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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晚宁生下小枇杷就离开了,空留下只言片语。许是那一两句单薄的话以及没能体体面面的告别解不了踏仙帝君多年的恨和心头的怨,也许是帝君不想自己的孩子落得和自己一样没有父亲的出场。

别的细则也猜不明白,只知道是在宗师走后,不到一个月,一个穿着白色衣裳的男人就被请进了死生之巅。

02.

小枇杷从小就惹人怜爱,除却一双卷着笑意的桃花眼,眉宇口鼻皆是十足十地像他的生父。岁月慢慢走,小枇杷学会了翻身、学会了爬,还学会了歪歪扭扭地走路,就是不愿意说话。

四岁多的时候,小枇杷总是拽着那个男人的衣角,眼睛盯着人家,也不说话...

四岁多的时候,小枇杷总是拽着那个男人的衣角,眼睛盯着人家,也不说话也不笑,就只是看。

那个男人一开始是为了帝君高额的育儿费,久了对这小家伙也有了发自内心的疼惜。他弯下腰,很熟练地把小枇杷抱在怀里。

“小枇杷,陪我说会儿话好不好?”

男人抬步朝着树下的阴凉地走去,把小枇杷稳稳当当地搂在怀里,小孩对他也亲昵,两只小胳膊牢牢地勾着人家的脖子。

“父王做什么去了,你知道吗?”

小枇杷还是盯着男人看,嘴巴不动,眼皮子一合,再很快张开。男人知道这是小家伙的回应,便又絮絮叨叨地问,“告诉我好不好,你父王做什么去了?他在哪儿呢?”

如果和往常一样,小枇杷就还是不言语,只是把眼睛看向不远处的门。

枇杷的眼睛会说话,每个人都能看出这孩子的善良温和的心性,夸赞完总不免来一句“可惜”……

可惜他亲爹走得早,可惜他生来不会说话,可惜他的另一个父亲喜怒无常……

“父王……”

男人一下子就滞住了,原先哄孩子的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只有一个念头在脑子里千回百转——小枇杷说了话。

男人是个好人,年轻、性情。

他几乎是一瞬间便有了眼泪,紧紧抱着孩子冲进了巫山殿。

“陛下!小枇杷刚刚说话了!”

原本在开朝会的墨燃看见男人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还心怀不满,紧缩着眉头。他不容许再有一个不懂规矩的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了。可是当得知是他和楚晚宁的孩子会终于说话了,一下子便失了帝君的威严。大手一挥退了朝堂上的大臣们,急急忙忙走近些抱过小孩。

“他说什么了?”

还没等男人应答,小枇杷自己开了口,淡淡的,像他父亲。

“父王。”

只是当那双眼睛把视线落在墨燃身上的时候,墨燃心里强压下的郁结了许久的不甘才又翻腾上来。

楚晚宁怎么就不在了呢?

03.

男人是第二天下山的。

走前还想再见小枇杷一面,墨燃没答应,把陌刀重重插在地上,看也不看那个男人,只撂下一句话,“本座要你滚。”

男人走了。

后来小枇杷常常拽着墨燃的袖口,直直地看着他,似乎要把他内心深处的秘密都给窥破,“爹爹呢?”

04.

四年多以前,墨燃招奶爹上山的时候存了非要把楚晚宁气回来的心思。

他曾无数次在夜里冲着后山的枇杷树大喊大叫。

他想着,楚晚宁那么爱这个小孩,不惜拿命来换。要是他再找个旁的人来,让那人吃住都在红莲水榭、让楚晚宁的儿子喊那人爹爹、等到那人状似完完全全代替了楚晚宁的地位了……

那么楚晚宁一定被他气得不愿意转世投胎了吧?

那么楚晚宁一定被他气得魂灵不得安生了吧?

但是没有,楚晚宁从来都没有出现,一切都是墨燃偏执的臆想。

墨燃固执而又孤独地向天地证明着楚晚宁不是不可或缺的,可是他的一举一动总是带着发自思念和愧疚的瞻前顾后。

他没办法了,他想楚晚宁了,有很多话都没有问明白、有很多事还没有做……他曾向楚晚宁许下一个诺,还没来得及兑现就草草收了尾。

其实枇杷很小的时候不会说话也无意间圆满了墨燃别扭的心思,他想把“后爹”拿来气气楚晚宁,可是又不舍得真的让枇杷认错了人。哪怕事实是小孩已经认错了,可是墨燃还是固执地骗自己,只要枇杷不喊出口……

小枇杷的生父当年是熬了半宿才勉勉强强地把小枇杷送到了人间的。

所以当小枇杷直截了当地问他“爹爹呢”的时候,墨燃是不能承受的,他到底是做错了事,终究难逃内心的谴责。

他不希望楚晚宁真的知晓四年多来他做的这些个糊涂事,他怕楚晚宁伤心。他怕午夜梦回时看见一双红了眼尾的凤眸,他怕楚晚宁直直地看着他说失望二字,他怕楚晚宁不开心就再也不愿意回来了。

偏生小枇杷长得像极了楚晚宁,他逃避似的不去看小孩的眼睛,最后梗了半天的脖子也只能把孩子抱在怀里一言不发。

05.

过了一年多。

说来也怪,一个四岁的孩子竟然把事情记得那么清。

小枇杷每天都在找爹爹。

白天墨燃在巫山殿和一群大臣打太极,小家伙就在红莲水榭里头遛一圈,结果总是寻不到爹爹。便委屈得要命,嘚吧嘚吧跑到巫山殿里来,和他清高的爹一样,从来不把帝君的威严放在眼里。

小团子伸着手就要墨燃抱,等到墨燃真抱起来了,小孩就细细碎碎地哼哼,“爹爹在哪儿啊?”

一般这时候墨燃还能耐着性子哄他两句,但小枇杷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主儿,旋即就操着脆生生的嗓音在殿里委屈巴巴地嚷嚷,“爹爹不见了……”

墨燃从来都觉得他的念想不能在青天白日里之下说出口,连带着他的孩子也不能,谁都不能说想楚晚宁了。就像非要是赌着一口气,除非楚晚宁来哄哄他,不然就没完没了了。

这是头一回对小枇杷发脾气,大手一扯便提溜着孩子放在地上,让他规规矩矩地在自己身边站好了。

后来越想越觉得落了面子,伸手凝了个棋子打在挨他最近的一个大臣身上,闭着眼睛低吼道,“把他弄出去,以后朝会的时候不许他再踏入巫山殿一步!”

06.

小枇杷天生就是个惹人怜爱的。

是因为可怜地紧才得了旁的不相干的人的怜惜疼爱。

再往后来小枇杷白天找不到爹爹难过的时候,就只是乖巧规矩地站在巫山殿的门口,有时候还坐在台阶上,但是他从来不敢把脚踏进去一点点。

等墨燃开完朝会出来的时候,小枇杷就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握住他的衣角,抬起那张愈发酷似楚晚宁的小脸,偷偷看一眼墨燃的脸色。

如果墨燃心情好还抱他,他就扒拉着墨燃的耳朵,小声地说,“我找不到爹爹了。”

如果墨燃不抱他,但是路走得很慢,和他的小步子一致,小孩就一直握着踏踏衣角,也不说话,就是跟着走。等到墨燃愿意把他抱起来,就说那句总是会说的话。

如果墨燃不抱他,走路也特别快,小枇杷就一直跟着跑,无论跌倒几跤也一直跟着。最后总是灰头土脸地远远跟着墨燃回到红莲水榭的。

可这小孩子从来都学不会哭,和他倔脾气的爹一个样。

07.

过了好几年,枇杷7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差点要了半条命,后来全靠墨燃的灵力吊着命。

自那以后,枇杷的体质就不一样了,他能看见鬼。

08.

枇杷捏着手指望向墨燃,有几分忐忑,“父王,我……”

墨燃短暂地把视线从几张破破烂烂的纸和一本有烈火烧过痕迹的旧书上挪开,皱着眉毛看着小孩,“怎么了?”

“我……我能看见鬼,好害怕……”

墨燃先是一愣,接着止不住地笑,笑到眼泪顺着下巴尖滴在那张皱巴巴的纸上,“你胡说什么呢?你要是能看见鬼怎么看不见他呢?”

枇杷的父王从来不信小孩说辞,只当他顽劣爱说谎。

独留下小枇杷面对满院的鬼,听他们说些轻飘飘的话,像是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他们说,他的父王杀了他们和儿女,他们要拿他来替他父王抵罪。

自那以后,小枇杷去学堂的路上总能看见一个粗壮的男人,断了手臂,还总是把那截断臂在枇杷眼前晃,要他赔、要他偿……

他吃午饭的时候,总有个掉了眼珠子的瘦鬼拿自己花枝子一样细的手指扒拉他的饭菜,总说自己把眼珠子掉进盘子里了。

枇杷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下。

最可怕的,还是入了夜……紧闭着眼睛,却把鬼怪的哀嚎和索命来灌了满耳,他不敢睁眼,他不想像刘爷爷说的那样,小孩子装上鬼就要被勾了魂。他想好好活下去。

小枇杷的胆子愈发小了。

许是每天都努力奔跑、躲着那些死相各异的凄魂厉鬼,他逐渐忘记了要找记忆里那个爱穿白衣的爹爹。

09.

六月有一天。

小枇杷夜里被当年死于墨燃刀下的那些无辜的鬼们吓得跑去了后山禁地,他想躲过所有鬼言鬼语,可是他跑的每一条路都会撞进一个不知名的厉鬼怀里。

他们咆哮、呜咽、愤慨,小枇杷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背负这样的诅咒,他的父王分明很好,父王会在下雨天抱着他在廊下躲雨,父王会在早晨哄他起床,父王会每周给他做两三回荷花酥……

他不明白那些鬼的恶意从何而来,他解释过了,却得到了更大更疯狂的反馈,他没办法了,只能跑……

四处逃窜。

渐觉耳边清净许多,小枇杷这才软了腿,一屁股坐在下过雨的泥泞的山林间。

他有些委屈,却天生挤不出眼泪,刘爷爷曾经偷偷告诉过他说,爹爹也是个不爱落泪的人,他是随了他不见了的爹爹。

粗粗喘了一会儿,抬起沾了泥的袖子就去擦额角的汗,搞成了一张花猫脸蛋。

小枇杷开始打量这个他误入的地方,这儿种满了树,都是油绿的叶子底下藏着许多圆滚滚的果子。他不认得那是什么,倒是好奇,在地上捡了两个,自己试探性地咬了一下,甜中夹着酸,待到咽下去了又是一嗓子的通透的凉气。小枇杷皱起了秀气的眉毛,把另一个没吃的果子塞在衣服内侧缝好的小口袋里,贴着心窝。

小孩吃了果子,这处地方也是清净非常,渐渐降低了警惕,好奇心和玩心占据了上风,开始四处闲逛。

从最北边一直走到林子的南沿,小手指头划过每棵树,像是天生对这树充满了好感似的,小枇杷全然忘记刚才被鬼追的狼狈。在这片林子里感到很亲切。

就在他全心全意放松享受的时候,视线掠过一个幽幽的白色身影,那人的身形很淡,像是一碰就要被吹散了。

那是鬼。

小枇杷浑身一僵,挣扎着朝后退去,在慌乱之中被虬起的树根绊倒,啊地一声叫喊出来,“别吃我别吃我!”

白衣鬼略有些单薄的身形一顿,慢慢转过来,眼神中带着些不可思议地望向在地上胡乱挣扎的小枇杷。

“你能看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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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宁出场啦,下章就和踏踏正面见面了(虽然是诀别)

猜猜看为什么宁宁会问“你能看见我”

猜猜小枇杷在后山看到的是什么树,吃的是什么果果

重点道具:“皱巴巴的纸”“踏踏和宁宁当年没兑现的承诺”

【因为有你在】

云深不知处最近发生的新鲜事是:魏无羡被人一状告到蓝曦晨跟前,连带含光君一起被告了状。

起因是新进篮氏听学的世家弟子,因为云深不知处规矩太多太严,违反了规矩被各种罚,求告无门,正苦苦挣扎之际,发现魏无羡也违反了禁令。

但是,他们眼睁睁看着魏无羡抱着几壶天子笑进了云深不知处,旁边跟着还有含光君,却什么处罚...

但是,他们眼睁睁看着魏无羡抱着几壶天子笑进了云深不知处,旁边跟着还有含光君,却什么处罚也没有。

魏无羡违反禁令没有受罚,证明有人包庇他,而那个包庇他的人是谁,不用说,一定是规矩严明的含光君。

所以,他们一状告到蓝宗主跟前。

蓝曦臣微笑着看着被唤过来的弟弟和魏无羡,指指前面的纸:“这事,我是帮理不帮亲,还是帮亲不帮理?”

魏无羡抓过纸一目十行看完,嗤之以鼻:“小孩子还告状,蓝湛,交给我处理好了,肯定办得妥妥的。”

蓝湛看着他:“你有办法?”

魏无羡骄傲地指着自己鼻子:“我魏无羡读书的时候,论捣蛋我说第二都没有人能说第一,这种小事,你这种老实人不懂,交给我,放心吧!”说完,拿着纸出去了。

魏无羡抓了景仪带路,在演练的校场找到那告状的人,双手抱胸嗤笑:“你多大了?还告状,在我这,没有告状这个说法,成王败寇,打一架轮输赢,我输了,我认罚,你输了,以后别每次哭鼻子告状,小人!”

景仪抱着剑在一旁看热闹,和魏前辈比输赢?转身叫一旁的弟子通知师兄弟们来看热闹。

几个告状的在一旁嘀咕:“谁打得过夷陵老祖,这不公平!”

魏无羡笑了:“我不用符咒,不动陈情,大家都不用灵力,你们说比什么我就比什么?”

几个朋友凑着头商量了半天,终于决定了:“比射箭!”

魏无羡歪着头一笑:“要不要换个别的比法?”

景仪马上开口:“魏前辈,人家定了比箭术,你怎么能换?就比这个!”

几个人眼头亮得很,一看有师兄撑腰,马上声音大起来:“师兄说的对,我们定了,不能改!比箭论英雄!我们要是输了,以后老老实实呆着,绝不告状,你要输了,帮我们把家规都抄了!”

魏无羡点头,行,就这样吧。

一排的箭靶,每人六支箭。

校场围满了赶来看热闹弟子,魏无羡说:“我一把年纪,让你们先射!”

几个世家弟子踌躇满志地拉满了弓射了箭,成绩斐然!满脸得意看着魏无羡。

景仪恭敬地拿出一根黑布条,把魏无羡眼睛蒙起来,转身说:“魏前辈说不能欺负你们,他蒙眼射!”

景仪和一群师兄弟心满意足地看着一群新进的弟子被魏前辈蒙眼拉弓六箭齐发的箭术震慑住的表情,啧啧,每年一次魏前辈收服新人的机会,又来了!

魏无羡妥妥成了那群世家弟子眼里的偶像,太厉害了。

齐齐围住魏无羡,七嘴八舌讨教这手功夫。

魏无羡手一举:“你们输了,以后可别耍赖!”

众人点头:“绝不耍赖,以后都听你的。”

日子久了他们知道,魏前辈是特别让小辈信服之人,大家都特别喜欢他。

特别开始和他比试的几个弟子,还什么都喜欢拿来和魏前辈比一比。

到了休沐的时候,他们特别热情邀请魏前辈去他们那玩,各种美景美食说得天花乱坠,声称比云深不知处好得多,要魏前辈一定去看看,要和蓝家比个输赢。

魏无羡想想闲来无事,准备带了思追景仪一起去玩。

蓝湛听着魏无羡兴高采烈和小辈商量去玩,回到静室就开始收拾行李。

他看着魏无羡收拾完自己的衣物,把他的衣物也开始往里装:“你,为何拿我的衣物?”

魏无羡睁大眼:“我们去几日,你不用换洗吗?你放心,我帮你背着。”

蓝湛:“我也去?”

魏无羡:“蓝湛,我出去玩,你不和我一起去?”委屈的表情。

蓝湛欲言又止:“你们不是去比,去比看他们和姑苏哪里更好?”

又别扭地扭过头:“我又不是小孩子,去比这个。”

魏无羡眨眨眼,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笑出声来:“蓝湛,你以为我去玩是为这个呀?我又不是小孩子!”

魏无羡:“我想去,是因为他们那里的茶叶很出名,我们去,刚好给你买些回来,有他们在,肯定能买到最好的茶叶,你不是喜欢喝茶吗?”

蓝湛看着他,魏无羡说:“而且,任何地方和云深不知处比,都会输啊!”

魏无羡:“因为,云深不知处有你啊!”

蓝湛睁大眼。

魏无羡:“只要有蓝湛在的地方,在我心里,那就是这世上最好最美的地方!”

蓝湛别转头,悄悄红了耳尖。

魏无羡扑进蓝湛怀里,仰着头说:“我不管,我去哪,都要带着你。有你在,我才安心。”

蓝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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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羡×少年机早恋最快乐

不怕老祖吹笛子,就怕老祖恋爱脑

ooc属于我

提溜着两壶天子笑跑上山时,魏无羡欢脱的像个扑花蝴蝶的小姑娘

上一世,这时的他满心想的“终于能喝着这闻名天下的好酒了,上去之后可不能叫江澄那小子给我都抢了去”

而这回,他胸中满溢的期待与欣喜都系于一人之身,眼中一分半点都瞧不见以往他最爱的那壶中物了

即将发生的,于一人是初遇,而于另一人则是魂牵梦萦的久别重逢

蹭的一下跳上去,翻过蓝家高高的墙檐,而后听见意料之中那一声清冷的“站住”时,魏无羡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手心微微的出汗,他寻声缓缓低头看去

那墙下的...

那墙下的少年,身披月华,白衣冽冽,面若冠玉,他正严肃冷淡的盯着墙上大胆违禁之人,却不知那人心里面正想的是“当年我是瞎了吗,怎么就没觉得蓝湛这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也这么好看呢?”

蓝忘机见那人无动于衷,补充道“夜归者不过卯时不准入内”

“可我这一只脚都踏进来了,怎么能再收回去啊?”魏无羡回忆着上一世他说过的话,答道

蓝忘机闻言,直接飞身掠了上去,落在魏无羡身旁,问道“你手里拿的何物?”

闻见飘过来的熟悉的淡淡檀香味道,魏无羡有点心猿意马,下一秒扬起一个笑脸,望进自家未来道侣那双数年不变清泉般的双眼,大大方方的将手中酒坛举到蓝二公子面前,还晃了几下

“天子笑,分你一坛,当没看见我行不行?”

“云深不知处禁酒,罪加一等”蓝忘机沉声道

“你不如告诉我,你们家到底有什么不禁?”

“规训石上所列清楚详尽,自行去看”

“那上面三千多条家规呢,有谁会真的去看啊,好吧,你不让我进去喝,我就坐在这墙上喝,不算破禁吧?”

语毕,魏无羡便提起天子笑,正要往自己口中倒下,果然见蓝忘机微微簇起了眉头,提起避尘就向魏无羡手中酒壶刺去,一坛酒当即被打翻,酒壶咕咚咕咚滚了下去,随即,魏无羡也举起随便抵挡

两人在屋檐层瓦上来回了几个回合,蓝忘机就发现眼前此人身手着实不错,与自己交手不相上下,甚至动手时那人还好似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

魏无羡的确在胡思乱想,避尘刺过来时,见到这柄许久没见的宝剑,他挑了一下眉,眼神飞速的在小蓝湛的脸上流连了一下,眼中染了一抹笑意,像是忆起了什么旖旎的美梦

接下来的对招,魏无羡也同样转悠着些隐秘的小心思,一会儿想“这小古板严肃的样子着实有趣”一会儿“逗蓝湛生气果然好玩”一会儿又是什么“他现在离我也太近了些,如果我突然捉住他会怎么样?”

逗弄的心思一起,魏无羡就在仰身弯腰躲避的同时,一手紧紧抓住了蓝湛转身挥剑的手腕,同时用力一拉,带着笑看着蓝湛僵硬的脸猛的靠近,却突觉脚下瓦片松动打滑,紧接着,两人就好像刚刚粉身碎骨的那壶酒一样,咕噜咕噜的抱做一团,滚了下去

月华如水,树影婆娑,云深不知处一处外墙下的地上,蓝家引以为傲的姑苏双壁之一的蓝二公子现在正狼狈的趴在一个黑衣散发的英俊少年身上,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蓝忘机的一把劲腰还被那少年双手牢牢扣住,下巴戳在对方额头,丝毫不雅正,半点不端方

扑通,扑通,扑通…

魏无羡仿佛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心跳,他原本只是想捉住蓝湛的手,现在却整个人被裹在蓝湛的怀里,感受自己的鼻息呼在蓝湛的脖颈上,蓝湛的头发落上自己的眼帘,一切都与从前那么相似,只除了身上那人的身体是僵硬的,吐出的话是蕴含着怒意的

“松开”

魏无羡还在愣怔,他不仅没有松开双手,甚至还鬼使神差的揉了揉蓝湛的腰,同时他埋在蓝忘机颈侧的头还着魔似的拱了两拱,蓝忘机当即如同蛇咬般,大力挣开了魏无羡的手,噌的一下弹了起来

“你…”蓝忘机怒目圆睁,盯着魏无羡

魏无羡这才回过神来,慌乱的爬起身“抱歉,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就是有些没忍住罢了

蓝忘机拂袖而去时,魏无羡站在原地目送着蓝忘机走远的身影,心中懊恼,“糟了,是不是有点撩过头了?蓝湛会不会以为我不仅是个断袖,还是个登徒浪子?”

第二日,当魏无羡和江澄,聂怀桑等几人一同说说笑笑走向兰室时,他面上不显,内心却有些担心“蓝湛会不会因我昨日所为而避着我,不来此听课了,反正他叔父讲的那些条条款款他早都学会了”

当他们经过一片漏窗,魏无羡望见那白衣少年正襟危坐,还凉飕飕的朝他们扫了一眼,他吊着的一颗心落了地,雀跃的脚步却在走进兰室大门时迟缓了下来

因为,他看见兰室坐着的各家子弟们或玩笑打闹,或交头接耳,而只有蓝忘机周围那一片书案都空着,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的端正无比,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仿佛周围吵闹着的人们把他隔离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他孤身一人

那时,我们都只见他冷如冰霜,疏若清风,却没人发现他那颗温柔无比的心

收敛了心神,魏无羡大步走过去,直接落座在了蓝忘机身后的那个书案,然后就听到江澄大声的叫他“魏无羡,你干嘛呢,坐这边啊”

他转过去说,“不了,江澄,这里离讲案近些,我可是想洗心革面,好好听讲了”

“你可快别瞎说了,就你,还好好听讲,你别把蓝老头气的撅过去我也就谢天谢地了”不得不说江澄实在是十分了解自己的这个兄弟,因为这种事从前的确是发生过,而且不止一次

“这回我是真的想好好读书,努力上进啊”

这回我是真的想好好去爱一个少年啊

◎原著向魔改

当年乱葬岗围剿,魏无羡用尽怨气毁掉阴虎符,以身挡剑护住江厌离,落了个五感尽失的下场,蓝忘机将他带回云深不知处悉心照料。

一人五感丧失,什么也感觉不到,而一人给予无尽的深爱,不求回报。两人最终是否能够走到一起?

===========正文===========

蓝忘机是在伏魔洞后边寻到魏无羡的。

二月,寒冷的冬天让雪花无情的飘散,白茫茫的雪覆在魏无羡的发丝、肩膀上。

蓝忘机的瞳眸登时睁大——魏无羡此时正孤零零的倒在雪地里。

再顾不得礼仪家教,他飞奔到魏无羡身边,连忙将他扶起。不知躺了多久,怀里人儿的身躯早已冰冷,但...

再顾不得礼仪家教,他飞奔到魏无羡身边,连忙将他扶起。不知躺了多久,怀里人儿的身躯早已冰冷,但还是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就如同当年莲花坞大乱,他为了报家仇,受尽磨难也不肯放掉生命一样。

让人心疼心碎。

灵力源源不断的往两人相交的手输过去,蓝忘机搂紧魏无羡冰凉的身体,试图捂暖他。

“魏婴,魏婴,醒醒……”蓝忘机轻摇着他,语气又急又害怕。

在这么冷的天气昏迷,还不知躺了多久,万一失温休克……

所幸,魏无羡有了反应。

他闭着眼皱起眉头,喉间溢出痛苦的低吟,沙哑又刺耳,让人听不出这男子曾经有多么好听又活泼的嗓音。

缓缓睁开双眼,魏无羡本该星亮的瞳眸,此时正涣散的看着天空。若仔细看,他眼底还覆了一层薄薄的膜。

“魏婴,你醒了?你还好么?”蓝忘机轻声问,却得不到对方一丝一毫的反应。

“魏婴,你可还认得我?魏婴……”越喊越不安,越喊越心急。

沉默良久,蓝忘机果断的背起魏无羡,御剑往姑苏赶回去。

当蓝曦臣看到蓝忘机背上的黑衣人时,他一点也不意外,因为是早已预料到的事情。可他还是无奈的道:“忘机啊……”

蓝忘机垂下眸,“抱歉兄长,我放不下他……”

“兄长,救救魏婴……”

看着眼前倔强的弟弟,蓝曦臣终是叹了口气,道:“将他带到房里吧。我给他请医师。”

蓝忘机点了点头,匆忙的将人带到静室里去。

魏无羡在来姑苏的途中又再度晕了过去,感受对方的身躯在自己手里变得越来越冰冷,呼吸微弱,蓝忘机怕极了。

将魏无羡放到静室的床榻上,蓝忘机寻来好几床被褥往他身上盖去。末了,坐在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将灵力送去。

不过多时,蓝家医师便来了。

表情凝重的给魏无羡检查完身体,医师语气带着怜悯道:“这位公子修习鬼道,身体承载不了那么多的怨气,五脏六腑已经开始衰败……”

沉默良久,又道:“五感尽失,还没了金丹,算是废人一个了。”

蓝忘机如遭雷击,声音都发颤了,“他……他没了金丹?”

“这位公子的丹田处有一道疤痕,许是被生生剖去。在他身体探一遭,我无法感受到他的灵力。”

蓝忘机紧紧攥着拳头,“五感尽失……可有救?”

医师道:“五感失去便是失去了,是无法挽救的……与其这样苟延残喘,我建议含光君给他个痛快吧……”

“不……”蓝忘机痛声道:“不会的。”

“含光君,这位公子实在是……老夫救不了啊……”

蓝曦臣轻声道:“大夫,请您开点药方给这位公子吧。五脏六腑能救的不是么?”

看一贯面无表情的蓝忘机随时要崩溃的样子,蓝家医师不再多嘴,照着开了药方,忙不迭的走了。

送走医师,蓝曦臣也有些同情的道:“魏公子,怎会……”

蓝忘机吐出一口气,“金光善……”

几个月前,魏无羡要赴往金鳞台参加金凌的满月宴,可却在穷奇道碰上金子勋的莫名截杀。金子轩前来阻止,却被失控的温宁重伤,昏迷不醒。

金光善本就对魏无羡的阴虎符心怀不轨,魏无羡这一失控,正中他下怀。无论江厌离和金光瑶如何阻拦,他都要带修士上乱葬岗围剿魏无羡。

魏无羡一回去,一边毁阴虎符一边想着如何送走温家人。可还没缓过来,金家便打上去了。江厌离靠着低微的灵力,匆匆御剑到乱葬岗要维护弟弟,却险些被误伤。

魏无羡用尽怨气毁完符,又勉强驱使怨灵走尸对抗各家修士,在眼睛雾茫茫一片时,他还是看见了处在危险的江厌离。他奔向江厌离,紧紧护住她,以身挡剑,硬生生挨了一刀,倒地不起。

见儿媳来了,阴虎符也没了,金光善只能愤然离去。

可那之后,百家开了清谈会。

金子轩重伤,却无生命危险,已经清醒。

于是,聂明玦便建议带走温家人,将他们流放。魏无羡则用禁制将他困在乱葬岗上,不再让他为祸人间。

众人一致同意,只有蓝忘机心事重重。

温家人将要被流放时,蓝忘机以一己之力保下众人,将他们送到云深山下的一座大宅里暂且住下。

温情红着眼眶求他去乱葬岗看看魏无羡,说他情况很糟糕,再不医治就要没命了。

可蓝忘机没想到,魏无羡会病得这么严重。

不该的。也许自己在射日之征时,就应该强行带走魏婴。

可蓝忘机又想,这样的魏无羡,会幸福么?

这是无解的局。

呆呆望着面色苍白的魏无羡,蓝忘机心疼到无以复加。

傍晚,魏无羡悠悠转醒。

睁开了眼,一片黑暗。

乱葬岗围剿之后,他一直都是昏睡状态,之后醒过来,无论他怎么努力地要发出声音都没有用。

他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喊不出来。

温家人似乎不见了,因为无论他怎么走,都没有人来拉自己一把。

磕磕绊绊一阵,魏无羡重重摔在雪地里。无助和彷徨弄傻了他。

本以为是受重伤导致的后遗症,可没想到,再度有意识时,眼前仍是什么也没有。哪怕是一点点颜色。

魏无羡彻底慌了,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可身体却被一道阻力紧紧拉住,然后他掉进了一个地方。

他无法说话,只是抖着身体,特别害怕。昔日威风的夷陵老祖,现在却像个和长辈走散的孩子般,无助彷徨又可怜。

救命……救命啊……有谁能来救救我……

魏无羡想哭喊,想声嘶力竭的大吼,可什么也做不到。

张着嘴发出撕哑的“啊,啊……”几声之后,便不再开口了。只是在蓝忘机怀里缩着身体,拼命颤抖。

纵使知道魏无羡听不见声音,也看不到东西,但蓝忘机还是紧紧搂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

失去五感该让一个人有多么的无助和恐惧啊。

魏无羡本该是生活在好山好水的地方,享受被太阳沐浴的感觉,快乐潇洒的活着。可现在,一切都被剥夺了。

最爱闹的人,现在他的世界安静了下来,一片荒芜。

可分明穷奇道截杀,是金家做错在先的。

没人能够给魏无羡开脱罪名,包括自己。只有自己信,有什么用呢?千百张嘴,人言可畏,他救赎不了他的魏婴。

即便是人人颂扬的正人君子含光君,依旧保不住自己的心上人。

蓝忘机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轻轻揉了一下魏无羡的肚子,蓝忘机拿过一旁用灵力温着的大骨粥,小心翼翼地往人嘴里喂去。

虽然尝不到任何味道,可魏无羡还是知道有人在给自己喂食。猛地往前扑去,他险些撞翻蓝忘机手中的粥。

伸出右手胡乱的抓了一通,最后手心被紧紧握住。

魏无羡茫然的转动着眼珠,又开始张嘴试图说话。

蓝忘机捉起他颤抖的手,快速用食指在他掌心上写了几个字——“别怕。”

见魏无羡还是一脸茫然,蓝忘机恍然大悟。他放慢手速,一笔一画慢慢在魏无羡掌心上重写一次。

“别怕。我不会害你。”

眨了眨眼,魏无羡反捉住他的手,同样用食指写了回去,“你是谁?”

沉默良久,蓝忘机垂下了眸,“你的,救命之人。无名。”

自知魏无羡不喜自己,所以蓝忘机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

况且他如今病成这样,脆弱又可怜,怕是不想被故人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吧。

换作是蓝忘机自己,也不愿的。

魏无羡本该成为一名优秀的修士,有着自己的称号。

如果没有当年的事情,没有乱世的无奈。

“为何救我?”魏无羡又写。

蓝忘机:“萍水相逢,垂手相助。”

魏无羡不再问了。

对方感觉起来,确是没有敌意的。

“你使用极大的怨气,导致五感丧失。”

“但是别怕,我会尽力救你。”

抽回手,魏无羡往后缩去,直到撞到床板才停下。

抱膝弓起身子,他呜呜咽咽的落下泪来。

他想他的师姐,想江澄,想阿苑,想好多好多人。

金子轩不知道怎么样了,师姐怕是恨透自己了。

什么也看不见了,再也看不见了。

所爱之人,所恨之人,什么也看不到了,只能存在于记忆里。

这样的自己,该怎么活下去啊……

无颜面对至亲,莲花坞回不去,这里也不似乱葬岗。

不知眼前人是谁,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每一样都让魏无羡感到恐惧。

看着魏无羡哭得像个孩子,蓝忘机的心狠狠抽痛了起来。可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更是怕自己冒然过去触碰,会吓到此时精神脆弱的人儿。

犹豫再三,他还是坐过去,伸出手紧紧揽住魏无羡。

“魏婴,别怕,我在。”蓝忘机轻声安抚,也不管对方是否听得见。

最后魏无羡哭累了,无声无息的睡了过去。

蓝忘机一下一下的抚摸他的背,“魏婴,别怕。”

“我会用尽生命护你周全……”

“我愿做你的双眼,伴你一生。”

“你有多痛,我便陪你一同承担……”

我是蓝忘机,我心悦你啊……

可惜这些话,魏无羡再也听不见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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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叽的生贺文要搞完了,那就来开新坑吧

《上邪》、《同归》没有坑掉,不要害怕。

别进别进别进接受不了别进求你们了

《如果前世晚宁有抑郁症》又名《我家师尊总想寻死》又又名《论自杀拯救徒弟的n种方式》人物严重ooc接受不了的别进!!!

已到抑郁症中后期自杀倾向十分严重

八苦长恨花凋落梗

狗子逐渐进化简单来说就是:晚宁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恨不得马上去死……n+1次自杀,惹得狗子都不敢轻举妄动不带华碧楠玩~

主燃晚日常————楚晚宁叒自*杀了

怀弥『原创人物医修』

——ps:剧情虚假请勿模仿—

“晚宁!滚!!”一股暴戾的灵力呼啸而过,周围人被瞬间震开,踏仙君红着眼奔驰而来,抢先一步将已经失神的楚晚宁拥入了怀中

“师尊,我在,别怕别怕”他拍着楚晚宁的背脊,此刻的声音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看着受惊过度的楚晚宁,他心中的暴虐之气直冲云霄

趁楚晚宁窝在他的怀中,他按了他的睡穴,温柔的将人抱起放到了床上,盖好被子

转身放下云幔,看向瑟瑟发抖的大汉,他面无表情二话不说,一股灵力直接将人炸成了血雾

血丝洒落,他冷冷一笑,对着刚来的刘公说道“刘公,好好照顾他”

“是,陛下”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一步步朝着皇后逼近,挑起她的下巴,他突然笑了,阴郁的道“皇后谁给你的胆子,敢动他?!你想死?”

“不,陛下,我不是……”

“本座让你说话了?”眸中血光微闪,踏仙君一脚将人踹到在地,冷声道“来人,既然皇后动了不该动的人,那就去死吧”

“不!陛下!臣妾再也不敢了……你饶了臣妾……”

“闭嘴”踏仙君阴郁的盯着皇后,见人将他的嘴堵上才勾了勾唇“听说蝶骨美人席的肉有大补的功效,既然如此,那就先赐皇后凌迟”

话音一转,棋子便开始行动,踏仙君在旁看着“别让她晕过去”

嗓子喊的自己沙哑,这时踏仙君拿着一片肉塞进了她的嘴里,她下意识咀嚼,突然察觉不对就要吐出,却被人死死捂住嘴,逼迫着她将肉咽了下去

她听到踏仙君问“好吃吗?这可是刚从你身上削下来的”

宋秋桐疯了,她看着眼前的踏仙君犹如看魔鬼般恐惧,嘴里一直喃着“疯子!疯子!你是个疯子!!!你和楚晚宁不会有好结果的!!!”

踏仙君的眸子一下阴沉下来,指着旁边的肉片,冷声吩咐“把这些都让她吃下去,然后整个人放油锅里炸了”

“喂狗!”阴森的眸子狠厉的道

“啊啊啊——墨燃!!!你和楚晚宁不得好死!!!”

踏仙君回头看了宋秋桐一眼,眸子中的血色缓缓褪去,他冷笑,不得好死?天若行此,他便逆了这天,楚晚宁,他的师尊一定会好好的活着……

抚摸着楚晚宁苍白的脸颊,一丝丝灵力柔顺的进入他的体内,这一刻的记忆将永远封存

他的面容慢慢红润起来,紫色的眸子滑过一抹欣喜,师尊,好起来吧……

◎前世BE

如果前世也有合欢锦囊,墨燃发现晚宁喜欢自己,决定利用晚宁的感情,让自己顺利成为踏仙帝君。

66.

隔日,楚晚宁醒来后,便不见踏仙君的踪影。

身边的床单已凉,想必他走很久了。

垂下眼眸,楚晚宁起床拿过衣服穿戴整齐。桌上有准备好的早饭,他只是吃了几口,便提着两壶酒独自离开了红莲水榭。

如今踏仙君倒是愿意让楚晚宁在死生之巅的任何地方走动。因为他也清楚这死生之巅布满了结界和侍卫,无论如何,他一个被折断羽翼的废人,都是逃不掉的。

可楚晚宁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逃。

自己的徒儿造了那么多孽...

自己的徒儿造了那么多孽,要是自己也走了,还有谁能来劝他阻他呢。

一路往坡道上走去,楚晚宁进了死生之巅的墓园。朝里头走了一会,他看见薛正雍夫妇的墓。

这里倒是有人定期在整理除草,看上去没有方才那些死去弟子的坟墓那么荒凉。

将带来的两个杯子斟满酒,楚晚宁将酒杯放到墓前,而后垂下眸来,沉默不语。

他心里有许多话欲和薛正雍夫妇说。

像是踏仙君如今会变成这样,其实都是一朵名为八苦长恨的蛊花所害的。

那个小小的少年,内心也是存着善念的。

可是在别人的眼里,错了就是错了,何况踏仙君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他曾经想过的。只不过是被蛊花放大心中的欲念而实际去做的。

有几个人会信他呢?信他也是受害者。

痛苦的闭上眼,楚晚宁第一次如此无助和茫然。

他想问问别人自己该怎么办,更想来问问自己的故友薛正雍自己该怎么做才对。

可又有谁来告诉他。

他们早已是冢中骨,泉下人了。

跪在墓碑前,楚晚宁想,如今终归是要做两件事的。

一件是杀人,另一件是抢在幕后黑手、抢在墨燃顺利打开时空生死门,让两个红尘紊乱之前,先一步打开生死门,阻拦另一个红尘的墨燃进一步被长恨花吞噬。

既然第一件事,他目前还下不了手,那就去做第二件。

——开启第一禁术,生死门。

下定了决心,楚晚宁朝着墓碑长拜下去。再抬起头时,一双凤目里盛满着坚毅和不屈。

尊主,王夫人,玉衡自去做认为对的事情。

愿你们在天上能护佑薛蒙,护佑墨燃不再为恶,被奸人所害。

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楚晚宁起身离开了墓园,转而去了藏书阁的禁书室。

不知为何,关于第一禁术,楚晚宁脑中总隐约有些印象。他翻阅了踏仙君找到的那卷拓本,再结合起自己脑中的印象,经历了几天的无数失败后,终于大致还原了咒诀原貌。

可自己如今失去了灵核,极难施展法术……

捏着绘在纸上的咒诀,楚晚宁坐在红莲水榭的凉亭沉思。正愁无计可施时,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命定神武——九歌。

怀罪曾说过,九歌是自己的命定神武,就算没有灵核,也能召唤得出的。

只是他被踏仙君囚禁后,从未想过要召出九歌脱离这个囚笼……

如今,要是能够借助九歌之力,或许就有能力开启时空生死门。

而近日大概是第一禁术练的并不顺利,踏仙君一连几日都在巫山殿开着宴席同皇后饮酒作乐,没有再来找过楚晚宁。

趁着这个机会,他正好能够打开时空生死门。

择日不如撞日,楚晚宁吃过晚饭后,便支开刘公,独自前往死生之巅后山。

选了一处空地,楚晚宁缓缓抬手,轻声道:“九歌,召来。”

金光乍现闪烁,不一会,一把形状奇异,通体乌黑,琴尾带着一朵海棠的古琴,被楚晚宁抱在了怀里。

面色微微苍白,楚晚宁试了许多次,才终于撕开了一道极小的时空裂口。

凑近裂口,楚晚宁听到缝隙中传来哨子声响。

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他成功了。

那是真正可以通往过去的缝隙。

楚晚宁听到有个悠远空旷的嗓音在问自己:“君往何处去?”

“………”

垂下眼眸,楚晚宁轻声道:“我想回到墨燃刚刚中了八苦长恨花的那一年。”

67.

去到了另一个红尘,楚晚宁见了许多故人。

见到了璇玑长老、禄存长老。

也见到了他在那个破败的红尘里,再也见不到的两个人——薛蒙和师昧。

他们给了自己他们下山买的桂花糖。

那些糖烫着楚晚宁的手心。

那是他在那个世界里,再也得不到的温暖。

时空裂缝撑不了太久,哪怕再不舍,楚晚宁也必须离开,尽快找到墨燃。

他在仙桃楼寻到了还是小少年的墨燃,并将自己的魂魄渡给了他。

将自己的魂魄生生断掉是极痛的。

可为了苍生,为了自己被蛊花害惨的小徒儿,楚晚宁还是扛过了这阵苦楚。

最后,才在哨声响起时,匆匆回了那个破败的红尘。

当时空裂缝闭合后,楚晚宁才开始不可抑制的心痛了起来。

他仰头看着自己这个面目全非的时空,混浊的黑夜,便不自觉想起另一个红尘的安宁来。

那是他再也回不去的好时光。

哪怕是在梦中,也梦回不了的死生之巅。

他羡慕着那个在红莲水榭制造着夜游神的楚宗师。那个还没被利用、折磨过,也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推入深渊,如同一张白纸的另一个自己。

捂着快被痛楚撕裂的心脏,楚晚宁喉间涌出一股腥甜。

被折腾了这么多年,七年间大大小小的伤痛和风寒,早就毁了他和凡人无异的身子骨了。

但这都不再重要了。

要是能让另一个红尘的墨燃坚守本心、只要另一个红尘的楚宗师和墨燃能够一生平安无虞,那便足够了。

咽下口中的血,楚晚宁掩去了后山的灵力痕迹,缓缓走下山。

然后他便在青石小径碰见了前来寻自己的刘公。

刘公说,踏仙君要寻自己。

垂下眼眸,楚晚宁带着满身的悲凉和落寞回了红莲水榭,回到那个男人炙热的怀里。

他听到他那被蛊花毁了一生的小徒儿对自己说:“晚宁,这世上终究只剩下我和你了。”

心如刀绞,楚晚宁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窝在踏仙君的怀里。

他太痛也太累了。内心有那么多遗憾和委屈,却无处可泄。

所以能不能让自己,就顺着本心一次,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前,留在墨燃的怀里再久一点,再长一点?

就像他还在活在那场相爱的骗局一样。

小声咳嗽,楚晚宁声音沙哑,轻轻的唤了一声,“墨燃……”

踏仙君环抱着楚晚宁,他侧过头去看在自己怀里唤着自己名字的男人。

“怎么了?”

喉间的腥甜越涌越多,楚晚宁努力的将它们ㄧㄧ咽了回去。而后,他扯出一个苍凉的笑容来。

“无事。”

凤目涣散的看着夜空,楚晚宁想,苟延残喘了这些年,终于要结束了。

他和墨燃之间,也是时候有个了断了。

11.蝶骨美人席之争上

“你等会会回来和我一起吗?”楚晚宁单纯得望着墨燃,他不懂夫夫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的,他只觉得如此亲密的爱人就该相依相守。况且墨燃英俊,温柔,待他好,楚晚宁觉得自己喜欢和墨燃呆一块。

墨燃微笑着走到楚晚宁身边,抬手轻轻抚了抚楚晚宁的额头,像抚摸着一只正撒着娇的猫咪一样。

“师尊,你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我怕会吵着你。”墨燃扶着楚晚宁躺下,为他盖好被子,轻轻拍了几下,“...

“师尊,你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我怕会吵着你。”墨燃扶着楚晚宁躺下,为他盖好被子,轻轻拍了几下,“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今天就不打扰师尊了,明日再来看您。”

楚晚宁眼睛呆呆盯着墨燃,乖乖得点了点头,等到墨燃关上了门,出了红莲水榭,才闭上了眼睛,慢慢进入了梦乡。

出了红莲水榭,墨燃支开了身边的宫女太监,独自在后山行走。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怎么样。查到什么没。”墨燃继续往前走着,没有回头的意思。

“东门看守的几个侍卫是昆仑踏雪宫原来宫主的几个外门弟子,后来因为犯了错被逐出师门,如今看来与踏雪宫仍然保持着联系。”

“进来多少人?”

“就梅氏兄弟二人。”

“胆子真大。”墨燃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外面的呢?”

“抓了这两个侍卫,用了些手段,招出了几个。已经送去踏雪宫了。其余的还在查。”

“想必也不会再派过来了。”

“是。”

“查一下里里外外有没有姜曦的人。应该是有的。”

“好。”

“有没有南宫驷的消息?”

“暂无。”

“继续查。下去吧。”

“是。”那黑影又随着夜风一起消失了。

等楚晚宁休息了一阵,醒过来,红莲水榭门口的人听到屋内有起床的动静就敲了敲门,拎着一个个食盒进了屋,又按顺序打开,整齐得将食盒里精致的各种甜点摆放在楚晚宁面前的桌上,什么桂花糕,核桃酥,莲子羹,豆乳茶……楚晚宁闻着它们散发着的香气,觉得十分诱人,随便抓起一块桂花糕,入嘴就是甜甜的、糯糯的,忍不住又吃了几块,觉得嘴巴干了,就喝几口豆乳茶,入口感觉也是滑滑的,甜甜的。吃着这么多好吃的,真是心满意足。墨燃待我真是极好的![等到你恢复记忆,还会不会这么想哦?]

西南那边的小村落此时正围着一群人,这群人的中间有一个玄铁打造的铁笼子。笼子两边分别站着两群衣着打扮分外惹眼的队伍。

一队是身着白灰色,银丝所制的蜀锦,而站在队伍最前方的是一位穿着纯白色布衣,带着一顶挂着黑纱斗笠的男子,此人正是孤月夜长老寒鳞圣手华碧楠。

另一队是一身藏青色苏绣,两袖均纹着飞鹰腾图,站在最前面的则是胸口的衣料也纹了图腾。此人乃飞鹰帮首席大师兄郭振南,传闻飞鹰帮帮主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还是练功走火入了魔,每日都需要吃人参才能吊着命。

这漆黑的铁笼子里坐着一个穿着粗麻布衣的年轻女子,即使是穿着朴素,和周围聚过来的农家姑娘并无差别,但肤白貌美,眉眼玲珑动人,身材又曼妙纤细。可是这女子的眼睛红肿,像是刚哭过一样,脸上还残留着一些金色的泪印。

“这个美人席是我帮先找到的!也当由我帮带走!”郭振南先发制人。腰间的双刀亦是锃锃发亮。这一对双刀也是当初他从勾陈上仙那得来的神武。

“呵呵,此地一直是我孤月夜在西南种植名贵草药之处,由我孤月夜药宗管辖,且不论贵帮为何会来此窃药,现在难道是连人也要一带顺走吗?”华碧楠笑道。

“人!哈哈哈!你说她是人!你是没看到她刚刚掉下的眼泪嘛!金色的!金色的!她就是个蝶骨美人席!”郭振南和他身后的那群人,一起呵呵得笑了起来,嘲笑着华碧楠,嘲笑着铁笼里年轻的女人。

12.蝶骨美人席之争下

华碧楠听罢这群乌合之众,七嘴八舌得在那边讨论着将美人带回去双修该有多么绝妙,或者吊起来,每日放血供人饮用,该是何种滋味,气得浑身哆嗦,恨不得把这群人碎尸万段。就该把这群人杀了去铺路!

“蝶骨美人席怎么不是人了?”尽管华碧楠很生气,却依然得保持冷静和风度,不能表现的对此人的过于同情、怜悯和在意。

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想到了楚晚宁曾经也说过这句话。当初他问楚晚宁,如何看待蝶骨美人席的时候,楚晚宁告诉他,他们也是人。也是那一刻起,自己又对楚晚宁多了几分敬重,多了几分爱意,多了几分想要得到他的心。

“哈哈,大家伙说,她是人吗?哈哈哈!她们不过是被魔界扔出来的牲畜!来给我们享用!!”

“呵,可笑,那你们是准备和牲畜双修么。”

“华碧楠!你说什么呢!嘴巴可真贱!怎么了!莫不是你久未娶妻,看上了这魔女,想带回去仔细品味品味?”

华碧楠身后的一名弟子没等华碧楠开口,就向前挺了挺身,拔出了他的配剑:

“小小飞鹰帮弟子,竟敢侮辱我孤月夜长老,你是不想活了吧!”

“哼!孤月夜!孤月夜从前不也将美人席作为双修的工具来提高灵力?还强迫她们不断生子!生下的孩子,要么被迫继续生子,要么被你们放进锅里煮了做成丹药!好不恶心!”

“什么?”“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我以为孤月夜在这里种植药草,救苦救难都是好人呢!”“原来是要抓秋菊回去双修!”“不是啊,是要放锅里煮了!”“秋菊,她,她不就是个普通的农丫头嘛!”………这周围挤过来的村民们看着这两群人在那里争闹着,算是明白了所争为何事,都七七八八讨论着。

话说这秋菊,原本是村口猎户张氏和王氏的女儿,一日父母在捕猎中被一刚修炼成形的鼠精给吞下了肚。这片村落所处地域土壤质地和气候独特,能种植各种希世灵药,这鼠精成形前一直啃嚼孤月夜在此培育的灵药根部,才得以修炼进化。在吃了秋菊父母后,不知为何更是妖力大增,逃进荒山里躲避修炼,这里驻守的小仙门根本抓不住它。

而秋菊,在父母死后,没有掉下一滴眼泪,村庄里的人都觉得她是个不孝女,把自己父母送进了土,也不伤心一分。逐渐,大家伙都开始疏远了她,有几个村民不待见她,想要把她赶出去,还有的村民垂涎她的美色,想把她抢了做老婆。一日,三个汉子喝醉了酒,冲进了她家里,准备让她就范,她被他们粗鲁得绑了起来,身上又由于挣扎,而伤了好几处,见这汉子要扒她的衣服,终究是忍不住哭了出来,金色璀璨的泪珠不停从眼眶里滚出来,吓得这三个汉子撒腿就跑,以为是那鼠精附上了身。本想着这事情要报官,可是又由于自己行径龌龊,只能去告诉周边的小仙门,这飞鹰帮大师兄刚得到这消息,就立马赶了过来。而华碧楠,则是安排在村落的药修传了信,自己知道此事之重,才匆匆赶到。

没等这郭振南想要争论什么,他突然感到胸口一阵气喘,耳畔嗡鸣声不断,一阵血腥气,嘴角忽然溢出了一股鲜血。

“这,你……”接着一口血喷了出来,倒在了地上。郭振南身后的人,还有那四周聚拢来的村民,也都感到头晕耳鸣,接着七窍流血,倒地而亡。这郭振南还是有一定的修炼成果,竟然倒在地上,还想运功疗伤。

“你别折腾了,我的毒,你解不了。”华碧楠走上前去,一手托起郭振南的下巴:

“早在你们上山前,这村里的水源都被我派人下了药,你们注定不能从这里带走任何东西,包括你们自己的命。”

“你这个贱人!”这郭振南一听,气血攻心,也倒在了地上再不能醒来。

华碧楠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找到了铁笼的钥匙,为秋菊解了锁,放了她出来:

“你跟我走吧。我和你是一样的人。”

华碧楠为她擦了擦泪痕,这么近看她,眉眼里还有几分像楚晚宁呢。

“以后别再轻易掉眼泪了。”

至于这倒下的村民和飞鹰帮这群人嘛,通通带走,成为给蝶骨美人席回家的桥梁基石,若要查谁干的,就推给那鼠精便是了。恶毒的鼠精,没人会怀疑不是它干的。

华碧楠带着秋菊和弟子们正准备启程回去,前方一孤月夜信兵就带着一封急召信,驾着仙剑赶来了。

“长老!长老!宗主要您赶快回去!说是红莲水榭的楚宗师病倒了!失了忆!丢了魂!踏仙君请您去瞧瞧呢!”

作者有话说:华碧楠这个人,按照原著作者后期的描写,我觉得他就是会为了救一个蝶骨美人席,而杀一群人的。至于是非对错,我觉得就不要讨论了,这个很有争议,大家还是好好看小说吧。我想着很多的同人小说都喜欢大篇幅的写燃晚之间的爱情故事,但是我个人觉得没有情节的推动,没有办法让他们的爱更美,所以今天花了很久写了这两章。其中还有一些伏笔,以后会用到。

写了很久,改了两遍。点个赞和爱心(°з°)-吧~

60.

如踏仙君所愿,在他不杀人的这几年里,楚晚宁也没有再与他冷眉相待,反倒是有些相敬如宾了起来。

但这都不过是被困在捕兽夹里的动物反抗未果后所做的妥协。

在踏仙君的身边一天,楚晚宁的痛苦便就加深一分。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时常在想,究竟是什么让那个曾经说要救蚯蚓的好孩子变成这样。

是自己么?

因为自己救不了师昧?

还是折花一事彻底伤了他的心,让他仇视着自己,最后在师昧离世后彻底让他绝望...

还是折花一事彻底伤了他的心,让他仇视着自己,最后在师昧离世后彻底让他绝望,他才如此利用凌辱自己?

楚晚宁恍惚的想着,自己竟是找不到哪里出了差错。

虽然这桩桩件件都有理由让墨燃走偏,可杀了那么多无辜之人,究竟是为什么呢?

楚晚宁坐在红莲池边失神着。

下一秒,脸颊被冰凉的东西捂住,楚晚宁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晚宁在想些什么?想这么入神。”端着两碗冰镇酸梅汤,身后跟着已经长大的三把火和墨小宁,踏仙君坐到了楚晚宁身边。

将其中一碗较不冰的酸梅汤递到楚晚宁手上,踏仙君道:“别喝太冰的,在夏日染了风寒可太丢人。”

楚晚宁没什么异议。他捧着碗喝了一小口,随后又放下碗。

弯腰抱起从方才就不断在自己腿边挠着的墨小宁,楚晚宁轻轻点了点牠粉色的鼻头,“饿了么?”

“喵呜……”墨小宁去扒拉楚晚宁的衣襟,俨然一副被宠翻天的样子。

这都要归功于踏仙君。

因楚晚宁是男子,无法和他有子嗣,他只能养一些猫猫狗狗,然后把牠们当作自己和楚晚宁的儿女一样宠着。

动物和人一样,只要被溺爱就会恃宠而骄,墨小宁和三把火倒是被养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拎走墨小宁,踏仙君笑道:“牠哪是饿,只不过是要找牠爹爹玩罢了。”

将墨小宁放到地上去,踏仙君拍拍牠的小屁股,道:“行了,和你哥哥去树下找姐姐玩儿,别来打扰你父王和爹爹。”

听着这不伦不类的称谓,楚晚宁摇了摇头,只觉无语。

但被戏弄了这么多年,他倒是也没发什么脾气,全当没有听到。

待三把火带着墨小宁不知道去哪儿野之后,踏仙君靠到楚晚宁身边,轻揽住了他。

“你这些年画的那些夜游神图,本座都让人做出来,免费送给那些百姓了。”

愣了愣,楚晚宁意外的看了踏仙君一眼,随后抿唇道:“多谢。”

“只有这样?你不该给本座什么奖励么?”踏仙君像一个在邀功求称赞的孩子一样,黏在楚晚宁身边。

“你待如何。”

“晚宁主动亲本座一下,当作报酬好不好?”踏仙君笑道。

看着踏仙君深紫色的双眸,楚晚宁觉得自己还挺可笑的。大概是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了,自己竟从踏仙君那对眸中看见了深情。

怎么可能呢。

他们之间向来只有恨与欺骗,还有虚情假意。

如今这些温柔,其实本都是该属于师明净的。

楚晚宁清楚,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才叫过生活,而和不爱的人勉强过活,只能叫生存。

何况他们两人之间还横亘着一个宋皇后。

楚晚宁始终未忘记自己的身分。

他是踏仙君的师尊,是踏仙君的仇人。

他时时不敢忘怀,只能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沦陷,不要再爱。

楚晚宁一直都活的很透彻,活的很清醒。正因活得太清醒了,不敢放纵自己的心,所以才如此的痛苦,犹如身在地狱。

楚晚宁不会还在想着要怎么离开自己吧?

思及此,心头那股暴虐又隐隐涌上心头。

踏仙君将那股情绪压了回去,然后侧头去吻楚晚宁,将他吻回神来。

“……你做什么?!”身子往后靠,楚晚宁伸手去推踏仙君。

“讨属于本座的报酬。”踏仙君咧嘴一笑,抬手去摸楚晚宁的脸颊,“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女,晚宁是越来越像墨小宁炸毛的样子了。”

“………”楚晚宁懒得理会他,干脆不说话了。

牵住楚晚宁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坐在池边,踏仙君想,就这样和他吵吵闹闹到老,倒也不错。

虽然他始终没有忘记要让师昧回来的决心。

61.

第七年。戟罢一年。

楚晚宁待在踏仙君身边已有整整七年。

久到年号都更改了三个了。

而无法忍受踏仙君的暴政的人们也越来越多。

他们开始接二连三的发动征讨起义,虽然每一次都失败,每一次都被踏仙君杀得片甲不留。

但这也导致了踏仙君更加的暴虐。

与此同时,踏仙君苦苦修练的重生之术也失败了。

除了白天要应付那些攻来死生之巅的义士之外,他还开始频繁的去藏书阁的禁书室找其他方法,试图让师明净回来。

因为踏仙君躲在藏书阁不吃不喝许多天,皇后来劝都没有用,刘公担忧他体力不支,只好去红莲水榭求楚晚宁劝劝他。

叹了口气,楚晚宁终究是做不到无视踏仙君,只好在深更半夜提着提灯和食盒去藏书阁寻人。

才刚踏进禁书室时,楚晚宁就听到踏仙君在怒吼。

“滚出去!”

一本书砸到了楚晚宁脚边。

“………”楚晚宁缓步走到踏仙君身边,将提灯和食盒都放到了桌子上,然后道:“墨微雨,你还要疯魔到什么时候?”

见来人是楚晚宁,踏仙君才收敛了些。可他此刻是怀着恨意和焦躁的。

“本座疯魔?楚晚宁,你知道么,本座的师哥,你的徒弟再也回不来了!”

“本座没有一时一刻不希望他回来的。本座努力让自己变强,让自己变得厉害,就是想把他救回来,然后保护着他,让任何人都伤不了他,可现在他回不来了!”

“逝者已矣,师明净不会希望你为了他变成这个模样的!墨微雨,你醒醒吧,师明净走了很多年了,你该让他安息了!”

一把将桌上的禁书扫到地上去,踏仙君起身掐住楚晚宁的下巴,吼道:“你懂什么?!”

“你懂过我和师昧之间的情么?!”

“你知道他离世的前一天对本座说什么吗?!他和本座说了一句话,可本座没有听清……他说如果他隔天还想说,就再告诉本座!可他死了!本座再也听不到他那句未曾说出口的话了!”

“为什么当初死的不是你!”踏仙君越说越激动,最后脑一热,口不择言的吼出这句话来。

吼完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

恢复了些许神智,他松开了楚晚宁。

“楚晚宁……”踏仙君小声的唤着。

倒退几步,楚晚宁眼眶似乎有些潮红,又好像没有。他淡淡的看了踏仙君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盯着一旁桌子上的食盒,踏仙君狠狠踹了一脚桌子。

是他把人给赶跑的。

62.

踏仙君前些日子在巫山殿大闹一场,而后喝醉了。

原因是宋皇后模仿着踏仙君的故人做了一碗抄手想要去讨好他,却未曾想会触怒了他。

赶走了宋皇后后,踏仙君便要楚晚宁来巫山殿相陪,还问他现在还会不会做抄手。

就算还记得,楚晚宁断然不会再做了。

一句东施效颦就让自己撕心裂肺许多年了,不需要再来一句鸠占鹊巢。

但楚晚宁觉得踏仙君这几年越来越奇怪了。

个性反覆无常,脾气越来越容易暴躁。

如今更是杀人如麻,再也不听自己的规劝。

重要的是,他似乎忘掉了从前许多美好的回忆。他忘了他阿娘要他念善,不要存恶,忘了要报恩,而不要记仇。

他甚至连他要写给他阿娘的那几百封信都忘光光了。

那时候的墨燃虽然还是个孩子,却也十多岁了,怎么可能会记不住这些事情?

心中充满着不安和疑惑,楚晚宁在踏仙君醉酒之后用升龙符查了他,果然在他的身上,他的心口处发现了蛊咒的痕迹。

在藏书阁查了许久,楚晚宁终于知晓他的小徒儿会变成如今这模样的原因。

——八苦长恨花。

他终于知晓了。

45.

踏仙君打横抱着楚晚宁回到了红莲水榭。

刘公本在打扫着楚晚宁的寝屋,见到他二人回来了,其中一个还是带着伤,不免惊慌道:“陛下,宗师这是……”

怎么被关在水牢几天,就变成这样了?

踏仙君不是交代过不能对楚晚宁动用私刑的么?

“别问了,快去叫药修过来红莲水榭!”急忙的进了寝屋,踏仙君将楚晚宁放在床榻上并握住他的手,源源不断的灵力往他身体里送去。

楚晚宁已经开始发起高烧了。

他烧的迷迷...

他烧的迷迷糊糊,浑身剧痛。

一下觉得自己身在烤炉般的热,一下又觉得自己被扔到了冰天雪地受冻一样的冷。

看到楚晚宁在畏寒发抖,踏仙君果断掀起被褥从后头抱住了他,再用被褥紧紧包裹住怀里的人儿,为他取暖。

“不冷了,乖。”抬手布了道保暖结界,踏仙君放轻声音哄着楚晚宁。

过一会儿,药修便提着药箱来了。

他们跪倒成一排,欲行拜见礼,却被踏仙君吼了。

“你们没看到他人都奄奄一息了吗?!还行什么破礼?!快给本座滚过来!”

药修们忙不迭的滚过去给楚晚宁治疗了。

众人心里嘀咕着,这不是您老干得好事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但当然,这种话他们是绝不敢说的。

而当一名年纪稍长的药修上前看见了楚晚宁溃烂的十指时,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他看着楚晚宁紧蹙着的眉头,却忍着没有痛哼出声来,不由得心生怜悯。

这是造了什么孽要留在这暴君身边被三番两次的折磨啊。

拿出镊子,药修对踏仙君道:“陛下,臣要给楚……楚妃娘娘拔掉这些荆棘钉,再将溃烂的烂肉割掉,劳烦您压住他,以免他乱动。”

“知道了。你们轻一些。”踏仙君紧紧揽住楚晚宁的身躯。

拔荆棘刺时,楚晚宁疼的浑身抽蓄。

他无力的挣动着,却又被压的动弹不得。

手指的剧痛痛到无处宣泄,楚晚宁只能更狠的咬住自己的唇。

药修见状大惊,连忙让踏仙君拿过被褥给楚晚宁咬着。这要是咬到舌头还得了?!

谁知,踏仙君一掰开楚晚宁的唇瓣时,鲜血就顺着他的唇角淌了出来。

踏仙君愣住,还以为楚晚宁哪里也受了伤。

另一名药修道:“楚妃娘娘应是太疼了,将口腔和嘴唇都咬烂了……臣来为娘娘疗伤。”

手忙脚乱的折腾到半宿,楚晚宁手上的伤终于被包裹了起来。

盯着楚晚宁被裹的厚厚的十指,踏仙君忽然侧过头去问药修:“他以后,还能够弹琴么?”

“……回禀陛下,要看恢复的状况。但恐怕很难完全痊愈了。”

“……知道了。下去吧。”

看着楚晚宁紧紧皱着的眉头,踏仙君终于心生出了一丝愧疚和良心不安来。

他忽然后悔自己刚才轻易的就放过宋秋桐了。

他后悔自己说出口的话了。

抱紧楚晚宁,踏仙君将自己埋在他的颈脖间,去闻他那安定人心的草木香,然后喃喃道:“晚宁,对不起……”

46.

踏仙君现在很苦恼。

楚晚宁发了高烧,手也发炎溃烂,定然是要吃药。

可他的口腔都被自己咬烂了,连流食都咽不太下去,于是只能含药粉。

那药粉踏仙君尝了一口,简直是见了鬼的苦。

楚晚宁含了一口就被噁心到了。然后再也不愿张口。

踏仙君只好耐心的哄他,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晚宁乖,你得吃药才会好。”

“你看,本座给你找来了世界上最甜的蜂蜜,你尝尝?”

结果喂下去的全是药粉。

被骗了几次之后,楚晚宁在半梦半醒间大怒了。

“滚!骗子!”

挨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踏仙君意外的没有生气。

他如今愧疚于楚晚宁的伤,忽然就不想和他再这样天天剑拔弩张,互相折磨了。于是态度也好了不少。

静养了好些几天,楚晚宁才终于缓了过来。

可他这双手算是半废了。没有个半年好不起来。这段日子恐怕都要处处麻烦刘公帮忙。

而他也不能再提诗作画,抑或是设计夜游神了。

病了那么多天,又没吃什么东西,楚晚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一大圈。踏仙君觉得自己晚上抱着他睡,都要被骨头硌到。

他想着要把楚晚宁养胖一点,但又想到他受伤的口腔,不免感到烦恼。

这日,楚晚宁难得的清醒。

他静静的坐在窗边看着红莲池边自己和踏仙君一起种下的那颗西府海棠树在落花。

他也看着日升月潜,看着在外头自由飞翔的小鸟们。

——吱嘎。

寝屋的门被推开了。

楚晚宁转过头去看。

踏仙君正端着药碗走进来。

回过头,楚晚宁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连理都没理一下踏仙君。

踏仙君见状也不怎么介意。他将药碗放在木桌上,然后走到楚晚宁面前,将窗户给关了起来。

坐到楚晚宁面前,踏仙君抬手用袖袍给他擦了擦额间的冷汗,然后道:“虽然快要立夏了,可现在的风吹起来多少还是有些冷。你大病初愈又流了一身汗,别感染风寒了,嗯?”

“等你病好了,本座再带你出去走走。”

楚晚宁别过眼,抿唇不语。

他有些庆幸自己的嘴巴受伤了。

这样就不用同墨燃说话了。

相顾无言,踏仙君有些坐立难安。

犹豫片刻,他还是道:“本座……本座将皇后禁足了。以后不会让她再伤害到你。还有她身边那两个婢女,本座也会处置。”

“你……别同本座生气了,好么?”

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楚晚宁轻摇了摇头。

踏仙君误以为楚晚宁还要继续和自己怄气,便又态度良好的道:“这次是本座做错了,本座向你道歉。”

“……不必惩罚那两个姑娘。”楚晚宁声音沙哑破碎。他忍着痛讲出这几个字。

那两个小婢女也只不过是受人指使的一把刀,没必要受到惩罚。

毕竟在巫山殿给踏仙君和皇后做事的,又有几个人是自愿来的呢?

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

“……好,不惩治。本座依你。”

得到踏仙君的允诺后,楚晚宁又侧过头去,闭上双眸休息了。

而踏仙君以为楚晚宁还在同自己生气,便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但踏仙君不知道,这只是一个人早已经哀莫大于心死,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而已。

“晚宁。”伸手去摸楚晚宁的脸颊,踏仙君道:“今日的药你还没有吃,先别睡好么?”

隐约有些不耐的睁开凤眸,楚晚宁看着眼前的药碗,只觉得厌烦。

最近换的药从药粉变成汤汁,还必须特地放凉才能入口。楚晚宁觉得自己受够了。

可他再不情愿喝药,也不能不喝。他不想让踏仙君有机会嘲笑自己。

楚晚宁忘了曾经的自己嫌药苦时,总有个人会塞给自己牛乳糖。

因为当知道那通通是场骗局时,他就立即抛弃了那些被宠出来的小习惯和小脾气。

世间再也没有人会宠他了。

端过药碗,楚晚宁憋着气将汤药一口闷了。

喝完药后,楚晚宁一脸的毫无波澜,踏仙君有些疑惑的望着空药碗。

这药他尝过一口,不是很苦的么?

怎么楚晚宁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想了一下,踏仙君觉得,大概是楚晚宁好面子的毛病又上来了。

所以他拿过桌上装着蜂蜜的罐子,从里头挖出一勺蜂蜜,趁楚晚宁不备时,轻柔的塞进他的嘴里。

“晚宁乖啊,不苦了。”

43.

“你就是楚妃?”

轻蹙眉头,楚晚宁意识到这位宋姑娘来寻自己,似乎是不怀好意的。

抿起唇瓣,楚晚宁沉默不语,只是定定的看着宋秋桐。

四目相交,宋秋桐逐渐意识觉出不对劲。

踏仙君每一晚几乎都在红莲水榭留宿,而曾经踏仙君的师尊,第一宗师楚晚宁就住在红莲水榭里……楚妃……楚……楚晚宁是楚妃?!

呆愣片刻,宋秋桐蹙起秀眉道:“本宫万万没有想到,阿燃迎娶的妃子,居然是楚宗师。”

听到那一声...

听到那一声亲昵又熟悉的“阿燃”,楚晚宁缓缓的眨了一下双眼。

他不知宋秋桐究竟想做什么,只能垂下眼眸,持续保持沉默。

见到楚晚宁一副事不关己又目中无人的样子,宋秋桐再次想起自己被踏仙君冷落的日子,不禁提高声量道:“原来破坏本宫与阿燃夫妻关系的人,居然是阿燃的师尊。”

“本来于情于理,本宫也该唤你一声师尊。但如今,你既只是阿燃的妾室,本宫也就不再以礼相待了。否则怕是不妥的吧。”

内心轻叹了口气,楚晚宁自嘲的想,看来宋秋桐是把自己当作假想敌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活这么多年,纵横天下除魔降妖惩恶,而现在居然会沦落到被卷进这种戏本子里会发生的宫斗戏码。

凤目里闪过一丝嘲讽,宋秋桐敏感的捕捉到了。

她以为楚晚宁是在嘲讽自己,不由更怒,连装都懒得装下去了。

“楚晚宁,你为人师表,勾引自己的徒弟上你的床榻上,你要不要脸!亏你还是堂堂北斗仙尊,原来是人面兽心,淫荡不堪的狐狸精!”

“阿燃夜夜宿在你的红莲水榭,多少人拿本宫做笑柄。你究竟给阿燃灌了多少迷魂药?!”

不愿去与一妇道人家计较,楚晚宁闭上双眸任她滔滔不绝的讲着。

直到宋秋桐骂到最后,楚晚宁才终于睁开了眼。

叹息一声,他盯着宋秋桐,缓缓启唇道:“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宋秋桐知道楚晚宁说的故人是师明净。

自己也是因为长得与踏仙君深爱着的师哥有五分相似,才能坐上皇后之位的。如今楚晚宁提到师明净,她不由觉得脸上一阵火辣的疼。

轻轻摇了摇头,楚晚宁平静的道:“本以为宋皇后特意来我这水牢,是有什么高论要与我谈。既然没有,还是请回吧。”

与楚晚宁的平静淡定比起来,自己方才的行为简直就是骂街的泼妇。宋秋桐不禁觉得脸上无光,怒火中烧。

脸色扭曲一瞬,宋秋桐转头对一旁她的婢女们道:“你们两个,去把他的指甲给我拔了!”

闻言,婢女们面有难色,犹犹豫豫的道:“可娘娘,他毕竟是陛下的妃子,也是陛下的师尊……要是他有个闪失,陛下会震怒的……”

“是啊皇后娘娘……陛下特意交代过所有人都不得靠近水牢的……”

“住口!”宋秋桐尖声道:“陛下命本宫执掌凤印掌管后宫,本宫只是罚了一个不守规矩礼节的妃子,陛下难道会拿本宫如何?!”

“本宫叫你们去,你们就去!”

她倒要看看楚晚宁的骨头有多硬,姿态能摆多高。十指连心,她就不信楚晚宁指甲都被拔了,还能面不改色,不动如山。

不一会儿,刑具就放在托盘里被端进来了。

宋秋桐的两位婢女一人各拿一支镊子,两人都是一脸快哭的表情去到楚晚宁身边的。

“楚宗师,不好意思,得罪了……”其中一名小婢女压低声音哽咽道。

楚晚宁无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

下一秒,钻心的痛袭来。

婢女们的力道都不大,她们奋力掰扯着楚晚宁的指甲,反覆撕扯才掀飞了一个指甲盖。

楚晚宁垂首闭目。他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瓣,不求饶,也不折腰。

最后十根指甲都被拔光,血流成河了。宋秋桐发现楚晚宁的脸上除了冷汗以外,再无多余表情,一片死寂。

沉默了好久,要不是因为看到楚晚宁的指尖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淌着血,宋秋桐几乎会怀疑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用血肉做出来的。

分明被施以极刑,为何能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而楚晚宁,他抬起沉重的头颅来,淡淡的看着宋秋桐的脸,眼里闪过一丝怜悯。

他想,宋秋桐和自己,一个是师明净的替代品,一个是被报复被利用的工具。

一个比一个还可怜,一个比一个凄惨。

他们都一样可有可无。

万幸的是,自己是清醒着的。而最可悲的就是眼前的宋姑娘了。

身为蝶骨美人席,为了活下去,为了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她摇尾乞怜,出卖儒风门,出卖恩人叶忘昔,变得可怜又可恨。

看到楚晚宁那悲天悯人的神情,宋秋桐染着豆蔻的指甲狠狠的陷进了掌心肉里。

都到了这个境地了,楚晚宁还有什么资格怜悯自己?!如今自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个狼狈又可笑的男人究竟凭什么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恼恨楚晚宁的高高在上,宋秋桐阴狠的唆使自己的婢女,将盘子里的荆棘刺,分别钉进楚晚宁的十根指甲肉里,一根也不许少。

做着这样的缺德事,又看到楚晚宁痛到发颤的双手,小婢女们不禁偷偷哽咽,哭了起来。

因为她们凑近一看,楚晚宁的手指已经发黑在渗黑血了。

荆棘钉刺进去,又是一场惨无人道撕心裂肺的酷刑。她们自己看了都在发抖了,何况是受刑的人。

可楚晚宁还是一声也不吭。

只是最后被宋秋桐掐起下巴时,下唇已经被他自己咬烂了。

“楚宗师到现在,还是不肯跟本宫求饶么?”

“你可知你如今已不是什么北斗仙尊了?”

楚晚宁连看都不想再多看一眼眼前人。

他只想着,墨燃娶了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她要是将来对墨燃多怂恿几句,估计墨燃会更加暴虐无度。虽然容貌相似,可这女人的心肠一点也不似师明净。

墨燃当真是瞎了狗眼。

看到楚晚宁还犟着,宋秋桐放开了他的下巴,然后转头悠悠的对着门外的守卫道:“既是水牢,便多放些水吧。”

“千万别辜负了阿燃送楚妃来这水牢的心意了。”

44.

水牢的水不断上升又下降,楚晚宁浑身湿漉漉的,手也被泡皱。

手的伤口碰到污水,很快便流脓血溃烂了。

昏沈间,楚晚宁看到水牢的门开了。

微弱的光束照进昏暗的水牢,也照在了楚晚宁苍白的脸上。

“你们在做什么!”是踏仙君的声音。

吓了一跳,宋秋桐转身看着大步而来的踏仙君,有些心虚的喊道:“阿……阿燃……”

“秋桐,你在做什么?”

“我……我……”宋秋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踏仙君转过身去看着楚晚宁,因为水牢昏暗,他此时才发现他浑身湿答答的,一身白衣上尽是血污,头发也黏在脸颊、颈脖,看上去好不狼狈。

压抑着怒意,踏仙君盯着宋秋桐,咬牙道:“本座不是说过,没有本座的允许,谁也不许靠近水牢半步吗?!”

看出踏仙君的愤怒来,宋秋桐连忙跪下低头道:“阿燃,秋桐只是想来见见楚妃,教他别再惹阿燃生气罢了。秋桐没有别的意思。”

“可……可是,可是楚妃他不仅不领情,还辱骂秋桐和阿燃。秋桐被昔日的楚宗师辱骂倒也没有什么,但秋桐不能让阿燃白白受到侮辱……所以……所以秋桐才自作主张动用了刑罚。”

侧过最像师明净的那半张侧脸,宋秋桐将头压的更低,“可秋桐终究是忤逆了阿燃的意思,阿燃若是要惩罚秋桐,秋桐绝无怨言,甘愿领罚。”

沉默良久,踏仙君平息了怒意,道:“没事。”

“你做得很好。”

“要是下次他嘴巴再不干净,你大可断了他的十指。”

你做得很好……

将这些话尽数听了进去,楚晚宁唇瓣嗫嚅片刻,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无话可说。最后他也只是溢出一丝悲哀的苦笑来。

再也撑不住这钻心之痛,楚晚宁闭上双眸,失去了意识。

可他昏过去后也不得安宁。双手还被吊着,而他因为没了意识,浑身的重量都压在那铁手铐上,手腕很快便瘀青磨出血来。

“这水牢阴冷,皇后千金之躯,以后别再来了。出去吧。”

害怕继续待在这,性子喜怒无常的踏仙君会反悔。宋秋桐识相的带着婢女们离开水牢了。

待宋秋桐离去后,踏仙君命人将楚晚宁双手的手铐解开。

而楚晚宁没了手铐的束缚后,身子就往前摔了过去。踏仙君眼明手快的抱住了他。

“楚晚宁……”

揽住浑身冰凉的楚晚宁,踏仙君忽然就后悔去阴山了。

明知道楚晚宁昏迷过去,听不到自己说话,踏仙君还是一遍遍的安抚拍着他的背。

“没事了晚宁,没事了。本座带你回红莲水榭。”

40.

墨燃是在楚晚宁病快好之后走的。

可以免这人才大病初愈就又因为担心自己去杀人而受不住,踏仙君特地命他的皇后在他回来之前,每一日都在巫山殿大办宴席,请歌舞表演。

而他对外宣称自己在巫山殿里日日饮酒作乐。一来不让楚晚宁起怀疑,二来也能杀的那群人措手不及。

着装完毕,踏仙君轻吻了尚在沉睡中的楚晚宁的眉心。

“晚宁,等本座回来。”

待楚晚宁病好清醒过来时,踏仙君已经离开了死生之巅三日有余。...

待楚晚宁病好清醒过来时,踏仙君已经离开了死生之巅三日有余。

清明节将至,楚晚宁看着身边的刘公,忽然问道:“刘公……墨微雨他,可曾给昔日死生之巅的尊主和尊主夫人立过碑?”

刘公自踏仙君自封为修真界盟主,入主了死生之巅后,便一直跟在他身边,所以这些事他倒是清楚得很。

刘公躬身道:“有的。”

垂下眼帘,楚晚宁道:“明日清明,能带我过去看看么?”

犹豫片刻,刘公便应道:“是。”

他终究不忍看这两个晚辈这么难受。

隔日一大清早,刘公便提着他前一晚就备好的酒、水果、一些饭菜,再带着楚晚宁前往死生之巅的墓园。

墓园里葬着的,都是死生之巅不幸离世又无父无母的弟子。

踏仙君将薛正雍夫妇葬在一处较僻静的地方,楚晚宁途径好多个墓碑才看见昔日故交的墓。

替楚晚宁将那些带来的东西一一在墓碑前摆好,刘公便自动退到了不远处。

掀起衣缓缓跪下,楚晚宁有些迟疑的看着眼前的墓碑。那上面刻的的确是薛正雍和王初晴的名字,可楚晚宁想,分明薛正雍爽朗的约自己出关再一起喝酒还像昨日发生的事,为何今日就变成了一座不会说话的冰冷石碑了?

心中的愧疚和自责快要把楚晚宁压垮,他盯着薛正雍和王夫人的名字看了许久,才弯下腰来,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尊主,夫人,不必担心。

玉衡将倾自己所有去护着薛蒙,渡墨燃,教他不再为恶。

伸手倒了一杯梨花白,楚晚宁手一倾斜,酒便撒在了土地下。

全当是赴了薛正雍喝酒的那一约了。

恍惚间,楚晚宁好似又看到那摇着“薛郎甚美,世人皆丑”扇子,至情至善的尊主,还有温柔善良的王夫人。

他们都在鲜活的笑着,却与自己天人永隔。

眨掉眼底的湿润与悲伤,楚晚宁缓缓起身,转过头去。就在这时,他与一双深紫色的眸子对视了。

踏仙君不知是何时来的,就一直站在身后看着楚晚宁在薛正雍夫妇的墓碑前磕头、倒酒。心头酸涩又悲伤,踏仙君的情绪彷佛都被楚晚宁传染了。

只是踏仙君不知道的是,其实在自己心里还有一小块柔软纯洁的地方,是很喜欢薛正雍王初晴夫妇的。那颗被扎的遍体鳞伤的心不愿做这样的错事,可最终他们还是死在自己的陌刀之下。

那一块纯净的地方,终究是抗衡不了八苦。

两人已有几日未见,就算见了不是剑拔弩张,要不然就是相顾无言,可踏仙君很想来见见楚晚宁。

尤其是在杀完一群人之后,他更想见到他的最后一捧火。

微风徐徐吹过对视着的两个人,最后开口的,总是踏仙君。

“病好了?”

“好了。”不愿惊扰在此安眠的魂灵,楚晚宁连带声音都轻柔不少。

“回去吧,别吹到风又生病了。”踏仙君道。

看着踏仙君,楚晚宁很想问问他,你难道都不来祭拜你的伯父伯母么?

可想到薛正雍夫妇是死于他手,他又将满肚子的话咽了回去。

墨燃早已不是那个乖巧可爱,说着以后要把所有接委派的钱都用来给师尊还有伯父伯母买酒买礼物的小少年了。

是自己还走不出来,还没忘掉昔日的温暖。

可身边的人早已都物是人非了。

独留他自己一人待在原地。

已经与踏仙君无话可说,楚晚宁只是驯顺的跟着他,离开这座长年来弥漫着悲伤气氛的墓园。

41.

后来楚晚宁还是从嘴碎的宫人们的嘴里得知墨燃踏平孤月夜,还杀了姜曦了。

所以当日踏仙君把从孤月夜搜刮来的宝物送进的红莲水榭之后,尽数被楚晚宁扔了出去,摔得粉碎。

咬牙切齿,踏仙君沈声道:“楚晚宁你什么意思?本座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你,是皇后都没有的待遇,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使用不光彩的手段,用抢用盗来的东西,你能用的心安么?”楚晚宁想到这人到现在都一直在骗着自己,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觉得恼恨,“你为什么无故杀了姜曦?为什么骗我你一直留在巫山殿?”

“本座也没有瞒着啊。但凡你长点心都知道本座走了。”

“晚宁问本座为何要杀了姜曦?”伸手揽过挣扎不止的楚晚宁,踏仙君将手暧昧的放在他的肚腹上,道:“唔……本座听闻孤月夜有一卷秘宗,是能让男子怀孕生子的。本座原本也没有打算要杀了姓姜的。不过他不知好歹,不肯交出就算了,还骂本座违反天道人伦,迟早遭报应,所以……”

“所以你就把他给杀了。”楚晚宁冷冷道。

踏仙君无所谓的笑着,“是呀。”

“不过他死也算死得其所了,因为本座答应他会放过孤月夜的药修。那些药修本座没有杀。”

被禁锢在怀中,楚晚宁觉得自己此刻还能隐约的闻到踏仙君身上未散去的一丝血气。

既愤怒,又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痛苦,楚晚宁道:“墨微雨,你已经什么都得到了,你究竟还想怎样?难道你要将这世间的人都杀光才会甘心么?!如今你已经坐拥了大半个修真界,再无人能与你抗衡了,你为何还要这样做?”

“全是因为师昧么?你为何执念如此之深?”

“执念深的究竟是谁?!”捏住楚晚宁的手腕,踏仙君无不恶意又狰狞的道:“执念深的,不一直都是你么?你又为何留那个合欢锦囊那么多年?”

“本座只是要那些负过本座的蝼蚁付出代价,本座做错什么了?!就算真的做错了又如何?!命中三尺,你难求一丈……哈哈哈哈哈楚晚宁,在你眼里,本座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对吧?折花是错,拜你为师也是错!是你一生都摆脱不掉的累赘和污点!”

“是不是本座曾受过的折磨都是活该?!你说你爱本座,但你为何从来都不愿陪着本座?!为什么总要替那些人说话!你眼里心底除了苍生,还有本座的一席之地吗?!本座永远都输给你的苍生,既然如此,那本座就毁了它!”

手被拽的生疼,楚晚宁却挣扎的更用力,将自己的手腕挣出瘀青,才得以脱离已经疯魔的踏仙君的禁锢。

轻喘着气,楚晚宁缓了好一阵才从衣衫拿出自己藏着多年的合欢锦囊。可那个锦囊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因为墨燃一直都知道。

也一直拿着这件事刺痛自己。

一切的欺骗和祸端都从这个锦囊开始。

如果没有这个锦囊,他不曾被墨燃发觉自己的情意,也不曾拥有那两年的好梦,或许自己现在就能单纯的恨着他了。可如今他要怎么恨?自己同他双修,无形中的助纣为虐,他也是帮凶。因为自己的私心,他害死那么多人。

就如墨燃所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他对墨燃究竟要怎么纯粹的只留下恨意?要如何将错一昧的推到他身上去?

所以楚晚宁只能恨自己。恨自己蠢、恨自己识人不清,轻信于满心怨恨包藏祸心的踏仙君。

他原谅不了自己,也原谅不了墨燃。

所以现在谈自己是爱或是恨,其实早已不再重要了。

他如今唯一的心愿,只有墨燃能够回头,别再造杀孽。

走到桌边,楚晚宁不再留恋的将合欢锦囊抵到烛火边。不一会,锦囊就着火烧了起来。连同他将近十年的情感,一并烧殆尽。

踏仙君一直在盯着楚晚宁的一举一动,看到他突然将锦囊烧了,近乎目眦尽裂。

他想伸手去用法术熄灭,却被楚晚宁推离了。

“楚晚宁!”

看着被火烧成一团,再也看不清原本样貌的合欢锦囊,楚晚宁平静道:“你说过,是我卑劣,先起了这样的心思。我认了。确实是我枉为人师。”

“所以今日,我亲手结束这段孽缘。”

也亲手斩断了你我之间最后的情衷。

合欢锦囊在这漫长的沉默中被烧成了灰烬。

连同那些感情,也一并成了一捧灰。

“……我们之间是孽缘?”踏仙君不带任何意味的笑了,“可无论是善缘还是孽缘,楚晚宁你都逃不过本座的手掌心啊。”

“你别忘了,你是本座的楚妃。要是本座死了,你可是要陪葬的。”

“本座说过,不管你愿不愿意,从今以后,你都是本座的人。所以就算你烧了这合欢锦囊,也没有用。”

墨燃当真好生霸道不讲理。

无论自己怎么做,他都有千百个理由和不满意。

他说自己藏着龌龊心思不配为人师表,自己便断了念想,绝了情爱,烧毁了锦囊。

可他又不满意。

所以究竟要怎么做,墨燃才能够放过他自己呢。

他怎么做都是错的。

闭上眼睛,楚晚宁听到踏仙君压抑着盛怒,喊来了门外的侍卫。

“来人!”

“楚妃言行失德,忤逆本座。即日起将他押入水牢,没有本座的允许,谁也不许私自放他出来。”

42.

待在阴暗的水牢里,楚晚宁双手被平吊在墙上,不过人倒是没有什么损伤。

因为说是水牢,那水也不过淹到他的膝盖而已。

踏仙君出发去阴山平邪祟时,特意交代了所有人不许对楚晚宁私自动刑,除了送饭以外,谁也不许见他。

踏仙君防了所有人,就是没防到自己的皇后。

他不知道宋皇后的忌妒心能有多么强烈。

宋秋桐记恨楚晚宁已经很久很久了。

大婚当天,踏仙君本是该和她坐同一辆喜轿马车的。可他却牵着那位她连一面都没见过的楚妃,一起坐进了马车里。

即使旭映峰上有多么的风光,可只有宋秋桐知道,那一切都是假象。

婚后,她想同自己的丈夫亲近培养感情,丈夫却一直留宿在一个妾室那。甚至新婚之夜也没有碰过自己就跑了。

还有那件婚服,楚妃的婚服还是踏仙君亲手设计的。

桩桩件件下来,在宫女嘴里沦为可怜的笑柄的宋秋桐记恨着楚妃,一心想着要找个机会见见这个勾引走她丈夫的狐狸精。

终于等到了踏仙君离开死生之巅,而楚妃又因顶撞了帝君被关进水牢的时机,宋秋桐送走了踏仙君后的几天,就带着几个宫女一起前往了水牢。

只是宋秋桐怎么也没想到,水牢门打开之后,里面绑缚着的,居然是一名男子。

楚妃竟是一名男子么?!

原本正在闭目休息的楚晚宁听见牢门被打开的声音,他本以为是送饭的宫女进来,于是便睁开了一双清冷的凤目,看着来人。

宋秋桐看着这宛如天人般的男子,忽然心生起些畏惧。

恍惚一瞬,他险些以为师明净没有死。

但眼前的人明显是个女子。楚晚宁想到踏仙君曾说过他的皇后长得像师明净,所以眼前这位,便是墨燃的发妻了吧。

只是不知道,这位宋姑娘来找自己,是有何要事。

正这么想着时,刚给自己壮了壮胆的宋秋桐就走向前一步,带着审视的一双桃花眼落在楚晚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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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桐又来作大死了^^

38.

大婚第二日,楚晚宁是在黄昏时清醒的。

昨夜的一幕幕如同潮水一样涌入楚晚宁的脑海里。

“楚妃……”

“墨燃……你饶了我吧……”

“啊……给ㄇ我……求ㄇ你给ㄇ我……”

捏紧被角,楚晚宁被那句楚妃噁心到现在。

昨日新婚之夜,墨燃无止境的欺ㄇ凌他的身子,还下了那样卑劣的药。头一次,楚晚宁那么希望自己在儒风门那一战就直接死了。

那样倒也落得干净。

刘公轻推开门时,便看到楚晚宁...

刘公轻推开门时,便看到楚晚宁坐在床上发愣。

心生对子女的怜悯,刘公端着饭菜来到楚晚宁身边,“楚宗师,您醒了。”

“陛下命老奴伺候宗师洗漱用饭。”

“……他人呢?”楚晚宁问道。

犹豫的看了一眼楚晚宁,刘公含糊道:“陛下去平定动乱了。”

“什么动乱?”如今这修真界,还有谁敢起动乱来触踏仙君的逆鳞?

“……宗师还是别问了。先吃点东西垫胃吧。”

心口颤抖,楚晚宁道:“是不是薛蒙来了?”

见刘公不说话,楚晚宁清楚他这是默认了。

“墨燃……把他怎样了?”

见刘公支支吾吾的,楚晚宁穿戴好衣服就要出去寻墨燃。

“宗师!”放下托盘,刘公拦住了楚晚宁的去路,低头道:“宗师,陛下此时正在皇后的宫殿里陪皇后用晚膳,您现在过去,恐怕不妥……”

不忍心楚晚宁浑身虚弱还惦记着薛蒙,刘公又道:“老奴会替宗师转告陛下您想见他,宗师莫急。”

眼下没有别的选择,楚晚宁也不想自取其辱到皇后的宫殿去打扰他二人,便只好放弃了踏出红莲水榭的念头。

“好……麻烦刘公您……”

“宗师先用点粥吧,老奴这就去禀告陛下。”

刘公离开后,楚晚宁看着窗外夕阳,有些心神不宁的搅拌着碗里的粥。

踏仙君一直到了天黑了,才来到红莲水榭。

看着桌上楚晚宁一口未动的饭菜,踏仙君心中不悦,却还是笑着道:“难得楚妃主动找本座,怎么还摆出一张寡妇脸呢?本座还没死呢。”

忽视踏仙君恶劣的玩笑话,楚晚宁问道:“薛蒙今日是不是来死生之巅了?”

大概也料到了楚晚宁要问什么了,踏仙君倒也没有发怒,只是慵懒的坐在楚晚宁的床榻上,道:“啊,是啊。”

“说起来,薛蒙不愧是师尊教出来的好徒儿,净给本座添麻烦。”

“本来那些蝼蚁都消停下来了,他却偏偏要拉着那群废物一起找死……所以本座明日便要启程去平叛乱了。”

呼吸凌乱,楚晚宁道:“你说过不会再伤薛蒙!”

“本座是说过不杀他,但没说不杀旁人。”

“墨微雨,你莫要再做令自己后悔的事了。”楚晚宁心痛的道:“造了那些杀孽,你得到了什么?你只会越来越行尸走肉!师明净不会想看到你变成这疯魔的样子的!”

倏地站起,踏仙君一把揪住了楚晚宁的衣襟,将他推到了墙上。

“你还有资格提师昧?!本座今日会这样是拜谁所赐?你还有资格提他?!你懂什么!?只有本座成为这修真界的霸主,才没有人敢负本座欺本座!”

狠狠的压着楚晚宁的肩膀,踏仙君又恶狠狠的道:“而你,如今只是本座的一个妃子,却还想着干涉本座?胳膊往外弯,是本座待你不够好么?!”

“就算当初本座是骗你的又如何?那段日子你难道就没有爽到么?!就因为本座杀了那些比垃圾还要不如的废物,你要去帮别人?你凭什么阻止本座,凭什么?!”

几乎是癫狂的,墨燃将楚晚宁推到床榻上,疯ㄇ狂的撕ㄇ扯着他的衣物。

“滚……你滚开……”楚晚宁在踏仙君身ㄇ下挣扎的厉害。

满心烦躁,踏仙君一巴掌重重落下,扇在了楚晚宁的脸上。

“乖一点,别反抗本座!”

从枕边拿过万古ㄇ情ㄇ毒ㄇ膏,踏仙君轻轻抚摸着楚晚宁被他打红的脸,“乖,本座会让你ㄇ爽的。”

既残忍,又慈悲。

在被万古ㄇ情ㄇ毒ㄇ逼的失去理智前,楚晚宁都还在哀求着,“别去……”

可踏仙君又怎会听楚晚宁的话。

他不只要杀了那些蝼蚁,还要去灭了孤月夜,再让姜曦交出生子密药。

他要深爱自己的楚晚宁为自己生下一个又一个的孩子。

然后就待在这红莲水榭,与自己在一起直到永生永世。

踏仙君对楚晚宁的偏执和占有欲,已经强烈到接近疯魔的状态了。

39.

踏仙君最终还是没有立即去孤月夜。

因为楚晚宁病了。

不得不延迟自己的计划,踏仙君便天天留宿在红莲水榭照看着楚晚宁。皇后几次来寻他,都被打发了回去。

而他也在楚晚宁生病这段期间,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楚晚宁发烧生病时,会神智不清的黏人。

他从前没机会看到生病中的楚晚宁,不知道他会是这个样子的。作恶欲顿起,踏仙君逗弄着怀里还在被病折磨到迷迷糊糊的人儿。

“晚宁。”

“嗯……?”

“我是谁?”踏仙君笑问。

端详踏仙君片刻,楚晚宁咳到沙哑的声音有些软的唤道:“墨燃……”听上去可怜又脆弱。

“晚宁爱本座么?”踏仙君又问。

眨了眨迷濛的眼睛,楚晚宁缓缓摇头。

踏仙君的脸一下子就黑了,险些将怀里的人丢到床下去。

可是楚晚宁还在努力说着。

踏仙君便附耳过去听。

“墨燃……没有了……”

踏仙君疑惑,“什么没有了?”

“我的墨燃,死了……”

顿了片刻,踏仙君忽然抬手按住自己的心口。

为什么听了这句话,他的心会这么痛?

是因为曾经的自己,真的死了么。

自嘲一笑,踏仙君想,是啊,自己如今是修真界的帝王,早已不是以前那个被当狗杂碎欺负的小燃儿了。

垂下深紫色的眸子,踏仙君有些犹豫的问,“那你,恨本座么?”

盯着踏仙君片刻,楚晚宁没有回答,而是忽然抬手,怜悯的轻抚他的脸颊。就像两人还未曾决裂过,还活在那场相爱的骗局中一样。

夺眶而出的眼泪缓缓一颗颗落下,楚晚宁无声的哭笑着。

“墨燃……”

“回来吧。”

做回那个想救蚯蚓,盖茅舍给难民住的小墨燃,别再恨了,好么?

墨燃,爱比恨长久,放过自己吧。

千错万错,都是师尊的错,你回头吧。

看着楚晚宁那么难过,踏仙君觉得自己似乎也跟着难过了起来。

他恍惚的想着,也许楚晚宁其实从未真正的怨恨过自己。

人界帝王燃鲛人王晚

双向痴恋,情深不寿

跪雪地/水牢/囚禁/流#产

甜虐交织,BE

『墨燃,我好疼……』

『三』(2k+)

正文↓↓↓

墨燃勾唇轻笑:“可本座为何要听你的?”

“那若,算我求你,你可不可以……”

话未毕,墨燃再一次猛地擒住楚晚宁瘦弱的下巴,强迫他扬起脖颈,紧接着吻上那双苍白柔软的唇,舌尖探入小口里,在里面疯狂地勾弄掠夺。

“唔……”

墨燃这一瞬间的紧逼感几乎让楚晚宁喘不上气,曾经的温柔缱绻,尽数转为了现下的肆意侵/略。

“楚晚宁,你感受到了吗?你现在在本座的眼里,不过是阶/...

“楚晚宁,你感受到了吗?你现在在本座的眼里,不过是阶/下/囚,而你们鲛人族,就只是一只只低/贱的生物。你,你们,就跟砧板上的鱼一样,任由本座宰割。”

墨燃冷冷俯视他,眼底结着冰霜:“所以,现在的你,根本没有资格求本座。”

楚晚宁的心脏像是被刺了一刀又一刀,鲜血淋漓的,伤痕累累。

什么赶尽杀绝?杀的是谁,要绝的又是谁?

楚晚宁下意识想要反驳,却无从解释,他不想就此担上这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更不愿墨燃一直活在痛苦中,一错再错,最后堕入阿弥地/狱。

可苍白的辩解有什么用?如今墨燃不愿信他,再也不信了……

楚晚宁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钻进四肢百骸,全身密密麻麻像被啃噬般的痛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墨燃近乎疯狂而冰冷的话语伴着离去的背影砸在耳侧:“鲛人族的王现在就在本座手上,楚晚宁,你说,你的那些族人会不会早就群龙无首,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不会等很久的,本座也会让你体会到,什么叫做赶尽杀绝!”

…………

楚晚宁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又已经暗了下来。

阴湿的水牢中,惨白的月光从高墙的窗户上透进来,融化后的雪水在天窗和铁栏上形成一条条的冰住,泛着死/亡般冰冷的光泽。

呼啸的寒风毫不留情的侵蚀着被铁链吊锁在牢房的墙壁上的身体,披散的青丝垂在血迹斑驳的胸膛上,随着这具身体的主人的喘息微微浮动……

昏黄的烛光映出半面石壁,上面星星点点的血迹,像是挑染的布匹上绣出的暗花。

楚晚宁是被痛醒的,浸泡他下半身的冰盐水不知何时已被抽走,想来是为了行刑更方便些吧……

一个宫女着装的少女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条染血的鞭子,神情悠闲地用鞭尖挑了挑楚晚宁的下巴,低笑一声道:“鲛人王,也没有传说中那么耐伤嘛,这才几鞭呀,您就醒了?”

楚晚宁被空气中的血腥气熏得欲作呕,却不甚在意自己的伤:“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伤了我的主人,我自是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人。”

楚晚宁皱眉微愕,意识清明了些:“你是,师明净的人?”

“怎么,很意外吗?只因我家主人发现了你的秘密,你就对他下那么重的死手。”少女勾了勾唇角,冷笑一声:“本以为陛下知道了你的阴谋,把你抓来定是会好好折磨一番来为我家主人报仇,却没曾想他只是将你囚在这水牢里,真是令我失望。”

“那我……只好自己动手喽。”

楚晚宁感受着眼前人对自己无端的恨意,更加坚信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定与师昧脱不了干系:“你好大的胆子,你不过一介宫女,所知一切也不过是被表象迷惑,又有什么权力来处置我……”

少女不以为意:“笑话,我既能有本事进来这里,就自然是有陛下给我的权力,纵使我玩脱了,陛下怪罪于我,我这条命都是主人给我的,能为主人解了恨,自是死不足惜。”

是啊,阶下囚而已,人人得而诛之……

“我听说,鲛人活于南海,泣泪成珠,价值连城,而你们的鳞,可治百病,延年益寿,可我不懂啊,连我都知道的事情,陛下曾与你这鲛人朝夕相处,又怎么会不知道。”

楚晚宁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

少女眨了眨眼,头一歪,嘴角仍噙着笑,在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显得格外渗/人。

“被迷惑的人,一直是陛下吧。陛下曾为了主人的伤寻遍天下最名贵的药材,怎么事到如今,他都没想过,割了你的鳞片作药引呢?”

她说话间,已起身走到了楚晚宁的身边,一只手取了一边刑具的匕首,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将那一纸粉末尽数倒在了楚晚宁的双腿上。

“呃……”

楚晚宁的身/下忽地袭来一阵痛楚,双腿似被一股不可抗力的力量强行收拢,皮肤上挣出片片细鳞,转瞬化出了鱼尾。

见状,少女满意极了:“寻常鲛人见水即可化尾,但不枉我寻来这化尾散,果然对鲛人王也是奏效。”

“你别碰我……啊!”

锋利刃光闪过,一片片鱼鳞被残忍剥下,疼痛在霎时蔓延四肢百骸。

鱼尾痉挛,鲜血一瞬染红了身下的积水,楚晚宁下意识想要挣开铁链束缚,却发现自己早已身陷囹圄。

楚晚宁挣动间扯到了方才鞭/挞下震到肺腑的上,他仰起头,生生咽下了涌到嘴边的一大汩鲜血。

他如今灵力溃散,只一血肉之躯,正在承受的,却是堪比剜/心的拔鳞之痛。

恍惚间,楚晚宁不由又忆起三年前,他亲手拔下自己心口的蓝鳞,他痛不欲生的时候,墨燃紧紧拥他入怀,爱/人/胸膛前炽热的温度,消融了一切伤/痛。

墨燃……

我现在……也好疼……

楚晚宁苍白干裂的唇开开和和,却终是一字也未有说出。

“几片鳞而已,别急啊,这才刚刚开始……”

tbc.

作者有话说:

求评!!!

猜猜师昧的身份(?)

猜猜狗子会不会来救妻(?)

三次繁忙,新坑看反响更新,拒绝白嫖。

期待,蓝手,关

原著墨燃重生在A/B/O世界

5k字一发完

装A失败的师尊会被徒/弟……

“听说了吗,死生之巅的玉衡长老竟然是坤泽!”

“怎可能?那楚晚宁可是能单挑数十位乾元的狠角色,甩起鞭/子来六亲不认,听说他座下弟/子都被他管/教得服服帖帖,但凡有半点言行不合规矩,就被他抓去一顿收拾。”

“难道是我听错了?”

“很有可能,依我看啊,就算死生之巅所有人都是坤泽,那晚夜玉衡也绝对是乾元!”

一桌之隔,带着兜帽的楚晚宁冷若冰霜,嘴唇硬生生抿成了一道线,要不是顾及着四周是平民,而非修/道之人,恐怕早就抽/出天...

一桌之隔,带着兜帽的楚晚宁冷若冰霜,嘴唇硬生生抿成了一道线,要不是顾及着四周是平民,而非修/道之人,恐怕早就抽/出天问将这几个背后语人是非的胆大妄为之徒捆起来了。

荒唐!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三日前,楚晚宁正在授课之时,忽觉身/体有几分异样。

他眉头紧锁,兀自思量了片刻,心头猛然一颤——要糟!

原本在十七岁之前,他都信誓旦旦地相信着自己定然是乾元,再不济,那也是中庸。

可谁知,到头来,他竟然是……坤泽。

不过这也算不了什么大事,他所修之道本就讲究清心寡欲,再加上他原本也男女不近,平日里更是随身佩戴着能够隐去气息的隐息丹,所以也不担心被人察觉到。

可他过往在外,得罪了不少人,若是那些人知道他是坤泽,极有可能会借机攻击死生之巅。他不怕那些蛇鼠之辈,可也不愿节外生枝,所以未曾向任何人透露过此事。

但这一段日子大抵是事务繁多,再加上彩蝶镇时被那鬼司仪伤到后又挨了两百戒棍,他的体力与精力都不如往日里充沛。

这样的身/子再碰上雨露期,自然是无法稳定气息内力了。

楚晚宁瓷玉般细白的肌肤此刻透着些许薄红,鬓角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淌,但因他积威甚重,弟/子们也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师昧还是眼尖一些,师尊一双凤眸里似是在拼命压抑着波涛汹涌,他想要开口询问师尊是否身/体不适,但下一刻,就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海棠香。

香味很淡,若非细心敏锐之人,定然是不会感受到这微不足道的浅香。与旁人不同,师明净精通药理,抓药时哪怕被蒙住双眼,仅凭嗅觉识药,也不会有任何差错,所以此刻那清新淡雅的香气是那样的难以忽视。

等等,这味道,怎么好像……

好像是从师尊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楚晚宁喜欢在房间内燃上/海棠或是杏花味的熏香,按理来说,他身上有海棠香也不奇怪,可是没有道理上课上到中途,才被他闻到啊。

“师昧,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啊?”

坐在师昧身前的墨燃趁着楚晚宁低头翻书的功夫说起了悄悄话,他不敢完全转过身/子去,就只是保持着盘腿坐/姿不动,然后把身/子微微向后仰去。

“阿燃,有何不妥吗?”

“我好像闻见了一股特别特别好闻的……花香?我知道了!是不是今天中午孟婆堂要做鲜花饼啊?”

“……”

他眉开眼笑聊得开心,头很自然的就转了过去,但是还没说几句,就发现师昧脸色变了。

“怎么了?你中午想去孟婆堂吗?要是不想去的话,我请你下山去吃咕咚锅吧!”

“咳咳。”

师昧避开了他的眼神,轻声咳嗽了两下,然后有几分心虚地低下了头。

难道是……

墨燃一张小/脸皱巴成一团,等他收拾出一个乖/巧的表情扭回头后,楚晚宁冷冷的眼光已经把他戳成个筛子了。

“师……师尊……”

白衣仙君负手而立,眉宇间满是不悦,楚晚宁本就焦躁不安,又瞧见自己那倒霉徒/弟在那里眉飞色舞窃窃私/语,当真是欠收拾的很。

“墨微雨,给我滚后面站着去。”

“师尊,我什么都没干啊?”

“再多话就站外面去。”

“师尊!”墨燃仍在垂死挣扎。

楚晚宁冷哼一声,目光更是凌厉,墨燃心里虽是三十多岁的踏仙君,但壳子却还是那十五六岁的模样。被那凤眸狠狠一瞪,终于老实了,他叹了口气,拿着书本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后墙角走去,路过师明净时,还悄悄眨了眨眼。

“凶死了。”墨燃比了个口型,心里更是把楚晚宁骂了千百遍。

以往楚晚宁总是踩着点下课,今日竟是比往日提前了足足两刻钟,众/弟/子长舒了一口气,收拾好东西就三五结伴地去孟婆堂吃饭了。

“师尊,您今日是身/体欠安吗?”

师昧在下课之后直接追着楚晚宁过去了,但他刚一靠近,楚晚宁却是不自然地闪避了两步。

“无妨,你去用膳吧,不必管我。”

“好吧,那要是需要看医师或是煎药的话,您随时唤我。”

“嗯,好。”

墨燃下课后看楚晚宁没有继续找他麻烦的意思,就麻利儿闪身从后门溜走了。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一顿午饭百无聊赖,他盯着独属于楚晚宁的那个位子发了会儿呆,犹豫道:“师尊怎么今天没来吃饭啊?”

玉衡长老的日常生活极有规律,他也不怎么外出觅食,一般都是在孟婆堂解决膳食的。可是今日却不见他踪影,不知是因为有事还是身/体不适。

唉,楚晚宁这个人,当真是让人又讨厌又放心不下。

自彩蝶镇楚晚宁为了保护他而被鬼司仪洞穿肩胛骨后,墨燃就一直觉得自己欠了对方一份人情。

说到底,这一世的楚晚宁,并未做过什么真正伤害他的事情。而他,也不想让二人再走上那你死我活的穷/途/末/路。

于是,别别扭扭的墨燃,拿着食盒从孟婆堂打了几份清淡的小菜,又盛了碗白饭,颇不情愿地朝着红莲水榭走去。

“我把吃的放下我就走,嗯,别的什么都不做。”

离红莲水榭越近,墨燃就觉得自己的心跳越快,等到那莲池落入眼眸之时,他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这是,怎么了?

不等他思索,一股浓烈的酒香就在他身旁蔓延开来——竟然是,梨花白?

这不是楚晚宁最喜欢的酒嘛?!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缺衣少食,许多和他同龄甚至比他年少些的同/门都已分化,他却迟迟不见有动静,因为这一点,还被薛蒙嘲笑过。

没想到,他竟然在这种时刻突然分化成了乾元。

分化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成的,他这几日就总觉得很是躁动,也会时不时闻见一些以往没注意到的味道,直到此刻,他终于完成了所有分化,感官似是被打开了。

墨燃用手背贴在自己燥热的额头上,想要冷静下来,可是不仅没有半分效果,反而愈发难以忍耐。

思维混沌,意识模糊,脚下的步子都有些许虚浮,可是本能却指引着他跌跌撞撞走到了楚晚宁的屋外。

海棠香!

清新柔和却又那样勾人,前世抵死缠/绵之际,他将那海棠香揉进了骨血里,自此以后,碧落黄/泉,再难相忘。

而现在,那香味更是缠绕着他,让他不受控/制地想要冲进屋子里,将那身形修/长的男人拥入怀中,再撕扯着衣领将那人按在榻上,翻云覆雨。

“谁?”

楚晚宁正侧卧在榻上休息,隐忍如他,也因这雨露期感到无比疲乏,就连警惕性都不及往日十一,竟然连有人到了自己卧房门口都没有反应。

墨燃略微沙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晚宁……”

混帐东西!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长幼有序了?!

就在他要斥责对方之时,一股直击魂灵的酒香将他钉死在原地,是熟悉的味道,但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身/体在这种时刻竟比思维转得快,楚晚宁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情绪,在瞬息间翻了数倍杀了个回马枪。他死死抓/住被褥,指节泛白,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墨燃这个混小子,这种时候不在他自己的寝卧待着,跑来红莲水榭是想干嘛?!

“师尊……我能进去吗?”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大抵也就是如此了,楚晚宁此刻连胳膊都不想抬,但是又担心墨燃初为乾元,难耐之际做了什么荒唐事。思前想后,他只好把那白瓷小罐中的七八粒清修丸一口吞了,稳住气息冷冷道:“滚进来。”

话音刚落,墨燃就连滚带爬地撞了进来,手里的食盒盖子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里面的饭菜撒得到处都是,不堪入目。

“师尊,我,我好难受。”

“忍着。”

楚晚宁转过身去从药匣里去找给乾元专门配置的丹药,可是墨燃已经忍耐了一路了,此刻所有的意志力都溃散了。

他把手里的食盒扔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楚晚宁身旁,猛地一把搂住了那人纤细的腰。

“……墨、微、雨!”

楚晚宁一巴掌拍在墨燃的手背上,色厉内荏道:“给我放手!”

“别乱动。”

“你!”

墨燃此刻什么都不想管了,思绪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时候楚晚宁刚刚被他击败,一身傲骨被他堕/入尘土,即便是如此,那人却还是清冷孤傲的令他牙痒痒。

彼时,他仗着力气比楚晚宁大,经常将自己的师尊锁死在怀里,可是那人明知抵挡不过,却还是拼了命地推拒反/抗,说出口的话也是冒着寒气儿的。

就和现在一样。

让人愈发想要令他跪拜臣服。

但是他忘了,如今的楚晚宁灵核尚在,即便不敌往日强悍,也不是他这十五六岁的身板能轻易拿捏的了的。

“墨微雨,我看你是想死!”

楚晚宁召出天问,咬牙沉肩,手上发力,一下子就从墨燃那个堪称霸道的拥/抱里挣脱出来。

即便是如此,他的衣襟还是被揉扯得有些凌/乱/了。

他转过身,扬起天问就要劈头盖脸抽下,但是却是忽然间手脚一软。天问在虚空中忽然失去了灵力支撑,委委屈屈地垂落在地,瞧上去颇有几分可怜相。

怎会如此?!

若是往日,那么多清修丹,无论如何也都能压/制住这雨露期的本能,可为何今日竟是不到半刻钟就失效了呢?

楚晚宁偏转过脸,将墨燃上下打量了片刻,随后他惊恐地发现,墨燃身上所散发出的梨花白信香,恰是他最难以抵/抗的那种。

一晃神的功夫,墨燃就又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了上来,这次不仅迎面抱住他,那狗爪子还不老实地在他身上乱/摸。

玉衡长老洁身自好,别说是和旁人有这般越界的肢/体接/触了,就是连牵手都不曾有过。再加上,他心里本就藏着对墨燃不可言说的心意,如此一来,更是宛若当头棒喝,整个人绷得和铁板一样,一动不动。

这可如何是好?

墨燃不是喜欢师明净吗?为何此刻会对他楚晚宁这般热切呢?

难道是因为慌不择路、饥不择食?

心里千回百转,想到最后,反而平添了几分怒火。楚晚宁根本都不知道在气什么,但就是觉得心口憋屈的厉害。

他不想承认,能被自己惦念着的人这样死死拥入怀中,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可如今一切都在真/实发生,他却没由来的怯了。

一个冷惯了的人,对于一团烈火,更多的是畏惧。

他就像是寒冰雕琢出的人,墨燃的热切,似是会让他肝肠寸断尸骨无存。

“晚宁,你理理我。”

大概是糊涂了,墨燃低沉的嗓音在楚晚宁耳边响起,那微哑的叹息中,是许多个日夜煎熬出的后悔与折磨。

不管了,无论日后如何,他只在乎此刻。

等意识清/醒时,两个人已经滚到榻上了,楚晚宁身上层层叠叠穿了好几层内衫外衫,此刻都被扯得乱七八糟。

“墨燃,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楚晚宁不愿道出心中所思所想,但却还是想要知道,对方是怎么看自己的。

“我想要你。”

墨燃回答的也是真诚,可明明是一句情话,却被说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于是,纠葛了两个尘世的二人,在彼此信香的纠缠下,终于卸掉了那层假面具。什么尊师重道,为人师表,都被抛在了脑后。

楚晚宁身后带着伤,意志力逐渐削薄,他终于扬起修/长如玉的脖颈,将最危险的位置送到了最危险的人那里。

下一刻,前世的踏仙帝君露/出了真面目,他的牙齿嵌入楚晚宁的瓷肤,被他钳制着的人浑身一个哆嗦,但到底是没有闪躲。

“师尊,从此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楚晚宁闭上眼睛,因为羞赧与刺/激半晌缓不过神来。

那一日,直到深夜,墨燃才从红莲水榭离开。

流言蜚语总是比想象中传得快,大抵是平生初次体验如此酣畅淋漓的情事,红莲水榭的结界在傍晚时散去了楚晚宁都没能发现。

一个碰巧路过此处的门客听得了些隐约动静,便在私下里和密友闲谈起此事。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而闺房秘事,更是能日传万里了。

可玉衡长老是谪仙般的人物,仙风道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旁人得知此事后,绝大多数都觉得是那门客眼红楚晚宁年轻有为,故而恶意造谣,无/中/生/有。

“我看啊,那玉衡长老说不定是个中庸。”

“此话怎讲?”

“他不仅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啊,说不定修/道修得清心寡欲,凡心泯/灭了呢。”

不知本尊就在身旁的几个人还在大着胆子说闲话,楚晚宁已经快要抑制不住拍桌而起的欲/望了。在他一旁的薛正庸忙给他斟了一杯酒,安抚道:“玉衡啊玉衡,你说这些人也真是无聊。”

“闲言碎语,欠抽得很。”一饮而尽,心中怒火稍稍平息了几分。

“对了,你知道吗,燃儿已成乾元了,同你我一样。”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怎么,玉衡你不开心吗?”薛正庸虽然看不到楚晚宁的表情,但却凭着多年来和楚晚宁打交道的经验,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快。

“我是他师尊,我会有什么不高兴的。”

“嗯,那就好,对了,我那天看你的清修丹吃完了,就顺手把我夫人制的丹药给你的罐子里塞了一把。”

“那丹药是你放进去的?!”

难怪那日清修丹并未起效呢,闹了半天,竟然误服了专门给乾元用的丹药!

楚晚宁气结,起身就走,走出去两步之后,又转过身瞪着薛正庸,眼中的怒意看得薛尊主心头一紧。

“你下次再随便动我的东西,我就不在死生之巅待了!”

“玉衡,那药明明好用的很啊。”薛正庸脑子里电光火石闪过一个念想,犹疑道:“莫非,玉衡你真的是……”

“住口!休要乱讲。”

“好好好,我什么都不说了,你先回来,咱们起码把这一桌子饭吃完了再走嘛。”

“不必了,我有事,先走了。”

玉衡长老最是要脸,此时此刻,别说是一顿饭了,就是金山银山摆在面前他也不愿多留片刻。

罢了,就当他是好心办坏事吧,楚晚宁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回想起那日之事,竟是又羞了个大红脸。

行至红莲水榭,他刚推开门,就瞧见了正在帮他收拾屋子的墨燃。少年虽不及他高,但是身量与他也相差无几了。

“师尊,弟/子做了几样小菜,师尊吃过饭了吗?”

“没有,一起吃吧。”

墨燃在心中暗道——其实这样,倒也不错。

——end

还要谢谢我清风的疯狂科普,要不是你,我估计也写不出来……

要是有bug的话,我也就,也就不改了吧,就当是私/设了,捂脸溜了。

*原著后续,婚后生子,谨慎避雷!巨大ooc!

这是一辆至关重要的受孕车。

等等,晚宁主动了??

here.

→OOC

→文笔emmmmm

→部份位置有参考

→乱来的产物

→我觉得宋居寒都能干出囚禁的事了,已经没啥不能做(X

→不喜勿喷

→满足自己想写的囚禁梗()

→一切归水大

→反正我做梦梦到(无fk可说)

→那个药剂没科学根据(我瞎掰)

→che我乱开,我已放弃(我就随便,就略略带过)

(绝对不要期待)(我到底在干啥)

*不满意别嚷,我只开半意识流,而且是我第一次开,trustme。

"还逃吗"宋居寒的声音在宁静的小巷显得十分清晰,一字一句打在何故疯狂跳动的心脏。

明...

明明自己是如此喜爱这道犹如被天使亲吻过的嗓音,但在此刻的何故却感到惧怕,寒意游遍全身,冷汗不断从额头流下。

何故悄悄地瞥了瞥盛怒的宋居寒,以及他身后的

一班如铁壁坚硬似的保镖,一般疲倦油然而生,传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还是失败了,被他找到了。

走不掉了。

"宋居寒,你就不能放过我吗"何故弱弱地说,声音颤抖得很,手心越握越紧。

"放过你"宋居寒听到这句话后,抑压不住的怒气一下子爆发,大吼道,话里带了点小孩子的委屈,控诉道,"那我该怎么办?你一直都在说这句话,那你有没有想过我"

何故被他如申诉般的大吼吓到了,身体往后缩了一缩,但随即被他的控诉激起他心中的无奈和愤恨。

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事,为什么宋居寒把他说成千古罪人,而他自己是一个委屈的小孩。

明明自己在尝试放下了,但为甚么宋居寒依旧要纠缠着他?

"你还没玩够,你太年轻了。居寒,算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何故劝道,声量却越说越小。

他已经很累了,为甚么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宋居寒明显是生气了,但他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说,"我说过我不会跟任何人结婚,也不会出去乱搞。你无非就是不相信我,行,你不信我的话,我便用行动告诉你,但你现在必须跟我回去"

"宋居寒!我说过了,我不想跟你回去!我不想被你关着!"何故像是只被逼急的小兔子,生出了不知哪来的勇气,口不择言地驳回宋居寒。

"不回去''宋居寒怒极反笑,看着脸色苍白的何故恐惧自己的眼神心脏一痛,但眼中随即闪过一阵锋锐的光茫,脸色更是阴沉,切齿痛恨道,"难道就由着你和冯峥待在一间屋子里又或者准备去新加坡见顾青裴,甚至见着你准备和那个司机旧情复燃"

每次看见你对他们和颜悦色,我都想亲手杀了他们。

为甚么!为甚么!

"每次见到你不属于我的时候和别的人笑着说话,我就毫无安全感,想杀了他们。何故,你只能是属于我的"宋居寒每说一句话,便向着何故走一步。

"你是我的"

"我的"

"我。的"

也许是出自恐惧的本能,何故则会不自觉往后走一步,直至后背撞到破旧的墙壁发抖,无路可逃。

"宋居寒......"何故轻声呢喃,他不敢望向那完美的五官,尤其是那深邃的星眸。他清楚地感受到宋居寒整个人的身影和阴影罩着他整个人,透不进一丝温暖的夕阳光。

这似乎在预示他的未来。

"就算你不属于我,不再爱我也好,你也不能属于其他人"宋居寒幽幽道,声音异常冷静,那只火热的左手轻柔地抚摸着何故被汗水沾湿的头发,像是安抚受惊的兔子。

何故从中嗅了一丝不正常又诡异的味道,宋居寒这句话使他忐忑不安的心情越来越激烈,更在他的心中荡起一层比一层高的涟漪。

逃,一定要逃!绝对要逃!

在何故在准备挣脱的时候,却略微看到宋居寒那双经常弹钢琴的大手中藏着类似针筒的物体。何故的眼眸微微睁大,一堆不妙、负面到极致的想法犹如急冲的河水涌入他的大脑。

他再也顾不及任何事,只想着离开。他已经知道,如果他再不走,他永远逃不开名为宋居寒的囚笼,甚至连最基本的自由也将会失去。

心中的愿望总是和现实背道而驰。

何故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就连是他的名字也让他的人生都要不停地追问---为甚么。

宋居寒的观察力一向都是敏锐的,何故的神态、表情、微动作都逃不开他的眼睛。

呀,他的宝宝似乎看到了右手中的针头。

没关系,反正他也走不了。

...

(还有後續的!就是把怎樣何故強行帶回去!然而它一放出來就亂p我!)

(名:意在尋死,死不足惜)←已通過作者認證,可以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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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风师娘娘和贺大佬吵架后离家出走的故事

6000字,短篇小甜文

婚后生活,有私设

『离家出走』(上)

月色朦胧,暮春时节,院里新栽的梧桐树长势喜人。月光倾泻,将幼嫩的新叶影子印在书房的窗户上。

书房的烛火还未熄灭。

“就这样吧,半月之内,境中流窜恶鬼全部清理干净!”贺玄眉头紧缩,负手立在案前,将一叠信函重重甩在桌上。

“是。”下属陈敬立在一旁领命,把头埋得很低,一丝一毫不敢懈怠,生怕哪里惹得贺玄不快了。

鬼王这几日脾气暴躁,烦得很,整个幽冥水府的鬼这几日见了贺玄都绕着走,办事也都提起十二分精神来。

原因有很多,譬如近日黑水鬼域内有一大...

原因有很多,譬如近日黑水鬼域内有一大批恶鬼流窜进来,大多是水鬼。其中有来投奔黑水岛的,但也有不懂事儿来猎食抢地盘的,都还挺凶,扰得鬼域内不得安宁。

贺玄身为黑水鬼域内的鬼王,自然是要管的。但单单是这一件烦心事儿还不足以让贺玄整日黑着脸,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一身寒意。毕竟小股恶鬼流窜的事儿每年都有,尤其到了战乱频繁时更加严重,虽然棘手但也不至于让贺玄变得这么可怕。

这整个黑水鬼域里,把贺玄气成这样还能全身而退的,怕是只有一个人……

“退下吧。”贺玄揉揉眉心,低沉的声音回荡在书房里。

一阵寂静,陈敬仍恭敬地站在一旁没有动,他有些为难,斟酌着想要说些什么。

“怎么?还有事?”贺玄瞥他一眼,示意他有话直说。

“主上……”陈敬向来干脆利落,这次确拿不准该不该说,但既然开口了,就只能硬着头皮说:“师……师公子一天前已经出黑水鬼域了。”

又是一阵寂静,空气似乎在陈敬说完那句话后凝固了,落针可闻。

陈敬是这半个月来第一个胆敢在贺玄面前提起师青玄的鬼,着实是勇气可嘉。

这给贺玄原本带着几分疲倦的面色覆上一层凝霜。

陈敬甚至都不敢抬眼看贺玄的反应。陈敬心知自家主上真的很在意师公子。陈敬很早就跟了贺玄,他是看着贺玄一步步走到今日的,是贺玄所有下属里最信任的鬼。

虽然自家主上平日里跟师公子会有些小吵小闹,但从没像这次一样发这么大火,吵这么严重,以至于师公子都离家出走好几天了,自家主上一点要去追回来的意思都没有。

陈敬不是很懂,按理说自家主上不可能真的不管师公子,更不可能放心让师公子一个人出黑水鬼域。

“主上,近日来恶鬼横行很不太平。出了黑水鬼域,陆上诸国都在打仗,匪盗猖獗。师公子孤身一人只跟着小丙,那孩子一个低阶小鬼法力微弱也不机灵,只怕是……”陈敬斟酌着用词,尽量在不触怒贺玄的情况下把自己的难处说明。

那日师青玄摔门而去,贺玄大发雷霆,一气之下便说任师青玄自己去,他再也不管了。

话是这么说,贺玄生气可以说不管,但作为属下,陈敬当然不能真的不管。贺玄每次遇到关于师青玄的事就控制不住脾气,陈敬知道这点,也知道贺玄把师青玄看得比骨灰都重要,所以还是暗中保护。

但……师青玄已经出了黑水鬼域了,陈敬能力有限,怕自己的手下护不住师青玄,到时候万一出点什么事,他可担待不起。

“他怎么样了?”贺玄神色一凛,提起这件事还带着几分怒气。

这一问倒把陈敬问住了。“怎能样”是什么意思?

“师公子……他这几日有小丙陪着,属下也暗中看护,出黑水鬼域之前都……挺好的。”陈敬如是答,他想着贺玄该是牵挂师青玄的,怕他担心便捡好的说。

谁料贺玄听了却冷哼一声道:“离了我,他倒过的舒心。”

陈敬无话可说,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自己跟了这么多年的绝境鬼王嘴里说出来的。

果然,自家主上一遇到师公子的事就变得奇奇怪怪的,师公子还真是自家主上命里的克星啊!

陈敬看贺玄闭了闭眼,似是怒气还未消。不过依着陈敬对贺玄的了解,贺玄就算是真的后悔想去把人追回来,也拉不下来面子。

于是陈敬大着胆子好声劝道:“属下……属下听闻师公子这几日在路上……以泪洗面,眼睛都哭肿了。咳咳,再加上风餐露宿的,前几日病了一场。属下派去的小鬼说,师公子夜里都是含着泪入睡的,晚上做梦都叫着您的名字。想,想必是知错……”

陈敬说着说着,突然注意到贺玄惊诧又疑惑的目光,发现自己可能渲染得有点过头了。

但是陈敬没办法啊!再这样下去,整个幽冥水府都过不下去了。主子们闹别扭,苦的是底下人啊!

贺玄凝视着陈敬,看得陈敬心里发毛。

“他病了?”贺玄皱眉道。

“是,是的。”陈敬有些拿不准贺玄的意思,但还是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编就要编到底:“师公子身子一直不大好,又……又跟您吵了一架,忧伤郁结于心,肯定不好受。”

贺玄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

“不过……”陈敬连忙说:“下边的小鬼昨日来报,说师公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主上也不必太担心。”

“我管他做什么?”贺玄一扬下巴,信手翻开案上的一本书,看起来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说:“给自己找麻烦吗?”

陈敬心道:不管您问什么呀!

陈敬当然没胆子说出来,只得顺着贺玄说:“师公子没有法力,又多灾多病的,凡人总是娇气些,您就多担待。您要是真生气,在府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可别让师公子一个人出去冒险。”

“我能怎么样他?”贺玄嗤笑一声,他脑海中又浮现出师青玄梗着脖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跟他吵架的模样。

不得不说,贺玄拿师青玄没办法。师青玄总是有理,真的吵起来,贺玄即便是占着理也说不过师青玄。再者贺玄本身也不是会与人争辩的性格,他堂堂绝境鬼王,一般人哪敢跟他理论。

可是师青玄敢,偏偏还打不得骂不得,饶是贺玄这样沉稳内敛也有控制不住发脾气的时候。

都说到这份上了,陈敬还能怎么办?虽然身为贺玄的心腹,但他有时候真的挺佩服师青玄的。自家主子那样严肃端正的人,整日冷冰冰的,倒是难为师青玄了。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见陈敬半晌没再吭声,贺玄反而沉不住气了。

“属下……属下都是听下边人报的,多半是……真的吧。”陈敬磕磕巴巴道。

“罢了。”贺玄神色稍缓,继而呼出一气,缓缓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道:“但凡他肯认错,我……”

贺玄顿了一下,将那句“我也不会舍得让他离开”咽下去,没再说什么。

陈敬的话句句戳在贺玄心坎上,贺玄脑子里都有师青玄生病着在梦里淌着泪喊他名字的画面了,心里就算再有气也消了大半。

“那……您看,要不要属下去将师公子追回来,师公子一个人在外也挺不安全的。”陈敬知道贺玄其实很想师青玄,继续问道。

贺玄没直接答应,这样不就算是自己承认自己有错了吗?可问题明明是师青玄的……算了,贺玄挣扎一番,最后轻咳一声道:“他知错就好,你去吧。”

“是,属下遵命。”陈敬如获圣谕,急忙退下。

……

“阿嚏——”师青玄打了个喷嚏,一手摸了摸鼻头,一手摇着风师扇,走在林间小道上。

今天怎么老打喷嚏,不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编排自己吧……

“大人……刚刚那两只鬼……”师青玄身边跟着一个十几岁孩子模样的小鬼,身形瘦弱,正有些惊恐的一步一回头。

“怕什么。”师青玄撇撇嘴,不时用风师扇遮住从层层树冠中漏出的阳光。

正午时分,走在林间,阳光还有些刺眼。

“他们都是黑水大人派来的吗?”小丙想到刚刚师青玄假装落入猎人陷阱,引那两只鬼前来查看,自己在后偷袭的事,就有些后怕。

他们一路出来,都有人在后面跟着,隐藏得不怎么好,早就被师青玄他们发现了。师青玄知道那些跟踪的小鬼都是贺玄的下属,没有什么恶意,但还是觉得别扭。

自己这可是离家出走!若是行踪还尽在贺玄掌握之中,那岂不是很没意思?

只是聪明伶俐的风师大人似乎忘了自己身上还佩着贺玄给的玉。只要师青玄身上佩着那玉,贺玄只要稍微施个法,就能感应到他的大致方位。

这也就是贺玄这么能沉得住气的原因。从前师青玄做风师的时候身上一大堆师无渡给的各类法宝,贺玄对此嗤之以鼻。只是没想到,到了现在,师青玄身上还是有一大堆保命护身的法宝信物,还都是贺玄给的。

“是他的鬼没错。”师青玄提起贺玄时语气不大好,似是还在赌气:“是不是他派来的就不一定了。”

“大人啊,咱们都出黑水鬼域了,接下来能去哪儿啊?”小丙小跑着跟上师青玄,他本来想着师青玄只是和黑水大人闹别扭了,想出去散散心,冷静一下。

没想到他们一路出了黑水鬼域,黑水大人没有追师青玄回去,而师青玄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我怎么知道能去哪儿?”师青玄摇着扇子的手突然顿住了,步子也放缓了。

“那……大人,要不我们回去吧。”小丙扭捏半天,终于还是提出了这个建议。

“回哪儿去?”师青玄知道小丙说的是回黑水岛去,可他一想到这个地方就觉得烦躁。

准确来说,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贺玄。

小丙听这话,知道师青玄是不想回黑水岛去。没办法,他也只能跟着。

“大人,您现在是不是还在生黑水大人的气?”小丙仰头看师青玄。

师青玄突然顿住脚步,侧目看了一眼小丙,继而环顾四周,语气听不出喜怒:“不是我生他的气,原本是我的错,是他在气我。”

“那大人跟黑水大人道歉了吗?”小丙稚嫩的声音回荡在静得出奇的树林里。

小丙仰视师青玄,师青玄的面庞被透过新叶的阳光照得莹白如玉,低垂的眼睑下似是藏了一颗宝石。

小丙每次这样看师青玄的时候,都会生出一种仰望神明的虔诚感。他全心全意地看着师青玄,没有察觉到师青玄往后退了半步。

“没……虽说是我的错。但是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师青玄嘴上嘀咕着,脚下却忽然后退一步,抓住了小丙的手。

“大人!”小丙惊得睁大了眼,耳根瞬间红了,下意识就想要挣脱。

“嘘——”师青玄警觉地看着四周,没有注意到小丙的窘迫。

小丙不由得握紧了师青玄的手,他环顾四周,林间几处灌木丛中似有异动。阳光明媚,林间却静得有些吓人,小丙这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太安静了!

小丙紧张地看看师青玄,又看看灌木丛,他这才意识到周围可能不只是藏了一只鬼。

师青玄一介凡人,感觉不到,但小丙感觉到了,那是比他的力量要强大很多的鬼,在蛰伏等待着。

“大人……”小丙害怕得直哆嗦,又很自责后悔。他早该察觉到的,这里明明鬼气很重,林子里大晌午连声鸟叫都没有,分明就是有问题啊!

“别怕,有我在。”师青玄拉着小丙的手又后退几步。

小丙抬头正好对上师青玄清亮的眼眸,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慌,于是也稍稍放松下来。

师青玄一言不发地盯着远处的灌木丛,那灌木丛后的东西似是感觉到什么,也不动了,可当师青玄后退几步的时候,灌木丛里的东西又躁动起来。

“小丙,刚刚跟着我们的有几只鬼?”师青玄一抬头,一阵阴风吹过树梢。

太阳被一片巨大的云遮住,只从云层的缺口处射出一道金光。

“只有两只啊……”小丙躲在师青玄身边,同样是鬼,小丙显然对这里隐藏的鬼怪更加敏感。

不久之前,师青玄被那两只奉了陈敬的命令,跟在身后暗中保护的鬼弄得心烦意乱,和小丙一起使了个小计谋。

其实只是小把戏,师青玄假意支走小丙,那两只鬼竟也没分一个跟过去,只盯着师青玄。师青玄借助林间猎人留下捕兽的陷阱,假装落入陷阱,引那两只鬼来查看,然后让小丙从后偷袭,反把那两只鬼困到陷阱里去了。

当时师青玄还捧腹大笑,贺玄的鬼真的是蠢得可爱。

但是现在,师青玄一点想笑的意思都没有了。

四周以为厚厚的云层遮住太阳,突然暗下来。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树上似乎也藏着什么,明明没有风,也没有鸟儿,头顶的树枝却毫无征兆地打起架来。

没有一声鸟鸣或是虫叫,周围的异动在一片沉静在中被无限放大。不露出真面目才最让人害怕。

师青玄手心冒汗,他最怕的就是这个了。但他不能露怯,他得保护小丙。虽然拉着小丙的手在颤抖,但他面上仍是冷静镇定的,他对小丙说:“别害怕,带什么防身的法宝没?”

小丙一哆嗦,摸向自己的口袋。他一个低阶小鬼,本来就没有什么法宝啊!再说,他也想不到他们会出了黑水鬼域,本来以为只是在鬼域里待着,自家地盘上带防身法宝干什么?

小丙的口袋里都是传信的符篆和银钱,以及凡人用的干粮伤药什么的……

“大人,好像真的没有。我没想到……”小丙歉疚地看了师青玄一眼,后悔自己没有考虑周全,又害怕又着急。

师青玄叹一口气,罢了,他本来也没打算指望小丙,毕竟他只是个孩子。师青玄一手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符,另一只手将风师扇別在腰间,转而握住腰间的玉佩。

师青玄现在一点法力都没有,身上倒是带了许多可以攻击的符,但是启动符篆的功能又需要一小部分法力,他现在能想到的,只有贺玄给他的玉了。

这玉是个灵物,不过以师青玄的能力,只能从中获取很少的法力,但是催动几张符,足够了。

四面八方而来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似乎被包围了,师青玄大喝一声:“阁下是人是鬼,还请露面一叙。躲躲藏藏做什么?”

突然安静了下来。然而片刻之后,从师青玄面前十步远的灌木丛中一道黑影疾速冲过来,直直掠向师青玄!

师青玄反应也很快,在听到灌木丛异动的瞬间默念口诀,催动符篆,指尖的黄色纸符燃烧,从中放出几个巨大火球对上那直冲上来的黑影。

“快跑!”师青玄见小丙还愣在原地,冲他大喊一声,拉着小丙的手往反方向冲。

那符篆里放出的火球只是看着厉害,实际上并没有多大威力,根本抵挡不住什么,只能稍稍拖延。

然而就在师青玄看到希望,冲着包围圈的缺口拼命狂奔之际,一团黑影从天而降,以更快的速度从中伸出一条银白色的长鞭袭向师青玄。紧接着,背后一阵剧痛,身体仿佛被生生破开,师青玄眼前一黑,脚下似乎绊住了什么东西,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之后便失去意识,什么都记不得了……

三个时辰后。

两只灰头土脸的小鬼晃晃悠悠地走到这里,震惊地发现这里有好几棵树干上有烧焦的痕迹。许多树枝被折断,半死不活地挂在树上,树叶落了一地,满是杂乱的脚印。

“这是……刚刚打斗过?”两只小鬼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小鬼一拍脑门:“糟了!会不会是师公子啊?这……这该怎能办啊?”

另一个小鬼也慌了神,不过稍镇静一点:“先别急,不一定是师公子。师公子那么机灵,说不准就……”

然而这小鬼话还没说完,另一只小鬼就在落叶下发现了一个墨绿色的玉佩闪着浅绿色的光芒,上面的暗纹时隐时现。

这玉佩幽冥水府每一个的小鬼都熟悉得很,是黑水沉舟给风师娘娘的信物啊!

“完了……出事了……”捡到玉佩的小鬼满脸惊恐,颓然坐在地上,他清楚地看到玉佩上暗红色的血迹。

这下两只小鬼都愣在原地,但凡是幽冥水府的水鬼,哪个不知道黑水沉舟最在意的就是风师大人。这次奉命暗中保护师公子,人跟丢了不说,还出了这么大事……万一师公子有个三长两短,黑水大人一发怒,大家都不好过。

良久,那个稍年长些的小鬼反应过来大喊道:“快通知陈敬大哥啊!师公子不知道被什么人掳走了……别愣着啦!”

“哦……对对。陈敬大哥……他会有办法的。”那瘫坐在地上的小鬼摸出一张灵符,急忙默念口诀,那灵符便化作纸鹤的形状飞出了树林。

他们没有陈敬的通灵口令,只能待在原地等着。

“你说这山头是谁的地盘啊?鬼气这么重,师公子别是被什么厉害角色劫走了。”那年纪小的小鬼惴惴不安道。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师公子要是出什么事儿,咱们都回不去黑水岛了。”两只鬼正说着,便见不远处突现一个缩地千里的法阵。

紧接着,陈敬从法阵里现身。

两个小鬼一见是陈敬,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只年纪小的鬼大喊一声:“陈大哥,你可算是来了!师公子……师公子出事了!”

谁料陈敬面色凝重地皱了下眉,并不回应他,只是恭敬地站到一旁,垂首等候。

接着,从缩地千里阵法里闪出一个玄色身影——贺玄一身玄衣,裾边银白色的暗纹更添厚重的质感,他面容冷峻,眉头紧缩,踏出阵法时浓烈的杀气几欲喷薄而出。

两只小鬼愣了一瞬便扑倒在地跪下,颤声道:“拜见黑水大人……”

贺玄环顾四周,夕阳西下,经历过一场迅猛又激烈的打斗的树林显出几分荒凉之气。贺玄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树干上触目惊心的烧焦痕迹上,这是他亲自为师青玄画的符。

贺玄曾告诉师青玄,如遇危险,可向玉佩借些法力,引燃此符。但贺玄也叮嘱过师青玄,在凡间不要轻易用此符,毕竟师青玄凡人之躯,过多使用法术身体会有损耗。

师青玄一定是遇到什么危险的情况了。贺玄想着,体内的鬼气又有些躁动。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烦意乱过了。

师青玄怎么这么可恨!贺玄现在只想把那个总是不听话到处闯祸的人抓回来锁到府上好好教训一顿。他从铜炉山踏着血海闯出来,本以为已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慌乱害怕了。

可是师青玄总是例外。他总能让贺玄感到无能为力和恐惧,这种恐惧是即便拥有强大力量也不能消除的。他一个孤魂野鬼什么都不怕,可是师青玄只是一个凡人,凡人的命那么脆弱……

如果他不那么狠心地任由师青玄离家出走,如果他能控制好情绪不对师青玄发火……那么师青玄也不至于……

贺玄颅内一痛,赶忙压下复杂的思绪,让自己保持镇定。

“玉呢?”贺玄俯视两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水鬼。

其中一只鬼颤颤巍巍地将那沾了血迹的墨绿色玉佩双手奉上。

“黑水大人……我们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只捡到这个,没瞧见师公子……”那小鬼结巴道。

贺玄心头一颤,差点压不住横行的鬼气。他伸出苍白的手,将那玉佩拿起来握在手心里,冰凉。

贺玄闭了闭眼,用有些喑哑的嗓音缓缓道:“这是谁的地盘?”

“回大人,这是一座荒山,暂时无人管辖。”陈敬在一旁抱拳道。

“查!一个大活人还能不见了不成?”贺玄沉声道。

“是。”陈敬点头,一挥手,示意那两只小鬼起来。

那两只小鬼忙爬起来,陈敬掐诀带着他们化作一道黑影顺着灌木倒伏的方向飞走。

陈敬带着俩小鬼在空中俯瞰,心道:师公子若没事,还则罢了。师公子若受点伤什么的……这山头怕是要被黑水大人夷平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把师公子劫走了。亦或是利用师公子来威胁黑水大人?陈敬思及此,不由得握紧了腰间的佩刀。

(未完待续)

『小剧场』

陈敬:我一个打工人容易吗?整天看老板眼色还得调解家庭纠纷太tm南了(┯_┯)

小丙:呜呜呜,抱抱陈大哥。我一个小跟班也不容易。不过被风师大人牵手手保护真的好开心啊!风师大人太温柔绅士了呜呜呜,我永远的神明!\^O^/

贺玄:你手没了(起了杀心)。

青玄:你们以为我容易吗?整天跟着一个究极闷骚怪谈恋爱。被凶被骂不说,还总是多灾多难的……为什么受虐的总是我(_)

贺玄:因为虐你然后让我心疼,看我去英雄救美大家会很爽(′-ι_-`)

我:反正我爽了好快乐啊哈哈哈哈(ω)

——前世晚宁带球跑,渣踏试图从良的温馨小故事

——追妻火葬场,俗套狗血,ooc归我

人在殿门外。

踏仙君从高高的太师椅上起身,噔噔噔几步跑下台阶,跑过幽深冗长的巫山殿,他真的是在跑,一点法力都没用。直至殿门,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没出息!

你开心个什么劲!

踏仙君知道一门之隔,楚晚宁就在外头,他也知道外面飘着雪,楚晚宁最是畏寒,可他如赌气一般,停下了脚步。他拉下脸,转过身,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回高台上,坐上了太师椅。

他先是抻了抻金丝滚边的玄色王袍,使其平整,然后又伸手扶了扶自己头上的王冠,这个...

他先是抻了抻金丝滚边的玄色王袍,使其平整,然后又伸手扶了扶自己头上的王冠,这个他自己看不见,便望向刘公公,刘公公跟了他许多年,对他了如指掌,慈祥道:“陛下,冠是正的,不用扶了。”

做完这些他觉得还是不对,便又拿起笔,杵在奏折上,作出忙着批阅奏折的姿势,才沉着声音下令道:“宣。”

刘公公得令,正要张嘴,“宣楚妃……”话还没说完便被墨燃一个眼色给瞪的闭了嘴。

刘公公一直跟着踏仙君,可以说是踏仙君眼前的红人,资历老,规格高,由他开口宣进殿,那绝非一般之人,起码是个踏仙君会放在眼里的人,墨燃拉住他,示意由刚才的小太监宣,意思再明显不过。

楚晚宁,你算个什么东西。

当然,楚晚宁是没心情和他计较这些的。他在殿门外,身上披着白色狐裘连帽斗篷,听见殿内传来“宣”,他便摘下斗篷上的帽子,自然有人替他推开那沉重的殿门,他迈着步子款款而入。

如果不是因为乖乖,他今生决计不会再和墨燃见面,可他该怎么开口和他说乖乖的事。

他会信吗?就算信,他后宫里的那些莺莺燕燕会不会早就给他生了十个八个的儿女了,他会在意一个他最讨厌的人生的孩子吗?

楚晚宁思虑着,每迈一步心情便沉重一分,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殿里最深处,踏仙君就坐在太师椅上,认认真真的批阅奏折,未曾分心,未曾抬头。还是刘公公轻咳,提醒他,他才抬起头来。

墨燃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望着他的眼神依旧是阴鸷,怨恨,还有些什么,楚晚宁看不清,理不透。其实他早就看不清这个当年给蚯蚓挡雨的徒弟了,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悄悄变成了现在这样,欺师灭祖,杀人如麻,触目惊心。

踏仙君抬头望向楚晚宁的那一刻,如若他使上几分灵力,他手中的笔将会瞬间被碾成粉末,但他尽力表现的居高临下,睥睨一切,睥睨楚晚宁。

六年前,他推开红莲水榭的每一间房,每一个衣柜与暗格,他期盼着,那个他厌恶至极的师尊在跟他躲猫猫,可事实告诉他,楚晚宁真的走了,消失的无影无踪。踏仙君喝了整夜的梨花白,他觉得酒的味道都是苦的。

他恨楚晚宁,恨他不苟言笑,恨他不救师昧,恨他应他的第一次是为了救薛蒙,恨他……丢弃了他。

是恨吗?应该是的,踏仙君没什么文化,他把这些统统都叫做恨。

斗篷上落的雪化成了水,返着潮气,最终楚晚宁喉咙滑动,率先开口,“墨燃,我此番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墨燃催动灵力,瞬移至楚晚宁面前,不等他反应,直接一只手掐在楚晚宁的脖子上,一只手捏着他细瘦的腕骨,力道非常。

“楚晚宁。”踏仙君一字一句,怨恨至极,“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巫山殿是什么?”

“墨……”呼吸不畅,楚晚宁脸憋得通红,话也说不来,被墨燃掐着的手腕也丝丝拉拉的疼,那只手腕昨日刚被李郎中划开过,放过血,上面还缠着纱布。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墨燃掐死了的时候,墨燃松开了他,另一只手却还攥着他的手腕。新鲜空气涌入,楚晚宁大口的呼吸着,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踏仙君抬起手,两根手指摩挲着他的脸,“你刚刚说有事要求本座?”语气轻佻至极,“你上一次求本座,不知廉耻的爬上了本座的榻,那么这一次,楚晚宁,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换呢?”

当年明明是他用薛蒙的生死来要挟楚晚宁,如今踏仙君却颠倒黑白,说他不知廉耻,楚晚宁闭了闭眼不跟他计较,他心中焦急,只得硬着头皮,开门见山,“现有一个孩子得了重病,只有你能救她。墨燃,你能不能跟我走一趟?”

墨燃冷笑,满脸嘲讽,“众生为首己为末,楚晚宁,你这次是打算用你自己换谁家的孩子?”

“你的孩子。”楚晚宁定定看着他。

“我的……你说什么?”踏仙君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的孩子,她得了癔症,需要你的血……”

“胡扯!”楚晚宁的话还没有说话,墨燃便打断了他。他盯着楚晚宁的双眼,那双在榻上仿佛蒙了一层雾一般的双眼,“楚晚宁,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说的是真的。”

“哦?本座的孩子。”踏仙君觉得楚晚宁的谎言甚是荒唐,不禁气笑了,“那是谁为本座生的呢?”

“……我当年走的时候,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楚晚宁顿了一下才解释,因为在他看来,无论他说的如何委婉,都是在透露,是我为你生的孩子。

楚晚宁怀/孕不疑有他,当年在巫山殿墨燃有多疯狂只有他自己知道,可是他不信楚晚宁愿意生下这个孩子,他缓缓抬起眼眸,眸子里都是不信任,“我该如何信你?”

楚晚宁心中焦急,墨燃的一只手还攥着他的手腕,他用力甩开,然后扑通一声跪下,“墨燃,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以不要不想不看不爱这个孩子,但是我求求你,我真的求求你,不多的,只要你的一点点血,之后我绝对不会再来叨扰你。”

楚晚宁说的真切,踏仙君心中自有思量,但他没说话,楚晚宁又唤他,“墨燃……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墨燃……”

自从楚晚宁甩开他的手跪下,踏仙君就感觉自己的手湿乎乎的,仿佛沾了水没擦干一样,他抬起手看了一眼,他的整个手掌心里覆了一层血迹,不多,但触目惊心。

他特意瞧了一眼楚晚宁那只刚刚被自己捏着的手腕,手腕上缠着纱布,纱布渗出了血,不禁心中怒火暴起,他几乎是扯着楚晚宁的衣服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他又捏起楚晚宁的那只手,这次抓的是小臂,特意避开了腕上的伤口,“是谁!谁敢动你!”

楚晚宁淡淡的跟他解释着,“我的血和乖乖的不符。”手腕处本就不容易愈合,刚才被墨燃暴力一捏,不出血反倒奇怪了,但他仿佛不知道痛一般,眼睛都不眨一下,反而犹豫着开口,语气里带着哀求,“墨燃,你能不能跟我走一趟?”

“走一趟可以,但是楚晚宁,你私自逃出巫山殿的那笔帐,我们该怎么算?”

只要能救乖乖,哪怕要了楚晚宁的命也在所不惜,他正要开口,墨燃却阻止了他,“来日方长,我与师尊慢慢算。”他扯开嘴角,眼神阴鸷,一如当年。

又是什么样的折磨与折辱,楚晚宁连想都不敢想,他现在满心只想快点带墨燃回村子,快点救乖乖。

楚晚宁没有灵力,于是踏仙君带着他御剑,速度比他来的时候快上许多,他二人在村口落脚,墨燃收起剑,跟在楚晚宁的后面。

楚晚宁走的很快,小雪还在飘着,天气冷的很,前面就是李郎中的药铺,踏仙君却忽然停下了脚步,楚晚宁回头,看见他脸上冒了许多的汗,跟他十分客气,“御剑辛苦你了。”

墨燃没有应他,也没有往前迈步,楚晚宁奇怪,“怎么了?”

过了会儿踏仙君才张口,汗却越出越多,“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她叫乖乖。”

“哦。”

踏仙君欲要往前走,这次楚晚宁却没动,一直盯着他,他回望过去,“你这样看着本座做什么?”

楚晚宁想了半晌,缓缓出口,“其实你不用紧张。”

“谁紧张了!不就是个小……”墨燃蓦然提高音量,可“女孩”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楚晚宁就打断了他,“就是放点血而已。”

踏仙君清了清喉咙,“那快点吧!本座还有许多事要忙。”

楚晚宁去死生之巅前把乖乖托付给了李郎中,让他帮忙照看,现下乖乖正睡着,楚晚宁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发着烧,不过他已经知晓了,此癔症的症状就是这样,反反复复。

墨燃看着躺在榻上的小小身体,这便是他和楚晚宁的女儿吗?他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荒唐,心里着实没什么亲切感。

李郎中进来,问楚晚宁一些情况,然后看了踏仙君一眼,就拿着刀子扯过踏仙君结实的胳膊,不由分说,在他腕上划了一刀,接了一碗血,端着血又出了门。墨燃有灵力护体,伤口很快自愈。

人来回走动发出的声响吵醒了乖乖,她揉着双眼,嗲嗲的叫了一声,“爹爹,你回来了?”然后她起身爬到楚晚宁的身上,楚晚宁一把搂住她,“乖乖有没有听李爷爷的话呀?”

“有,乖乖今天特别听话,没有淘气。”乖乖在楚晚宁身上依偎了一会儿,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她不认识的人,她扭头去打量墨燃。

刚才墨燃看到乖乖睡着的时候心里没什么波动,但是他现在可不是了,乖乖扭过来正面对着他,她的头上扎着两个发髻,肉嘟嘟的小脸,眉眼,鼻子,墨燃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是在照镜子,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乖乖偎在楚晚宁的怀里,她觉得面前的男人看起来虽然有点凶,但还是跟爹爹一般俊朗的,“哥哥你好生漂亮。”

楚晚宁心中虽不愿乖乖认他,但是血脉相连,他觉得还是不能差了辈分,便纠正乖乖,“别乱叫,叫叔叔。”

“叫父皇。”踏仙君的声音紧跟着楚晚宁的,他说完缓缓蹲下身,视线与乖乖平齐,期间他一直盯着乖乖看,血缘这个东西是真的很神奇,墨燃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在她身边有六年,他要把这六年翻着倍地给她补回来。

“不要!”乖乖清脆的拒绝,“父皇不是爹爹的意思吗?我只有一个爹爹,你不要想着占我便宜!”

踏仙君被她小大人一般的话给逗笑了,他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却被她一巴掌拍开。

“乖乖,怎么能打叔叔呢?”

她的小手哪有什么力气,不过想要推开墨燃伸过来的大手罢了,墨燃让着她把手挪开了,哪里就打了,墨燃正要叫楚晚宁不要责备她,就听乖乖说话,如刀子直接扎进踏仙君的心里。她说:“我讨厌他,爹爹你也讨厌他不是吗?”

墨燃愣在那,楚晚宁也有些尴尬,他心里的确不待见墨燃,从前怕他不想要乖乖,现在怕他跟自己抢乖乖。乖乖不愧他的好女儿,一眼便看出他的情绪,他打着哈哈,“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乖乖的癔症让她嗜睡,不久她便又睡了过去,楚晚宁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屋子里的炭盆烧的很旺,乖乖的额角出了不少汗,楚晚宁拿着帕子给她擦着。

他手指细长白皙,骨节分明,动作也十分温柔,墨燃定定地看着,他也只能这样看着,什么都不能做,也不需要他做,他对面前的父女来说就是个外人,想到此,踏仙君心里非常难受。

楚晚宁的手上有些皲裂,他的皮肤本就白皙,一道道细小的鲜红的裂口在他的手上便十分显眼,十分夺目,反正在踏仙君看来就是如此,这六年来,楚晚宁带着乖乖,一定吃了许多苦。

“本座要带他回巫山殿。”

楚晚宁的动作一顿,他担心的问题还是来了,他婉拒,“乖乖认生。”

“他本该过锦衣玉食的生活。”踏仙君的视线一直在一处,不知道是乖乖的脸,还是楚晚宁的手。

“你能来救她,我很感谢,我虽然没了灵力,但你若有任何事情,我定万死不辞。可乖乖是我十月怀胎,我一个人生下来的,与任何人无关,你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

楚晚宁头也没回,注意力一直在乖乖身上,不曾分给墨燃半分,他也不知道,墨燃说的那两句话都是“他”,不是“她”。

“楚晚宁,没人敢忤逆本座。”踏仙君加重了语气。

楚晚宁也不甘示弱,“那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他站起身回过头,瞪着墨燃。

踏仙君往前走了两步,跟楚晚宁贴得极近,他伸出一只大手锢住楚晚宁的后颈,迫使他与他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挨着鼻尖,楚晚宁挣了一下,没有挣动。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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