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适婚年龄的女性,或多或少都会收到来自长辈的、以催婚和催育为代表的关心。
在社会上的大部分人看来,结婚、怀孕、生产,有一个或更多的孩子,是一个女人应该要做的事情,是她们无法摆脱的使命。
社会上常常听到这样的论调:“没有孩子的女人是不完整的”,“你生了就知道了”,“结婚之后就要赶紧生孩子啦,女人要抓紧生育蕞好的时期”……
有很多的声音在告诉女性,这是你天生的使命,你的道德义务,甚至更为传统的观点是成为母亲是一个女性蕞终的归宿。
然而,成为一名妈妈,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女性变成妈妈的过程,无论是身心方面,还是生活的外部环境,其实都会带来各种改变。
母亲其实并不囿于传统的“伟大母爱”单一叙事,这个身份背后有着更复杂的一面,包含着更多元的意义。
“要么做妈妈,要么做好自己,这是两条难以相交的道路。”
当一名女性成为妈妈后,我们对于她的印象更多地是作为一名母亲的。当我们想起她时,只有她作为母亲的部分,似乎她不存在其他的一面。
母亲们总是忙忙碌碌,为明天的早餐,为孩子要报什么兴趣班,为家庭中大大小小的事情而操劳,鸡毛蒜皮地计算着。
育儿永远是她们人生的优先安排,在母亲这一身份背后让渡了多少的个人需求,却很少会被人看见。
L女士:
现实中几乎没有可能。
不得不承认,生育这件事情对女性的影响远远超过对男性的影响,无论她过后是否选择继续工作,她的人生、生活必然要割出一部分给予孩子、家庭。
首先她会发现自己大多时候只能拥有片段式的睡眠,其次是个人自由的终结,不敢离开家太久太远,地理和心理的活动范围缩小。
正如女作家蕾切尔·卡斯克在她记录自己成为母亲的书《成为母亲:一名知识女性的自白》中所写:“孩子在身边时,做不了自己,孩子不在时也做不了自己。不管孩子在不在身边,都觉得很困难。要么做妈妈,要么做好自己,这是两条难以相交的道路。”
温尼科特认为,称职的“母亲”其实更多地是“二次形成”的,所有的母亲从一开始就厌恶自己的宝宝,而要成为“称职”母亲,她的真正自我需要“通过消毒,她消除了自己的矛盾心理和猛烈且别扭的情绪,并将自己想要放弃的冲动保存在真空密封的小罐子内”。
而在刻意美化的形象中,母爱是无私的爱,人们理所当然地将成为母亲的女性的个人需求忽视,阉割,无论她发出怎样的声音,一句“孩子蕞重要”、“做妈的不都这样”、“当妈的都是这样过来的”便足以捂住她们的嘴巴。
但现实中母亲难以像人们神化中的母亲那样,她们对孩子的爱是一份矛盾的爱。
一方面,在作为母亲的过程中,她能够体验到救赎感,生命的极限被扩展,自我温柔地包裹着新生命,带来无限的满足感,享受互动的幸福;
但在另一方面,她们也会感受到自我意识空间在不断地被压缩,取而代之更多地是小孩的需求,在照顾宝宝的过程中,自我仿佛被消解了。
在这样的两难位置上,很多妈妈容易“迷失”。她可以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温柔、美好的一面,但作为母亲的过程中她也有疲惫困惑的一面,这一面常常是无人知晓的。
无处释放的情绪感受,会逐渐让母亲这一身份变成禁锢她们的枷锁,母职变成一座高耸的墙,卡斯克在书中说:“母性是一座与外部世界隔离开来的围墙,我总在谋划从里面逃出来。”
这座难以翻越的墙,便在无形中摧残着女性的身心,不仅影响着亲子关系的联结,也延伸到了与伴侣的相处中。
妻子和丈夫的生活轨迹明显不同,当丈夫没能看见并理解妻子的疲惫和困扰时,妻子便进入了一种“封闭”的境地中,抱怨丈夫不顾家的背后其实是无力的自己。
她们希望自己的迷茫与挣扎能被人看见,她的自我可以留有喘气的空间,“演砸”角色后能不被责备,能够停下自我责备。
而要解开母亲身份上捆着的绳索,或许我们需要重新去认识母亲,看到在成为这个身份中遇到的难题与困境,理解她们的抱怨、需求以及她们不被看见的人生,尊重母职的复杂意涵,也尊重每个人自主选择的权利。
同时,作为母亲,也要学会自我关怀。当妈妈发现自己帮助不了孩子时,请停下习惯性地感到愧疚,责备自己的无能,母亲并不是万能的,母亲也不过是普通的人。
健康的亲子关系需要经历三次分离。
D一次分离是出生时,婴儿与母亲肉体上的分离,但此时情感依赖还存在,精神上依旧是母婴共同体。
第二次分离是在大约六个月的时候,分离是身体上再次明确分离,而个性化是心理上的分离。
从孩子离开母体后,就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个体,孩子会有他的痛苦,有他的焦虑,有他需要去克服的地方,当然也有他的快乐。
母亲尊重孩子的独立性,同时也在给自己自由的空间。在做一名母亲的过程中,适应自己的多重角色,是妈妈,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这一点非常重要。
“做母亲有点像参加接力赛,这一过程的目的在于传递生命以及所有的功和热的接力棒,前一分钟还匆匆忙忙,后一分钟则气喘吁吁地做起了观众”。——《成为母亲:一名知识女性的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