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绚丽多彩的历史文化遗产中,汉代石阙以其独特的建筑技术,雄伟深沉的雕刻风格和丰富的文化内涵著称于世,成为极具特色的国之瑰宝。
“阙”最早出现于西周
平邑县位于山东省南部,沂蒙山区的西缘。境内蒙山、尼山山脉绵延雄峙于北部、中部,其间浚河东西横贯全境。考古资料表明,这里是东夷文化的发祥地之一,是华夏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据平邑县博物馆馆长王相臣介绍,在商、周时期,平邑县境北部建有颛臾国,后境域先后为鲁、齐、楚等国所有。汉代,境内建有平邑侯国、南城侯国和南武阳县,社会稳定,经济繁荣,文化发达。那时的人们主张“厚葬”,“视死如生”。富有者不仅把生前享用的大量财富带进坟墓里去,而且还在高大的封土前建祠堂、置石刻。平邑汉阙就是伴随厚葬风而出现的一种建筑。
阙的名称最早出现在西周时期。《诗经·郑风·子衿》中有“挑兮达兮,在城阙兮”的记载。春秋战国时期,有关阙的文献记载逐渐多起来,如《左传·庄公二十一年》:“郑伯享王于阙西辟。”《谷梁传·桓公三年》:“……诸母兄弟不阙门。”阙,也称为观。《说文解字》曰:“阙,门观也。”《说文》徐锴注曰:“为二台于门外楼观于上。上圆下方,以其阙然为道,谓之阙。”由此可知,阙就是门外修建的两座相对称的上圆下方的岗楼,下面有高高的台基,因中间无横梁可以通行,故名“阙”(“阙”通“缺”)。
平邑汉阙距今已1900余年历史
平邑汉阙系墓前石阙,包括皇圣卿阙两座和功曹阙一座。两阙久负盛名,很早就为人们熟知。宋著名学者赵明诚在《金石录》就记载了平邑汉阙,这是有关平邑汉阙的最早记录。之后,清代著名金石学家陆增祥的《八琼室金石补正》、田士懿的《山左汉魏六朝贞石目》及《费邑古迹考》、光绪《费县志》等均对平邑汉阙作了记载。
1954年,国家拨款建阙屋三间,结束了两阙长期露天存放的历史。2001年,经山东省文化厅批准,两阙又被迁至平邑县博物馆内。现三石南北排列成“一”字形,方向皆面南,功曹阙位南,皇圣卿东阙位北,皇圣卿西阙居中。
皇圣卿阙、功曹阙原位于平邑城北八埠顶。光绪二十二年《重修费县志》载,皇圣卿阙“在平邑八埠顶,东西二石对峙”;功曹阙“在元和石阙(皇圣卿阙)之南微西约百步,相传亦东西二石对峙,今只存西石”。
功曹阙由灰青石四层筑成,分阙基、阙身、斗拱、阙顶四部分,总高210厘米。阙身由一块整石雕刻而成,面宽72厘米,进深(厚)59厘米,约为六与五的比例,接近方形,在现存的汉阙中仅见。阙身高152厘米,每面四周凸线隐起两道,构成内外二框,其间填以阴线交错的细密菱形纹、箭镞形纹。内框由水平凸线划为四层格,格内雕有人像、车骑、禽兽、铭记等。阙身之上为斗拱石,高41厘米,雕为上下两层。下层高14厘米,较阙身微微挑出,四周刻排列有序的圆饼图案;上层再挑出少许,四角各镌斗拱一朵。栌斗高14厘米,宽26厘米,底宽10厘米,全体比例上宽下削,为汉代少有之例。斗上的拱,在平面上作曲尺形,转角处未挑出斗外。拱上在两端与转角处各加散斗一具,又在正面中间另加一具。阙顶高19厘米,上部仿地面建筑雕刻成四注式屋顶,东西长138厘米,南北宽105厘米。每面刻筒瓦、板瓦数道,筒瓦瓦当为卷云纹。阙顶下部稍稍内收,底面四周刻仿木结构的檐椽一排。
皇圣卿阙东、西两座形制相同,均较功曹阙稍大,除阙身框内的四面画像各为五格,拱上的散斗每面都用三具外,其他部分与功曹阙几乎没有差别。两阙建于同一地点,形制如此接近,可能出自同一工匠之手。
阙身上的铭文,是非常珍贵的隶书,铭文内容不仅为山东地区画像石的断代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价值,而且也为研究本地古代的建制沿革提供了主要的依据。
阙身画像,采用了凹入平面雕和阴线刻相结合的雕刻技法,即先将石面磨平,打出阴阳线条底子,拟刻物像处下挖磨平,再用阴线刻画。画面外轮廓线清晰,图案造型准确。在人物衣服、动物画像上多刻以密集麻点或细密斜线作为装饰。所雕刻的历史人物、历史故事、神话传说、祥瑞灵异和车马出行、宴享乐舞、庖厨、狩猎、纺织等图案,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再现了东汉时期的社会面貌,展示出当时的生产水平、贵族生活情况及意识形态。它不仅是一组珍贵的古代艺术珍品,而且也是一批具体、形象的历史资料。
“阙”随城市的出现而产生
阙按性质可分为城阙、宫阙、庙阙、墓阙等。城阙、宫阙出现较早,是伴随着城市的出现而产生的。城阙立于城门两侧,宫阙立于宫城与宫殿两侧,由于城门与宫门均很高大,故以上两种阙也非常雄伟壮观,以显示都城与皇室的气派。这两种阙与城墙和宫殿相连,均可登临瞭望、察看敌情,因而有“其上可居,登之则可远观,故谓之观”的记载(晋崔豹《古今注》)。城阙、宫阙也常常悬挂国家法令、布告等,以昭示国人。汉应劭《风俗通义》说:“阙观所以饰门,章于至尊,悬之象魏,示民礼法也”。《左传·庄公二十一年》孔颖达疏:“其上悬法象,其状伟伟高大,谓之象魏”。可见,阙又被称为象魏,是国君颁布政令、臣下待诏听命的地方,是君主权威的象征物。城阙、宫阙均是砖木结构的阙,因年深日久,早已埙毁无存,现仅见于历史文献的记载。
到了汉代,阙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不仅城门、宫门前建阙,而且祠庙前、墓前也开始建阙,其作用主要是用来表示尊贵。只是这种阙是石阙,不能攀登,成为装饰性、标志性的建筑物。汉班固《白虎通义》说:“门必有阙者何?阙者,所以饰门,别尊卑也。”这种石阙因质地坚硬,耐风化,部分流传至今。石阙一般高约300厘米至600厘米,用大石块雕凿成木结构的外形,垒砌而成,一般分阙顶、阙身和基座三部分。阙顶有单檐或重檐之分,阙身周围雕刻各种画像。有的阙的外侧连接较为低矮的小阙,称为子阙或副阙。根据有无子阙和子阙的多少可分为单阙、双出阙、三出阙。
古代的用阙制度非常严格。在汉代,一般的官吏、贵族用单阙,官秩两千石以上的高官用双出阙,三出阙为皇帝专用。《汉书·霍光传》记载,霍光妻子在霍光墓前造三出阙,被认为是“侮上”“逆道”,成为霍光死后获罪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