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姜栩的承诺后,霍承宴把早就准备好的器官捐献协议书扔到了她面前。
姜栩紧紧握着钢笔,墨汁在纸上晕出一个黑点。
盯着协议书上“自愿捐献”四个字,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向命运低头了,但终究还是心有不甘的开了口。
“陆荞和你说了什么?”一开口,她的声音哑的吓人。
没人能体会到她平静面容下的绝望。
自打撕破了脸,霍承宴不再伪装温柔,神色变得越发冷淡。
“我看到了她的日记。”
话音刚落,姜栩的眼泪滴在了纸上。
她从未觉得自己输给过陆荞,她从始至终,都输给了命运。
“一样的招数。”她喃喃自语道。
又是在日记里编造姜家人对她莫须有的折磨,让外人以为是恶毒的保姆偷走了她,把自己的女儿换成千金小姐。
她哥哥那样正义善良的人,却因为陆荞的日记,被泼上了猥亵幼女的脏水!
如今她妈妈死了,哥哥进了监狱,死无对证。
这一招,更好用了。
姜栩嗤笑一声,终究还是落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霍承宴甚至不给她休息的机会。
她连夜被送进医院,在重新抽血配型之前,她向霍承宴提了一个要求。
“给我两千万。”
站在走廊中央,惨白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她的皮肤白的几乎能看到血管。
姜栩仰着头,第一次正视霍承宴的眼睛。
当霍承宴的目光触及到她眼底的倔强与不甘时,他恍然间竟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好好瞧过她。
“你要那么多钱干嘛?”他皱着眉,不耐烦的说道。
姜栩撇开脸,错过了他的注视。
她不能告诉他陆荞想要害死她,这两千万是她帮哥哥寻的退路。
以前她说过,只不过那些人觉得她在说谎,反而更厌恶她了。
她不觉得霍承宴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天之骄子又如何,还不是败在石榴裙下,像个傻子一样任人玩弄。
她满不在乎的开口,神态变得漠然,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熟练。
“我爱钱胜过爱命,”她自嘲笑笑,猝然对上他的目光,“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早看穿我了才对,和你在一起,不就是因为你有钱么。”
一句话,几乎要耗尽她全部的力气。
这些年她对霍承宴的爱慕与依恋此刻都化成锋利的刀子扎在她心上。
明明心痛的快死了,可她却还要强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害怕被他看轻贱。
此话一出,霍承宴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绝情,他的眼神一刻不错的盯着他,眼睛里结了冰,“是我小瞧你了。”
然而姜栩却漠然的回道:“谈正事吧,给钱,我就捐肾。”
霍承宴冷静下来。
“可以。”他点头。
他直接拿出支票夹,写下了一张两千万的支票。
“另外,我必须在看到我哥哥以后再做手术。”姜栩提出了第二个要求。
“别得寸进尺!”
霍承宴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细嫩的脖颈只要轻轻一用力就会被折断。
掌心的力度收紧,他冷冷威胁道:“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姜栩怕了?
不,她反而笑得更肆意。
“不答应就算了。”她垂眸说道,“据我所知,让我哥哥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监狱里,比逼我就范容易太多了,不这么做是因为陆荞点名道姓要我的肾吧,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就自杀。”
难为陆荞了,为了折磨她,绞尽脑汁想出这种办法。
她天生麻药过敏,陆荞是想让她不靠麻药硬生生剜出一颗肾来。
真狠!
“这本来就是你欠她的,她是受害者。”霍承宴想也不想,维护陆荞的话脱口而出。
但他想到了什么,终究还是放缓了语气,“陆荞等不到那时候。”
“可以让我哥提前出狱,你有办法。”
姜栩不再是那个处处替霍承宴考虑的傻姑娘了。
说罢,她转身走到抽血室,麻木的任凭冰冷的针头刺进她的皮肤。
很快检测结果出来了。
“配型很成功。”
再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捐肾。
姜栩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她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支票,目光灼灼的望向霍承宴。
“三天后,我让你哥出狱。”
三天后,西阑监狱前。
姜栩特意穿了条红裙,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站在监狱门口。
她要用她最美的样子向哥哥告别。
霍承宴的车子停在马路对面。
他本是来监视她的,可此刻目光却控制不住的落在她身上。
说什么只是图他的钱,这女人的心可真狠。
等手术结束后,陪她去南方修养吧,她一直想去的江南,他带她去。
他随手打开副驾驶的储物盒,拿出里面的丝绒盒子。
里面放着条钻石手链,女人不都喜欢这玩意么,哄哄她,她就高兴了。
随着监狱铁门被打开,被关押了整整五年的姜澈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姜栩来接他,他一个一米八的大汉竟然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哥哥,我来接你回家!”
姜栩飞奔到他面前,紧紧搂住了他。
她的哥哥,是全世界唯一一个站在她这边的人。
她依依不舍的感受着属于哥哥的怀抱,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
强忍着泪意,姜栩决绝的把支票塞进了姜澈手里,“哥,什么都别问,出国,离他们越远越好。”
说罢,她一把推开了姜澈。
跑到车前,她转身冲他摆摆手,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就这样告别吧。
也挺好的。
姜栩深吸口气,坐在了副驾驶。
“走吧。”她要去医院了。
霍承宴深深看了她一眼,伸出修长的手,抹去她的泪。
“哭什么,一颗肾而已,我请了最好的医疗团队,不会出事。”
姜栩有一瞬间想质问他,知不知道她麻药过敏的事。
可这念头一出,她就立刻清醒的闭上了嘴。
她敢笃定,这件事说出来,她不仅会被霍承宴扣上心机深沉满口谎言的帽子,还会遭受到百倍的反噬。
“没事,我相信你。”
她冲着霍承宴笑笑。
很快姜栩来到了医院。
“对麻药过敏吗?”医生拿来了麻醉知情书。
姜栩摇摇头,面无表情的签下。
至少在麻醉中死去,总比活活疼死的好。
或许是有心人安排,麻醉医生没有检查,就给她注射了镇静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