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学刊》|周少华:纹样探微与墓主推测——由长辛店618厂明墓引发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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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10广东

纹样探微与墓主推测

——由长辛店618厂明墓引发的思考

长辛店618厂明墓出土织物二十余件,在北京明代织绣考古的收获中,已属珍贵。本文以其丝绸衣物为中心,以实物与文献相结合,探讨了与纹样有关的问题。考订双鹿纹方补图案的含义,推敲团鸟纹方补上禽鸟的命名,缕述折枝团花纹和四季花卉纹在明代织物上的表现,说明格纹、卍字、西番莲、凤穿花等纹样的使用。最后对墓主身份和墓葬年代试作推定,认为墓主很可能是英国公张懋之母吴氏,入葬在弘治八年。

关键词:明墓丝绸纹样墓主

在北京明代织绣考古的收获中,丰台区长辛店618厂明墓地位重要。它发掘于1976年4月,出土了近20件衣衾,且不乏精品,墓葬年代推断在明中期[1]。或许受出土时代等种种因素制约,对这批织物,当时未见简报,至今也少有刊布。实物信息不丰,加之墓葬年代相对模糊,使得研究捉襟见肘,成果寥若晨星。不过,几件丝绸衣物已见资料发表,墓主身份也有线索可寻,围绕它们,还能做一些具体的讨论。本文即利用已经披露的618厂明墓资料,结合明代工艺美术的其他出土物及传世品,辅以可靠文献记载,探讨几种纹样所关联的问题,并尝试推论墓主身份与入葬年代。

一、两种补子图案

(一)双鹿纹方补

长辛店618厂明墓所出的衣物中,两件补服织造精美,保存良好,补子图案尤其引人瞩目。对它们,以往研究曾经引用,但未能详细讨论,尚存探求空间,颇有剩义可言。

补服中一件是“驼色暗花缎织金鹿纹方补斜襟短棉袄”[2](图1),面料为正反五枚褐色暗花缎,满布四合如意云纹,前胸和后背各有一方织金补子,其图案相同:在波浪翻滚的海边,两头梅花鹿缓步徐行,前方的一头口衔灵芝,回首望向身后的伙伴;稍远处山石峙立,其间长有“岁寒三友”——松、竹、梅;天空祥云缭绕,一位仙人衣带飘举,手捧供品,正在降临人间(图2)。

图1驼色暗花缎织金鹿纹方补斜襟短棉袄采自《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页68图版17

图2织金鹿纹方补采自《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页69图版19

松、竹、梅象征傲霜耐寒、品质高洁,是它们被文人歌颂、为图案选择的主要原因,但这三者的寓意实际不止于此、还有引申。在明代,有人以松竹组成《双清图》,庆祝亲友花甲之寿,这是因为“凡植物之难老者,盖莫如松竹”[4];还有人咏《梅竹寿意图》,最后说“愿梅结子竹生孙,长作山中岁寒友。”[5]松、竹、梅的形象,也被赋予了长寿的意义。除去寓意,关于这种纹样组合,另有两点值得一提。南京玄武区板仓村正德十二年(1517)魏国公徐俌墓出土袍服的补子上,也带松、竹、梅形象,此外,纹样中更主要的是“天鹿”,点缀的有祥云、有杂宝[6](图3)。瑞兽和松、竹、梅,以及云纹等元素的并用,与618厂明墓这面补子,颇有可比之处,那时,这般装饰或是风尚?在明代前中期,声气相通的“三友”与山石形象,又见于瓷器,这样的青花盘新近还在景德镇御窑遗址珠山北麓出土了,时代约为中期的正统至天顺间[7](图4)。这里揭示的,起码有一定时期内某种装饰可能演为典型、不同工艺品类在纹饰上存在借鉴。

图3徐俌墓补服“天鹿”补子采自《故都神韵——南京市博物馆文物精华》页233

图4青花松竹梅图盘采自《明代正统景泰天顺御窑瓷器:景德镇御窑遗址出土与故宫博物院藏传世瓷器对比》页148图版90

图5仙人手捧供品形象截取自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页69图版19

在明代的补子图案里,用于标识官员身份、品级的那些是当然的主流。另外,也有一些为节令而设计,刘若愚《酌中志》里就有内臣宫眷服用它们的记载[14]。因刘氏曾任职司礼监,亲历宫廷事,故其说应当可信。上文考证显示,长辛店618厂明墓的双鹿纹补子“寿”意满满,若再考虑到明代时令补子的存在,则不禁联想,它有无可能是为庆寿这样的活动而特意设计、织造的呢?惜目前仍证据欠丰,未敢贸然论断,只能暂备此说。

(二)团鸟纹方补

618厂明墓出土的另一件补服为驼色暗花缎织金方补女上衣(图6),前后补子纹样为四合如意云纹,中间两只禽鸟盘旋相戏[15](图7)。如今,涉及它们的地方都将图案称为“团凤”。不过,若与明代其他织物参看,则不免怀疑:补子上表现的当真是凤吗?它们最突出的特点,是一簇冠羽弯曲上翘、多支尾羽紧窄修长,与南昌弘治十七年(1504)宁靖王夫人吴氏墓霞帔上表现的禽鸟(图8)大显亲缘,应为同类。霞帔关乎礼制,见诸文献记载,吴氏身份明确,可与文献对证,因此,要推敲这对禽鸟的种类,还可从这件著名的霞帔入手。

图6驼色暗花缎织金方补女上衣采自《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页72

图7织金团鸟纹方补采自《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页73

图8宁靖王夫人吴氏墓压金彩绣霞帔局部采自《纺织品考古新发现》页178

吴氏墓简报发表时,称“压金彩绣云霞凤纹霞帔”[16],但此后的研究者却易“凤”为“翟”[17],如此修正不为无据。有力的支持首先来自霞帔之间直观的对比。江西南城万历间益宣王继妃孙氏棺中,也出土过一件霞帔(图9),简报及后来的报告集中称其装饰为“云凤纹”[18],这里的命名相信准确,孙氏为亲王妃,按明代冠服制度,她的霞帔合用“云霞凤纹”[19]。这件霞帔上的凤鸟头部有多簇冠羽翘起,细长的颈下还有多束羽毛飘扬,尾部或呈锯齿形,或作翻卷状[20]。而吴氏墓霞帔的禽鸟形象与此多有不同。吴氏只封夫人,级别次于亲王妃,本就不该使用凤纹霞帔。且霞帔属礼服部分,悬于大衫之外,轻易也不敢逾制。故吴氏墓霞帔应符合主人身份,上面表现的,恐并非凤纹。亲王夫人霞帔为何等规制,明代典籍中不见明言。不过,对亲王妃之下的郡王妃,明确记载霞帔和金坠子要用云霞翟纹,郡主亦与之相同[21]。据此,江西南昌宁康王女菊潭郡主墓出土的霞帔坠子[22](图10),钑刻的该为翟纹,而它的形象与吴氏墓霞帔所见也几乎一致。所以,吴氏墓霞帔上,还有618厂明墓补子上的禽鸟,大概同样是翟。

图9益宣王继妃孙氏棺中霞帔局部采自《玉叶金枝:明代江西藩王墓出土文物精品展》页18

图10宁康王女菊潭郡主墓霞帔坠子采自《江西明代藩王墓》彩版一六:2

倘若这个判断成立,那么由形象、制度分析,已知出土和传世的明代工艺作品中,纹样或造型取自翟鸟的另可辨别出若干,它们主要是金银的帔坠和发簪。除菊潭郡主墓所见,帔坠还发现在安徽歙县黄山仪表厂墓葬[23](图11)、甘肃兰州上西园明墓[24]、江西新建乐安昭定王朱奠垒暨妃合葬墓[25],北京艺术博物馆又有永乐间银作局的制品收藏[26](图12)。发簪有时成对,见于北京右安门外万贵墓[27](图13)、江苏南京徐俌夫妇墓[28]、江西南昌石城辅国将军朱拱禄墓[29],北京艺术博物馆还有银作局弘治年铭的传世作品[30](图14)。明初,随着舆服制度的确立,翟鸟成为后妃、命妇冠服的重要装饰题材,适用的品级、可施的技法、附丽的材料载在典章、班班可考,今见的这些实物遗存就大多与此有关。翟纹以外,另一种禽鸟题材的帔坠、发簪也知多例,其形象与翟纹判然有别,每作钩喙、花冠、火焰状尾羽(图15),它们应是凤鸟,按照制度,等级更高。

图11安徽歙县黄山仪表厂墓葬帔坠采自《中国金银玻璃珐琅器全集·金银器(三)》,页91图版一九二

图12北京艺术博物馆藏帔坠采自《北京文物精粹大系·金银器卷》页76图版45

图13北京右安门外万贵墓发簪采自《北京文物精粹大系·金银器卷》页74图版42

图14北京艺术博物馆藏发簪采自《北京文物精粹大系·金银器卷》页112图版108

图15江西南城益端王夫妇墓金凤簪采自《玉叶金枝:明代江西藩王墓出土文物精品展》页136

就织绣而言,在迄今刊布的明代资料中,可以指实的装饰翟鸟纹的还有一件,即上海松江岳山家族墓M1女性的圆领缎裙。由发表的图片观察,它以金线在胸前和襟缘做出复杂精细的翟鸟、花卉及海水江牙,比618厂明墓的这件上衣更加华美[31](图16)。但有些遗憾,墓中未能提供有关墓主、年代的确切信息。在此值得注意的是,明制当中,有命妇霞帔褙子“公侯及一品二品,金绣云霞翟文”[32]的内容。这不禁令人推想,墓主或许就是一位品级很高的命妇。当然,一个前提是她没有僭越规制。

图16上海松江岳山家族墓圆领缎裙采自《上海明墓》彩版二一:4

近于拖沓的缕析只为说明,对长辛店618厂明墓这面补子,以及宁靖王夫人吴氏墓霞帔上的禽鸟形象,若概指为凤,则失之含混。在今见的著述、图录中,这样的疏忽恐怕并不罕见。因为关乎礼制,在以后作征引、论述时,审慎的分辨仍然必要。

除了618厂明墓的这件,形神逼肖的团鸟纹补再难觅踪影。北京南苑苇子坑正德十年夏儒夫妇墓随葬的一件缠枝莲暗花缎袍,据说配的是“云凤补”[33],但因简报粗略,对其详情尚不甚了了。尽管出土的补子鲜见,但有着团鸟图案的其他服饰还有遗存。也是在夏儒夫妇墓,伴出了“吉祥团凤暗花纱裙”“云纹团凤缎裙”[34]。情况更明晰的一件是八宝团凤云膝襕裙(图17),它出在宁靖王夫人吴氏墓[35]。

图17宁靖王夫人吴氏墓八宝团凤云膝襕裙图案局部采自《纺织品考古新发现》页191

二、两种花卉纹样

(一)折枝团花纹

长辛店618厂明墓里发现一件“杂宝花卉纹缎半臂”[36](图18),形制为方领、对襟、出肩袖,以纹纬与奇数的经丝交织起花,纬线与经线同色,图案为花卉之间填充方胜、银锭、铜钱、犀角等杂宝,布局满密,效果热烈。花卉中有五瓣梅花状者,它们形体较小,掩映在杂宝之中,更为醒目的还是折枝花。后者所见花卉种类有二:一种花头严谨规整,花蕊、内瓣、外瓣界限清晰,花瓣细窄紧密,颇像菊花;另一种花头自由张扬,有些可见三层界限,花瓣数少、宽大,仿佛牡丹。两种折枝花图案,皆为单个花头居中,外围环绕一周叶片,大致构成团形(图19)。

图18杂宝花卉纹缎半臂采自《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页74

图19杂宝花卉纹缎半臂局部纹样截取自《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页74

装饰着相仿折枝团花的明代丝绸出土已多,若不考虑花卉种类,只根据外在形式,可将这些纹样分作两种类型。第一类,花头周围叶片形状较统一,向心弯曲幅度较小,距离均衡,观感疏朗,发现实例颇丰(表1,图20-28);第二类,叶片形状富于变化,向心弯曲幅度更大,互相连接紧密,围合成更加规矩的团形,见于宁靖王夫人吴氏墓等[37](图29)。

表1明代折枝团花纹(第一类)丝绸的考古发现

墓葬

年代

地区

宁靖王夫人吴氏墓

亲王夫人

弘治十七年(1505)

江西南昌[38]

戴缙墓

南京礼部尚书

正德八年(1513)

广东广州[39]

徐俌墓

魏国公

正德十二年(1517)

江苏南京[40]

张懋夫妇合葬墓

处士

正德十五年(1520)

湖北武穴[41]

徐蕃夫妇合葬墓

工部侍郎

嘉靖十一年(1532)

江苏泰州[42]

杨钊墓

昭毅将军

嘉靖十四年(1535)

宁夏盐池[43]

杨钊兄弟辈墓

约嘉靖年间

宁夏盐池[44]

刘湘夫妇合葬墓

夫嘉靖二十年(1541)

妇嘉靖三十七年(1558)

江苏泰州[45]

森森庄明墓

江苏泰州[46]

王洛家族墓

镇江卫指挥使妻,

南康县丞继配

盛氏嘉靖十九年(1540)

徐氏嘉靖至万历间

江苏常州[47]

薛鏊夫妇合葬墓

宁海州判

嘉靖四十四年(1565)

江苏江阴[48]

图20宁靖王夫人吴氏墓杂宝细花纹暗花缎局部采自《纺织品考古新发现》页192

图21戴缙墓出土夹袍纹样采自《戴缙夫妇墓清理简报》图版伍:3

图22徐俌墓短袖长袍局部纹样截取自《中国织绣服饰全集》第4卷《历代服饰(下)》页227图三九-34

图23张懋夫妇合葬墓浅黄色梅花纹锦缎长袍纹样采自《张懋夫妇合葬墓》图版一六:2

图24杨钊墓缎裙纹样采自《盐池冯记圈明墓》页64图三二

图25刘湘夫妇合葬墓花缎围裙纹样采自《江苏泰州明代刘湘夫妇墓清理简报》图版陆:4

图26森森庄明墓缎袍纹样采自《中国古代丝绸设计素材图系·暗花卷》页143

图27盛氏墓折裥单裙纹样采自《天孙机杼——常州明代王洛家族墓出土纺织品研究》页182图二〇八

图28徐氏墓花缎棉裤纹样采自《天孙机杼——常州王洛家族墓出土纺织品研究》页185图二〇五

图29宁靖王夫人吴氏墓衣物折枝团花纹样采自阙碧芬《明代宫廷丝绸设计与图案演变》,《故宫学刊》2012年,页130图十一:a

图30明洪武青花缠枝莲纹莲子浅碗采自《景德镇出土明初官窑瓷器》页90

图31明永乐青花缠枝菊纹碗采自《青花釉里红(上)》页66

图32明永乐青花缠枝灵芝纹碗采自《青花釉里红(上)》页70

在今见的明代织物上,折枝团花纹还有一种。山东邹城洪武二十三年(1390)鲁荒王朱檀墓,出土一件云龙纹暗花缎地平绣折枝四季杂花棉被,其缎地上刺绣的折枝花均作团形,中间皆有相对的两个绽开的花朵,上方还可见一个待放的花蕾,外围叶少枝多,在花纹轮廓范围内卷曲伸展。虽也是折枝团花,但整体形式与上文诸例迥异[51](图33)。明前期,这种花纹或曾重要,用它装饰的织物可能很多,然而到今天,朱檀墓这件棉被却几乎成了孑遗。

图33鲁荒王墓云龙纹暗花缎地平绣折枝四季杂花棉被花卉纹样举例采自《鲁荒王墓》(上)页58图三七

关于折枝团花,另有一点疑问需要提出。洪武五年,颁布命妇礼服之制,要求八品、九品的褙子上绣“摘枝团花”[52],二十四年更定冠服制度以后,规定依然如此。想来“摘枝”即同折枝,“摘枝团花”应即折枝团花。当年,它是何样式?是泛称,还是有特定类型可指?按目前的知识,还不能完满解答。

与618厂明墓的这件半臂一样,前引宁靖王夫人吴氏墓的暗花缎,戴缙墓、徐俌墓、刘湘夫妇墓、盛氏和徐氏墓的衣物,也不仅织出了花卉,而且填充着杂宝。在明代高等级的宫廷丝绸上,还用杂宝,以及从杂宝脱胎的八宝,搭配团凤、团龙、团狮,这样的实物已在宁靖王夫人吴氏墓[53]和定陵[54](图34)出土了。点缀杂宝或八宝纹样的织物在明代中晚期如此多见,反映的自然还是这种装饰意匠在那时的持久风行,风行的原因,则依旧是它们寓意吉祥。

图34定陵织金妆花双狮纹纱匹料纹样采自《定陵》(上)页60图七八

(二)四季花卉纹

在618厂明墓,还随葬了数条缎裙,其中一件褐色的装饰缠枝四季花卉纹,花卉种类为牡丹、莲、菊、梅[55](图35)。像这样,选取一年中不同时令开放的花朵共同组成图案的做法,能够追溯到北宋靖康时出现的“一年景”[56],故直到今天,仍有人在沿用这个名称。这种最初被宋人视为“服妖”的纹样,随着岁月迁移、改朝换代,竟获得大发展,它在元代的流行已为学者指出[57]。

图35褐色缠枝四季花卉纹暗花缎裙采自《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页76图版30

入明,四季花卉纹还与礼制建立了关联。按仪仗制度的规定,大驾卤簿、皇后卤簿及东宫等皇室仪仗中的扇,都有一些要装饰或绣或画的四季花[58]。能为礼制采纳,则纹样想必还在流行。于此,考古发现和文献记载都在给予支持。

鲁荒王朱檀墓出土了两件绣有四季杂花的绵被,一件上花作折枝,上文已引,另一件上花为缠枝。所见花卉有萱花、牡丹、山茶、蜀葵、石榴、莲花、牵牛花、菊花、梅花等多种[59],若与后世的四季花装饰比较,则搭配的过于自由让它们显得不够典型。正统四年(1439)正月,瓦剌来使将回,朝廷慷慨颁赏,赐给可汗的礼物中就有“织金胸背麒麟并四宝四季花褡护比甲各一”[60],这也多少透露着四季花卉纹饰在那时织物上的行用,不过,对花卉的种类难悉其详。

图36徐氏墓折裥棉裙纹样采自《天孙机杼——常州明代王洛家族墓出土纺织品研究》页172图一八六

官府的产品更为精致,它们主要得自定陵。孝靖后棺内出有四匹织金缠枝四季花卉缎,其中三匹上花卉种类是牡丹、莲花、菊花、芙蓉(图37),另一匹不见芙蓉,而选用了茶花。布局为每排一个花型,四排一个循环,花头硕大,形象写实[67]。在故宫博物院等地,还保留着明代宫廷中四季花卉纹织物的传世品,时代应多属明晚期,有的能确认为万历。它们或织金、或妆花,色彩能极其丰富,又常常对比鲜明,花卉若作缠枝形式,则排列紧密,有繁缛之感[68]。联系出土和传世两类实例的题材看,发展到晚明,四季花卉的组合中,时令清晰的牡丹、莲花、菊花的地位已经难以撼动。

图37孝靖后棺内东端南侧绿织金缠枝四季花卉缎纹样采自《定陵》(上)页76图九五

缠枝构图自属典型,此外,四季花卉也可作折枝表现。上述王洛家族墓中盛氏、徐氏衣物上的折枝团花,大概就采用了四季花的意匠。在定陵,还得到过形象更写实、布局更严整的实例[69]。

据以上缕述,基本能够了解,明代织物上的四季花卉纹,往往由牡丹、莲花、菊花、芙蓉、梅花选搭组成,花卉的种类较为固定,明代皇室卤簿、仪仗上的“四季花”恐怕也脱不出这个范围;构图上翻转盘绕的缠枝代表着时代主流,花头硕大、写实,即令取侧面,形象也颇饱满。花卉种类的有限、构图形式的相似,并未引出织物装饰面貌的单调。因为,织造技术发展在推动着纹彩的变化,此外还有布局可以创新,还有辅纹可以增加。一些辅纹还饶有意义,如上述徐氏墓与李家坟明墓两例所见的如意、蜜蜂,反映的就有吉祥图案发展的大潮流。

学者早在强调,古代,统治集团引领社会风气[70],只要制度许可,帝王以至社会上层的衣着服用会被天下蜂然景从[71]。小巧的折枝花,清新优雅,散漫的杂宝纹,寓意吉祥,婉转的缠枝四季花,丰满秀美。对它们,皇室贵族乐于取用,还将小轮花、四季花纳入了仪典。这样,有了上层的榜样,又不见等级的限定,接踵而至的就会是中下层百姓的追捧。对此,墓葬中连续的发现就是再好不过的证明。

三、其他纹样

在618厂明墓出土的衣物里,除了前文涉及的四件,另有一件夹袄、三条缎裙已见资料发表。尽管提供的信息十分有限,但就纹样还是能挖掘一点问题,因而也有必要稍加叙说。

“酱色方格纹暗花缎斜襟夹袄”[72](图38),纹样简洁严整,称方格固然可以,称菱格或许更好(图39)。单就纹样而言,夏儒夫妇墓出土的那条“方棋纹锦夹被”[73],与这件夹袄的相信大同小异。只用格纹装饰的明代织物,在此之外已经罕见。这样的面料织造应不繁难,但遗存的稀缺隐约透露着制作的不盛,原因或是图案过于简单,上层不太爱重。在丝绸上,格纹更多还是作地,格中、格上每每要再安排其他复杂纹样。

图38酱色方格纹暗花缎斜襟夹袄采自《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页70~71图版20

图39酱色方格纹暗花缎斜襟夹袄局部采自《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页71图版21

当年,会较多以纯粹格纹装饰的,大概是棉布。元末文献记录松江棉布的图案,就说到有“棋局”[74],想来与夏儒夫妇墓夹被上的“方棋纹”一样,都是格纹。明代花格布在江苏泰州胡玉墓还有出土,蓝白相间,年代应属弘治[75]。棉布价廉适用,元代以后,中下层民众的衣衾面料已往往是它,花纹可以织出,但印染更加便利,若只印染格纹,又该尤其便利。综合史料、实物和这些条件考虑,格纹棉布在元明时代的盛行,应不会是臆想。

“浅驼色四合连云纹暗花缎裙”[76](图40),图案典型,却未免单一。它所提示的,是云纹在明代织物上不曾消歇的风靡。对那时的各种云纹,学界现在研究已多[77]。

图40浅驼色四合连云纹暗花缎裙采自《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页76图版29

“卍字地西番莲纹暗花缎裙”[78](图41)、“驼色缠枝莲地凤襕妆花缎裙”[79](图42)的纹样,又在诉说明代织物装饰中,花卉题材占着压倒性优势。明代,西番莲纹曾见于服用的禁令,那是在天顺二年(1458),英宗皇帝下诏,“禁官民人等衣服不得用蟒龙、飞鱼、斗牛、大鹏、狮子、四宝相花、大西番莲、大云花样,及姜黄、柳黄、明黄、玄色、绿等衣服”[80]。“大西番莲”的“大”应指花纹规模,故要禁的并非所有西番莲纹,较小的相信还能使用。但对大与小的界定,如今已不明了。故这件缎裙上的纹样是否符合规矩,难以判断。卍字用为地纹,元代流行,明代更甚,这样的织物在明代中晚期墓葬中已数次出土,如夏儒夫妇墓里配有“吉祥纹”的暗花罗袍[81]。在故宫等处,卍字与缠枝莲、蝴蝶纹、扇子纹等共同作装饰的传世品也有保存[82]。

图41卍字地西番莲纹暗花缎裙采自《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页76图版28

图42驼色缠枝莲地凤襕妆花缎裙采自《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页75图版25

明代织物上,缠枝莲纹所在多有,只夏儒夫妇墓,以之装饰的衣衾就有六件[83]。在618厂明墓这件驼色缎裙上,莲纹与常见明代中晚期的实例,形象不殊(图43)。更值得注意的是“凤襕”这一图案单元。由现有图像观察,襕内纹样实际应是凤穿花(图44)。织有相似膝襕的衣服,在宁靖王夫人吴氏墓中也发现了,即上文引到的那件八宝团凤纹膝襕裙[84](图45)。而夏儒夫妇墓中,还出土了以凤穿花装饰的暗花纱女上衣、带凤穿牡丹纹样的妆花缎褥[85]。

图43驼色缠枝莲地凤襕妆花缎裙之缠枝莲纹采自《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页75图版26

图44驼色缠枝莲地凤襕妆花缎裙之凤襕采自《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页75图版27

图45宁靖王夫人吴氏墓八宝团凤云膝襕裙之凤襕采自《纺织品考古新发现》页191

四、关于墓主身份及墓葬年代的推测

发掘以后数十年来,长辛店618厂明墓的下葬年代未明,墓主身份未清。在提到它的地方,其时代多标注为明中期,墓主则鲜有道及。既然墓中的发现珍贵非常,那么这样的模棱就不免遗憾。若考订出年代及墓主的信息,或给出它们的可能,对未来的研究相信多少有些助益。

长辛店618厂,如今已改为北京北方车辆集团有限公司,目前的厂址位于张家坟之东、连山岗之南。在本文讨论的这座明墓发掘的年代,618厂占地与现在或许有所不同,但大体来说应无太大差距。而厂址毗邻的张家坟附近,恰是英国公张辅家族墓的所在,其中,张辅、张懋父子墓地据说原来规模宏大,直到20世纪50年代,才因占用建厂而被毁[88]。与张辅家族墓在方位上的高度接近,提示着618厂明墓大概就处于张氏茔地范围之内,其墓主很可能就是英国公家族成员。

赵文所说的“吴氏”或有所据,但所据为何,不得而知。甚为巧合的是,在文献中留下痕迹的英国公家族成员里,确有一位吴氏,身份还不同寻常,她是张辅的夫人、张懋的母亲。程敏政的《篁墩文集》和徐溥的《谦斋文录》,分别收有这位吴氏的行状[89]和墓志铭[90](详见附录)。文中记载,吴氏于天顺七年(1463)诰封英国太夫人,弘治八年(1495)五月四日去世,享年八十二岁,皇帝命礼部谕祭、工部治丧,土木堡之变张辅战死后,其衣冠葬在“卢沟桥西连三冈之原”,同年八月十日,吴氏祔葬(合葬)于此。因而,吴氏墓址应即张辅墓址,正处在618厂相近区域。

如再结合618厂明墓中织物的情形来观察,则明代史籍对吴氏之子张懋的评述,也变得耐人寻味。《明武宗实录》说:“当弘治时,四方鲜有兵革,孝宗颇优礼懋,每扈从车驾,止令佩刀,不衣重甲。而懋乃日事淫佚,侍妾百余人,服饰奢僭,至侵削军士以充其欲,累为言官所劾。”[91]王世贞《弇州续稿》又说:“懋为公者六十六年,为太师者二十五年,握兵柄者四十年,再知经筵、监修国史,十主恩荣宴,郊祀宗庙多遣代行,富侈为东第冠,后庭数百人,皆曳罗绮。”[92]张懋所受礼遇一度优隆,这反倒使他恣意放纵,以致生活侈靡、行为不检。生活侈靡突出表现在服饰,由两则文献可知,张懋府中拥有的服饰不仅等级高贵,且数量一定庞大。至其母去世时,他已袭公爵四十五年,在颇受优礼的孝宗朝也历八年,想必此前即已富侈,奉母亦该格外殷厚。长辛店618厂明墓里的收获丰富精丽,与张懋当年的豪奢,竟有了一些遥相呼应的意味。

综上所述,长辛店618厂明墓的墓主,当是英国公张氏家族的成员,而前言的信息、墓址的吻合、文献的呼应、纹样的共通,又在提示着为弘治八年入葬的张懋之母、英国太夫人吴氏的可能。然而,因赵文中“英国公吴氏”的出处语焉不详,这一推想终究难以坐实。确凿结论的求取,仍有俟于资料的继续刊布和研究。

结语

(1)双鹿纹方补图案满含“寿”意,它和它所在的袍服,或许是为了向生前的墓主庆寿而设计、织造。团鸟纹方补,以及今见明代帔坠、发簪上的相似禽鸟,恐并非一般认为的凤,极有可能是翟,联系制度、比对纹样,相信能减少定名的失误。

(2)半臂、褐色缎裙的纹样,代表着明代织物上典型的花卉图案造型与组合。前者所见单朵花头居中、周围枝叶环绕的团形折枝花,在明代中晚期曾广为流行,其间还常常填充寓意吉祥的杂宝。后者所见的四季花卉纹,终明代长盛不衰,花型上牡丹、莲花、菊花与芙蓉、梅花选择搭配,构图上缠枝居于主流。这两种花卉纹样在民间的风行,一定程度上要归因于皇室贵族服用和冠服仪仗制度的带动。

(3)夹袄及另几件缎裙的装饰题材,多简洁、或常见。格纹、卍字、云纹,形象单纯,近乎程式,更多用作地纹或辅纹。西番莲、缠枝莲反映的仍是明代花卉纹样的优势地位。膝襕内形似凤穿花的图案更有意义,它又在提示墓主身份应该高贵。

(4)长辛店618厂明墓墓主当为英国公张氏家族成员,存在是张懋之母、英国太夫人吴氏的可能。她入葬在弘治八年,亦符合之前对墓葬时代所作明中期的推定。

(5)舆服制度以至官府工艺美术,对时代装饰艺术的影响向来巨大,上文讨论的翟鸟、折枝团花、四季花卉纹样对此又给予了或多或少的支持。在明清时代这些看似题无剩义的装饰题材上,可能还有继续探索的余地。

附录

《篁墩文集》卷四一《英国太夫人吴氏行状》

《谦斋文录》卷三《英国太夫人吴氏墓志铭》

卢矢彤弓,世受国封。惟夫之忠,有相之功。桓圭绣裳,载跻庙堂。惟子之良,有教之方。曷其飨之,钟粟鼎肉。曷其饰之,冠翟佩玉。康宁富贵,余八十年。人得其偏,母得其全。讣闻在朝,有祭有赙。赙侈其物,祭加其数。生既极荣,没亦孔辉。匪惟今兹,在古亦稀。堂封是祔,忠烈之墓。勒铭奠幽,永保无斁。

[作者单位: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艺术史论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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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赵秀珍:《北京地区织绣艺术》,收入《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编委会、北京市文物局主编:《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北京出版社,2001年,第20页。《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第68-77页。

[2]身长85.5厘米,通袖长206厘米,胸围94厘米,现藏首都博物馆。《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第68-69页图版17-19,图版说明第3页。

[3](明)陈谟:《海桑集》卷一《寿星图》,清文渊阁四库全书,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1986年,第1232册,第541页。

[4](明)程敏政:《篁墩文集》卷二三《双清图寿汪君克敬序》,清文渊阁四库全书,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1986年,第1252册,第411-412页。

[5](明)程敏政:《篁墩文集》卷八四《梅竹寿意图》,清文渊阁四库全书,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1986年,第1253册,第653页。

[6]南京市文物保管委员会、南京市博物馆:《明徐达五世孙徐俌夫妇墓》,《文物》1982年第2期。

[7]故宫博物院、景德镇市陶瓷考古研究所编:《明代正统景泰天顺御窑瓷器:景德镇御窑遗址出土与故宫博物院藏传世瓷器对比》,故宫出版社,2019年,第148页。

[8]尚刚:《元代工艺美术史》,辽宁教育出版社,1999年,第125页。

[9]华强、罗群、周璞:《天孙机杼——常州明代王洛家族墓出土纺织品研究》,文物出版社,2017年,第188页。

[10](明)姚夔:《姚文敏公遗稿》卷二《送夏大理归省》,明弘治姚玺刻本,中国基本古籍库。

[11](明)王世贞:《弇州续稿》卷一一《寿喻处州父太翁八十》,清文渊阁四库全书,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1986年,第1282册,第140页。

[12](明)蔡道宪:《蔡忠烈公遗集》之《寿高督学太母六十》,清道光十六年邓显鹤刻本,中国基本古籍库。

[13](明)彭大翼:《山堂肆考》卷一五〇《瑶草》,清文渊阁四库全书,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1986年,第977册,第79页;卷二〇二《合丹》大意相同,第978册,第155页。

[14](明)刘若愚:《酌中志》卷二〇《饮食好尚纪略》,北京古籍出版社,1994年,第177-183页。

[15]身长71厘米,通袖长213厘米,现藏首都博物馆。《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第72-73页图版22-23、图版说明第3页。

[16]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南昌明代宁靖王夫人吴氏墓发掘简报》,《文物》2003年第2期。

[17]赵丰主编:《纺织品考古新发现》,香港:艺纱堂/服饰工作队,第178-179页。

[18]江西省文物工作队:《江西南城明益宣王朱翊鈏夫妇合葬墓》,《文物》1982年第8期;江西省博物馆、南城县博物馆、新建县博物馆、南昌市博物馆编:《江西明代藩王墓》第三章《益藩王系墓》(五)《益宣王朱翊鈏夫妇合葬墓》,文物出版社,2010年,第143页。

[19](明)申时行等修:《万历大明会典》卷六〇《冠服一·亲王妃冠服·礼服》,《续修四库全书》第790册,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第226页。

[20]若据《三才图会》,尾部的这种不同,说明两者还有种类的差异,呈锯齿形的或是鸾,作翻卷状的或是凤。见(明)王圻、王思义编集:《三才图会》之《鸟兽》,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第2155-2156页。而今见明代工艺美术装饰上,近于所谓鸾者更多。在明代,或许并不特别注重区别鸾、凤,两种造型可能常常泛指为凤。

[21]《万历大明会典》卷六〇《冠服一·郡王妃冠服》,《续修四库全书》第790册,第230-231页。

[22]《江西明代藩王墓》第一章《宁藩王系墓》(十一)《宁康王女菊潭郡主墓》,第27-28页。

[23]方晖:《安徽歙县明代贵妇人墓》,《中原文物》2003年第6期,名作“金帔坠”;杨伯达主编:《中国金银玻璃珐琅器全集·金银器(三)》,河北美术出版社,2004年,第91页图版一九二、图版说明64页,名作“金镂空香薰”;另见《中国美术全集·金银器(二)》,第345页,名称改为“凤纹金霞帔坠”。

[24]甘肃省博物馆:《兰州市上西园明墓清理简报》,《考古》1960年第3期,名作“金香囊”;《中国金银玻璃珐琅器全集·金银器(三)》第127页图版二三八、图版说明第80页,名作“金凤纹镂空香囊”。

[25]《江西明代藩王墓》第一章《宁藩王系墓》(五)《乐安昭定王朱奠垒暨妃合葬墓》,第18-22页、彩版一三:2。

[26]《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编委会、北京市文物局主编:《北京文物精粹大系·金银器卷》,北京出版社,2004年,第76页图版45、图版说明第5页,名作“镂空云凤纹金香薰”。

[27]《北京文物精粹大系·金银器卷》第74-75页图版42-44、图版说明第5页,名作“凤形金簪”。

[28]《明徐达五世孙徐俌夫妇墓》;《中国金银玻璃珐琅器全集·金银器(三)》,第85页图版一七一、图版说明第57页,名作“金凤凰形饰”;南京市博物馆编:《故都神韵——南京市博物馆文物精华》,文物出版社,2013年,第214页,名作“凤凰形金插饰”。

[29]《江西明代藩王墓》第一章《宁藩王系墓》(二十六)《辅国将军朱拱禄墓》,第43-45页,彩版一七:1。

[30]《北京文物精粹大系·金银器卷》第112页图版108、图版说明第11页。

[31]何继英主编:《上海明墓》,文物出版社,2009年,第43-45页、彩版二一:4。

[32]《万历大明会典》卷六一《冠服二·命妇冠服》,《续修四库全书》第790册,第247页。

[33]北京市文物工作队:《北京南苑苇子坑明代墓葬清理简报》,《文物》1964年11期。

[34]北京市文物工作队:《北京南苑苇子坑明代墓葬清理简报》,《文物》1964年11期。

[35]《纺织品考古新发现》,第190-191页。

[36]身长86厘米,肩宽59.5厘米,胸围52.5厘米,现藏首都博物馆。《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第74页图版24、图版说明第4页。

[37]《纺织品考古新发现》,第180、181、185、189页。

[38]《纺织品考古新发现》,第192页;《南昌明代宁靖王夫人吴氏墓发掘简报》,第31页。

[39]黄文宽:《戴缙夫妇墓清理报告》,《考古学报》1957年第3期。

[40]常沙娜主编:《中国织绣服饰全集》第四卷《历代服饰卷(下)》,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2004年,第227页。

[41]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著,王善才主编:《张懋夫妇合葬墓》,科学出版社,2007年,第14-15页、图版一六。

[42]泰州市博物馆:《江苏泰州市明代徐蕃夫妇墓清理简报》,《文物》1986年第9期。

[43]宁夏文物考古研究所、中国丝绸博物馆、盐池县博物馆:《盐池冯记圈明墓》,科学出版社,2010年,第43-65页。

[44]《盐池冯记圈明墓》,第11-37页。

[45]泰州市博物馆:《江苏泰州明代刘湘夫妇合葬墓清理简报》,《文物》1992年第8期。

[46]泰州市博物馆:《江苏泰州森森庄明墓发掘简报》,《文物》2013年第11期。

[47]《天孙机杼——常州明代王洛家族墓出土纺织品研究》,第72-73、77-78、82-84、184-186页。

[48]江阴市博物馆:《江苏江阴明代薛氏家族墓》,《文物》2008年第1期。

[49]阙碧芬:《明代宫廷丝绸设计与风格演变》,《故宫学刊》总第八辑,2012年,第123-131页。

[50]《明太宗实录》卷四七《永乐三年十月壬午》(北平图书馆藏红格钞本,“中央”研究院历史研究所校印,第724-725页):“礼部进冕服卤簿仪仗图并《洪武礼制》《礼仪定式》《礼制集要》《稽古定制》等书,上曰,议礼制度,国家大典,前代损益固宜参考,祖宗成宪不可改更,即命颁之所司,永为仪式。”由此看,当时似并未修改洪武所立冠服之制。按《明太祖实录》,洪武二十四年,对冠服制度进行了最后一次较大范围的更定,涉及皇帝、皇太子、亲王冕服,世子冠服,文武官朝服、公服、祭服,命妇冠服,不见皇后、皇太子妃等冠服作何修改(卷二〇九《洪武二十四年六月己未》,北平图书馆藏红格钞本,“中央”研究院历史研究所校印,第3110-3119页)。洪武二十六年内府刊印的《诸司职掌》(杨一凡点校《皇明制书》第二册,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年,第458-464页)中,对皇后、皇太子妃等皇室女性的冠服规制则全无收载,皆大有脱漏之嫌。皇后、皇太子妃等女性冠服,在洪武二十四年极有可能还是作了调整。《万历大明会典》诸政书所记“永乐三年”的更张,实际可能发生在洪武后期,之所以记作“永乐三年”,或是因为这年十月的再度颁行。

[51]山东博物馆、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鲁荒王墓》(上),文物出版社,2014年,第52-58页。

[52]《明太祖实录》卷七三《洪武五年三月己亥》,北平图书馆藏红格钞本,“中央”研究院历史研究所校印,第1343-1347页。

[53]《纺织品考古新发现》,第191页。

[54]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定陵博物馆、北京市文物工作队:《定陵》(上),文物出版社,1990年,第66、116-117页。

[55]裙长95厘米,现藏首都博物馆。《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第76页图版30、图版说明第4页。

[56](宋)陆游:《老学庵笔记》卷2,中华书局,1979年,第27页。

[57]《元代工艺美术史》,第122-123页。

[58]《万历大明会典》,《续修四库全书》第792册:卷一八二《大驾卤簿》,第208页;卷一八三《皇后卤簿》,第221页,太皇太后卤簿、皇太后卤簿俱同,第224页;卷一八四《东宫仪仗》,第231页;卷一八五《亲王仪仗》,第239页,世子仪仗同,第241页;卷一八五《郡王仪仗》,第244页;卷一八六《皇妃仪仗》,第247页;卷一八六《亲王妃仪仗》,第251页,公主仪仗、世子妃仪仗俱同,第252页;卷一八六《郡王妃仪仗》,第253页;卷一八六《郡主仪仗》,第254页。

[59]《鲁荒王墓(上)》,第52-58页。

[60]《明英宗实录》卷五〇《正统四年正月癸卯》,北平图书馆藏红格钞本,“中央”研究院历史研究所校印,第968-970页。

[61]泰州市博物馆:《江苏泰州明代刘鉴家族墓发掘简报》,《文物》2016年第6期。

[62]苏州博物馆:《苏州虎丘明墓清理简报》,《东南文化》1997年第1期。

[63]泰州市博物馆:《江苏泰州明代刘湘夫妇合葬墓清理简报》,《文物》1992年第8期。

[64]《天孙机杼——常州明代王洛家族墓出土纺织品研究》,第78-80、172页。

[65]吴海红:《嘉兴王店李家坟明墓清理报告》,《东南文化》2009年第2期。

[66](明)兰陵笑笑生:《金瓶梅词话》第28回《陈经济因鞋戏金莲西门庆怒打铁棍儿》,日本东京都大安株式会社影印本,1963年,第189页。

[67]《定陵》(上),第71、76页,附表一《丝织匹料、袍料登记表》第246页。

[68]宗凤英主编:《故宫博物院藏文物珍品大系·明清织绣》,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商务印书馆(香港)有限公司,2005年,第71、75、90页。

[69]《定陵》(上),第80页图一〇三、第112页图一八四。

[70]尚刚:《朝霞初起,春花竞发——唐代工艺美术色彩刍议》,收入《古物新知》,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2年,第95页。

[71]尚刚:《中国工艺美术的史料和史学》,收入《古物新知》,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2年,第304-305页。

[72]身长75厘米,通袖长217厘米,现藏首都博物馆。《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第70-71页图版20-21、图版说明第3页。

[73]北京市文物工作队:《北京南苑苇子坑明代墓葬清理简报》,《文物》1964年第11期。

[74](元)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卷二四《黄道婆》,中华书局,1959年,第297页。

[75]泰州市博物馆黄炳煜:《江苏泰州西郊明胡玉墓出土文物》,《文物》1992年第8期。

[76]裙长96厘米,现藏首都博物馆。《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第76页图版29,图版说明第4页。

[77]薛雁:《明代丝绸中的四合如意云纹》,《丝绸》2001年第6期,第44-46页;范金民、阙碧芬:《明代宫廷织绣史》,故宫出版社,2015年,第260-266页;等等。

[78]裙长94厘米,腰围120厘米,现藏首都博物馆。《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第76页图版28,图版说明第4页。

[79]裙长94厘米,现藏首都博物馆。《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第75页图版25-27,图版说明第4页。

[80]《明英宗实录》卷二八七《天顺二年二月庚戌》,第6156页。

[81]北京市文物工作队:《北京南苑苇子坑明代墓葬清理简报》,《文物》1964年第11期。

[82]宗凤英主编:《故宫博物院藏文物珍品大系·明清织绣》,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商务印书馆(香港)有限公司,2005年,第37、48、106页。

[83]前揭《北京南苑苇子坑明代墓葬清理简报》。

[84]《纺织品考古新发现》,第190-191页。

[85]前揭《北京南苑苇子坑明代墓葬清理简报》。

[86]《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织绣卷》,第20页。

[87](清)张廷玉等:《明史》卷一〇六《功臣世表二·英国公》,中华书局,1974年,第3131-3132页。同书卷一五四《张辅》,第4219-4224页。

[88]李永强:《北京考古史·明代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72页。

[89](明)程敏政:《篁墩文集》卷四一《英国太夫人吴氏行状》,清文渊阁四库全书,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1986年,第1253册,第31-32页。

[90](明)徐溥:《谦斋文录》卷三《英国太夫人吴氏墓志铭》,清文渊阁四库全书,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1986年,第1248册,第613-614页。

[91]《明武宗实录》卷一二二《正德十年三月丙戌》,北平图书馆藏红格钞本,“中央”研究院历史研究所校印,第2461-2462页。

[92]王世贞:《弇州续稿》卷八三《定兴宣平二王世家》,清文渊阁四库全书,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第1283册,第2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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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故宫学刊》左远波:慈禧照片解读在此抛砖引玉,期待同好不吝指正。 [作者单位:故宫博物院研究室] 本文刊载于《故宫学刊》2023年总第24辑,完整注释信息请检阅纸本书籍。 审校:王子林、许冰彬、段莹http://www.360doc.com/content/24/0415/15/36905198_1120455286.shtml
10.余三定郑欣淼:故宫学:故宫研究的新阶段从2004年以来,我从《人民日报》(主要是“学术动态”版)、《光明日报》、《中国社会科学院院报》、《文汇报》、《新民晚报》、《故宫学刊》、《云梦学刊》等重要学术媒体读到您有关故宫学的论文和报导,并且知道您先后应邀到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中国人民大学等高校就故宫学作演讲,可以说,故宫学的提出是当代学术界https://www.aisixiang.com/data/38810.html
11.浅议故宫博物院名称保护武景杉来源 《故宫学刊》 |2016年第1期|P.213-220|共8页 作者 武景杉; 作者单位 故宫博物院法律处; 原文格式 PDF 正文语种 chi 中图分类 中国; 关键词 名称; 保护现状; 保护策略; 立法; 入库时间 2024-01-26 22:52:26 相似文献 中文文献 外文文献 专利 1. 浅议陕西原产地名称的保护 [J]https://www.zhangqiaokeyan.com/academic-journal-cn_journal-gugong-studies_thesis/0201276559967.html
12.上架书目第17期—中文15故宫学刊(总第十八辑)赵中男主编故宫出版社2017年7月180.001G269.271-55/1(18) 16博物馆与文化浙江建设宁波中国港口博物馆 浙江省博物馆学会编浙江大学出版社2018年4月68.002G269.275-53/02 17洛阳博物馆建馆四十周年纪念文集(1958-1998)洛阳市文物局、洛阳博物馆编科学出版社1999年9月60.001G269.27613/1刘明利 http://archaeology.pku.edu.cn/info/1032/1668.htm
13.乾隆内府《御制四体清文鉴》谈纸2023年《故宫学刊》有文章叙述故宫藏乾隆三十六年(1771)《御制增订清文鉴》卷六有谈清初35种纸张的满汉名称、使用与制作方法。 紫光轩藏乾隆武英殿稍晚同类词书中发现《御制四体清文鉴》卷七下,文学类之文学什物类之第一,以蒙藏满汉四种文字互译介绍"纸名",这是本书之强项,共列出35种纸,详阅如下: https://www.meipian.cn/56s4eia1