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同龄人需要对性有正确认识”
一童和同龄人不太一样。当同龄人端坐在课堂、刻苦学习时,一童却在高一的时候就基本脱离了学校,在家自学、写书,偶尔去学校旁听。这样的生活,让一童有更多机会接触社会。开设“青春期性心理咨询热线”的想法,就是出于一童的一次参观。
“前些日子,在长春市文化宫有一个针对青少年的性展览,我去参观了几回,却发现来的几乎都是成年人,青少年寥寥无几。”一童对记者说,展览馆里的状况让他很不自在,“尤其是掏出笔记下讲解员的解说时,大家都不看展览了,都回头看着我,好像我是个异类。我当时都有点难堪了。这个展览原本就是给我们看的,为什么大家会对我的行为感到奇怪,我觉得这太不正常了。”
不只是这个展览,一童说,在他看来,无论是社会、学校还是家庭,对青少年的性教育都相当落后。“学校有开设性教育的课程,但是没效果。我记得有一次老师来上青少年性健康课,还没说什么呢,老师的脸就红了。我还听我同学说,他们学校开了这门课,起先上了几次,后来变成了课堂自学,最后干脆变成了自习课,课上大家都忙着做主课老师布置的作业。在这方面,很多家长对此的态度也很不正确,发现孩子有早恋现象,或者对性产生好奇就打骂禁止。有很多同学都跟我诉过苦,说家长太不了解他们了。”
“我也是其中的一员,我知道大家的想法。对于性,我们不是不想了解,而是没有正确的渠道去了解。可是,为什么不能给大家一个正确的指导呢?”说着说着,一童的语气越来越严肃,让人感觉到超出了他年龄的成熟,“有人把性当成玩具,也有人有性恐惧心理,这些都太可悲了。我的一个朋友和异性发生了关系,却不知道是对是错,甚至连这是不是‘性’都不知道。在网络上,我还看到很多案例,其中一条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在懵懵懂懂的情况下和男朋友发生了性关系。她怀孕了,不敢去打胎,孩子出生当日就把他活活掐死了。”
“很多人都这么想,性对于青少年来说是潘多拉的盒子,一打开就祸害无穷。但是越忌讳,我们却越好奇,越容易出意外。”一童的态度很坚定,“性是花季献给我们的礼物,我们需要了解它,对它有正确的认识。”“关于两性的知识,都是从酒吧听来的”
对一童开通的性心理咨询热线,事实上,在他的同学中间也褒贬不一。“有的同学对一童很怀疑,觉得他没能力给大家指导。也有的同学很支持他,觉得一童够大胆,比如我。一童出过书,我觉得他的见识挺广,见解也挺深的。”他的一个同学如是对记者说。
而在很多知道一童的人眼中,一童是个才子。没有接受完学校的正统教育,一童却提早受到了社会的认可,他不仅是吉林省青少年作家协会会员,也是当代银川艺术文化中心创作员。去年,他的第一部小说《我心灿烂》正式出版。他颇为自豪地说,自己已经完成了第二部小说《赤裸的欲望》,现在正跟几家出版社谈,很快就要出版了。对于自己很久没有在学校里学习这件事,一童表现得很是无所谓,并说对自己的学习成绩充满信心。“明年我就要参加高考了。我语文最好,也很喜欢数理化,我有信心考个名牌大学。”他告诉记者,他最大的愿望是去英国深造,最想读的专业是心理学。“因为我现在在帮助别人做性心理咨询,而且我要把它做下去。”
虽然毫不怀疑自己的“价值”,但是谈到对性的看法,一童一直在用不同的语句重复着从书上看到的一个观点:“爱是出于精神的,性是出于肉体的”;“性不是爱”;“性不能成为爱的保证”……他向记者承认,自己对性的了解很有限。“其实,我没有性经历,之前有人说我有性经历是个误传。有人问我性技巧之类的问题,我不能答复。关于两性的知识,我都是从酒吧听来的。”可是,酒吧听来的性故事是不是健康呢?一童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他会整理搜集来的材料,把健康的内容告诉同龄人。
对这个姐姐,一童极不服气,他执拗地强调:“我才不听她的话,我会把咨询继续下去的。”但是,随后一童又显得很沮丧:“我知道,我的知识是不够。要是有个专家指导我就好了。”
性心理咨询言过其实
尽管这个18岁的少年对自己开设的咨询热线信心十足,但不少专家认为,以一童的经历和掌握的知识而言,根本没资格为他人提供类似的咨询。著名性学专家史成礼教授在听说此事后,很有感触地对记者说:“18岁的孩子搞性心理咨询热线,未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接受记者采访时,史成礼说自己刚从长春回来没几天。其实,一童参观的青少年性教育展览就是史成礼组织的。“青少年性教育的状况,两个字——滞后。”在了解到正是因为这个展览的冷清让一童有了开设性心理咨询热线的想法后,史成礼有些无奈,“现在的孩子,性心理普遍早熟。因为饮食营养、医疗保健和信息大开放,12岁的孩子可以达到18岁的生理年龄,但是孩子们的性教育却跟不上。看来这种状况,一朝一夕之间难以改变。”
但史成礼所说的指导,在目前的条件下一童可能根本无法获取。经过记者调查,目前还没有任何单位表示,他们能管理指导一童的心理咨询热线。
长春市公安局四处具体分管信息管理这方面的工作。但对于一童开设的“咨询热线”,该处的一位警官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同样表现得不知所措。“监控工作的一般步骤是发现问题,然后跟踪监听取证。这个少年的性心理咨询热线,虽然引起了很多质疑,但从现有的情况看,我们这里还没有接到任何关于他传播黄色信息,或者从事其他非法事情的举报,因此不能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