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兵营”出来,我们去哪里?一位来自山东的新兵营老保安说:想了解西路军历史可以去哈密西路军纪念馆或乌鲁木齐八路军新疆办事处,那里可能有你们想要的东西。我们驱车,左拐右转(不熟悉乌市交通),在一个下坡路口看到五星红旗和一栋插着彩旗的小红楼,感觉可能是“八办”,停车往回走100米左右,到了“八办”的大门口。结果大门关闭,门前有一方告示牌,“八办”维修持续到9月30日,我们只好沮丧地离开。
下午,在我们再三邀请下,我们选择一家肯德基店,采访金寨籍老红军胡孝炳的孙女。她是在忙完旅游公司的繁重工作之后,抽空来见面的。我们给她买了一杯咖啡、一份鸡翅,匆匆忙忙地采访了她。可是,她对爷爷的人生经历知之甚少。
问:新兵营展板上,几处写着你爷爷的名字,你知道吗?她只是笑笑。
追问:你们搞旅游,不带团队去新兵营吗?她淡淡地说:我主要搞行政工作,没有带过团队,而且新兵营一般游客不去那儿。
问:你对爷爷有什么印象?她断断续续地说:爷爷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公安厅卫生队的医生,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生活简朴,印象中,爷爷总是穿着警服或者旧的中山装。爷爷不计较个人经济待遇,作为师级干部,好像一直是17级。
问:你知道爷爷当红军时的故事吗?她喃喃地说:爷爷生前不怎么说这些……偶尔,他的战友张爷爷来,他们谈论战争年代的事情,我听不懂。
最后,我们请她帮忙,能否联系她的母亲或舅爷,了解一些关于胡孝炳老红军的事迹。例如,据说洪学智上将曾赠送给胡孝炳老红军一块PLAYBOY牌手表,我们想求证真实性和其中故事,她答应试试看。可能因为职业的局限性,我有一丝责备的情绪:如果我的爷爷是一位老红军老革命,我能不能说出他的几个完整的小故事呢。
回到宾馆,我们等待另一名老红军李连贵的小儿子李继东夫妇。十八点,当我走进同事的房间时,采访已经开始了。
李连贵,金寨开顺人。1931年5月,带着外甥储士明参加了红军,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了鄂豫皖时期的红二十五军、红二十八军、新四军的战斗生活。新中国成立后,曾任上海市公安局提篮桥监狱一支队支队长。1952年,押解提篮桥等监狱重刑犯3000人,转场延安(任西北延安劳改大队大队长)到新疆。正值新疆用人之际,留在新疆任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六师工程支队长、后勤部政治委员。1975年4月,生产建设兵团体制撤销,农六师随之撤销。1981年1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作出《关于恢复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决定》,随后,农六师建制恢复,李连贵曾任农六师政委。
在新疆,李连贵参与组织了新疆猛进水库、八一水库、马桥水库等大型水利设施建设,为军垦事业作出了积极贡献,深受干部战士和军垦群众的信任和拥护。1969年国庆节,新疆有60位代表赴京参加国庆活动。其中,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有9人。毛主席邀请新疆13位代表登上天安门城楼,并接见了他们,李连贵就是其中一员。
李连贵经常对子女说:虽然我官不大,但能看到新中国成立,而且还弄了一大家子人,比起那些牺牲的战友,很满足了。现在国家很困难,我们不能要求太多。
跟随李连贵到新疆并转业到兵团的郭慧琴曾对李继东说:继东呀,你爸爸那个时候总是跟我们开玩笑,说“你们好好干,我今天给你们炖红烧肉吃。”可是,到吃饭时,哪有红烧肉呀,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有时,你爸爸想方设法弄点肉,每人碗头上有那么一片肉。但我们听他说吃肉,心里可有劲了。
李连贵有一块手绢,那是在解放上海时,部队进城后买的。1952年,陈毅市长召开上海市公安局领导人工作会议,部署把提篮桥监狱等3000多名重刑犯押解到延安转场到新疆,这是一个风险很大的工作。当时,有的领导以父母年迈多病或者妻子待产或自己负伤身体不好为由不愿冒险。看到这里,李连贵自告奋勇,承担押解工作。陈毅市长说,人押到了,你们就回上海。到新疆后,王震说,新疆正缺干部,你们不要回去了,就在新疆工作吧。结果,一留下来就永远留在了边疆。为了革命献青春,为了新疆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李连贵儿媳说,那副手绢洗得都泄了,像渔网,舍不得丢。我们从很多影视作品中看到,解放军进入大都市后,过去从农村出来一直行军打仗的干部战士,他们开始接受现代文明生活习惯,例如,不随地吐痰。李连贵把这块手绢带到新疆,也是把现代文明生活习惯带到了新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