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的《话说长江》,是中国电视史上载入史册的收视奇迹,如今的《再说长江》则是中国电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记录长江行动,并且用高清摄像机记录了当年《话说长江》限于技术问题而没能拍摄到的长江源。
20年,历史中的短暂一瞬,对于世纪之交的长江,却充满沧海桑田的意味。它的背后,是一个巨变的中国。
这是20多年前一部史诗般的电视系列节目《话说长江》中的影像,拍摄者将镜头对准中国最长的河流长江,记录下与它有关的神奇自然、厚重人文和长江流域人们的生存状态。19世纪80年代,一个将改变中国人生活的时代正在到来,时代变迁的急促脚步,成为《话说长江》中最具历史张力的影像。
1983年,《话说长江》播出,产生了一个万人空巷的收视奇迹。当年的报道这样描述:"每到星期天的晚上,数百万中国人便坐到电视机前,收看由中央电视台播放的电视系列节目《话说长江》。"对于当年的人们来说,这是一次影像的盛宴,更为重要的是,这条巨大的河流带给他们澎湃的激情和民族自豪感,一个个难忘的画面,成为人们心中挥之不去的时代印记。通过电视荧屏,中国人第一次完整地看到了流淌亿万年、养育了中华民族千百年的母亲河的真实容颜。
这部长达25集的系列节目,来自4000多分钟的电影胶片素材。鲜活的画面背后,是历时整整一年的艰辛拍摄。1981年,一代电视人开始了这次盛况空前的拍摄,他们的足迹,遍及大江两岸。之后,一部在中国电视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脱颖而出。
2004年,距离《话说长江》播出整整20年后,中央电视台《再说长江》摄制组,沿着长江开始了又一次大规模拍摄。这是对20年前脚步的追寻,某种意义上,这是跨越不同时空的同一次记录。
20年,历史中的短暂一瞬,而对于世纪之交的长江,却充满沧海桑田的意味。它的背后,是一个巨变的中国。
这是20多年前留下的画面,长江上这些险峻的峡谷,令人想到古诗中关于蜀道的描述。峡谷居民搏命般的水上生活,带着远古的血性和豪气。而在流域的另一些河段中,富于现代色彩的水利工程已初露端倪。20世纪80年代,长江边的城市中已出现这些规模巨大的楼群,时尚,开始成为大多数人的新鲜话题。
这些情景,仍然深深地映在许多人的脑海中。甚至,每一个细节都会令人感动。这些来自20年前的面孔、表情和动态,让我们找到自己生活中的影子,同时,也更加清晰地看到,今天的生活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对于生活在今天的我们,这是属于每一个人的20年。
从2004年起,《再说长江》摄制组开始多方寻找当年镜头中的人物。他们的人生凝聚着20年长江流域,甚至整个中国变迁的历史。
1982年,在长江上游的重庆,一座横跨长江的大桥竣工了,人们用罕见的隆重庆祝桥梁的落成。这一年,重庆孩子李曦11岁,居住在新大桥旁边的他,成为大桥上的第一个晨跑者。
23年后,李曦和家人仍然居住在长江边,在桥上晨跑的习惯也一直保持下来。不同的是,这已是重庆无数新大桥中的一座。今天,重庆的跨江桥梁的数量已超过长江流域几个大城市桥梁数量的总和。它们纵横南北,依山就水,连接出一个巨大的都市。
23年后,这个长江上游的城市,已是中国最新的直辖市,如同当地传统戏剧中的绝技一样,它在令人不可思议的高速中变脸。
今天的重庆,是另3个中国直辖市总面积的2.4倍,重庆版图的翻新,已缩短到每3个月一版。
20年,在整个长江流域,对于居住在不同城市和乡村的许多人来说,生活的奇迹,都已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上海,长江入海口的国际大都市,100多年前留下的西式建筑和欧陆情调背后,城市的脊梁和肢体飞速延伸,血脉贲张。
上海人对时尚的追求,在今天呈现出更丰富的形式。速度,刺激了上海人的灵感,现在,这仍是他们遵从的法则。20年,速度,带来一座城市沧海桑田的诗意。上溯到六七千年前,今天上海所在的地域还是茫茫大海,数千年间,长江水带来的泥沙不断堆积,形成长江流域这个巨大的冲积平原,这是上海最初的历史。现在,历史仍在长江与大海的交合中衍生。
这个由长江的泥沙堆积孕育的中国第三大岛屿,仍在以每年新增2万亩土地的速度增长,这些伸向大海的湿地,仿佛是长江生生不息的象征。
在距离大海6000多公里外的地方,长江以另一种形式表达它的个性。仿佛从天而坠,狂野的水流带着初生的血性和莽撞,劈开山脉和峡谷,一路浩荡东去。
今天,以我们短暂的生命,仍可观照这条亿万年的大河,长江流域这些亘古造化的自然奇观,有着长江脱胎临界过程中所有的生命迹象。许多证据表明,200多万年前,人类的身影开始出现在这里。在孕育万物和人类的过程中,长江仍以各种方式呈现它最新的生命状态,周而复始,昼夜朝夕,如同我们每个个体生命的降临。
20世纪80年代,在长江两岸,许多人正在经历他们不同的人生阶段。而作为新中国历史中的一个特定时代,80年代却充满最原生的活力和状态,有着和孩子一般的天真和生动。此时,不论对于孩子还是他们的时代,一种富于能量的生活正在来临。
那时,在长江两岸的许多地方,人们的身边发生着不同的事,一些重大的事件,成为长江历史中的重要标志。
1983年,在长江三峡的西陵峡外,一场盛大的庆典活动被记录下来。这一年,人们在长江上建成了第一个巨大的水利工程——葛洲坝。
20多年后,在距离葛洲坝不远的长江三峡中,人们开始告别即将被淹没的家园。一个世界上最大的水利枢纽工程正在这里进行,多达百余万的移民们,将要离开他们世代生活的家园。
今天,世界水利史上又增添了一个新的名词——三峡大坝。这座大坝给长江带来的不仅是山河巨变,更使一个民族的百年梦想变成了现实。
这个长江历史上最为宏大的文明壮举,带来中国人对长江文明源流的进一步探寻。13年前,随着大坝的动工,世界上最大的考古工地出现在三峡库区600多千米长的河段中。
这是中国考古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行动,层出不穷的出土文物与长江流域的众多考古发现默默呼应,成为古老长江神秘拼图中的重要环节。
当我们可以像飞鸟一样俯瞰长江和它怀抱中的神奇山川、广袤大地时,脚下的许多时空密码仍是陌生而未知的。我们为何生活在这里?很久以来,即使是这样的问题也充满层层疑惑。
一些来自土地下的偶然发现,使我们对长江的过去满怀好奇和虔诚之心。一个世纪以来,好奇心和敬意带来考古学家对长江流域的一次次考古发掘。依据近20多年来石破天惊的新发现,我们已经可以把大河上的人类生息故事回溯到2000年、3000年,直到遥远的7000年前。相对于黄河而言,长江先民也创造了令人难以想象的辉煌文明。
青铜器和彩陶美玉,来自它们的主人对宗教的狂热和对精密工艺技术的掌握。山川日月,鱼蛇走兽,使这些人的疑问充满想象力,信仰变得空灵而富于艺术精神。
在河流的另一些地方,匠师们醉心于一种仪式般的体验,用清水和粮食酿出可以燃烧的液体。
宗教、哲学、艺术、生活、战争、生存……
这一切,链接出长江先民曾被埋在土地下的一个个记忆片断。
不少古老奇迹和生活仍然停留和流动在我们身边,它们同来自黑暗中的祖先秘密,连缀着长江流域惊天动地的文明史。追溯使人相信,这条哺育自然万物的大江,也曾作为古老中国的文明之源而存在。
汹涌狂暴,或静流如歌。
多少年来,长江有着它截然不同的状态和表情,但在它的种种表象背后,却是无限的生机。和世界上的许多文明大河一样,长江在带来洪水和泥沙的同时,也带来肥沃的土地。此后,田野上的牧歌年复一年。
我们追寻长江孕育万物和文明之谜,这来自它那天造地设的生命系统。像人体的经脉与脏器,对于长江,它们是纵横交错的支流和星罗棋布的湖泊。与长江连接的湖泊包括中国最大的淡水湖洞庭湖、鄱阳湖、巢湖、太湖和洪泽湖。湖泊像肺叶一样,通过经脉般的河流自如吞吐,存储、消涨着长江之水。这是多达700余条的支流,江湖相通和支流汇集的地方,产生出最早的鱼米之乡和人类居所,居所日渐扩大......如同长江繁复的水系,不同的种族开始聚集,形成集镇、城市和国家,戏剧般的历史开始演绎。
在已经过去的漫长时光中,长江两岸平畴绿野,男耕女织,渔歌帆影,北往南来。
1982年,《话说长江》摄制组在长江下游拍摄下这条古老的运河。运河中的繁忙景象,使人依稀看到被长江水浸润的那些古老故事。20多年后,世界上最大的水利工程“南水北调工程”正在进行,工程的东路干渠将沿用运河故道修建。古运河再获新生。
“南水北调工程”三条线路的水源来自长江的上游、中游和下游。这是人类水利史上的壮举,从此,长江开始浸润着中国南北。
为了寻找长江的来龙去脉,中国人在长江沿线默默探索了2000多年。1982年,亿万中国人从《话说长江》的影像中,看到了悬念千古的长江源头。在此之前的1976年,中国科学家首次到达各拉丹冬雪山的巨大冰川中,一条大江的身世方才水落石出。
1976年的发现,使长江的长度第一次得到确认。数年后,通过《话说长江》,人们第一次感受到这条长达6380千米的大河带来的心灵震撼。横贯半个中国的长江,成为了世界上第三大河。
20多年前,曾创造中国电视收视奇迹的系列节目《话说长江》,将拍摄的脚步停留在长江的最后一条支流黄浦江边。
这是《话说长江》中的部份影像,除了真实的感叹,主持人还在20年前的时空中想象着长江的将来。
20年前的那次记录,同时成为长江和中国影像历史上的重要标志。运用当时先进的胶片摄影机,拍摄者第一次为这条大河留下了有史以来最为翔实和完整的珍贵影像。
这是历史中的瞬间,却是唯一的瞬间。
数字成为这个瞬间最有力的表达方式:海拔5800米,行程半个中国,历时730余天,记录影像55000分钟。
2004年8月1日,这是最初的数字。这一天,中国中央电视台开始了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长江探源拍摄活动。这只是为长江举行的最初仪式,此后,万里行程,成为心灵的膜拜。
这是从一滴水开始的朝圣。
正是这一滴水,开始了一条大江和我们的生命历程。
晴朗的天空下,唐古拉山脉以超过20座海拔6000米以上的雪山,连成南北50多千米,东西20多千米的雪山群,绵延成一座令人敬畏的庞大身躯。
各拉丹冬,东经91度07分,北纬33度29分。
就从它落下的那一瞬间,这一滴水便开始了一条大江的万里行程。
这滴水就在青藏高原的冰雪中,就在各拉丹冬的冰川里。正是以这一滴水为起点,我们开始了追溯6380千米长江的身世。
2004年8月1日,《再说长江》摄制组踏上前往长江的源头之路。
我们向着峰峰相连的雪山深处走去,奔向江源那圣洁的一滴水。
壮观的探源之旅,正将记录时代变迁的视角投向大江的源头。
沱沱河,海拔4820米。
为了一探大江的源流,中国人在万里长江沿线,努力探索了至少2000多年。直到大约300年前,才终于有人攀上了青藏高原,望到了现在的江源地带。但只见河网交错,蜿蜒直到天边,至于源头何在,却依然是千古悬疑。
1978年1月13日,中国向全世界发布:长江源头在唐古拉山脉主峰,各拉丹冬雪山西南侧的沱沱河,长江全长因此比原先的地理资料又多了500千米,成为6380千米......
一个月以后,美联社报道:“中国长江取代了密西西比河,成为世界上第三大河流。”
1976年,中国科学考察队第一次进入长江源地区。
1976年的8月25日,28位专家组成的江源考察队,经过51天的跋涉,突破冰雪的阻隔,走进了长江源头。一条世界大江的身世,终于水落石出。
那绝不是锦上添花的一回,而是石破天惊的一举--拥有这条大江的中国,总算打破了千古的悬疑,弥补了历史的遗憾,为全人类理清了长江——这条世界第三大河的头绪。
追念着前辈的壮举,悬念着源头的无限风光,我们向着各拉丹冬雪山挺进。没有人知道,我们能否成功,也没有人知道,谁能坚持到最后。不过,人人都向往着去捧起江源的那一滴水。
小唐古拉山口,海拔5100米。
日出日落,千万年来不曾改变,天空之下的这片尕尔曲羌塘,北依昆仑山,南以唐古拉山为屏障。方圆400平方千米的这片羌塘,位于两座大山之间,成为海拔4500米的高原盆地。这里有一条河,因尕尔曲羌塘而得名,它就叫尕尔曲河。
江源冰雪融化而成的尕尔曲河水,平缓柔和,它横在我们的去路当中,成为我们进入江源的第一条河流。此刻,尕尔曲温婉的轻波在我们心中激起兴奋的涟漪。
一辆装满物资的牵引车正要结束这次涉水之行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忽然陷入到湍急的水流中。
不到半个小时,温柔的尕尔曲突然变得暴躁起来。
阳光下的冰川逐渐融化,给这条河带来了一幕幕意想不到的凶险。当时的水流,速度每秒2米,足够冲走一头壮硕的牦牛;当时的水温,在零度以下,有着刺骨的威力;当时的水深,极限之处达到4米,时时有吞下我们全部辎重的危险。此刻,我们只仰仗着一条缆绳......
车在挣扎,水在急流,人在奋争。挺进江源第一天的第一个危机让每一个人对今后的行程充满了忧虑,却又有了足够的准备。
一场人车与尕尔曲的拔河,足足进行了6个小时;刚以为逐渐适应过来的高原反应,又回来了;
淙淙的流水声,却依旧在我们的耳边、在羌塘之上,不断地回荡。
伴随着刚落幕的一场意外,我们搭起了营帐。幸运的是,人员毫发无伤,物资全数救回。只是出发时的豪情壮志,在尕尔曲受到挫折。
此刻,天边正有一场风雪蓄势待发,向着我们扑面而来。
“江源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20年前,《话说长江》里有这么一句话。果然,尕尔曲的8月天,下起了雨雪。就在海拔5000多米的高原,白天遭遇的是渡河之险,夜里遭遇的是一场风雪。内地雪景的悠然,到了这里是一种危险。雪压营帐,会让人窒息。是前进?还是后退?每个人都在心里暗自百转千回。
一觉醒来,风雪已无影无踪。太阳照常升起,小花又恢复了神采,在晨光之中、在尕尔曲的微风之中抖擞。8月是高原最好的季节,山花野草生气蓬勃,各自炫耀着风采,这是一个最富色彩、最为温柔的季节。只是温柔只有短短几个月,其余大半年,高原只是一片令人敬畏的白色世界,除了冰雪,没有其他。
高原花草,顺天应时,它们的共同体征是叶小花大身子短,加上御寒般的一层毛绒,却也是一种难得一见的“适者生存”。不过山花野草以它们坚强的韧性,又激励我们收拾昨日的疲惫,继续前行。
藏语说“羌塘”,意思是一片平坦的土地。但尕尔曲羌塘实际上却是一层冻土,在冰天雪地里,它是坚硬的陆地,而在这百花怒放的晴朗季节中,冰雪融化之后,它却是一片陷阱,此刻每一步你都可能陷入泥潭。
陷阱密布的2千米路,我们的车以时速300米挪动,竟走了6个小时。
反反复复的高原反应,步步陷阱的前进之路。走到这里,我们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2000多年来,人们对长江源头的探索,进展是如此的缓慢;又为什么30年前那一回江源的发现,是如此的石破天惊。
在将近5000米的高海拔,号称世界第三极、氧含量只有平地一半的青藏高原上,它们就以这里为家,在这里飞翔、奔跑、跳跃,在这里繁衍生息。在我们的面前,它们是强劲的生命;在江源永恒的流动里头,我们不过是一群太小太小的过客。
朝阳初升,我们启程。营地距离目的地各拉丹冬雪山,只有20千米。20千米这个数字本不是什么阻障,但在雪山唐古拉5000米的高海拔,这20千米,就成为一个“漫长”的概念。
海拔5800米的雪线之上,积雪终年不化,构成了一个庞大的固体水库。长江源头就躲在主峰各拉丹冬的冰川深处。那里有七十几条现代冰川,源源不断地供给长江水源,更护卫着大江源头的贞洁。
2004年8月9日,《再说长江》摄制组到达各拉丹冬,海拔6621米。
这一路走来,高大的各拉丹冬挺立在天尽头。而今,它就在我们的眼前,身影渐渐变得清晰。我们日日夜夜向着它走去。在这高海拔地区行进,我们的一呼一吸都和我们的脚步一样沉重而艰难。
那天的阳光,照亮了那天的天空;那天的风,吹散了那天的云;那天的各拉丹冬,给了我们最激动人心的见面礼。我们终于来到了它的面前!
6600米的各拉丹冬,高高屹立在唐古拉山脉之中。各拉丹冬,名字来自藏语,意思就是高高尖尖的山峰。它以俊朗挺拔的高大身躯,被尊为中华儿女的父亲山。
雪山脚下,冰岩上的纹路,是亿万年岁月雕凿出来的年轮,这也是冰川的真实面貌。
十几千米的冈加曲巴,是各拉丹冬七十几条现代冰川之中最大的一条,也就是一路陪伴我们而来,给了我们惊喜、也给了我们考验的尕尔曲河的源头。因为系出各拉丹冬,于是有人把这些冰川形容是各拉丹冬的儿女。七十几个儿女姿态万千,各自延展,各自发育。
水,就在冰川融解的角落,此起彼落地滴着。水滴在一瞬间团聚,而在下一瞬间簇拥成涓涓细流,潺潺流水再凝聚成湍湍的溪涧,争先恐后地走出冰川,走出了亿万年的沉寂。
挟带着岁月的尘埃,才走出冰川的流水其实并不清澈。只是当水过石滩,几经过滤之后,像母亲为这些儿女接风洗尘,那流水才洗得一身洁净。
斑驳的冰碛石是地壳和冰川运动遗留下来的痕迹,它留下了远古冰川的深刻记忆。如今,一块小小冰碛(qi)石就能映像出冰川万顷的壮观气象,万里长江也正是从亿万年沧海桑田之中流到了今天。
70多条冰川的融水,汇聚成了大江最初的源流。数据显示:各拉丹冬冰川贮存的淡水资源,相当于两条黄河的年流量。此外,仍有26条冰川不断生长延伸,保障了长江水源不会枯竭。
即使距离雪线已经不远,雪莲依旧顽强地把它的根扎进岩石缝里,它被奉为高原花王,是地球上目前已知的生长海拔最高的植物之一。
就在这高海拔上,我们遇见了布尕玉。
布尕玉是一家4口的主人,女儿白玛则是这门户里头唯一的女人。
布尕玉告诉我们,十几年前的一天,他们一家人赶牲畜游牧四方,发现这里水草丰美,就再也没有离开。每天清晨,布尕玉家里都会传出舂打酥油的声响。伴着洁白的奶浆,白玛捧出了酥油茶,满口茶香带来了满身活力,增强肺活量的功效使高寒人家世世代代得以在高寒地区生存。酥油茶就成了高寒人家每日不可或缺的传统饮料。
藏族的传统,少了女主人便不成为一个家。女儿白玛成为父亲布尕玉的寄托。日复一日地操持着家里的柴米油盐和3个男人。
赶着一群牛羊,把家安置在海拔5400米的地方,这是万里长江沿线住得最高的一家人。
在江源冰川之中,生命是如此地顽强。无论是动物、植物,还是这一家人,生命与大自然的默契,又为冰川赋予了生命的壮丽。
就在各拉丹冬脚下,布尕玉一家人汲取了各拉丹冬的第一瓢水,这是大江源头的第一瓢水。他们是母亲河长江恩泽的第一户人家。
每一天,布尕玉眼中的山川,都和他们生活的温馨与惬意融合到了一起。
长江源头里的那一滴水,它已经不远了。它就在各拉丹冬的西南侧,一座名为姜根迪如的雪峰冰川里。我们寻找江源一滴水的最后行程,就从这里开始了......
从各拉丹冬到姜根迪如,一路满地的砾石,让我们只能徒步前进。严重的高原反应,让我们每个人都走得极慢,极慢,仿佛每个人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但却要用这最后一口气走完这最短也是最长、最艰难也是最神圣的一段2000米的路。
在走向姜根迪如的路上,一口气走一步的艰难,几乎让每个人都体味了生与死的考验,但为着曾经滴落在亿万人心里的那一滴水,我们依然在圣洁的冰雪上留下了自己的脚印。据说,至今全世界也只有不足300人,亲眼见识过姜根迪如的风采。
从空中俯瞰,两条锯齿状的现代冰川,一南一北,紧紧拥抱着姜根迪如雪峰。
30年前的那一次源头考察,根据“河源唯远、水流顺直”的原则,确认了沱沱河为长江的正源,这姜根迪如正是沱沱河的源头。再经由科学地测定,长达12.8千米的南侧冰川,被确定为大江之源。
海拔5800米的姜根迪如冰川,成了世界大河之中,海拔最高的源头;姜根迪如也在那一夕之间,随着世界第三大河的诞生,成为举世闻名的名字。
就是这么平凡的一滴水,滴着滴着,滴出了长江源头这个不同凡响的名字。
我们终于来到了让亿万人瞩目的那一滴水的身边,为着寻找孕育万里长江的那一滴水,人们探寻了百年、千年。2004年,我们终于记录下了海拔5800米大江之源的最新影像。
大自然,以亿万年的阵痛和沉淀,孕育了我们生命的河。走出了各拉丹冬,沱沱河就像个孩子,在大地母亲的胸膛上,尽情地放纵身躯,交错着地质学上所说的辫状水系。
透过密网如织的水系,远望大江正源沱沱河,在它的身边,还有两条河流南北相伴。沱沱河、当曲、楚玛尔河,共同构成了长江最初的源流。
沱沱河,长度642.1千米。
6380千米的长江,从沱沱河起步。名冠世界唯一冰川河流的长江,也是因沱沱河而得名。由此,沱沱河才有了大江正源的崇高地位。
当曲河,长度641.1千米。
当曲,发源于唐古拉山脉东段,藏语为沼泽地的意思。作为大江南源,当曲流出了峡谷之后,最终在囊极巴陇与沱沱河会合,从这里开始称为通天河。
楚玛尔河,长度530.3千米。
藏语楚玛尔,意思是红水河。沿线多湖泊,作为大江北源,它在曲玛来汇入通天河。
万里长江从雪山走来,从亿万年的岁月走来。
在这里,沱沱河、当曲、楚玛尔河三水合一,奔向了通天河;
从这里开始,百转千回,才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那就是长江!
每当红灯亮起,公路上的车辆都停车等候,公路上一片寂静……反反复复,走走停停,藏羚羊要经过多次试探,为的是确信公路上已经没有了威胁。
朝圣路上的每一次叩拜,都是向着那神圣的追求又迈进了一步。
20年前,藏族僧人扎西昂江沿着青藏公路去拉萨朝圣。20年后,他又一次踏上朝圣的路,身边却多了一条钢铁之路——青藏铁路。
这是地球上海拔最高的铁路,平均海拔达4500米,人们将它称为天路,它在苍莽的“三江源”地区蜿蜒前行。
“三江源”是指黄河、长江、澜沧江三条江河的源头地区,总面积31.8万平方千米。这里,原生态的冰川、湖泊、溪流、沼泽,共同孕育了三条江河的生命之源,成为世界高海拔地区中天然湿地最多、生物多样性最集中的区域。
1994年1月18日,罪恶的枪声打破了荒原的宁静。
那一天,索南达杰在得知一伙盗猎分子正在疯狂猎杀藏羚羊后,带领队员急速赶往可可西里的太阳湖。
这是40岁的索南达杰第12次进入三江源地区的可可西里腹地,在随后激烈的枪战中,索南达杰中弹牺牲,成为第一位为保护野生动物而牺牲的中国政府官员。
2000年,中国政府在这里建立了世界上海拔最高、国内面积最大的“三江源”自然保护区。
藏羚羊,这一中国特有的物种,被称为“可可西里的骄傲”,作为世界上唯一生活在高海拔地区的羚羊,藏羚羊被列为世界一级濒危动物。
可可西里,蒙古语意为“美丽的少女”,位于青藏高原西北部,面积达8.3万平方千米。
可可西里地势高峻,平均海拔在4000米以上,是中国最大、世界除南北极外第三大无人区,这里保存着地球久远的记忆,也是中国最后一块保留着原始状态的自然之地。
虽说可可西里环境严酷,但也会尽显“温柔”一面。它像一位母亲一样,哺育着长江北源——楚玛尔河,并用它5万平方千米的胸怀养育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高原湖泊。
可可西里是世界上最著名的高原湖泊密集区之一,它有大大小小的季节性河流50多条,当长江、黄河、澜沧江浩荡奔流时,这些流程只有几千米、几十千米的小河以自由的形态流动着,滋润着可可西里的生命,最后以湖泊为归宿。
只要看见了水,你就知道在可可西里不乏生灵。
春天,远道而来的候鸟在可可西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堂,享受着高原“水乡”的宁静。
野生动物是这片广袤土地上的“主人”,高原的草滩、湿地为它们提供了充足的食粮和广阔的空间。
目前,可可西里野生动物多达230多种,在荒原上奔跑的29种哺乳动物中,就有11种为青藏高原特有的种群。
可可西里常年冰雪封冻,严酷而寂寞。这里,人类难以生存,却是野生动物的天堂。
每年的5月,冰雪融化,高原上短暂的夏季即将来临。
与往年一样,怀着小羊的藏羚羊便会北迁,它们从千里之外的西藏羌塘、新疆阿尔金等地,沿着一条古老而固定的路线,向着可可西里开始了旷古持久而充满神秘的迁徙之路。
1996年,在藏羚羊迁徙的通道旁,环保志愿者们建起了中国第一个野生动物保护站,保护站被命名为“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
在瞭望塔上,用望远镜就可以巡视200千米以内的辽阔草原。
可可西里曾经是藏羚羊的美丽家园,20年前,可可西里纯净的空气中开始飘荡着屠杀藏羚羊的血腥,藏羚羊的数量由原来的100万只骤减到不足1万只。
藏羚羊身上的绒有“软黄金”之称,一只藏羚羊身上可以提取100克左右的羊绒,3到4只藏羚羊的绒经过加工织成的一条披肩,在欧洲能卖到5万美元左右。暴利的驱使让一些利欲熏心的盗猎者铤而走险,疯狂地猎杀无辜的藏羚羊。
【才嘎(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管理局局长):昨天他们出来的时候是按照这个路线,还是另一个路线?昨天他们是从这条路线出来的,进去的两辆车,从山里进去,今天可能到卓乃湖。所以我们今天必须在晚上要赶到卓乃湖。】
才嘎,第一任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管理局局长。1996年,他来到危机四伏的可可西里国家自然保护区工作。
【才嘎:有的朋友跟我说,为什么到这个地方去,这个地方很危险。索南达杰同志为了保护可可西里这个地区,保护藏羚羊这个物种献身了,这种危险是大家都要面对的。】
此后的10年间,一次次充满危险和血腥的反盗猎行动,成为才嘎新的生活内容。
有一段影像记录了一次反盗猎行动。2001年6月,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管理局接到报告:阿尔金山附近有人猎杀藏羚羊。第二天中午,干警们与盗猎分子相遇,双方对峙近一个小时,最终避免了一场盗猎者对藏羚羊的屠杀。
经过10年的努力,盗猎藏羚羊得到了有效控制,可可西里正在恢复往日的宁静。
2004年,江源地区一座新的铁路桥——“沱沱河铁路大桥”代替了50年前修建的青藏公路桥,成为“万里长江第一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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