫图姆库里与我国现代诗人闻一多都生活在动荡变革的年代,他们的诗歌有着显著的相似性。从对求学时光的追忆、对理想世界的追求和将家国命运与个人命运紧密相连三个方面,可以清晰地认识到两位诗人在不同国家背景下,都曾是诗歌界一名盖世骁将的特点。
关键词:马赫图姆库里;闻一多;诗歌特点
在《马赫图姆库里·斐拉格》诗集的序言部分,由土库曼斯坦总统古尔班古力·别尔德穆哈梅多夫为这位伟大的民族诗人作序,他这样夸赞道:“马赫图姆库里首先是土库曼人民的民族诗人。这位思想家表达了对人类的爱,而对土库曼人民的爱和深厚的感情是无与伦比的。诗人对自己的人民、对祖国崇高的爱,对人民未来的设想使他超越民族,而成为全人类的诗人。”
的确,马赫图姆库里的诗歌在土库曼斯坦的地位之高,可与我国之李白、杜甫相媲美。“我们土库曼人降生到这个世界,迎接我们的摇篮曲是马赫图姆库里的诗,离开这个世界时,又是马赫图姆库里的诗为我们送行。”据说,马赫图姆库里的诗集在土库曼人心目中仅次于《古兰经》。但他并非是一名宗教诗人,而是一名平民诗人。人们从四面八方骑着骆驼和马前来聆听、传抄、记诵,中亚地区四处都在谱曲传唱他的诗歌。可以说,马赫图姆库里得到了一个诗人所能得到的最大的荣誉。一个18世纪的诗人,在他逝去后的两百年,穿越岁月的烟尘,依然用他的诗歌打动着土库曼人民的心灵。[1]
闻一多是我国现代著名的爱国诗人,新月派代表诗人,著有诗集《红烛》、《死水》等,尤以《七子之歌》闻名诗界,流传至今。近百年来,闻一多一直被认为是集诗人、学者、民主斗士为一身的历史人物,
马赫图姆库里与闻一多这两位不同国度的伟大诗人,在其诗歌作品的众多方面都表达出惊人的相似性。最为核心的无疑是他们的“爱国”情怀,而在细节之处,两位诗人对求学时光的眷恋与追逝,对遥茫理想的不懈渴望与寻求,都构成了他们诗歌内容的重要部分,也形成了相互的观照与相似的对比。
一、对求学时光的眷恋与追逝
在诗歌《美丽的希尔哈孜》里,马赫图姆库里将自己对求学三年的母校之不
舍、眷恋洋溢诗句之间,感情真挚细腻,读来触动人心。
希尔哈孜在今乌兹别克斯坦境内的希瓦古城,希瓦古城位于阿姆河下游的希瓦绿洲上,是乌兹别克斯坦的西南边界,历史上也是旅行商队的必经驿站。中亚地区有古谚语道:“我愿出一袋黄金,但求看一眼希瓦”。可见希瓦古城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与其美丽迷人之处。土库曼斯坦诗人马赫图姆库里年轻时在乌兹别克斯求学,也侧面反映了18世纪中亚地区文化交流活动之频繁。
《美丽的希尔哈孜》中有诗句这样写道:“我将能辨明黑与白/辨明敌我亲友正与歪/诵读《古兰经》,埋头翻阅在书斋/即将与你惜别,美丽的希尔哈孜!/我乘小舟寻找登岸的浅滩/在汹涌的水流中破浪向前/我渡过了洪摘河,母校啊,再见!我将与你惜别,美丽的希尔哈孜!”
洪摘河即现在的阿姆河,是中亚水量最大的内陆河,流经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等国。诗人渡过了阿姆河,也忍不住频频回首。在希尔哈孜求学的三年间收获巨大,充实了自己的知识储备,同时也开阔了眼界,收获了师生的友谊与祝福,让他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都能勇往直前,因此这座美丽的校园令他难离难忘。
与马赫图姆库里一般,对母校有着同样难以割舍情怀的闻一多,在《园内》、《回顾》等众多诗篇中,满怀深情地回忆了自己的母校清华大学。
与马赫图姆库里追忆母校不同的是,闻一多对于母校的怀恋之中仍有对清华园学子们的殷切期待。如《园内》一诗中,闻一多这样写道:“少年们来了/灵芝生满园内/一切只是新鲜,一切只是明媚/一切只是希望,一切只是努力/灵芝不断地在园内茁放/少年们不断地在园内努力。”在这里,闻一多将进入清华大学学习的各地精英们比作“灵芝”,少年们来到清华园,一如心生的灵芝正待绽放。“灵芝”这一喻体,也隐含着闻一多对少年们的期待。
这种期待在其后的诗句中得到更加淋漓尽致的体现:“飘啊!紫白参半的旗哟/飘啊!化作云气飘摇着/白云扶着的紫气哟/氤氲在这‘水木清华’的景物上/好让这里万人的眼望着你/好让里万人的心向着你!”这振聋发聩的呐喊,不正体现了诗人对清华学子为国家之主权,国家之和平作出贡献的殷切期待么?
正如闻一多在《回顾》一诗中写道:“九年的清华生活/回头一看——/是秋夜里的一片沙漠/却露着一颗萤火/越望越光明/四围是迷茫莫测的凄凉黑暗。”清华生活给予诗人闻一多的,是秋夜里的萤火,是凄凉黑暗里的光明,也许正是这种力量,让闻一多在动荡变幻的战乱年代里,满怀热情与希望地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着,直至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
二、对遥茫理想的渴望与不懈寻求
马赫图姆库里之所以成为土库曼斯坦历史上伟大的诗人,对理想的渴望与不
懈的追求可说是重要的原因之一。正因为有着对真理、对理想、对和平、对希望
的渴望,使诗人四处游历,遍历名山大川,遍访学府书阁,因此对现实与理想都
有着异常深刻的体会。
在《和父亲的谈心》一诗中,马赫图姆库里与父亲的一番对话让读者感到亲
切熟悉,诗人想趁年轻去远游,而父亲却担心自己的孩子而不愿让他身涉险境,
这番对话也常常出现在现实之中的普通家庭。而马赫图姆库里的回答,句句流露
着一个伟大诗人对真理、对理想的强烈渴望与不懈追求。
“——小火岂能满足于道听途说/行万里路才能见真识卓/您若不准,我的心受
折磨/请不要拒绝我,我的父亲!”“——伊斯兰把我的心吸引/也许我能给人民
带来真主的福音/不要如此请求焚烧我的心/放我走吧,就这一次,我的父亲!”
诗人马赫图姆库里并不是简单地因着好奇而想去远游,他的出发点是真理,是理
想,这种真理和理想又是为了广大的土库曼人民,这不得不说是诗人高于常人的
伟大之处。而在诗中,若父亲不能允准自己的远游,诗人又会感到“备受折磨”
、“焚烧我的心”,又可见诗人对亲情的眷恋不舍,对父亲的感情之深厚。也正
因如此,才使得诗人离家远游之心之行更为难能可贵。
在《我想见》一诗中,这种对远游的渴望之情得到了更加淋漓尽致的体现:
“旅行者在中途停脚歇息/又继续赶路毫不迟疑/常把我心中游历的愿望引起/世
界各地我多么想游遍。”“似赫兹尔穿行于原野/似潜水人遨游海底世界/似伊利
亚斯攀登高山叠嶂/人间的炎凉善恶我多么想看见。”
赫兹尔指伊斯兰教中的圣人,代表着长生不老的慈祥老翁。而伊利亚斯则是
神话中的人物,指的是传说中的里海之王。诗人用几个代表性的土库曼圣哲来倾
吐自己对游历的向往,同时也表达着对圣哲思想的追寻。诗人的这种遍游并非只
是简单的愿望,更是借古代神话先贤们思想来表达自己对理想的渴求与追寻。
在闻一多的诗歌之中,这种理想显得更加遥茫,在那个年代的大环境背景之下,却又显得更加具体和生动。这就是对现代性知识与思想的追求,对个人的自我价值的追求与肯定。
在《诗人》一诗中,闻一多这样写道:“人们说我有些象一颗星儿/无论怎样光明,只好作月儿的伴/总不若灯烛那样有用——/还要照着世界做工,不徒是好看。”这首诗可说是闻一多对“诗人”这一身份的自我理解与阐释,他认为诗人不可只徒“好看”,诗人还是一颗“星儿”,要借着月亮的光芒,为人类做出自己的贡献。
这里的“月光”应有更深层的涵义,即“光明”。在中国面临国家与社会巨大变革的时代,开启民智的责任责无旁贷地落在了知识分子的肩上。闻一多正是看到了时代赋予诗人的使命,在自我努力追求知识、追求真理的道路上孑然独行之时,同时也不忘用诗歌为千万普通民众带去光明。
而在《花儿开过了》一诗中,这种追寻的价值得到了诗人尤为的肯定:“只要灵魂不灭,记忆不死,纵使/你的荣华永逝(这原是没有的事)/我敢说那已消的春梦的余痕/还永远是你我的生命的生命!”在这首诗中,诗人借“花儿”之意象来表达自己对“春天”的渴望,或者说,即使“春天”尚未到来,但只要诗人追求理想的记忆不灭,灵魂不灭,这颗心永远在路上,那么“春梦”就总会有成真的一天,因为这“春天”、这“理想”是诗人“生命的生命”,可见对其理想价值的无比肯定。
闻一多与马赫图姆库里相同之处在于,他们都能清楚地认识到以一己之力追寻理想之艰难,同时也意识到这种理想与真理对于民众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两位诗人的理想都不仅仅简单地局限于自身,而是通过寻找光明,寻找真理,追求理想而达到为人民、为国家做出贡献的终极目的。
三、对国家人民的赤诚与热爱
马赫图姆库里之所以能得到土库曼人民如此长久的爱戴,最重要的是因为他对土库曼有着无比的热爱。一个诗人,一个哲人,正因为他对自己祖国的热爱,才会受到人民的尊重与爱戴。
在《土库曼的……》一诗中,诗人饱含深情地描摹着土库曼斯坦的秀丽风光:“从哈扎尔海的波光到摘洪河的微澜/土库曼之风吹拂在广袤的空间/在广阔的田野里花朵鲜艳/源自黑山的溪流潺潺。”“美如天仙的姑娘们身着五彩的盛装/她们翩翩而过甩下安拜尔的幽香/伯克、图热和长老掌管着城乡/这块儿土地为土库曼儿女骄傲无限。”
“哈扎尔海”即现在的里海,“安拜尔”指一种香料,诗人动用视觉、听觉、嗅觉来描摹着土库曼广袤的土地上令人难忘的美景,认为是这片土地为土库曼儿女骄傲。而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土库曼儿女,若不是真正热爱着自己脚下的土地,又怎会这样深挚地对家乡景色娓娓道来呢?诗人必然是心怀对祖国的热爱,才能写就一篇篇伟大的诗歌作品。
在马赫图姆库里的诗歌中充溢着人生哲理,在循循善诱的讲述之中,又怎能说诗人不是怀抱着对祖国对人民赤诚的爱,来书就这一个个道理呢?名篇《在死以前》中这样写道:“遇到不幸时才想到真主/安稳得意时心中信仰全无/尚有时机不要把年华虚度/你如鲜花,一阵风会使你干枯/勿忘鲜花,在它凋谢之前/我将如此度过一生面对岁月的锋芒/为了你我遍体鳞伤也感到幸福自豪。”
在诗篇中,诗人一面告诫人民不要忘记心中信仰,不要虚度光阴,而光阴易逝。一面又表现出奉献自我一生的决心和勇气,为了祖国与人民,诗人即使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认为这价值使自己感到幸福和自豪,因为他是为了最为崇高的事业,献上自己的热忱。
闻一多集“诗人、学者、战士”于一身,可以说,诗人只是他生命历程的一个阶段,而爱国主义情感却贯穿了他生命的全过程。有关论著在概括闻一多诗歌特点时,总名之曰爱国主义。
闻一多的诗歌中赞美祖国的壮丽山川,赞美一切中华民族文化中的美好的精神财富,在那个特定的时代背景下,同时具有不畏强暴的抗争精神,歌颂着中国人中歌咏了伟大民族的民族性格和不朽的民族精神。
在赞咏荷花的《红荷之魂》中,诗人写道:“花魂啊/须提防着/不要让菱芡藻荇的势力/蚕食了泽国的版图。”在《我是中国人》中,诗人怒吼着:“我心头充满戈壁的沉默/脸上有黄河波涛的颜色/泰山上的石霤滴成我的忍耐/峥嵘的剑阁撑出我的胸怀。”“我没有睡着!我没有睡着!/我心中的灵火还在燃烧/我的火焰他越烧越燃/我为我的祖国烧得发颤。”
闻一多对中华文化有一种自身的信仰,在20世纪初波澜壮阔的历史变革中,要想救中国,就必须要认可和发扬自己本民族的优秀文化。闻一多呼吁“当恢复我们对旧文学的信仰”,有一个积极的原因,就是为了建设新文学。闻一多在五四开始,就与先驱们一样,主张向西方文化学习。同时也一直探索着新文学民族化的道路。[2]
在当时反传统的时代潮流中,闻一多作为一个新诗人大声疾呼:“当恢复我们对旧文学的信仰。”这样与众不同的声音,书写对祖国悠久传统文化的赞美和热爱,在东西文化对抗中坚决捍卫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在当时的环境中表面上显得保守落后,实则代表着知识分子挽救民族危难的最为结合实际的道路。
四、总结
闻一多的一腔激情澎湃的救国热情,正如他在《剑匣》一诗中所写:“在生命的大激战中/我曾是一名猛将/我走到四面楚歌的陌路时/并不同项羽那般顽固/定要投身命运的罗网。”土库曼斯坦18世纪的伟大诗人马赫图姆库里又何尝不与闻一多一样,都曾是国家的“一名猛将”。他们手中的武器——诗歌——是一柄最锋利的宝剑,在黑暗的时代里守护着国家与人民,也为前进的道路披荆斩棘,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卓越的贡献。
参考文献:
[1]赵中干.土库曼诗人马赫图姆库里[J],中华读书报.2000.8
[2]李岩.论闻一多诗歌的文化爱国主义[J],安康学院学报.2011.12
作者简介:杜毓婕(1992—),汉,女,山西省太原市人,青海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2015级现当代文学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思潮。
2.
从马赫图姆库里诗歌的文学自觉谈文学治疗
王俭锋
摘要:文学自觉是文学创作主体意识到文学创作的独立性和价值性,自觉地对文学的本质进行探讨和认识,从而促进文学发展。文学的自觉,极为重要的一点在于文学创作的独立性,文学从政治经济的附庸变为独立的社会组成部分,文学能够直接干预社会,能够主导社会精神的变化。马赫图姆库里的诗歌创作显然体现了这一特征,他的诗歌以丰富的思想和高超的艺术技巧赢得了崇高的荣誉,在土库曼社会中广为传颂诵,被誉为是医治人类心灵的神药。本文试从马赫图姆库里的诗歌内容来分析其诗歌创作的文学自觉,进而论述其诗歌的文学治疗功能。
关键词:马赫图姆库里;诗歌;文学自觉;文学治疗
一、文学自觉之反映现实
二、民族大爱之孤独追寻
马赫图姆库里的追寻并非是单一的一种追寻,而是在众多追寻中最终明晰其终极追寻的内容为:建立一个统一的土库曼人的国家。在18世纪,马赫图姆库里所倡导的“统一土库曼各部落”的基本思想目标的实现存在着很大的障碍。但是他并没有轻易放弃,也没有知难而退,而是默默前行。读完马赫图姆库里的诗歌我才知晓他之所以没有放弃的原因,原因在于他对于土库曼民族和人民深沉的爱。正是他对自己民族的大爱,他才能拥有在大雪压青松的磨难中青松挺且直的高洁品格。“我把一个心爱的人寻找,我的生命遭受着掠夺和瓜分,我把力量之神寻找”心爱的人原为挚爱的女子形象,在这里“心爱的人”隐喻“可以统一土库曼的领袖”,“生命遭受着掠夺和瓜分”是指土库曼面临着分裂、战争和侵略,也说明统一土库曼部落,完成民族解放,建立一个独立的国家存在很大的困难。表现了诗人无家可归的焦虑感,也为诗人理想家园的追寻带来了不便。最终诗人想借助“力量之神”来完成土库曼的统一,从奇特的想象力可以看出诗人渴望祖国统一,人民幸福生活之迫切。
“我强忍心中伤痛饮泣吞声,眼泪却如泉涌一刻不停。苍天与时代不是我的知音,我把安宁的麻扎尔寻找……土库曼同胞们啊,救星何在?我把冲走灾难的洪水寻找。”面对部落疏远,祖国分裂,马赫图姆库里能嚎啕痛哭吗?显然是不能的,因为哭诉也需要一位听众,而苍天和时代不是他的知音,他能告诉普通的土库曼人民吗?他是他们的智者,智者是不被允许哭泣的。在那个悲凉的时代、弱肉强食的时代,他不能放声大哭,只能任由眼泪滚动,何其可悲!在上穷碧落找寻无果后,他转向圣徒的墓地,试图从先贤那里得到启示,然而依旧没有。最后他只能借助《圣经》中冲走灾难的洪水,希望借助洪水的力量将世间这一切黑暗、不公平全部冲走。即便“我未曾见过你的倩影,我说不清你是转轮,还是圆环”,“即便远离我的故土”,“在海角还是天涯”,我依旧不会放弃追寻,因为黑暗退去,黎明将至,我在蓝天怀抱的大地背上,看到了我的“美人”。
三、萧条岁月之文学治疗
结论:
作为一名优秀的诗人,出于文学自觉,马赫图姆库里忠实的反映社会现实,做到了文以载道,在诗歌中他以积极奋发的姿态号召世界人民团结起来,抵制分裂,维护团结与和平。因为对自己民族爱得深沉,他孤身一人一路寻找,永不停歇。在格普贾克(今罗马),在秦马秦(中国),在摘洪河,在七重天外,在和山口,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他的诗歌语言质朴,叙述直白,感情饱满,具有深厚的人道主义情怀。其文学治疗的现代性祛魅,于当下喧嚣的时代,可谓是一剂灵药。当清晨的山风沁人心田,繁华渐渐退去时,纳依巴纳依的路上响着清脆的驼铃,马赫图姆库里写完了最后的诗篇,世界沉没于安静。
[1]马赫图姆库里·斐拉格:马赫图姆库里·斐拉格[M].米娜瓦尔·艾比布拉.阿布都鲁甫·甫拉提译.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14.
[2]于格:海市蜃楼中的帝国[M].耿昇译.拉萨:中国藏学出版社.2013.
[3]余英时:士与中国文化[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
[4]叶舒宪:文学与治疗[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
作者简介:王俭锋(1993—),汉,男,甘肃天水人,青海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2015级现当代文学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当代多民族文学。
3.
试分析《格拉米格纳的情人》追逐主题以及叙事技巧的独特性
岳君惠
摘要:《格拉米格纳的情人》是意大利作家乔万尼·维尔加的作品,在这篇小说中,作者采用用“书笺”的独特形式来叙述一个看似描写爱情的为主体的具有悲剧意味的故事。在小说故事情节中作者以省略的形式阐述了佩帕和格拉米格纳的关系。不仅有读者参与其中,作者认为读者成为不可或缺的“填补空白”的角色也得参与其中才能完成小说的完整叙述。这成为这篇小说的独特之处。作者是如何塑造“佩帕”的追逐者的形象以及小说中各要素是如何完成叙述的,小说通过“追逐者”形象是如何表达作者写作意图,通过整体分析这篇小说中的叙述各要素的所象征的含义来揭示出小说的写作意图和多元化的象征意蕴。
关键词:追逐者;佩帕;格拉米格纳;追逐;生命力
《格拉米格纳的情人》是意大利作家乔万尼·维尔加的作品。这是一篇结构巧妙,内容精致的短篇现实主义小说,小说主要讲述以个年轻,美丽的女主人公佩帕和全村的骄傲,既有钱又像太阳那样漂亮的菲努定了婚,忽然声称她不爱他,爱的是人们日夜追捕的格拉米格纳,一个素不相识的强盗。后来消息传说他被包围了,受了伤,断了水,她就逃奔到他那儿去,非但得不到他的感激,反而受到粗暴的对待,当格拉米格纳被抓住,拘禁起来,终于被关进监狱时,她自己也受了伤,怀着孩子,离开自己的故乡,在关押格拉米格纳的监狱附近住了下来,等待格拉米格纳出现的故事。
在该篇小说中作者采用独特的写作形式塑造了一个“追逐者”的女性角色的形象。看似以爱情为主题的背后恰恰因为作者的“空白”叙事技巧而使小说主题更加的多义性和不确定性。女主人公佩帕到底在等待的是什么?按照故事情节是在等待格拉米格纳,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完满的结局,那么作者的小说就会落入了传统小说的老套当中,抑或是在等待自由,实现自我对传统的伦理道德制度的顽强反抗?通过分析《格拉米格纳的情人》中的构成要素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来阐述小说中“追逐者”的原型背后蕴含的多重等待主题。
一、“书笺”形式的意图及故事情节的矛盾性
《格拉米格纳的情人》是意大利现实主义作家乔万尼·维尔加的作品。何谓“现实主义”?现实主义又称为“写实主义”,他真实客观地再现社会现实。现实主义是文学批评和文学研究中最常见的术语之一。这个术语一般在两种意义上被人们使用:一种是广义的现实主义,泛指文学艺术对自然的忠诚,最初源于西方最古老的文学理论,即古希腊人那种"艺术乃自然的直接复现或对自然的模仿"的朴素的观念,作品的逼真性或与对象的酷似程度成为判断作品成功与否的准则。另一种是狭义的现实主义,是一个历史性概念,特指发生在19世纪的现实主义运动。历史地看,现实主义发端于与浪漫主义的论争,最终在与现代主义的论战中逐渐丧失了主流话语的位置。
二、故事情节结构的人物角色的作用和寓意
在西方的叙事作品中,对于作品中的构成要素往往采用二元对立的结构。在小说情节中,“佩帕”作为“追逐者”的女主人公的形象是被叙述者的角色,而格拉米格纳作为被叙述者它是隐含而不出现的。在小说中,女主人公佩帕等待的格拉米格纳是充满不确定性的,然而隐含的这样一个被叙述者却是贯穿小说情节过程中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
在小说中,例如格拉米格纳是一名强盗,士兵和警官在日夜不息地追捕他,而佩帕之所以放弃“菲努”去追逐格拉米格纳的原因,文中并没有交代,文中反而强调的是女主人公佩帕爱上格拉米格纳的几点疑惑。首先,小说中,佩帕的母亲认为是格拉米格纳像个魔鬼一般跑来这儿来迷惑她的女儿,而佩帕却是否定的态度。在文中,佩帕眼神像钢铁一般坚定地说:“不,他没有来过这儿。”,“你在哪儿见到他?”,“我没有见过他,只是听人说起过他。”从这几句话反映出佩帕追逐和渴望得到的是常人如佩帕的母亲,省里的骑兵,步兵,民兵等追捕的强盗,为了一个未曾谋面的,素不相识的强盗而放弃一个拥有土地,骡子的年轻英俊的青年。这是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所不可理解的故事情节。其次,在文中,格拉米格纳在和民兵交火的过程中受了伤,并且处于饥饿的无助状态下,佩帕却始终在极力的保护格拉米格纳,冒着生命危险去帮他到溪水边打水,然而,当佩帕冒着枪林弹雨空手回来时,她的情人由于忍受不住饥渴的煎熬就会揍她。这使得小说情节安排反而是出乎我们常人的意料之外的,值得深思的是面对佩帕的救命之恩,格拉米格纳并没有一丝的感激之情,反而进行殴打。
这个情节完全打破传统小说的情节发展的脉络,使得读者更加疑惑佩帕的行为,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强盗而且据我所知,他一点都不爱她,她竟然失去了体面,舒适的富裕的和菲努对她的真诚的爱。这是一种什么性质的爱情呢?这是值得读者参与其中进行填充空白,填补中间部分,去解决是一种什么样的“非法行为”吸引着佩帕去寻找被追捕的格拉米格纳。带着种种疑问,我们来具体分析小说情节中各个人物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所蕴含的意义。
1、士兵和格拉米格纳的关系
这是最为激烈的矛盾冲突,并且是贯穿始终的矛盾,直到格拉米格纳被关进监狱。在这组关系中,作者分为几个层次来叙述士兵与格拉米格纳之间的关系。首先,士兵和格拉米格纳(强盗)是追逐的关系。在小说中,士兵和格拉米格纳始终处于不断地追逐与逃跑的过程之中。例如在小说中是这样描绘的:“骑兵,步兵和民兵骑警队跟踪了他两个月,始终没有能逮住他:他孤身一人,却抵得上十条汉子”,再比如“他们通过电报传递消息,骑马,步行,日以继夜地追捕着他,他却一次次从他们手中溜掉”再比如“在村间,在俱乐部和大会堂里,格拉米格纳和这次疯狂的逮捕及他拼死的逃窜,成了人们唯一的话题。”可以充分证明士兵和格拉米格纳是相互追逐的关系。
从叙述人物角色背后所蕴含的象征意义来分析的话,士兵代表的是正义的一面,是国家机器意识形态的执行者,它是在维护国家制度的稳定性,而格拉米格纳在小说情节的建构过程中被设置为“强盗”的角色很明显是处于士兵所代表的正义的对立面。格拉米格纳象征着背离伦理,反叛制度的固定模式,准则的束缚。格拉米格纳在作品中象征着对于生命力即人的本性的一种张扬。在小说中作者运用一个非常形象的比喻,他说:“那是一个名叫格拉米格纳的家伙,这个名字和他所代表的那种莠草一样,受到人们的诅咒”将他比作具有旺盛生命力的野草,充满着自由性和人的原始本性得到无节制的张扬。当格拉米格纳被捕时,也意味着正义的胜利,代表着人性的欲望是不允许随意表现出来的,而这似乎只是为推动故事情节所起的铺垫的作用,这是小说中一条非常明晰的线索。
2、佩帕和格拉米格纳的关系
在小说的发展过程中,另一条线索则是围绕男女主人公而展开的在小说情节构造过程中,佩帕和格拉米格纳之间的关系看似是情侣的关系,并且小说的题目似乎也是在强调“爱情”这样的一个主旋律,但仔细阅读文本我们发现,在作品中,佩帕与格拉米格纳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性质的爱情?似乎并不如我们所意想的那样,如在小说中有几处是这样描述的:“她始终坚持说,自己确实连看都没有看过他,只是在晚上梦见过他”再如“当格拉米格纳与士兵交火时,佩帕冒着生命危险要和他待在一起时”格拉米格纳是这样回答的:“你不能和我待在一起,我不要什么人和我待在一起。如果你想来弄点钱,你可就找错人了”另外的一个例子便是佩帕说:“可我现在没法回家去,路上尽是兵”,而格拉米格纳却说:“走开,这不干我的事,人人必须当心保护自己”通过小说当中的例子可以看出,这里的男女主人公的关系并不像是情侣之间的爱慕关系,这是作者非常态的表现手法。
佩帕对于格拉米格纳的忠贞也并不像是情侣之间的忠贞的意味。反过来可以这样思考,佩帕追逐的是具有个性的爱情,他渴望获得格拉米格纳般的疯狂的爱情,而格拉米格纳则是向往着自由,他在不停地逃离制度的束缚与规范的惩罚。他更多地象征着人类共同的野性生命,象征着人性自由的解放,然而,正是格拉米格纳身上所具有的野性生命力的光芒不断地吸引着佩帕的坚持和追逐。文中的描述在多次给予读者暗示。例如在格拉米格纳逃脱士兵的追捕时,只有他,格拉米格纳,永不感到疲乏,从不合眼打盹,他不停地逃窜像一条狼似的从干涸的河床里脱身出去。在这组关系中,注定佩帕作为“追逐者”的形象他永远追逐不到格拉米格纳。因为爱情在社会活动中,对人性的欲望的释放中而约定俗成地遵守一些彼此所达成的承诺或契约,而格拉米格纳作为自由的象征,他是反对这些条条框框对他的束缚的,始终处于漂泊的状态。所以,自由生命在这里得到自由的释放,而在佩帕和格拉米格纳相互对立的关系中,使得处于隐含的被叙述者格拉米格纳的形象更加形象,生动。
三、佩帕作为“追逐者”的形象的自我延伸
这在强烈的表明佩帕所向往的爱情是一种敢于冒险的,甚至于奉献出生命的蓝色爱情,犹如蓝色的大海一般,深邃广阔,波浪滔天,汹涌澎湃,使得佩帕在格拉米格纳身上能够宣泄自我旺盛的生命力,能够反观自我内心欲望摆脱道德规范约束的冲动。
通过分析乔万尼·维尔加的《格拉米格纳的情人》的叙事结构,人物要素之间的关系以及小说意图等方面,作者充分地刻画描绘了佩帕作为女主人公形象对于自我生命力的顽强的追逐的精神过程。并且能够敢于冒险去宣泄自我内心的恐惧欲望的勇气。她清晰地认识到追逐格拉米格纳实际上是自我人性当中的对于道德规范的自我反抗和突破。她折射出人性当中对于自由追逐的无限的不完满性以及人性处于欲望无法满足的悲剧观意味。佩帕永远在追逐自我的过程中漂浮和流浪。
1、(美)布鲁克斯,沃伦编著《小说鉴赏》主万,冯亦代,丰子恺译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
2、徐岱著《小说叙事学》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
3、赵毅衡《新批评文集》北京: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
作者简介:姓名:岳君惠,性别:女,籍贯:河南安阳人,青海民族大学全日制研究生,专业:文艺学,研究方向:中国审美文化。
4.
追寻者:马赫图姆库里·斐拉格诗歌探析
刘晓伟
摘要:土库曼斯坦十八世纪诗人马赫图姆库里·斐拉格在世界文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土库曼斯坦是伊斯兰国家,在身为穆斯林的马赫图姆库里的作品里,对宗教信仰的虔诚、对祖国的热爱、对生活在战乱之中的人民的感同身受构成了他诗歌的主要内容。阅读这些作品,我们不难发现诗人马赫图姆库里一直在以一位追寻者的身份追求着美好的事物,这些事物包括祖国的和平和统一、人民的富足和安康、恋人的宁静和美好,等等。而所有这些作为美的存在和理想被诗人追求着。对于美好事物的崇拜和追求是人类的天性,而追求这一行为本身就是人类对于美的共通的行为趋向。本论文试图从追寻的角度来展示马赫图姆库里诗歌的内容和独特性,以及这种独特性在土库曼斯坦文学创作中的价值意义。
关键词:马赫图姆库里;诗歌;追寻;美
对于土库曼斯坦人民来说,马赫图姆库里·斐拉格不仅是一位能“医治人类心灵的神医”般的伟大的思想家,更是一位有着高超艺术造诣的诗人。马赫图姆库里的诗歌凭借着深厚的思想底蕴和独特的艺术魅力逐渐被广大学者所了解、被普通读者所欣赏,并日益为世界上其他民族和国家所了解。但他的生平却甚少被世人所知,在这方面他与英国文艺复兴时期的戏剧家莎士比亚异曲同工。伟大的创作者在创作伟大的作品的时候需要一定的空间,这种空间来自创作者本人的生活轨迹,也来自于读者对于创作者的想象留白。也许正是因为世人对马赫图姆库里所知不多,才使得他在留给读者难以忽视的谜之光芒的同时,更留给读者无限的想象张力。而这本身对于作家就是难得的自由创作的空间。
一
“马赫图姆库里的时代是一个苦难的时代。”这是土库曼斯坦总统古尔班古力·别尔德穆哈梅多夫对马赫图姆库里生活时代的精辟总结。的确,十八世纪土库曼的战火纷飞至今仍让人心有余悸,祖国的未统一与国家各部族之间的分裂斗争是那个时代最显著的特征。生活在一个有着深重宗教传统的国家,信仰的搁置让每一个土库曼人痛心疾首,先哲般的马赫图姆库里对此更有着深刻的体验。他在保有先哲般的睿智的同时还保留着孩子般的单纯明亮。他一如既往地对祖国怀有信心,相信一个统一富足的土库曼终将会建立起来。他向往着土库曼各部族的统一和团结。这是他的信仰,也是他的追求。他用自己的如椽巨笔表达了自己对祖国土库曼的深切关心和追求。他在追求的过程中流露出对于信仰和生命的珍视,对压抑生命意识的邪恶力量的反抗,这是他对于罪恶的愤怒抗议,也是他对超越有限生命的崇高献身精神的表达:
其一,是祖国的统一和各部族的团结。对祖国的热爱和忠诚不仅是对公民个人的基本要求,更是诗人的基本素养。对于如马赫图姆库里这样伟大的诗人,这种对祖国土库曼的挚爱的意义更加重大。在他著名的诗歌《土库曼的……》中,他这样描绘祖国的风光:“从扎哈尔的波光到摘洪河的微澜,土库曼之风吹拂在广袤的空间。在广阔的田野里花朵鲜艳,源自黑山的溪流潺潺。”这种将祖国河山的热爱与赞美的感情水乳交融的情绪在他的诗歌里比比皆是:“清爽的浓荫弥漫在土库曼的果园,吃草的骆驼在草地上自在悠然。翠绿的草原百花绚烂,土库曼的原野开满热依罕。”清新优美的自然风光在马赫图姆库里的生花妙笔之下得到了完美的展现,与此相适应的应该是和谐宁静的社会生活。故而一种兄弟部族之间的和平团结呼之欲出:“各部族本是兄弟情重义深(《在死以前》)”。
其二,是对宗教的虔诚信仰。作为忠诚的穆斯林,对真主的信念早已经渗透到了诗人马赫图姆库里的骨髓,并在他的每一篇诗歌中开出美丽的花朵。因为“真主的光辉照耀美好的前程(《在死以前》)”,他无时无刻不在向真主祈福。真主的神迹无处不在,真主在方方面面护佑着他的子民。在干燥龟裂的土库曼大地上,对真主的虔诚信仰是土库曼人民的精神动力,于是他们的活动都带有了鲜明的宗教色彩。马赫图姆库里对真主的祈福是与他对祖国的统一和各部族之间的团结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历史上人们对伊斯兰教的皈依,大都是集团性或是部落群体性的,穆斯林群体的宗教感情,往往转化为共同的民族感情,宗教规定和民族习尚交融在一起,从而形成民族内在的强大凝聚力。”这就是说,伊斯兰教是连接土库曼各部族的情感纽带。
其三,是对人民的热爱和对社会不公的憎恶。翻开马赫图姆库里的诗集,读者轻而易举可以发现赤裸地揭露社会的不公是他大部分诗歌的主题。祖国和故土本应是和谐美好的;亲友和乡人本应是幸福安康的。但是当时的土库曼战火纷飞,人民自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财主们卑鄙地搜刮财富”,“依禅、毛拉和苏菲,给人民带来了苦痛”,“帝王和可汗盘在人民的头顶,变成了嗜血的蟒蛇和毒虫”,“人民挣扎在痛苦的深渊,家园变成废墟一片。”(《萧条岁月》)这样直接而大胆的揭露给诗人的诗歌带来了现实的沉重感。
其四,是和谐的人际关系。马克思主义哲学认为人是作为一种社会性的动物而存在的。个人与他人及社会建立一种良性的关系不仅对实现其个人价值有着重要影响,也是统一散乱的土库曼各部族的客观需要。在马赫图姆库里的作品里,构建和谐的人际关系是从朋友和恋人两个角度来探讨的。一方面,是对作为有着共同宗教信仰的穆斯林兄弟:他说“不要把穆斯林心灵刺伤,诚实的狗比窃贼仁善”,“不要耽搁朋友免得他失利”(《大发雷霆》)。一方面是对恋人。美好的爱情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之一,忠贞善良的姑娘更是美好的化身,是热恋中的小伙子们朝思暮想的对象,“世界上只有你是我的唯一,我的情人,没有你,我的生命毫无意义,我的情人”(《你见到了吗?》)。追求纯洁的男欢女爱是人类质朴美好感情中正当的一部分,马赫图姆库里为此呐喊。
可以说,马赫图姆库里的诗作取材自土库曼的社会和信仰,也取材自生活的方方面面。他作为一位优秀的诗人对外部社会的描摹和把握是精准的。
二
“追寻”是马赫图姆库里诗歌中一个显著的主题,这可以从他模糊的身世经历推断出。在相继经历了奥夫沙尔土库曼人的统治和噶加尔土库曼人的统治之后,马赫图姆库里从青年成长到了中年。在洗去自己的稚嫩之后,马赫图姆库里的精神达到了蝶变。这是他对自身精神成长的追寻,是对完满自我的追寻。在这种追寻的过程中,他才真正发觉自己所追寻的是什么、自己所渴望的是什么:
首先是对恋人的追寻。美好的爱情故事总能引得人热泪盈眶,因为爱情是人类共通的美好的情感,也是人类共同的追求。在世界最优秀的文艺作品中总能找到爱情的痕迹。马赫图姆库里最动人的诗歌正是他的爱情诗。优秀的诗篇《你见到了吗?》正是表现了他对于恋人的苦苦寻觅:“在黎明将至,黑暗退去的夜幕里,你见到我的美人了吗?在春天来临生机盎然的日子里,你见到我的美人了吗?”作品抒情主人公苦苦寻觅着,可见“美人”早已成为他的精神支柱、他的一切,所以他才如喃喃自语般不停追问、不停追寻,颇似《诗经》中“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情状。主人公询问“衣衫褴褛身披毡达的老翁”,“不停地四处奔波询问情人的去处”,“在格普贾克,在秦马秦,还是在圣地,在九霄云处还是在天宫里”(《你见到了吗?》),他寻觅着,苦求着,不辞艰辛。因为他的恋人是他心中美之所在:“金丝编成的发带如此精美,缠绕着秀美的发辫,显出你的妩媚,你的芳唇是泽姆泽姆之泉,生命之水,你如永生之水底洁白透明的宝石”(《你的美丽》)。如此美人让小伙子魂牵梦绕自然有情可原,因为对于一个精神健全的人,正是因为情感的追求,人才可称得上是完整的人。
其次是对男子汉精神的追求。这种保家卫国、克己复礼的男子汉精神是从父兄身上得以继承的。父母是孩子最早的老师,孩子是父母最好的映照。这不仅在于他们拥有最相似的生物基因,更在于精神方面的耳濡目染。孩子大多是以父母为最初的偶像的,父母品行的高尚对孩子人格的形成至关重要。马赫图姆库里成长为优秀的诗人是有原因的:“父亲从未追求过高官厚禄,从未成为花天酒地的俘虏,身着的衣裳是家乡的粗布,只因他没有忘记末日的归宿”(《我父亲的》)。“父亲那似圣人的手贞洁无辜”,他影响了诗人最初的人格。马赫图姆库里的《阿布杜拉》是一首催人泪下的诗篇:“你背井离乡已有九年,你在何处漂泊,哥哥阿布杜拉?回乡该是离家人唯一的心愿,你在何处漂泊,哥哥阿布杜拉?”在反复的追问中,一种兄长缺失的遗憾显露无遗。没有哥哥,“我整日失魂落魄,痛苦不断地向我心中坠落。故土,亲人都在把你召唤,你在何处漂泊,哥哥阿布杜拉?”全诗虽然是在召唤哥哥阿布杜拉回家,但这其中饱含着对于兄长缺位的遗憾。这是对于兄长的召唤,是对男子汉精神的追寻。
追寻理想、追寻美好的事物是人类共同的天性。对恋人的追寻、对男子汉精神的追寻、对自我的追寻,这三方面构成了马赫图姆库里追寻意义上的显著内容。诗人在追寻的过程中完成了对自我的升华和超越。作为一个永不停歇终生不渝的朝圣者,马赫图姆库里一生跋涉,永远在路上。
三
中亚的诗歌总是带有一股腥甜的风沙味,这些炫丽的句子在明媚而辉煌的阳光下,乘着苍劲的风呼啸而过,留给耳朵一场直接的盛宴。中亚诗歌浓烈而清新,没有拐弯抹角的扭扭捏捏,倒有几分率真的可爱,像是急于表达自己的孩童。这样的诗歌风格和基调在中亚的沙漠和绿洲的交相辉映下被潜移默化地奠定,并深入到每一位中亚诗人的骨髓、渗透到每一首诗歌的肌理。这样的诗歌表征在马赫图姆库里的诗作中可见一斑:神秘的伊斯兰文明与神秘的马赫图姆库里相得益彰。刘勰在《文心雕龙·明诗》中写道:“人禀七情,应物斯物。感物吟志,莫非自然。”诗歌源于“感物”大概也可以适用于与中国万里之遥的土库曼诗人们。在情感传达的过程中,马赫图姆库里的诗歌正是这样。诗歌是诗人对生命的感知。当生命和环境通过对诗歌加以传达时,这就成为马赫图姆库里诗歌独特的审美景观,马赫图姆库里一直在追寻美好。
阅读马赫图姆库里的诗歌,读者会对一个突出的现象有着深切的体会,那就是诗人马赫图姆库里的作品总是从身边的普遍的事物写起,即便是在描述高度精神化的信仰问题时,诗人也能将其融入到最普通的日常事物之中。“遇到不幸时才想起真主,安稳得意时信仰全无”,“不要为一时的荣华富贵把心血倾注,真主会赐你绸缎”(《在死以前》)。绸缎、丝绸在丝绸之路沿途各国有着崇高的地位,当时的穆斯林认为不穿丝绸的人的灵魂是无法到达天堂的。这种将信仰与日常事物融入诗歌的写法在世界各国的诗人的作品中都很常见,但马赫图姆库里将这种风格巧妙地加以个人化,使之成为自己富有独创性的、最显著的艺术特征。对日常事物孜孜不倦的歌咏,实际上表达的是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生活的重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马赫图姆库里与他的诗歌中表现出来的诚挚的情感才浑然一体,他的诗歌的艺术魅力才浑然天成。
由对外部世界的动情观照进行到对自身的观照,中国传统文论称为“反照”。对于土库曼最卓越的诗人之一的马赫图姆库里来说,他对于外界和外部环境的感知能力要强于同时期的土库曼诗人。这是所有优秀文学家的共通之处。马赫图姆库里所有的诗作都可以看做是对美的追求和追寻,都是在呼唤美好的愿景,其中包括那些对黑暗现实有所鞭挞的作品。“我疯狂的心灵啊,你要远离,远离那些冷酷的心,你对他们倾诉衷肠,等于对牛弹琴。若有人对你真诚,你要献出炽热的心!”“斐拉格若能医治心灵疾苦,愿为知音把生命献出。要远离笑里藏刀的人,万万不可与他们亲近”(《远离》)。诗人在诗中呼吁我们要远离那些可能会损伤到我们品德和名节的人,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佐合热在天空升起星光灿烂,真心相爱的人们相聚在这一天。郁金香在大地开遍,热依罕的清香随风飘散”,“群山上笼罩一层薄雾,山谷里鲜花轻盈曼舞。公正的国王把命令发表,鹦鹉狂欢鸣唱在这一天”(《在这一天》)。在“这一天”,在当下,在立刻,在马上,在刻不容缓。美好的图景就在眼前,有什么理由不去争取,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毛泽东)”
马赫图姆库里是信仰伊斯兰教的穆斯林,这使得他的诗歌具有浓厚的伊斯兰氛围。他的作品处处不厌其烦地倾诉着自己赤诚的信仰。这是伊斯兰文学的共性,学术界对此已有公正而深入的探讨,兹不赘述。马赫图姆库里的诗作为土库曼诗歌创作奠定下了重大影响的因子,所以这些诗篇早已为广大土库曼人民所传唱。当代著名诗人昌耀曾说过:“诗歌从来都是人类的休憩之地,也是人类想象的试验场。”人们从纷繁复杂的现实中逃离进入到了诗歌这宁静淡泊之地,低徊、感伤成了先哲马赫图姆库里的精神气质。这种先哲般的气质融入到马赫图姆库里的诗歌中,使得他的诗歌有了一种浓郁的世俗气质。
鲜明的对比也是马赫图姆库里诗歌的重要特征。这与马赫图姆库里的身世遭际密不可分。故国土库曼的旖旎风光恍惚只能存在梦中,眼前只有战火纷飞、手足相斗。每一个血性的爱国者都不免伤神。鲁迅曾说过:“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诗人马赫图姆库里可谓真正的勇士。在他的诗歌里,审美与审丑没有明显的区分,他总是用正反两方面来作比较,在循循善诱间让读者做了如己所愿的选择。
结语
诗人的创作往往是反映现实和抒发情感的有机统一。诗人对外部现实世界的反馈又与自身的情感紧密相连。由于诗人马赫图姆库里所生活时代的特征,使得他的作品里饱含了各种忧患,但在这些忧患的字里行间,又可以看出他作为一位对苦难有着切身体会的先哲诗人对于祖国光明前途的信心,对于真善美的追寻。他始终是一位追寻者,他的追寻中包含了对恋人、对父兄、对自我的追寻,而这些是成为一个健全人所必不可少的因素。
[1]马赫图姆库里·斐拉格.马赫图姆库里·斐拉格[M].米娜瓦尔·艾比布拉.阿布都鲁甫·甫拉提译.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14.
[2]杨怀中.余振贵.伊斯兰与中国文化[M].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1995.
[3]于格.海市蜃楼中的帝国[M].耿昇译.拉萨:中国藏学出版社.2013.
[4]施玉宇.土库曼斯坦[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
作者简介:刘晓伟(1990—),汉族,女,青海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2015级文艺学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审美文化。
5.
人民的歌者
---试比较雪莱与马赫图姆库里诗歌中的民主追求
许琪
摘要:雪莱与马赫图姆库里的诗歌,都不约而同地表现了诗人坚贞的民族精神与民主追求,他们都是伟大的民族诗人。雪莱作为19世纪英国著名的积极浪漫主义诗人,同时也是一位激进的民主主义者。他是一个激烈的反叛者,主张对社会的改革,体现的是一种双向的摧毁旧世界,催生新世界的革命精神;而土库曼人民的伟大诗人、思想家马赫图姆库里,是土库曼社会“温和的疗救者”,其诗歌洋溢着对祖国、人民崇高的爱,是土库曼的保护者和代言人。
关键词:雪莱;马赫图姆库里;人民;民主;
雪莱作为19世纪英国浪漫主义诗坛的代表人物之一,与拜伦、济慈齐名。雪莱的大部分诗歌都表达了对民主与自由精神的追求与赞美,他不仅在英国,也是世界文学史上杰出的诗人;而土库曼斯坦的著名诗人马赫图姆库·菲拉格里则是在将近三百年的历程中具有无比崇高的地位,他是一位平民诗人,他号召土库曼人民团结起来,实现民族统一,其作品已被翻译成多种语言,受到世界各国的欢迎。他们的诗歌早已超越民族,成为世界文学宝库的珍贵遗产,也是全人类宝贵的精神财富。他们二人都始终坚定地与自己的祖国和人民站在一起,是广大人民群众的歌者。
一、双重方向的“破坏者兼保护者”
雪莱作为浪漫主义中的积极份子,当时的社会处于英国阶级、政治斗争与民族解放运动的高涨时期,因而诗人雪莱写了大量的政治诗歌,主张社会改革,表达了自己对民族解放运动与工人运动的同情,对广大贫苦人民的怜悯,他否定封建专制以及教会的反动统治,强烈表达了作家对黑暗社会的反抗,鼓舞人民起来斗争,追求光明、民主、自由的理想社会。
二、单一方向的“保护者”
马赫图姆库里生活的时代,社会动荡不安,土库曼各民族部落之间矛盾冲突越发严重,各种民族分裂势力日益猖獗,土库曼人民饱受苦难。马赫图姆库里极度渴望土库曼全民族团结起来,诗人将自己对人民、对祖国的忠贞和热爱融入了自己的诗歌之中。他的诗歌创作,饱蘸了诗人对祖国崇高的爱与无比深厚情感,引导人民反思自己,相互和睦、团结友善,加强了土库曼民族之间的交流和凝聚力,呼唤一个统一的国家,呼吁土库曼为争取民族复兴而努力。
在马赫图姆库里《土库曼的…》这首诗中,诗人赞美了土库曼的大好风光,赞扬了土库曼勤劳善良的广大人民,同时也表达了希望所有土库曼人民团结起来,共同为了土库曼的美好明天贡献力量,而诗人马赫图姆库里则对土库曼始终如一,愿意第一个站出来,站在广大的土库曼人民的前面,做土库曼的“喉舌”,成为土库曼的保护者。
三、激烈的反叛者
雪莱的诗歌情绪高亢,给人力量,比如,《爱尔兰人之歌》《奥希曼迭斯》《献给英国人民的歌》《起来,像睡醒的雄狮》等。其中,对于他最具代表意义的诗剧《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雪莱的这首诗歌取材于古希腊神话,天神普罗米修斯为人类盗取火种而遭到宙斯的报复与惩罚。而诗人雪莱却按照自己的理解,一改故事的发展结局,将为人类造福的普罗米修斯塑造成一个不惧强权,敢于反抗并坚持斗争的形象,并最终为了人类的解放事业取得胜利。“人类从此不再有皇权统治,无拘无束。没有阶级、氏族和国家的区别,也不再需要畏怕、崇拜、分别高低;每个人就是管理自己的皇帝;每个人都是公平、温柔和聪明。”全诗反映了诗人对受压迫与剥削人们的同情,对暴君的批判与反抗,歌颂了人民反抗暴君的革命斗争精神,赞扬了自由、正义、平等和理性的美好社会。
在雪莱的十四行诗《奥西曼迭斯》中,雪莱借助古埃及法老亚美西斯二世破败的雕像,激励人民鼓起勇气、不惧强权,为民主和自由斗争。诗人用浪漫主义的手法,描绘法老雕像已经半遭沙埋、头像掉落、漫漫黄沙、荒凉无物,但“人面依然可畏”,那冷笑的表情仿佛还透着发号施令的高傲,像座上醒目的大字还在:“吾乃万王之王是也,盖世功业,敢叫天公折服”,亚美西斯二世的气派与威严早已不复存在,而像座上对其不可一世的评价,二者对比,形成了一种强烈的讽刺。表现了诗人雪莱号召人民反抗压迫和不公,敢于挑战恶势力,争取正义和自由。
雪莱热爱自由,富于反抗和斗争精神,抨击暴政,激励人民起来抗争,在他的政治抒情诗《献给英格兰人民的歌》中,“英格兰的人民啊!为什么你们辛勤耕种,只是为了供虐待你们的财主享用为什么你们日夜辛劳编织,只是为了给暴君把棉袍奉送?为什么他们从出生到寿终,要靠你们把一切提供这些忘恩负义的寄生虫,把你们的汗水,不,血液吸净!英格兰的辛勤的蜜蜂啊,为什么你们锻造武器、锁链、钢鞭却让无刺的雄蜂使用让他们藉此把你们抢劫一空!你们何曾有过家园、饱暖、爱的慰藉?你们何曾有过闲暇、舒适、安宁”雪莱将暴君比作吸人血的“寄生虫”,令人憎恶、痛恨,揭露了当时社会的残酷、统治阶级的贪婪、剥削。雪莱的作品都表现了一个激烈斗争的反叛形象。
四、温和的疗救者
马赫图姆库里被称为“医治人类心灵的神医”,马赫图姆库里的诗对于分裂冲突的土库曼人民来说,是广大土库曼人民心灵的精神支柱,是安抚和帮助人民解除痛苦、忧愁的一剂良药,是鼓舞人民心灵沟通、靠近、团结依偎的温暖力量。
马赫图姆库里在《大发雷霆》中写道“无论躲进十层堡垒,铜墙铁壁,真主有令,谁都躲不过死神的手臂。真真的男儿任何灾祸都不躲避,天塌下来他都从容镇定”,诗人引导人们对人生的思考,鼓励人民不要惧怕困难和灾祸,应该努力争取自己的权利,鼓起勇气追求自己的理想,应该对土库曼的美好未来充满信心;在《希望得到一件外套》一诗中,诗人对社会中人们的贪婪进行了强烈的讽刺和批判,诗人讽刺部分贫穷的人希望有衬衫遮体,有衬衫者希望得到外套,饥饿的人渴望得到五分钱,可得到五分钱之后却又希望得到十分。诗人还讽刺了一部分人想发财,要山珍海味、妻妾成群、加官进爵、英明远洋,甚至希望得到永生,诗人在这里提醒人们要知足常乐,保持内心的平静安乐。
总之,雪莱和马赫图姆库里作为世界文学史上著名的民族诗人,但二人生活在不同的社会和时代,在反抗黑暗和不公的社会现实方面,采取了不相一致的方式。在对民主和自由的追求和实现方式上,也都采取了不相一致的方法。然而两位民族诗人在诗歌中表现出来的伟大的民族精神,都不可避免地在世界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1]江枫.雪莱全集[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
[2]马赫图姆库里著,米娜瓦尔·艾比布拉、阿布都鲁甫·甫拉提:《马赫图姆库里·斐拉格》[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14.2.
作者简介:
许琪(1993-1-7),汉族,女,山东省济宁市人,青海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2015级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外国文学与中国少数民族文学比较。
6.
只有高山大海能长久
——试论马赫图姆库里诗作的民族性与文学性
方芳
摘要:马赫图姆库里斐拉格是十八世纪土库曼斯坦最著名的诗人与思想家,被称为“土库曼的喉舌”,他的诗作不仅贯穿了土库曼斯坦人民的生活,也在后世长久地成为土库曼人的精神信仰。这不仅因为他的诗作里包含了土库曼的民族精神与对国家、民族热烈的爱与希望,也因为他的诗作是土库曼人的语言宝库,诗歌语言中有着丰富的思想内涵及艺术技巧。马赫图姆库里的诗句代表了土库曼人民族精神与民族语言的精髓,并且也为优美的东方诗歌宝库贡献了卓越的智慧结晶。
关键词:马赫图姆库里;民族性;文学性
在中亚的西南部坐落着一个领土面积近50万平方公里的内陆国家——土库曼斯坦,它曾是古代丝绸之路上的重要节点。在我国唐朝时期,从长安出发的两条丝路就在木鹿(今土库曼斯坦东南部城市马雷)相汇,这里自古便是商贾之地,今天在马雷市郊仍能发现许多佛教寺庙、伊斯兰清真寺及基督教教堂等多元化文明交织共存的历史痕迹。
自1991年独立以来,现在的土库曼斯坦是一个政治稳定、经济发展迅速的国家,在卡拉库姆沙漠中俨然是一道十分亮丽的风景线。土库曼斯坦的历史悠久,是世界上古老的民族之一,它经历过许多风雨的考验,也经历过岁月的洗礼。在历史上,土库曼斯坦曾有波斯人、突厥人、蒙古人、阿拉伯人先后建立过的政权,在9到11世纪土库曼人曾先后控制了今伊朗、伊拉克、阿富汗等地区,甚至在印度一隅还曾建立过王朝。从16世纪开始,奥古斯部族联盟逐步瓦解,土库曼主体民族开始向东和向南进行大规模迁徙。后来,随着沙俄不断向中亚地区扩张,土库曼民族处于分裂的状态,诗人马赫图姆库里就在这样一个时代的1733年诞生了。
马赫图姆库里在那个动荡的时代正是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之上的。土库曼人是中亚典型的游牧民族,以帐幕为舍,逐水草而居,牧养马匹、牛羊、骆驼等。土库曼人在社会意识与文化方面保持着十分明显的游牧民族特征和浓厚的部落主义传统,各个部族在政治上各自独立,在地域上也彼此分散,虽然同属于一个民族,但他们的身份意识被各部族的地域和方言所强化。在16至18世纪,氏族部落制度的实行是土库曼社会的主要特征,尽管所有的土库曼部族都声称他们拥有共同的祖先,但由于政治上的分散,土库曼人没有本民族的最高统治者,也没有一个属于本民族的同一国家,以至于在19世纪时也无法形成一个对抗沙皇侵略的统一战线。这时的土库曼斯坦,不具备任何现代国家的特征。
在那个动乱的时代,马赫图姆库里表现出了自己的远见卓识。他号召在那个年代尚没有自己统一国家而分散在各地的土库曼人民一起,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号召土库曼兄弟要团结起来,实现民族的统一。马赫图姆库里的伟大就在于,他在那个年代首次把四分五裂的土库曼人当做一个统一的民族来看待,并努力通过自己的诗作向人民传播这一理念。
“从哈扎尔海的波光到摘拱河的微澜,
土库曼之风吹拂在广袤的空间。
在广阔的田野里花朵鲜艳,
源自黑山的溪流潺潺。
......
英雄的儿子继承父辈的勇敢,
古尔奥格里是他的兄弟血脉相连。
猎手们无论在高山还是在平原,
休想猎到猛虎——青年土库曼。
万众一心,心与心相连,
凝聚的力量将顽石化成熔岩。
汇入一个大家庭共用一席餐,
土库曼的前程无比灿烂。
各部落本是兄弟情重义深,
真主的光辉照耀美好的前程。
勇敢的男儿们策马上阵,
挥舞大刀杀敌勇猛。
笑傲人间,心中无比乐观,
任何障碍都被踏碎无法阻拦。
眼不斜视,心不变,勇往直前。
马赫图姆库里是土库曼的喉舌,永远,永远!”
诗人的这首《土库曼的......》以一种热烈歌唱的方式向所有的土库曼兄弟倾吐了他对于祖国深深的热爱和期盼,期盼分散于各个部落的同胞们可以万众一心团结起来,成为一个坚不可摧的大集体。在土库曼斯坦的土地上有着让诗人陶醉的风光,吃草的骆驼、翠绿的草原、原野上开满的热依罕,诗人仿佛将自己化身为传播希望的青鸟,翱翔在祖国的大地上,向每一座山川、每一条河流播撒复兴的种子。诗人希望自己永远是土库曼的喉舌,能够准确及时地了解到民族的迫切期盼与需要并将它们呼吁给每一个同胞,呼吁有理想有抱负的同胞们不断地去思考、去抗争,在社会不和、部族离间、人民苦难深重的时候挺身而出,携手共建部落的团结和土库曼社会的统一。
土库曼斯坦的终身总统萨帕尔穆拉特土库曼巴什曾在他所著的《鲁赫纳玛》中写道:“我的主要哲学信条就是完整性。如果没有完整性,也就不可能有民族。即使有了民族,没有完整性它也不会长久存在。正是这一精神范畴决定了智慧的丰富多彩和心灵的协调一致。内在的完整性是民族的支柱,是民族精神的振奋剂。”马赫图姆库里与萨帕尔穆拉特有着共同的民族意识,并长久地将传播这种民族意识作为自己人生的首要责任。他们都相信,土库曼人拥有伟大的历史,他们创造过享誉世界的文明和不朽的文化杰作。萨帕尔穆拉特带领土库曼人民在建国之初的几十年里完成命运和历史赋予他们的民族责任,他们改变了祖国的面貌,重新开辟了土库曼斯坦光明的道路。这一切历史都铭记着马赫图姆库里的贡献,他的诗歌凝聚了土库曼人的全部最高精神,并一直在他身后的几百年间通过潺潺流淌的诗句,喂养所有的土库曼兄弟,前赴后继地在世界上升起一面绚丽又完美的土库曼旗帜。他有关部族团结、国家统一的思想也成为土库曼独立建国的思想先导,并通过土库曼一代代人的奋斗最终变成了现实。
从马赫图姆库里的诗作内容中看,大致可以分为这样几类:赞美诗、劝喻诗、臧否诗、宗教诗、爱情诗、哲理诗以及反映社会现实的讽刺诗。他的诗歌内容十分广泛,基本涵盖了一个土库曼人生活的方方面面。
他的诗句里处处充满了土库曼人的生活气息,也弥漫着浓厚的宗教气息,他告诉土库曼兄弟们一个真正的土库曼青年应该怎样勇敢、坚强并且信奉真主、日日祈祷。他的诗歌中不乏许多劝诫性的语句,如《圣经》、《论语》那样传播正确的伦理观念,通过治疗般的诗歌形式颂扬穆斯林所应该具备的美德和生活哲学。“不要耽误朋友免得他失利,不要挽留敌人以免获取你的秘密。”“做人需要倾听忠告和规劝,与学者交谈多多益善。”“不可为财富而把自尊丢尽,无论在何处自有你的份额和生计。”这样细腻的叮咛在他的诗作里比比皆是,这是来自一个极富于人生经验的老者的谆谆教诲。马赫图姆库里用他的诗歌教导人民明辨是非黑白,切记保守自己最质朴、纯洁的善意。
除却民族性之外,我们还可以从文学性的角度来深刻考察马赫图姆库里的诗作。借鉴20世纪英美新批评的理论思想,我们可以看到文学之所以为文学,不在于技巧而在于人类经验与人类价值。IA理查兹认为,语言应该具备传达主观情绪和态度的情感功能,而诗歌正是这种功能语言的代表。从表达的内容来说,诗歌是一种拟陈述,而文学的价值完全在于它的情感功能。
马赫图姆库里在诗歌中常用传统的赋比兴的民歌手法,并且运用自己的语言技巧,使得排赋恢宏、比喻亲切、起兴流畅。如爱情诗《含羞草》,结合了诗人热烈的情感和浓厚的民族特色:
“曼丽害羞地咬着手指头,
见了我,就像美丽的含羞草,
梳妆打扮得清雅娟秀,
见了我,她就像美丽的含羞草。
热恋的小伙子,你要知道,
黑亮的头发衬托着姑娘的美貌,
黑眼睛描了苏尔麦更加俊俏,
穿着飘逸的长裙像火一样红,
把阿哈勒、尤穆特烧得通红。
心上人可知道我的苦衷,
我要奔向她,却挪不动脚,
我想给她献财宝,却穷困潦倒。
我说:请撩开面纱,让我看一眼你的美貌,
我们相会吧,曼丽哈尼穆,
你是我的欢乐,我的生命属于你。
斐拉格说:我们的信条不能让我如愿,
见了我,她就像美丽的含羞草。”
在这首美丽的爱情诗里诗人诉诸了自己饱满的爱情和不得已的遗憾,在每一节的最后一句写上“她就像美丽的含羞草”,用这种重复的手法将一个美丽娇羞的土库曼少女的形象描绘在纸上。马赫图姆库里的比喻大多是朴实的,“穿着飘逸的长裙像火一样红,把阿哈勒、尤穆特烧得通红”,其中阿哈勒、尤穆特都是土库曼的地名,诗人给了读者一个直观的想象空间,更是使土库曼人民对祖国土地上的美丽有了共同的、朴素的热爱。
对于世界读者来说,马赫图姆库里的诗句更是我们了解土库曼斯坦文化的大门,在他的诗作里不仅有土库曼人的民族气节与精神,更有着土库曼大地动人的风光。“我们在吾依绿克弯弓射雕,赛马驰骋频频夺标,我们在特美特的麦田挥动镰刀,家家设宴把丰收喜庆。层层群山叠峰连绵,清晨的山峰沁人心田,汨汨奔流着清凉的山泉,成群的牛羊在这里尽欢。姹紫嫣红的野花像满天的星,山与山相连,村与村相邻,长长的驼队蜿蜒穿行,纳依巴纳伊的路上响着清脆的驼铃。”作为古丝路重要节点的土库曼斯坦在现代可能不为我们所熟知,但马赫图姆库里的诗句仿佛向我们铺展了一张极为详细丰富的风光图,把祖国土地的富饶、繁荣和和谐描绘于中,这些美丽的诗句指引着我们去认识一片古老而美丽的国土。在神秘的丝绸之路上有无数让我们冥想的历史,诗人的诗歌就这样带我们走进一个传奇而神圣的殿堂。
土库曼斯坦是一个经受了历史沧桑的国家,在国家最为动荡的时代拥有马赫图姆库里这样一位伟大的诗人是真主赐予所有土库曼斯坦人民的珍宝。马赫图姆库里更像是一位智者、一位先知、一位人生的良师益友,他用土库曼人民最熟悉的语言描写土库曼人民的生活和苦难,诉说土库曼人民的愿景。
能够让人民记住的诗人,必是心中永存着人民的诗人,马赫图姆库里之所以能够成为“土库曼的喉舌”,正是因为在他的诗歌中,民族性与文学性以最饱满的程度融合在了一起。在他的一生中始终把人民的置于高于一切的地位,他的诗歌里有土库曼人民的过去、现在和将来,他的智慧来自于土库曼民族的文化精髓,他朴素的语言是土库曼人民的心声,而他的诗歌则是把他一生对于民族的愿景化为了艺术的语言献给了祖国的人民。如同他诗歌中所写的一般,“生来者是匆匆过客,在这世上不能长留”,“只有高山大海能长久”,马赫图姆库里与他的诗歌,就像高山大海一般,永远伫立在土库曼斯坦人民的心中。
[1]邓东.人类文明史上四种原始文本的话语系统《论语》、《旧约》、《新约》、《古兰经》之共同题解[J].山东科技大学学报.2004,6(3):36-40
[2]王腊宝.文学性:民族性还是世界性?[J].英美文学研究论丛.2012,2(2):21-34
[3]彭龄章谊.你的荣耀越过高山,远达秦马秦[J].世界文化.2010:10-11
[4]秦屹陈凤王国念.部族文化与土库曼当代社会[J].世界民族.2016:95-101
作者简介:方芳(1993-),女,汉,安徽省池州市人,青海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2015级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方向为中外文学比较研究。
7.
唐蕃古道的形成
毕晓琼
唐蕃古道是一千三百多年前唐王朝和吐蕃王朝频繁往来的一条文化要道,它东起唐都长安,西至吐蕃都城逻些,全长三千多公里,跨越今陕西、甘肃、青海、西藏四个省区。它是唐代以来中原内地通往青海、西藏等省区乃至尼泊尔、印度等国的必经之路,它是祖国内地和西部边疆各族人民友好往来,团结合作的紧密纽带,也起着维系唐蕃甥舅情谊,加强汉藏关系的重要作用。在这条古道上驿站连绵,驿马倥偬,使臣、商贾、僧侣往来不绝,各种文化在这里碰撞交织,因此它不仅仅是民族团结的象征更是一条文化传播的长廊。
虽然说唐蕃古道是长安通往逻些的重要通道,但是整个青藏高原与中原外界的交往通道在这之前早已有之,也可以说这早已有之的道路是唐蕃古道早期的雏形。关于唐蕃古道的形成我们可以追溯至以下四个阶段:第一,先秦时期羌人的活动;第二,汉代时期河湟的开发;第三,魏晋至隋时期青海道路的发展;第四,唐时期吐蕃与唐的交往。
一.先秦时期羌人的活动
二.汉代对河湟地区的开发
三.魏晋至隋时期青海道路的发展
四.唐时期吐蕃与唐的交往
作者简介:毕晓琼(1992—),汉族,女,青海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15级古代文学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唐代边塞文学。
8.
祈愿往生北方香巴拉
——读《消失的地平线》有感
郑睿
摘要:詹姆斯·希尔顿的《消失的地平线》是在一战后混乱的西方社会中产生的,为了寻求一个没有战乱的美好的世界,作者将这个地点安排在我国青藏高原香格里拉。一方面与《桃花源记》的世外桃源相似,深层看其更是《乌托邦》的延续和发展,笔者结合萨义德的东方学探究香格里拉的内涵和象征,最后对书中宣传的哲学思想加以肯定,望使人保持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和追求。
关键词:香格里拉桃花源记乌托邦东方主义
从东方的香格里拉到西方的世外桃源,这里是心中的梦想乐园,也是世人的心灵净土。
一、东方的香格里拉
在希尔顿笔下的香格里拉是作者虚构的一个在广袤的青藏高原中的隐秘世界。而“香格里拉”一词在藏语中是“心中的日月”的意思,香格里拉的另一种说法为“香巴拉”,在佛教里这是指的极乐园。极乐世界是神话世界,就如世外桃源一样的存在。
在龙仁青的藏地文典小说卷《咖啡与酸奶》中,一篇名为《香巴拉》的小说中反复提到了香巴拉这个词语。小说中的“阿爸”经常挂在嘴边的“祈愿往生北方香巴拉”就是一种永恒的向往,一种精神的寄托,可以看到在藏人的希望中存在一个永久的天堂。“有一个美丽的地方,人们都把它向往。那里四季长青,那里鸟语花香,那里没有痛苦,那里没有忧伤。它的名字叫香巴拉,传说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啊,香巴拉并不遥远。它就是我们的家乡……”这首歌曲在小说中出现了三次,是男主人公坚赞最喜欢的歌曲,暗示了他希望有香巴拉这个美丽的地方能让他拥有快乐无忧的生活。这是香巴拉的歌曲,是藏人心中的香巴拉。
不得不说关于香格里拉的想象一直是世人的追寻,从藏语中的美好向往开始,直至今日有不少以此为名进行宣传的地点,而且它还不断出现在文学作品之中,成为完美的天堂的象征而著名。
二、西方的世外桃源
在这部小说中,香格里拉是美丽又和谐,闲逸又明朗的地方,这里的景色优美神秘,这里生活的人们快乐单纯,与《消失的地平线》一样,我国的《桃花源记》也描述了一个和谐美好的想象世界。在《谁在谋杀中国经济》中,郎咸平认为《消失的地平线》和《桃花源记》所叙述的内容十分相似,“主人公都在迷路时看到了小山口的光,循着光线进去都看到了世外桃源——很美丽的田埂、善良的老百姓、穿着服饰看起来都是外国人的样子,到最后,各自因为私人原因离开了,再寻觅就永远找不到了,故事类似度几乎达到99%。”
1、写作背景
相似的战时背景促使人们寻找一个和平美好的家园,希尔顿和陶渊明不约而同塑造了无忧无虑的生活:
而《桃花源记》是在极端腐败的东晋王朝里的作品,不仅一直对外投降,统治集团的内部也十分混乱,军阀连年征战,赋税徭役沉重,国家甚至是摇摇欲坠。陶渊明的爱国之心在这样的时代里感到沉重,他的“大济苍生”之志不因权贵而改变,他为人一生正气,清明廉洁,与社会的混乱产生尖锐矛盾,可是一人之力终归是单薄的,所以他选择离开县令一职,寄情山水,创作心声。桃花源是和现实对立的美好世界,他将自己的期望融入这个梦想的天堂,成为世人向往之地。
2、自然景色
清净优美的山水是人们美好生活的基础,从发现到进入梦想中的世界都充满了美丽的景色:
渔人无意中发现了这样的桃花源入口“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在一片美丽茂密的桃花林中间是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长达几百步的距离之中没有其他的树木,花草鲜嫩美丽,片片落花散落在地上。如果要进入桃花源就要通过一个既隐蔽又狭小的洞口“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仿佛这样的洞口才是通向神秘的世外桃源的标志。
3、人文气息
和谐的相处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从“小家”到“大家”,最终成为了无忧的世界:
从桃花源的入口进入之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平坦开阔的土地和一排排整齐林立的房屋,这里有肥沃的耕地和美丽的池沼以及桑树竹林之类的植物。田间的小路交错纵横,在这里能听到鸡鸣狗吠,人民在田间来来往往的耕作,穿戴和外面的世人一样,老人和小孩人人都安适愉快,自得其乐。“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人民热情好客,见到渔人由惊讶之后便热情的招待他,善良又淳朴。
三、心中的梦想乐园
从好奇的想象开始,西方人对中国十分向往,以神话为开端,生发出许多对于遥远东方的描述。在12世纪时,西方人认为“在世界的边缘的某处,有一名令人难以置信的富裕而又强大的君主,也是一名长老,是基督的仆人……”他就是约翰长老,人们声称他在亚洲。后来,两种神话结合,成吉思汗与约翰长老相遇,“最早在鞑靼地区冒险的西方旅行家们、丝绸之路上的大探险家们、头脑中都记忆着各种读物和传闻。”萨义德也曾这样说过:“东方几乎是被欧洲人凭空创造出来的地方,自古以来就代表着罗曼司、异国情调、美丽的风景、难忘的回忆、非凡的经历。”所以,自古以来,希望就从未停止对于东方的想象和塑造。其中对于青藏高原这片神圣的土地更是如此,这里海拔高、空气稀薄,但是却拥有大批的藏民。希尔顿也将他心中的梦想乐园建造在了这片广袤的大地之上。
初看香格里拉寺是存在于西藏深处的某地,但是从其创作的细节便可得出这样的结论,香格里拉并非我国的世外桃源,而更像是西方传统中乌托邦系统下的形象。梁衡在《影响中国历史的十篇政治美文》一书中认为,托马斯·莫尔的《乌托邦》和托马斯·康帕内拉的《太阳城》构思手法都与《桃花源记》有惊人的相似。
关于人类生活的美好天堂得想象,从《圣经》中的《创世纪》便开始了,亚当和夏娃的伊甸园中各种生物和谐的生活在一起,正如香格里拉中秩序经井然的农耕生活;到柏拉图的《理想国》中理想的政治制度,共产、共妻、共子;但是与之更相似的应是乌托邦意识下的社区或者城市。在托马斯·莫尔的《乌托邦》中人与人是平等的各种财产是共有的,不仅在日常生活中,在经济和政治上也是平等的。“凡以自己的储蓄无报酬地支援某地城市的人们,也可以从另一城市免费的取得他们所缺乏的东西,所以全乌托邦岛宛如一个家庭。”共有的物品使得乌托邦成为一个大家庭,每个成员共享劳动成果,这与香格里拉的生产生活类似。“他们的法令很少,因为对于如此受过教育的人民,很少的法令就已经够用了。他们发现其他民族的主要缺点是,虽有不计其数的法令和释文,但还是不够用。”正是由于理想观念的相同,人民没有恶习,没有犯罪,这才是期待中的家园。在《太阳城》中也是如此,“它们的公社制度使大家都成为富人,同时又都是穷人;都是富人,因为大家共同占有一切;都是穷人,因为每个人都没有任何私有财产。”人人劳动,人人幸福,这也是香格里拉的世界。
西藏作为中国边地的区域,由于气候等自然条件的恶劣,人口活动较少,同时又由于藏区的人民有虔诚的宗教信仰,被世人认为这里拥有巨大的吸引力。不仅是西方世界对这里有期待和向往,我国未曾到过这里的人们也对它充满了疑惑,所以出现了“想象的西藏”的现象,它“指的是人们过度浪漫化西藏的一种心态和行为,这种过度浪漫化西藏的社会文化现象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魔幻化,一种是神圣化。”香格里拉就是这种想象的产物。
四、世人的心灵净土
不论是西方的乌托邦还是东方的桃花源,都寄托了人类对于美满幸福生活的向往,在这里居住的人民安居乐业,有着高尚的品德和渊博的学识,人人在劳动中找到乐趣,因此,这是和谐的世界,是没有战乱和纷争的世界,是世人的心灵净土。虽然《消失的地平线》中的香格里拉带有东方主义的偏见,但是这终归是一片乐土,由本书更使我国香格里拉受到欢迎,所以,欣赏这里的美丽才是正确的态度,哲学家特根斯坦表达过这样的观点,世界如此美好,我们只管欣赏。
希尔顿在描述香格里拉时,写到了这里的人民信仰不仅限于一种宗教,在和平状态下共同存在着基督教堂、佛教寺庙、道观和儒教祠堂等,正是由于人民奉行适度的原则,宽容的心态,中庸的思想,成为了和谐的源泉。“祈愿往生北方香巴拉”,愿这片乐土永存。
[1]詹姆斯·希尔顿.消失的地平线[M].张华君译.西藏人民出版社,2010,15,35,47,48,77,78,83
[2]龙仁青.龙仁青藏地文典小说卷:咖啡与酸奶[M].花城出版社,2016,225
[3]郎咸平.郎咸平说:谁在谋杀中国经济[M].东方出版社,2009,90
[4]F·—B·于格E·于格.海市蜃楼中的帝国——丝绸之路上的人,神与神话[M].耿昇译.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13,235,224
[5]爱德华·W.萨义德.东方学[M].王宇根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3,1,15,126
[6]梁衡.心中的桃花源——《桃花源记》解读,见《影响中国历史的十篇政治美文》[J],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
[7]托马斯·莫尔.旷世名典——乌托邦[M].王敬超译.中国社会出版社.59,80
[8]托马斯·康帕内拉.旷世名典——太阳城[M].陈一楼译.中国社会出版社.129
[9]沈卫荣.寻找香格里拉——妖魔化与神话化西藏的背后.寻找香格里拉.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123
作者简介:郑睿(1993—),汉,女,河北省石家庄市人,青海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2016级现当代文学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思潮。
9.
文化生态视野下的原乡寻求
——读阿来的中短篇小说集《月光下的银匠》
王琳
摘要:阿来是一位“用汉语写作的藏族人”,出生于四川西北部的嘉绒藏区,但嘉绒藏区地理位置独特,虽行政上属于四川,习俗以及心理却属于西藏,从而导致作家在产生“零余者”的孤独心理。在阿来的作品中我们既可以感受到作家对原始藏区文化的追求和热爱,又可以体会到普遍性历史的“个体”感,原乡的不断改变使作家的精神家园变得空洞,故乡文化显得无力。笔者从文化生态的视角来观探阿来对原乡的寻找。
关键词:文化生态;原乡;阿来;《月光下的银匠》
文化生态学本是文化人类学家从生物学家那里借用生态学的术语而创建的,人类学家借用生态学的原则和概念来研究人文科学,如教育生态学、人类生态学、社会生态学和文化生态学等等。文化生态学用一句专业术语的解释就是将生态学的方法运用于文化学研究的新兴交叉学科,是研究文化的存在和发展的资源、环境、状态以及规律地科学。但当把文化生态学用于文学的研究,文化生态学就不再是文化生态学的本身意义,而是文化生态,就是一个民族、一个文化或者一个地区在受到外来意识、外来文化的影响而导致文化的新制,使原有文化有新鲜的血液。嘉绒藏区恰恰就是中国从古至今汉区与藏区的交叉地带,文化交流活跃,出生在嘉绒藏区的阿来在受到两种文化的影响下看到原始藏区文化不断地受到外来意识的影响,内心对原乡的追求,对精神家园的重建却是备受阻碍。
“原乡”在人类学中本是指一个宗系之本乡,就是远离故乡的移民族群的原始故乡,但在文学领域,“原乡”的意义就超越了特定的地理位置,表达的是一种审美意象,是对原初故乡的亲缘,对故乡文化和精神家园的认同和回归。阿来看到自己内心的原乡在不断地变化,对原乡的自然环境、历史沿革、文化传统和风俗民情更加热切,阿来一直都是游行于故乡的,与故乡的感情是水乳交融的,他曾说:“藏族是我的母亲,我对她的感情是极其深厚的,我在四川阿坝藏区生活了36年,尽管我没有生活在藏族文化地理中心,但对藏族有着极为深厚的文化、宗教、自然和社会的体验。”作家的文学创作是心理情感的表达,从阿来的文学创作中就可以看出一个个原乡的事物和情感,在《月光下的银匠》这部中短篇小说集中,笔者不仅仅可以体会到作家对原乡的追求,还看到文化生态视野下孤独的身影。
周克芹在评阿来的小说集《旧年的血迹》时就说:“在处理民族的进步与变革、面对生活中新与旧的冲突这样一些尖锐主题的时候,他没有表现出浮躁、虚荣和时髦,他笔下的人物,乃至他自己面对势必消亡的旧的生活和过往的岁月,会流露出真实的惆怅、惋惜,甚至留恋的情绪来。对民族历史的肯定,对民族文化的挚爱,对故乡本土的深情,以及对民族未来的呼唤,使阿来许多严格写实的作品染上一层浪漫主义的色彩,弥漫着一种诗意的光辉。使你仿佛听到来自遥远天国的歌声,听到人类在诉说。”在《月光下的银匠》小说集中阿来仍然保持这种对故土的真爱。
《鱼》这篇小说是以藏族生活为背景的,不仅仅表现了人与自然的关系,而且还表现了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关系,以及人与人类自身在生存与欲望、善与恶等方面表现出来的特殊性和普遍性。故事中柯村独处偏僻贫穷的小山村,闭塞落后却民风淳朴,他们死守传统习俗在我们看来虽有些愚昧无知,但在生存原则中却让我们感到人情的温暖。如寡妇秋秋守着没落的家族却始终怀着强烈的生命激情,还有天真烂漫的夺科对鱼的爱护等等纯真的描写,他们有着鲜活的原始生命的冲动,具有诗意的栖居和满足的生命存在意识。这其实是阿来借助文学创作这种方式来呈现自己的原乡梦,以抒发他对原乡的浓厚的情感和精神牵绊。
这是一首既单纯又复杂的史诗,阿来的小说处处都隐藏着一些象征和隐喻,在以客观冷静的态度下描述藏地历史文化故事却常常投出孤独凄清的目光。小说中在那些古老闭塞、空旷富饶的土地上,传统的巨大力量左右着藏区人民的生活行为,文明与愚昧、社会的进步与个人的生存的交错,随时随地都发生着悲剧。
在《血脉》中,其背景仍然是“行政上属于四川,习俗及心理属于西藏。也就是说,这是一个藏族聚居的山间村落”,在这个藏族村落中,爷爷是汉人的身份,“我”和家人又成了村子里的边缘人。这个被麦浪包围的汉藏交界地带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孤岛”,“我和奶奶站在岛子的边缘”,就相当于一个“零余者”的形象,虽然淳朴的村人并没有排挤“我”和家人,但文化上和血脉上的不同致使心灵的孤独。
这个故乡是我的故乡。行政上属于四川,习俗及心理属于西藏。也就是说,这是一个藏族聚居的山间村落。这个村落就是我的故乡。
但不是爷爷的故乡。
爷爷是汉族人。
我是这个汉族爷爷的藏族孙子。
这段文字中说“爷爷”是汉人却在藏地生活,而“我”是藏人却有着汉人的血脉,爷爷和“我”都是孤独的人,爷爷虽然有记忆,但几度失语,而“我”在一个藏族姓名“多吉”和一个汉族姓名“亚伟”之间从小在“我”小小的脑袋里厮打。“两个名字不能把人身子分开,却能叫灵魂倍感无所皈依的痛苦”。“我”从小就在两种异质文化之间穿梭逡巡,迫使自己不断思考和追问自我的身份,最终也很难做出一两个抉择,而更加加深了“我”处在边缘的孤独与寂寞,在背离与回归之间是永远的伤痛和困惑。
阿来故乡情感的漂泊,“无根”的漂浮感就是处于肉体与灵魂分离的悬浮状态,回到故乡景色依旧美丽,但故乡的人已不再熟悉,地理意义上的故乡已经不能成为精神意义上的原乡。
突然袭来一股浓郁的花香。
五月的这个平常夜晚,谢拉班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在梦醒时突然感到这过分的宁静,还闻到了稠重浓烈的花香。是槐花的香气。
槐花、乡音与故乡是相互喻意的,槐花在小说中幻化成故乡的镜像与美好的往昔。槐花既具有现实意义的花香,又是对故乡的指代和美好的象征,但生活在城市的谢拉班回不去梦中的故乡了,只有的在梦中回到家乡,让心灵返乡。
阿来在小说中常常表现出对原乡的怀念和热爱,也常常显现内心的焦灼和矛盾。离开原乡带来的悬浮状态让无根的痛楚深深冲击着心灵,原乡的巨大改变和文化的进步,返回原乡时与原乡的关系又是不属于的关系,心灵处于无物可附着的地方。文化是人类的创造,创造的本质是进步,文化也是人类的适应方式,是对“匮乏”的弥补,人类原始自然存在不合目的性产生了文化,文化使之合目的性,适应的特点就是联系,联系就是关系,合目的性产生了生态关系,这就是斯图尔德对文化生态学的最初的定义。阿来对原乡的追溯以及对故乡的变化感到无法适应这个再变的文化的悲痛,同时阿来也有对故乡未来的希冀。《槐花》中阿来就以自己的切身体验来思考故乡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在一种文化巨变的痛楚中感受到希望之所在。
在小说《鱼》中,鱼本来在藏族文化中拥有着消解灵魂的不祥禁忌,比如藏族草原上流行的水葬,藏人对鱼的敬畏就相当于一种宗教情绪。阿来的《鱼》里表达了人的宗教与自然的冲突,小说人物一直在与神秘的宗教禁忌相抗争,对鱼充满了惊悚感,这也是阿来对故乡生态的一种追逐。
总结:阿来对原乡的寻求,其中充满了复杂的感伤和乡愁,他依恋乡土的气息,对故乡有着深情挚爱,但在这深情挚爱中没有炫耀之意,故乡的变化使他失去精神的依托,离开故乡又让他孤独,处在“孤岛”上的他无法附着地面,即使这样悬浮的他也对故乡的未来充满希望。
[1]阿来著.月光下的银匠[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1.
[2]丹珍草著.藏族当代作家汉语创作论[M].长春:吉林出版集团股份有限公司,2015.
[3]刘志成著.文化生态学:背景、构建与价值[J].求索.2016.
作者简介:王琳(1991—),汉,女,四川省都江堰市人,青海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2016级现当代文学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当代多民族文学。
10.
《边城》——田园牧歌与挽歌的双重奏响
马晓茜
关键词:《边城》人性哀愁悲剧
一、美丽的哀愁
动态规律,而记忆却追求精神世界的永恒法则所以沈从文无法以“记忆“”去凝固“时间”
作者简介:马晓茜(1993—),汉,女,青海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16级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思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