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的医生曾遭遇性侵、性骚扰或不当性行为，施害者包括上级医生、患者……
撰文丨黄思宇
责编丨汪航
10个医生中，大约有1位在工作中遭遇性侵、性骚扰或不当性行为。
上述数据来自知名医学媒体Medscape最新发布的《2024加拿大医疗界性骚扰报告》。报告调研了来自30多个专科的454名加拿大医生，发现在过去三年中，9%的医生遭受了性侵、性骚扰或不当性行为。
报告还表明，近1/3的45岁以下医生、1/5的女医生遭遇过性骚扰，对医生个人产生了巨大影响——有人因此辞职，有人出现医疗过失，还有人开始失眠、酗酒、暴食……
然而，由于担心丢掉工作、遭到报复等，许多遭到性骚扰的医生不敢向外求助。
2024加拿大医疗界性骚扰报告/图源：Medscape
有医生遭到强奸
报告显示，女医生遭到性骚扰的比例明显高于平均水平，有1/5的女医生称自己亲身经历过性侵、性骚扰或不当性行为。
医生们都遇到了哪些形式的性骚扰？报告指出，最常见的性骚扰行为是故意侵犯身体空间、站得太近，44%的医生有过这样的遭遇。
还有30%的医生反映，他们在不情愿的情况下被人触摸、搂抱，或是有其他未经同意的身体接触。超过20%的医生说，有人总是找他们约会，或是在工作时收到带有“性暗示”的短信或邮件。
更有医生表示，有人明里暗里地想跟自己发生性行为，进行“权色交易”，如果医生拒绝，他们就以处罚医生为由要挟对方。
“打着工作的幌子谈‘性’”“被迫陪着带教医生在城外住了两夜”“医生在工作聚会中占我便宜”，受访的医生们说，他们遭遇或亲眼目睹了这些现象。
在多重压力之下，受访医生中，5%的医生被迫接受了性行为，或是遭到强奸，2%的医生亲眼目睹过这样的现象。
医院内的任何地方，甚至是医院外，都可能发生性骚扰。
最常发生此类事件的是行政区域或患者无法进入的办公室，占所有性骚扰事件的28%。有9%的医生称，性骚扰发生在加害人的办公室。
除此之外，医院病房、工作区之外、急诊室、走廊、手术室和复苏区等，都是性骚扰的高发地。
报告一共列举了14种可能发生性骚扰的场所，包括门诊部、餐厅、图书馆等，但仍有23%的医生表示，他们在这些场所之外遭到了性骚扰。
谁在对医生进行性骚扰？
“在医院里，高年资有绝对权力，比如，高一个年资的就是住院医，下面的是实习同学。住院医对实习女生说啥，女生都只能接受，主任就更不用说了。”“医学界”曾对医疗圈性骚扰问题进行报道，上海一位外科医生受访时这样说。（>>>）
Medscape的报告证实了这一点。调查人员问受访医生：是否认为医生越成功或资历越高，就越容易逃过性骚扰的惩罚？40%的医生表示“强烈同意”或“同意”。
报告显示，在遭遇性骚扰或不当性行为的医生中，47%的人称，加害人是上级领导。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男医生和女医生的说法不尽相同。女医生倾向于表示遭到了上级领导的性骚扰，男医生则更多地声称是下属对自己进行了性骚扰。
这一差异也体现在对性骚扰者性别的描述上。男医生倾向于声称性骚扰者是女性，女医生则相反。但总体来看，2/3的受访医生表示遇到了男性的性骚扰。
其中，家庭医生是被提及频次最高的群体。报告显示，16%的性骚扰实施者是家庭医生，在各专科中占比最高。急诊科、外科（普外科和各外科专业）、神经科、普外科分列其后。
报告列举了14个具体的科室（部分科室有重叠，如外科与普外科），但仍有26%的医生表示，性骚扰他们的人不在这些科室之中。
有43名受访医生讲述了他们遭到性骚扰的经历，其中58%的人遭到了同行的性骚扰，也有人说，他们受到了住院医师、研究员、护士、医学生等人的性骚扰。
值得注意的是，在过去三年中，部分受访医生遭到7人以上的性骚扰，被2-7人性骚扰的比例高达60%。
还有少部分医生称，他们遭到了患者的性骚扰。有患者想和医生约会，试图触碰、抚摸或摩擦医生的身体，想要和医生发生性关系，或是给医生发送色情邮件、信息，以及带有强烈性暗示的自拍照。
报告还提示，超过1/3的医生认为性骚扰难以预防。因为在性骚扰事件发生之前，他们觉得对方“不好也不坏”，甚至有23%的医生觉得对方“人还不错”。
遭遇性骚扰后，医生为何不敢求助？
“我3个月没上班才缓过来。”
“（性骚扰）严重影响我在医院的工作。”
“我后来在医院里换了岗位，结果性骚扰我的人也去了同一个部门，但没人事先提醒我。”
报告显示，在遭遇性骚扰的医生中，超过2/3的人对这段经历感到“非常烦恼”。遭遇性骚扰后，约1/3的医生称工作受到了严重影响，他们尽量避开与某些人一起工作，难以集中注意力，迟到或缺勤，还有部分医生出现了医疗过失。
为了继续做好医疗工作，接近2/3的医生遭遇性骚扰后仍要和加害人共事，只有16%的医生不堪压力，选择了辞职。
即使离开岗位回归生活，遭遇性骚扰对医生的影响依然存在。经历性骚扰后，28%的医生会疏远他人，14%的医生出现了睡眠问题，还有医生通过吃垃圾食品、暴食、饮酒、吸烟等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寻求纾解。
然而，遇到性骚扰时，60%的医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事件发生后，有1/3的医生不敢向同事、上级领导、医院人力资源部门等求助。
对于不敢求助的原因，受访医生表示，他们担心会丢掉工作、遭到报复，或因此感到难堪。
在沉重的心理负担下，有医生采取得过且过、息事宁人的态度，比如“跟加害人有矛盾的又不止我一个”“反正我本来也要辞职了”等。
受害人的沉默，可能让加害人变本加厉。为此，有医生指出：不要忍耐，请上报。
通过Medscape，医生们向遭到性骚扰的同事发出呼吁：“错不在你，不要对谈论这段经历和向外发声感到丢人”“大声说出来，你不孤单，大部分同事都支持那些被性骚扰影响的人。”
参考资料：
1.Canada:SexualHarassmentinMedicineReport2024-Medscape
2.医疗界才是“性骚扰重灾区”？黄段子背后是“权力落差”-医学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